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宋

    “不能再追了。要是被敌人以逸待劳，打一个反击，就糟糕了。找地方休息，多放暗哨。派几个人过去找汉军的斥候问问。后面是怎么回事那么大动静。”叶天过去把还躺在地上起不来的杨继嗣抱起来。走进了树林。

    内卫的人纷纷撤进了树林。有几个人向后方跑过去。

    不足一里的地方，敬梁狠狠地用拳头砸在草丛上。

    “这个叶天，什么人，跛了一条腿还这么厉害。我们损失了多少人手”

    一个小头目喘息道：“至少一个伙没了。他们应该也有损伤。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每次人数都比我们人多。兄弟们虽然拼死抵抗，但是挡不住他们几个人攻击。他们的行踪极其诡秘，我们推断不出他们有多少人。”

    “他们怎么发现你们的”

    “不知道，反正上来就杀。我们混在百姓中也不行。刚开始就损失惨重。”

    “那些汉军的斥候反应如何”既然叶天明智地收兵。现在的威胁就只剩下了汉军的斥候。

    “他们依旧不紧不慢，保着运粮大军。人数很多，又有铁骑军策应，我们很难靠近。”

    敬梁闭着眼睛想了很久道：“派人去吧刺杀张昭的人追回来，没有用了，现在杀谁都不行，除非我们直接攻入蕲州军营拿下高保融，或者郭荣。”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要是能做得到，敬梁早就做了。

    敬梁再次在地上狠狠地砸了一下。

    现在他做的事情都是小巧，即便是成功，也不过是延缓两军对撞的时间。汉军全力以赴，可是宋齐丘不行，他必须等到李璟下决心对抗北汉，这其中还有军队调配和粮草调运的问题。单单镇南军也只是防守有余，进攻不足。

    进攻必须要有粮草，要有民夫，要有刀剑盔甲箭矢。随着深入敌境，越依靠后勤。而战争可以由士兵们进行，后勤却需要国家。

    宋齐丘却没有国家支持。

    敬梁出发的时候，宋齐丘就对他说，要敬梁利用荆南初归北汉，还没有来得及进行整合的情况下，激化双方的矛盾，拖延战争的时间。至少也要把战争控制在低烈度。逼迫李璟不得不做出决定。

    但是宋齐丘和他自己本人都对一件事情判断错误了。

    那就是他们都认为高保融并不是真心要归汉，而是认为自己力量弱小，不得不采取的这种之法，等到积蓄力量后。肯定会自立。要北上，不过是利用高继冲年纪小，打的一个幌子而已。

    但是现在，他知道，这不是幌子，而是金蝉脱壳之计。荆南四战之地，不能生存，所以高保融要把荆南的精华交给儿子北上,面子和里子都有。对荆南的情报到底是如何做的对如此明显的情势都没有弄懂。才造成了这次的徒劳无功。就是杀再多的人也不会改变高保融的既定政策。

    “全部撤回宿州，一个不留。让人赶回去，告诉宋公，做好防御准备。宋公最好去金陵亲自找皇上。”

    敬梁再次下了撤退的命令。




第十七章 汉军军营
    能够躺在母亲怀里什么事都不管的日子是幸福的。

    自从进了高保融的军帐，高继冲就处在这样的状态。一直腻在梁氏的身边，以至于高保融都被赶出来了。

    这让高保融面对郭荣的时候很是尴尬。

    不过与高继冲的到来几乎同时传来的是南唐水军在雷池的水寨遭到天谴，被天雷所轰，里面的四艘楼船当场被天雷炸的四分五裂。随后引发的大火几乎封死了水寨，里面的船只无一幸免，人员死伤惨重。

    因为是在黎明时分，有晨雾在，所以根本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导致北汉的军营里议论纷纷。南唐那边倒还算安静，应该是那边的主帅封锁了消息。

    不过在两边的士兵出营进行骂战和挑战的时候，汉军自然不会放过，硬说成唐王无道，所以遭到天谴。雷池水军全军覆没。

    雷池水军当然没有全军覆没，被袭击的只是其中一个水寨而已。而且袭击得手，郑明思就逆水而上，回到江陵去了。

    遭天谴什么的只能骗骗士兵和百姓。作为水军主将，肯定会沿湖搜索，看能不能发现蛛丝马迹。郑明思怎么可能给敌军探知自己的底细的机会。他们只有两艘船。能够夜航已经非常不容易，能够在夜航的时候进行炮击更加不容易。中间也除了很多问题，他们还要回去总结经验教训。

    雷池水军为了显示自己没有损伤，一直开到了蕲水河口。刚好和从蕲水出来的荆南水军遭遇上。于是两军在江上摆开阵势，相互叫骂和耀武扬威。荆南水军还不知道雷池水军出事，因为雷池水军触动楼船。而自己这边只有几艘蒙冲船，只是数量要比唐军多一点，多以不敢贸然攻击。

