狩宋

    符金定不愿意掺和这些事，就提前带着华宁随女卫走向休息的地方。

    高继冲扫了他们一眼：“我们还是大周。江南对南唐的作战很快就会开始，五溪蛮投降之后，据说大理国已经派使臣过来称臣，吐蕃使者也去了江南。所以自己还是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刘铣道：“如果我们整理好吕梁和太行，加上燕山和阴山，我们能够很快收复辽北草原。一直到黑水，把女真人全部赶到东辽。只是王爷，这次让我们回来是为了什么？”

    高继冲一边向指挥舱走，一边倒：“东安带方高丽那边出了一点小问题，我们以前忽视了那边的治理，从哪里抽调到东丹的人口也过多了一点，所以有可能形成兽潮。这兽潮南北一撞，可能会正好撞在辽河平原。”

    “守备五师，陆战师不都在那边，还会有问题？”

    “东安省全部是山区，陆战师抽了一半出来，本来就差了一点火候。五师因为基层干部不足，全部顶上去了。他们本来就在那边工作，能控制住，早就控制住了。还是我们前期考虑不足，前期从哪里抽人抽得太厉害了。”

    “那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可距离有些远。”

    高继冲笑道：“军事院和政务院两边合计，向提前做一些动作，把兽潮提前王南边赶一赶，消耗掉一部分。目标是幽州平原。如果那样，就需要分出一到两个师到幽州，否则会出大问题。我们各处的兵力都不足，能够调动的兵力都在手里。”

    刘铣的眉头闪了一下：“王爷，政务院和商司协商，说可以卖一些武器给那里的世家。吕梁太行不下，阴山的一师就始终钉在那里动弹不得啊。”

    高继冲问：“认为是哪些人才买得起武器？哪些人买不起武器？有多少人买得起武器？”

    刘铣就不吭声了。

    他现在还兼着商司的司长，因为相比海上商贸，位于肃州的柴宗谊更加需要贸易。他马上就明白，那必然会在幽州形成一个大鱼吃小鱼的吞并盛会，这是杀人不见血啊。以王爷的心软，见不得死人的性子，那肯定不会同意。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有什么办法，把手里的机动兵力调回去就解决了啊。”高继冲笑道。

    “那还不如调幽州。”刘铣马上拒绝。

    高继冲走进指挥舱，招呼参谋和各将领坐下：“也有不调幽州的办法，只是这需要一些准备，所以才找们回来商议。”

    高继冲自己坐下，廉秋大概是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发言不好，主动说需要安排一下保卫工作，退开了。

    “兽潮不去幽州，而是经过燕山，到达太行，有可能会影响到太原府。锦州的草场已经布局完成，长城一线，如果不是人为控制，北上的兽潮会被南下的兽潮带着返回来，那就乱了。长城的关口打开，放兽潮入关，但是长城以内，兽潮的方向就不可控。”

    渤海管辖区域，森林草场都是有方向性的，关内没有。

    “只要放进我们的战区，我们一定可以解决。”

    刘铣站起来敬礼，表示自己接下这个任务。

    高继冲一笑：“不是让们解决兽群，是让们管理和约束兽群，这就需要们对整个区域的地形地貌进行了解、规划和管理。我的打算是长城的城门，不会再关上了。”

    刘铣倒吸了一口气：“那是农业司的活，我们是去剿匪。”

    高继冲两手一摊：“没人了，有人就不至于出这种事。所以剿匪安民们都要做。山区总比城市要好，地形利于防御，地方也够大，山区植被还好。武器我不会卖，那不是做生意而是输出战争。但是粮食可以，商司还在手里运行一年，对太原府的世家是打还是压，比我清楚。”

    刘铣和各将领面面相觑，参谋们也都放下了笔，因为军事他们没问题，但是军事和民事混在一起，他们真没做过。那些基层官兵确实经常帮老百姓的忙，但是那只是帮忙，帮忙和主政是两回事。

    刘铣的额头上就冒出了汗，好在他管了商司一段时间，不至于完全没经验：“如果那样，我就还需要一些人。”

    高继冲摇头：“没有人。我可以在凝阳书院发布一个任务，接任务的人有，但是他们同样没经验。能帮忙，但是也能捣乱。”

    刘铣咬咬牙：“有人就行。我们在那边作战任务，训练等等都不能挺，战士们可都不想提前复员回家，让他帮忙给老百姓做事可以。但是让他们长期待在地方，肯定会出乱子，他们都是闲不住的主。另外我需要增设政治部，抽调后勤文职人员充任，书院的学生进政治部。”

    高继冲就笑了：“那好，有一些地方经验，和参谋司先准备一个方案。我的想法还没有通过与军事院以及政务院协商。们的意见也是我的一个参考，最迟明天下午给我。”

