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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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麻烦套着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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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进卿刚从军营回来，就被自家的后院院墙开了一个大洞而大吃一惊。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辆渤海产的汽车。不过不是装甲车和运输车，而是一种小巧的，给富贵人家定制的个人小汽车。

    “这车是哪里来的？”李进卿对几个坐在车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女儿黑了脸。

    “是姑姑送的。”七岁的小女儿蹦跳着扑过来，爬到了他的怀里，两个丫鬟拦都没拦得住，低着头站在一边等着挨训。

    不过李进卿现在没心思训两个丫鬟。

    这车是什么，说价值连城也不为过啊。自家小妹这么有钱？

    杨李氏来了扬州一段时间了，只是让人送来一个拜帖告知了一下。李进卿也没想主动去探望，因为杨家的那点破事，他根本不想管。再说，这个他非常清楚，精明得很。杨家分家，她可没吃亏。

    只是自己家的大姐儿带着四个妹妹去了一次，回来说外甥女杨蓉给教得很好，将来就是考渤海的学校也是可以的。

    “下来，们知道这车值多少钱吗？姑姑没说什么？”

    三姐儿很不愿意地，被二姐儿从车里拽出来。大姐还算好，在丫鬟婆子的环伺下，还是一副淑女的样子：“也没说什么。姑姑说要在扬州开一家车行。地已经买好了，这车是样车，放着也是放着，给我们开，也是一个宣传，比放着好。”

    李进卿大吃已经：“车行？”

    大姐儿笑道：“是啊，姑姑说，也不是她一个人，符家的庶长子符昭信的夫人李氏参了两成的股份。符家的三公子符昭愿就在渤海的制车场当官，才有了这单生意。”

    李进卿的眼皮子就直跳。符昭信虽然是长子，但是却并非嫡出，在符家地位尴尬，娶的夫人李氏，也是商家之女，是符家最喜欢财货的一位。

    “地都买了？”

    “地都买了，还拖了中人，向江南银行要了贷款。”

    “中人？”

    “是啊，是以前江南银行的行长，叫做王什么的。”

    李进卿就沉默了。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这个幺妹啊。知道她能折腾，但是没想到这么能折腾。不过杨光美在符彦卿手下很受重视，能够把老家青州托付给他，就可见一斑。所以杨李氏能够做到这一点，似乎也说得过去。

    只是，自己还真的不能太轻忽这门亲戚。要知道，这辆车一看就是渤海出产的最新款式的车型，最重要的是，渤海生产的汽车发动机，又小，动力也好。与金陵和江陵机器制造局制造的发动机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李进卿除了是扬州留守以外，还是掌管着扬州水军和运河巡防司。南唐水军中，有一种飞艇，就是渤海出产的内河巡逻艇。上面用的发动机，就是用汽车发动机改的。

    这种飞艇，只能做五六个人，但是速度非常快，在水面上也十分灵活。用来做运河巡防，是再好不过了。

    “玉儿，准备一下，和我一起去拜访姑姑一下。这么贵重的礼物，们也敢收？”

    李进卿沉着脸，抱着小女儿就走了。

    二姐和三姐就问：“大姐，爹这是答应收下来，还是没答应收下来？”

    儿一笑：“算是答应了吧。”

    紫竹院，以前就是江陵商司买的一块地，专门用来收购粮食。高继冲北上之后，这里是江陵的学生前往渤海的一个中转站，后来就是王延范的一块私地。

    高保融在这里当政期间，这里建成了一个码头。符彦卿主政时，害怕这里成为南唐水军偷袭的入口，在码头之外，打了很多木桩，放了一些三角的石头。

    紫竹院的旁边就是那个被摧毁的炮台，李进卿没有要重修的意思。小山上的时候，都被老百姓搬回家去砌房子的地基了。

    紫竹院的建筑却保存完好，连同码头以及码头仓库都还在。

    杨琏也留了胡子，一身唐装的他，要着扇子，一副书生的模样。就算是杨度，猛一看也认不出他了。

    杨琏正带着一群民夫在扩建码头。这些民夫都是本地的苦力，杨琏是码头管事，也是仓库的管事。他坐在一把大伞下面，被给一对抬石头的民夫一个筹签，像模像样的很。

    杨度坐在一株大树上，好笑地看着码头上忙碌的人，一条腿在不时地踢一下用绳子吊着的石头。他有些无聊。

    他被命令，要跟着杨琏，不要让他死了。

    杨琏从渤海出走了，原因是，他最瞧不起的黄彬，居然是的长子，真名叫做王侁。就是这个人，把几乎整个战车团的人都带回了渤海，还顺便把王翰给坑回来了。

    王翰被救回一条命，醒过来的时候就找王侁拼命，见到了杨琏，拿着刀就砍。

    杨琏傻乎乎地不动，如果不是杨度，他不死也会少一条胳膊。

    明白了整件事的杨琏就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渤海，最开始到了不夜港，在大食人的货场做苦力。结果病倒，也不要杨度帮忙，自己买药给自己喝，居然活了下来。