    岸上的汉军也怕水军有失，把抛石车全部推倒了岸边增援。

    雷池水军原本就只是想一探荆南水军的虚实，自然也不肯轻易开战。叫骂了一阵，用拔杆扔了几块礌石，就退走了。

    “我们是在这边岸上。能够看见是江心不断闪出火光，声音如雷，隐约如有鬼蜮。唐军水寨就被天雷炸得火光四起。雷声不断。有数十声。水寨火势渐大，最后火势滔天，唐军虽然人影憧憧，似乎在扑救。但已无力回天。全部烧完了。因为夜色太黑，距离太远，我们只看到了这些。”

    斥候汇报的时候，骑着马上的高保融、郭荣、李景威、赵匡胤都皱了眉头。

    郭荣问：“那江上是何物”

    “属下看不清楚。似乎是船，隐约有很暗的灯光和人影。但是实在看不清。”

    郭荣看了高保融一眼，不过高保融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致信。所以挥手让探子推下去。

    身边的亲军议论纷纷。

    郭荣吩咐道：“传下去，就说唐军遭到天谴。雷灭水军。元朗带着人出营挑战。不过不可恋战，以言语挑之。”

    赵匡胤答应一声。提着长枪，带着一干亲军就去了。

    于是“天谴伪唐，雷灭水军”的呼喊就在汉军营地传得此起彼伏。

    汉军士气大振，赵匡胤在阵前耀武扬威，一万多人配合他大骂李璟，说李璟昏庸无能，好大喜功，无耻淫奢。所以老天都不答应，还是赶快退出浔阳和雷池，以免老天再次降下责罚。

    唐军则士气大衰，干脆闭门不出，以免再被赵匡胤战胜几员武将，那就更加糟糕了。

    高保融被梁夫人赶出来，只好住进了议事的大帐。郭荣的妻小都在京师，实际上是郭威为了表示自己绝无反心而留在那里的人质。又因为见了符氏，所以对其它女子看不上眼，干脆连下属送过来的美女都不要了。

    他也是经常泡在议事大帐，终日与王溥处理政务。

    高保融搬进来也好，只是高保融和郭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郭荣看条折都是一目十行，对所奏请的事情，都能很快判断正确与否，随口下令，王溥大多数时候都是替郭荣抄写命令，偶尔有不当之处才指出更正一下。

    高保融看条折往往很慢，一遍不够再看一遍。一个条折不够，再找相关的条折看。因为郭荣处理事情快，所以他也不去过多干涉。大小事情都直接交给郭荣。

    高保融遇到疑惑的时候，都是先问相关人员，然后再三求证。王溥有时候见他实在太慢，所以会耐心跟他解释。李景威等人都是还直接辩驳，高保融也不生气，依然好声好气地问话。

    但是高保融不是没有决断，他认准了事情，你一般还真辩不过他。郭荣很多事情都是着眼与眼前，而高保融这样慢悠悠地，却能够弥补郭荣因为应急而采取的措施而造成的不足。有时候，连王溥遗漏的地方也会被他找出来。

    以前很多人都说高保融迂缓。但是现在王溥知道，高保融慢确实是太慢了，可一点都不迂腐。相反，目光长远，很是精明。高保融善于长策，所以内政方面，要比郭荣来得稳健。荆南以前的政事也很能说明问题。

    因为有郭荣在，所以梁夫人以前所起的作用被郭荣替代掉了。所以梁夫人一般很少到大帐来。

    不过这次，郭荣和高保融都说把高继冲请过来。

    高继冲是带着一顿瓜果来的，来了之后，就窝在梁夫人的腿上没动弹。

    “继冲，雷池水军应该是被雷火罐炸了，是不是你派人去做的。”高保融后开始了细嚼慢咽条折的模式。

    郭荣则把自己拟好的条折送到高继冲面前，其实不是给高继冲看，是给梁夫人看。梁夫人也不客气，还真看了。

    王溥开始还很奇怪郭荣为什么会



第十八章 老成之法
    “那两手船上确实东西不多，甲板上几乎看不见什么东西，仅有四个也许是抛石车的东西也用布盖着。我想应该是两艘船的抛石车起了作用。”

    李谷到的时候，高继冲和王婉容已经跑到大帐和后帐中间的草地上玩起了蹴鞠。陪着他们的是两个新军士兵，因为高继冲年纪小，所以基本上是陪着高继冲和王婉容玩耍。十多个护卫分散在四周警戒。吕岩坐在一架投石车上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李谷听说高继冲的船去炸掉了一个最大的雷池水军的营寨，一下子就兴奋了。

    “高公，公子，这是一个机会，我们可以在水军和抛石车的配合下，和南唐的水军打一下。让他们缩回雷池，雷池浩瀚，南唐水军根本守不住。这样我们就有机会断掉浔阳守军的水上粮道。如果我们做出夺取宿州的态势，浔阳的守军就回不战而退。”

    李谷说完，就看见高保融和郭荣，王溥他们在笑。

    “不对吗”李谷疑惑地问。

    “我们也是这个意思，刚才小王爷也提到了。”郭荣笑道。

    “小王爷”李谷问。

    “对，就在你来前不久。浔阳背靠雷池，只有北部与宿州接壤，唐军之所以敢在地形不利的情况下夺取浔阳，就是因为有雷池水军。不过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我们想得到，宋齐丘也想得到，所以清扫水路和蕲春。罗田的唐军不是那么容易。所以真正的战场不再这里，在这两个方向。”