    在座的参谋和军官都站起来行礼。

    刘铣感到为难，是因为作战任务其实不低，甚至更加沉重。陆战师在东安省，那不过是直接驱逐或者收容残存的女真和契丹人。山高林密，大半年下来，才刚刚有了结果。

    太行与吕梁，那就不是残存的零散族人，而是世家们在那里牢固的势力，已经形成的社会结构和关系。渤海军队要做的不是只让这些世家投降，他们早就投降了，不需要再投降。渤海师要做的是用一种全新的社会关系替代旧关系，这是颠覆性的。

    那些不愿意改变的世家，一定会利用地利优势，和渤海师周旋。几百年来，没有人能够真正征服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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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翻番的军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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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梁有些疲惫，好在高继冲似乎并没有真追究下面官员责任的意思。

    “主要还是没经验，都是孩子，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敬梁道：“不到下面，有时候不能感受到真实的情况。这些孩子热情很高，做事情也勤勤恳恳。只是他们太年轻，我们的教育也过于专业，有些偏科。能够有组织能力的人把他们组织在一起当然很好，但是组织者也需要锻炼。”

    “监察院现在能够做的，不是去监察官员，而是教育和督导。但是我们的监察院也是学生。所以这急不得，会打击这些孩子的积极性。”

    高继冲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底蕴，我们的底蕴还不够厚。”

    敬梁笑着没说话。如果说渤海的底蕴不够厚，那其它地方就更加不行。要知道顶多再过十年，不好那些不识字的老年人也都会识字读书，这和大周其它地方是天壤之别。

    所以这不是底蕴不够厚，而是渤海的施政体制铺得太大了。而且要管读书人本来就是很难的事情，这全天下都是读书人，能够做到不出乱子，敬梁觉得这真是天大的侥幸。

    “所以监察院，要制定一些基本原则，比如遇到事情，要多方征询意见后，集体讨论。行事的一切出发点要站在各行业人群利益的综合考虑，不能让某一些人成为特殊获利者等等。稍微详细一些，总比一句要清正廉洁要好。孩子们还小，什么是清正廉洁总要告诉他们吧？”

    高继冲每天看到不安分的华宁就头疼，虽然这是一个极端麻烦，但是下面要面对的是很多小麻烦，放谁都得头大。各省去跑，大概很大程度就是去救火和灭火。

    敬梁道：“我也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我觉得这还是学校的问题。科学也有科学的弊端，它只培养某一方面的专业人才。对，一个人不可能是全才，博而不精是应该避免，但是不能统揽大局，也是麻烦。”

    敬梁笑道：“我遇到了王院长，王院长也很头疼，说等他们在职位上做上两三年，也学凝阳书院，挑一部分人到不同司局去历练。王爷，我看哲学应该编写教材，进入小学和中学。不要求哲学学得多深刻，至少全局观念要有，懂得权衡利弊。”

    高继冲就问：“万适在监察院学习怎么样？”

    敬梁道：“他有才是有才，但是心不在政务。不过编写教材没有问题，他有可能成为一个学问家。”

    王府前面的讲学堂和编书局，新出版的书籍，九成都是科学专著。而且进展非常快，其中化学、合金和电学已经到了让高继冲都搞不太懂的地步。但是专业化程度越高，综合统筹的能力就越差，想要捏合这些人的难度也越大，因为谁都认为自己的专业知识应该成为主导地位。

    不过看着编书局和王府之间的广场里，到处都是活蹦乱跳的学生，高继冲的心情还是变得很好。

    敬梁陪着高继冲在广场的边缘散布。

    符金定和胡媚坐在亭子里逗着已经能够跑几步的敬童儿，眼光明媚，气氛温馨，这样两个人的话题沉重，但是语气却很轻松。

    敬童儿一听就知道是胡媚取的名字，胡媚，从结婚到生子都在一个劲地折腾。也正因为爱折腾，一身伤的敬梁反而是所有的老家伙中精神最好的一个。

    “这教孩子，就是要好好教，不能带了私心。这是我们的未来啊。他们是什么样子，未来就是什么样子。”

    见敬梁古怪地看着自己，高继冲笑道：“不要奇怪，有时候，其真的觉得自己老了，已经很老了。怎么也追不上这些孩子。能做的，就是给他们指出一条路，一条还算正确的路。”

    敬梁也只能笑。

    高继冲的这种沧桑感，从王婉容去世之后一直就在。以前总想着时间，或者符金定能够带给他一些改变，但是现在看来没有达到目的。符金定似乎也放弃了改变他，除了两个在练拳的时候，有了相当的默契，其它时候，基本上是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有些惯还在，比如走路的时候，手会下意识地向后捞一把。人们看习惯了，觉得这可能只是一种无意识的小动作。但是敬梁这些老人却知道，这是王婉容的影子并未消失。

    所以会很奇怪年轻的渤海王怎么会说出这么老成的话。

    曾经几个老家伙见符金定一直没有怀孕的迹象，想给高继冲身边在塞几个女人。但是很快他们就知道这不现实。围绕着高继冲的好女子很多，那些女卫也都是精挑细选的，没有一个丑女子。比符金定美丽的女子也不少，比如高悦，还有周英等等。