    再后来到了海州，给一家富户人家的孩子当先生。杨琏准确地说，并不是一个武将，他是一个不错的机械师，从登州专科学院出来的他，说大周大半官员都没他学问好，那是一点错都没有。

    再后来，青州杨氏商行招收管事，还是管车行的管事。杨琏就报名。在青州颇为有名的杨李氏亲自见了他，然后就让他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到扬州。

    杨琏，一个熟悉渤海机械技术差不多是最核心机密的人物。杨度接到的命令是，如果杨琏一直闭口不言，三年后，就随他而去。但是如果在这三年之中，杨琏但凡透露一个点机密，杨度就必须除掉这位远房堂兄。

    杨度知道堂兄是不会说的，他现在只是一心想要找机会接近李运，干掉他。但是任务下来，他没办法，只能找机会，当上了青州杨家的护卫。

    这青州杨家和自己家还是有些渊源的，杨度来给杨李氏当护卫？杨李氏还没那么大的脸。所以杨度就成为了护卫队长。一个光拿钱，没什么事干，成天东游西逛的闲人。

    至于那些护卫的庄稼把式，杨度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渤海人把他的目光养叼了。

    “小公子？”

    树下，杨管家笑眯眯地抬头看着他，手里提着一个装满食物的食盒。

    “有什么事？饭我是不吃，已经吃过了。”

    这个杨管家，自己家里这样的人太多了，以前杨度也是不会看一眼的。不过现在他觉得人可以懒散，但是盛气凌人就有些浅薄了。

    杨继嗣对这个孩子感到又好笑又可气。以后回到暗卫，一定要好好地收拾这个家伙。

    “我家夫人说了，您到了我们家，也是不能真当护卫的。明天夫人的长兄过来拜访，您是不是一起见一下？”

    “我去见他做什么？不就是一个扬州的留守。告诉家夫人，别影响我修行。”杨度十分欠揍地道。

    杨继嗣摇头，也不管他，提着食盒给杨琏送饭。

    杨继嗣觉得这一次任务，差不多算是吧整个渤海，最难缠的人物都弄到这里了，真是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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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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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发披肩的王延范穿着一身渤海样式的衣裤，带着一个圆形宽檐的包子，脚上的皮鞋铮亮，上衣口袋里带着一只金链子的怀表。再加上手指上硕大的翡翠戒指，让高念容对这个富贵得有些浮夸，甚至有些怪异的舅舅感到有几分好笑。

    不过王延范却没有觉得自己这身装扮有什么问题，因为现在大多数世家公子少爷都是这个打扮。

    “这是父亲和母亲在江陵的时候，做出来的第一双滑冰鞋。就是到现在，仍然是最好的滑冰鞋，因为当时的工匠，是把这两双鞋当做贡品来制造的。这种合金，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这是一大一小两双滑冰鞋，其中小的那双高念容正好可以穿。

    有意思的是，鞋底上居然阴刻这龙形图案，一小小龙在云层中见首不见尾，神气活现。竖排的轮子就是龙的四个爪子。合金比例确实很少见，白色中透着一种浅黄色。大概是为了配合皇家气质。

    鞋面是纯牛皮的，工艺似乎也不是现在渤海的制皮工艺。与鞋底相比，鞋面上就比较普通。其实要是不翻过来，是不会发现鞋底的花纹的。

    那个大一些的鞋子却不是凤纹，而是鸾鸟纹。而且是白银一样的颜色。与小滑冰鞋的浅黄色有着明显的对比。

    “这双小的鞋子就是父亲当年和差不多大的时候穿的。刚开始人们没有发现鞋底的奥秘，所以江陵小学堂的孩子都喜欢穿着这双鞋在滑冰场玩耍，后来小学堂关闭，先生们检查这双鞋才知道这确实不是那些小家伙们能够穿的。”

    鞋子应该很被人喜爱，过了十几年，除了轮子上的花纹有些磨损以外，还是非常好。

    “父亲的鞋子因为很多人用，所以有些磨坏了。但是母亲的鞋子还是新的，到现在，除了母亲，没有人穿过。”

    高念容见过渤海大多数颇为“奢侈”的产品，但是这两双鞋子是真奢侈。

    李燕儿见高念容没有动手看两双鞋子的意思，就笑着把两双鞋子收起来。

    “这很难得。谢谢您了。”

    王延范道：“我还让人收购了一批江陵最早印刷的书籍，那时候被称为仙书。虽然比不上现在渤海书籍，但是在大周，仍然很少有地方能够比得上。只是那些书对小容来说，可能太浅显，我就让人送到蓬莱去了。”

    高念容仰着头想了好久才道：“舅舅，我母亲长得是什么样子。我虽然见过母亲的画像，但是父亲说画得不像。”

    “母亲长得很好看，是我们王家最好看的女儿了。”

    王延范没见过王府的画像，所以不知道是像还是不像。市面上有所谓的八仙图，还有海王图，被人们买回去挂在屋里当神像供。里面有高继冲和王婉容的画像，但是只是神似，而形不似。

    王婉容长得还算好，但是有多漂亮，那也说不上。但是对孩子来说，对母亲的想象总是很美的。特别是符金定的容貌能够排前五，所以高念容总以为自己母亲比后母更加美丽。

    “母亲从出生就很神异，那天从房间透出的红光，把窗户和瓦都照的通红。母亲和一样，刚出生就失去了母亲。外公被红光惊到了，才跑过去把母亲抱出来，养在自己身边。”

    王婉容的母亲不过是一个从丫鬟提起来的侍妾，根本没有地位。如果不是王保义抱出来，可能还真的活不下来。

    “母亲聪明啊，几个月就能学说话，一岁就能走路，三岁就能自己看书。每天跟在我屁股后面一起上学堂。五岁就能读讲黄庭经。”

    最喜欢王婉容的其实不是王延范，而是现在还在保州的王贞范，因为那个时候王贞范已经十几岁要成家立业了，比王延范要懂事。王延范因为年纪小，很讨厌一个跟屁虫跟在自己后面。想逃学都不方便啊。现在想想，那才是兄妹俩感情最好的时候。

    高念容回想了一下自己，三岁以前不记得，就是五岁以前，似乎也很模糊。但是五岁读懂书，似乎也是可以的。因为她现在也不过七岁，读的书多了，虽然都是被逼着读的，但是也有很多自己喜欢的书，能读讲在六岁就能做到了。

    对于这一点，高念容还是比较得意的。暗卫的小孩子，可以说每个都是天才，特别是那个刚刚加入的。但是读书，心里可能明白，问一句两句也能回答，但是通讲就做不到。

    《黄庭经》？高念容皱着眉头，似乎那是一本古书。五岁能够读讲古书，那确实很厉害。

    “我娘是怎么认识我爹的？是别人说的，是我娘追的我娘？”

    王婉容有很多传说，高念容觉得不可信。因为父亲到现在仍然忘不了娘亲，高念容能够感觉到后母对母亲是很吃味的，有时候还会为之生气，只是不敢让父亲知道。现在后母有了孩子，还不知道有多得意呢。

    王婉容想到这里，就觉得心酸，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母亲七八岁的时候，总是想跑出去玩。那个时候不如现在的女孩子怎么没有约束。所以外公就逼着她待在家里学规矩。请了王府的老嬷嬷教，学琴是一学就会，还能弹很多老嬷嬷也不会的曲子。所以母亲就有了仙女之名。”

    “后来母亲名声越来越大，到了十三四岁，寻常人家都要成亲了，可是却没人能够配得上母亲。这一年，爷爷南平王继位，蜀国入侵，父亲当时只有七岁，不得不留守江陵。如果说母亲是天上下凡的仙女，父亲就是仙童。父亲和一样大的时候，就能处理朝政了。”

    高念容笑了：“我父亲说那都是假的，他那个时候就是个小孩子，被人架在位置上下不来。”

    王延范叹了口气：“也就是敢笑父亲。因为现在也是七岁，可能比父亲当年还要厉害。但是不是每个孩子都这么厉害，舅舅我七岁，还总是赖在外婆身边不想去读书呢。可是父亲不仅能够处理朝政，还能教人们农事，有些农书，是父亲那个时候主持编辑的。”

    “啊？”高念容瞪圆了眼睛，七岁编书？似乎自己真的做不到。

    “是啊。因为父亲太聪明，没人教得了。所以奶奶，梁王妃就请人当父亲的老师。所以是王府来请母亲去王府当先生的，母亲当时还不愿意，亲自去见了父亲才同意的。”

    高念容就笑了，就说嘛，怎么可能是母亲自己跑去见父亲的。那时候父亲只是小屁孩，谁稀罕见。

    李燕儿听不下去了，咳嗽了一声：“按照大周的礼法，一个女孩子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应该跑去见男子的。现在也是一样。我们渤海不同，但是现在在大周，该有的规矩还得有。回渤海，我就不管了。”

    王延范愣了一下，也笑道：“确实是这样，娘那是傲气了一些。现在不一样，太引人注意，会非常危险。”

    高念容就坐正了身体道：“我知道的。我姑姑来的时候交代过的。”

    王延范笑着道：“我这次来，是准备出海，到海王城。海王城是渤海货物的中转，车行的车、柴油与零配件都需要在海王城进行中转。另外，商司要成立渤海外商银行，也设在海王城。所以有什么事情，就去找我，反正距离这里也不远。”

    “舅舅不回来了吗？”高念容问。

    “不回来了，舅舅的身份在大周已经不太好办事了。来这里太多，对也十分危险。不过无论如何，舅舅都是支持的。”

    高念容就低下头，有些不开心。虽然她知道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但是开心就是不开心。因为好像自己的亲人，每一个都抛弃了自己一样。后母没有小孩子的时候对自己多好，什么事情都想着自己。这下好，有了小孩子就不要自己了。现在舅舅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