    这些女孩子在一段时间都被老家伙们有意无意地往高继冲眼皮子底下送，但高继冲看她们，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现在可好，看所有的学生和年轻官员，都当自家的孩子。

    高继冲有时间和敬梁一起散步，但是政务院和军事院现在忙翻了天。

    好在被安排任务的官员并没有问为什么，只是当一年快结束，王爷和监察院要提前审核五年规划的完成情况。

    工贸司的官员们还有几分兴奋，因为他们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这样下去，能够提前一年完成五年规划。所以下一个五年规划已经由规划局在编制，他们还想利用这次机会向王爷争取一些项目。

    乐史却没有那么乐观，因为敬梁已经找他和韩柔谈过了。王爷担心的是各行业形成利益群体，然后影响军政方略。甚至担心一个行业会产生对另外一个行业的剥削，从而让整个经济体失衡。

    韩柔只是皱了一下眉头，承认自己可能对工业有所照顾，但是自己不仅对工业照顾，对其它产业都给予了照顾，力度差不多。所以她光明正大，不怕问责。

    韩柔是从基层开始，一步步升上来的，她精于具体的实务，整个政务院，可以说就是她们几个娘子军撑着。乐史是学员出生，后来跟着高继冲当秘书，再后来分管外事，再后来调入政务院。乐史知道，这一切需要平衡，王爷所顾虑的，是长远。

    乐史找到赵挺的时候，发现赵挺根本没有时间和他说话。

    工业，民用只是基础工业，九成的力量全部用在了道路以及基础设施建设上了，煤炭钢铁都是为了建设服务的。剩下的不到一成用在了老百姓的日用品和工器具生产。

    军事工业就完全不同，赵挺拉出来的长长的军工生产门类清册，就让乐史感到头皮发麻。就算是每一个门类的材料只有几页纸，也堆了厚厚的一堆。

    几个负责统计计算的军官，把船舶上用来计算天文方位的手摇计算尺也搬了过来。就不用说到处都是算盘噼啪的响声。

    赵挺的喜悦是看得出来的，因为他们不仅是提前一年，而是在原有的规划基础之上，自己把任务翻了一番。

    “不翻番也不行，以前的规划太过保守，很多必须上的项目都没上。”

    赵挺拍了拍乐史的肩膀，他还搞不清楚情况，非常得意。乐史也懒得跟他说，而且以赵挺的性格，说了也没用，他会用各种耍赖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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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 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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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技司很兴奋，装备司的韩玉已经知道手下的一帮家伙可能闯祸了。

    刘钧过来找韩玉的时候，韩玉实际上已经拒绝了武器的外销。还在商司的刘铣没时间管这个，但是商司是最保守的部门，没有明明确的命令，根本不会有什么举动。

    政务院愿意开一个后门，韩玉自然乐观其成，直到刘铣找过来，透露出王爷需要制定了一个“备用方案”。

    这个所谓的备用方案可是要由军事院制定的，和政务院制定的方案有着本质的区别。

    两个方案的差别有涉及到了贸易，贸易是现在整个渤海争论最大的议题，商司出口的商品中，其实分为了两大类，一类就是奢侈品，一类是准军事装备，这也包括可以改装成为装甲车的运输车辆。

    装备司在新装甲车定型上，就出现了两款车型，一种是外贸车厂设计的陆地重型战车，装备的主要兵器是大威力火炮。一种是兵器研究院设计的水路两用轻型战车，装备的是轻型机关炮与火箭发射器。

    韩玉找到廉秋，问可不可以在会议之前见见王爷。廉秋就笑了，不过他没说什么。而是直接安排了时间。

    “王爷现在对时间控制得非常紧，单独见恐怕是不行。不过赵挺已经着急上火地要见王爷了。我估计们两个说的事情可能相关，不如一起？”

    “我本来也想找赵司长，但科技司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我就先过来了。”

    韩玉摘了帽子，露出了鬓角的白发。他不过四十岁，之前因为体力跟不上退到二线，现在负责军工也是一堆事情，眼睛看得到的头发就开始花白了。

    韩玉并没有等多久，赵挺就拿着一叠资料过来，两个人还没说几句话。郑明思和刘铣就到了，两个人一路上都在讨价还价，到了刘铣还拉着韩玉说让他做中人，评评理。

    刘铣是要调人，哪怕一个人换一个，也要人，要的还都是郑明思怎么也不肯放的人。

    “这三晋之地，当初可是北汉国，情况那么复杂，凭现在野战师的干部，实在是能力有限。老韩，说我没说直接要走人，只是一个换一个都不行。您说着老郑多不给面子。”

    赵挺一看形势不对，马上躲开了。韩玉躲不开，他是老同志啊，只能愁苦着脸道：“老郑，也确实该给个面子。”

    郑明思瞪着眼睛：“当军事院是什么？这是军事院，多少事情都忙不过来。人给了他，我可没办法。老韩搞清楚，他要的可都是后勤的人，哪里也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