    郭荣开始严肃起来。

    “李参军，请你赶回江夏。与水军指挥使王延范汇合，荆南水师移师蕲州，我会派人在合适的地方给你们修建水寨，火药和陶石也会尽快筹备。江夏让慕容延钊尽量赶制战船。木材可以从黄秸山砍伐。船不要大，要多。”

    李谷接下了军令。

    “陆路就请王参军辅佐魏将军，五千铁骑军全部给你，再加五千刀盾和长枪兵。务必把罗田和蕲春的残余唐军给我清干净。我大军才可以相机出动。”

    王溥放下了笔拱手接令。

    郭荣回头问高保融：“王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高保融道：“蕲春和罗田。不是把唐军赶走就完事了。王参军一定要在赶走唐军后，把百姓安抚住。安抚百姓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们分土地。两地又有一部分是山地，山民零散。容易被山贼祸害。所以应寻找合适的地方建设村寨，把山民集中起来，趁冬春季节开垦土地。可以让步兵去帮助他们，大营这边可以分出一部分粮草做这些事。集中的村寨要成立团练。把地方给守死了。篱笆扎紧。狼才不会进来。要是有人敢阻挠。杀无赦。因为这关系到我们能不能真正给宿州形成威胁的问题，不然就是无休止的相互骚扰。士兵不够，从襄州调。如果有土匪，最好归顺，不归顺的一律剿灭。”

    王溥犹豫了一下道：“这样会拖延一些时间。”

    高保融道：“这场战争的关键在于李璟的态度。如果李璟真要下决心打，蕲州城可能会守不住，但是唐军拿下蕲州，粮草问题会更加严重。我们可以分兵在这些村寨。始终袭扰唐军粮道。唐军要再想前进一步都会很难，只能分兵清剿。如果百姓归心于我。则我可以支撑，如果不是，丢失的就不是浔阳和蕲州的问题，江夏也不保，这样会直接威胁到江陵和襄州。”

    王溥不语。

    高保融继续道：“我们要形成反击只能等到明年夏收，且一旦江夏失守，也会影响到我们的民政，处境会更加艰难。天下富庶之地，莫如江淮，这方面，我们比不过人家。”

    李谷点头道：“王爷所虑，确实是根本。未言胜先虑败，老成之法也。”

    王溥道：“如此必将旷日持久。”

    李谷摇头道：“王老弟，正像王爷说的，此战的关键是看李璟的态度。李璟要打，我必败。李璟不愿意舍弃吴越，那么宋齐丘只能撤军。但是现在是我们得实地，同时治理地方，我们拖得起。可是宋齐丘拖不起，万一水路被断，我们真有可能把浔阳这几万人一口吞下。浔阳这几万人完了，宿州还在吗”

    郭荣也道：“可是如果李璟真要打，王爷的策略就起作用了，我们把唐军拖死在蕲州和浔阳，熬过了春荒，我就有把握把越过雷池，直捣淮南。王参军，执行吧。因为如此情况就比较复杂，准你自行挑选兵将。”

    王溥抬起头道：“属下明白，这就去准备。”转身出去了。

    郭荣笑着对高保融道：“王爷，王参军年轻一些，才干不弱，所以应该能够胜任。”

    高保融笑道：“王参军要比我以前那些土豹子要高明很多，我怎么会不放心。李谷兄，水军的事情不着急，一起吃个饭再走。”

    郭荣也笑着说：“这样，去我帐下，我总归是一个人，方便。王爷那边一大家子，只需把夫人，小王爷和小王妃请过来就行。再说王爷，您不也是去不了后帐”

    高保融尴尬地一笑：“这个，也好。”

    营寨外，已经鸣金收兵。一拨拨的士兵开始换防。民夫们还在搬运粮草。因为蕲春城太小，守也没法守。所以两军实际上是在城外对峙。更多的民夫赈灾看开壕沟，树立和加固寨墙。搭建简陋。

    两边的都在砍树。这些树木拖回



第十九章 为君计和为臣计
    “因为要北上，所以最近了解了一些关于契丹的知识。”

    高继冲和王婉容沿着河岸散步，吕岩和李谷跟在后面。护卫们并没有刻意去阻止民夫靠近，但是看到戒备森严的架势，扛着木头的民夫和来往的士兵都自动让开了一段距离。

    不远处，数百人在砍伐树木。河岸边上已经竖起了木栅栏，而且这个木栅栏还在延伸。

    “我只是道听途说，如果说错了，李谷先生还请指教。《唐书》记载契丹本东胡种，其先为匈奴所破，保鲜卑山。其首领比能稍桀骜不逊，魏青龙中幽州刺史王雄杀之。差点就族灭了。逃到潢水之南，黄龙之北，自号契丹，契丹，就是镔铁的意思。向匈奴称臣。唐武德中，其大首领孙敖曹遣人来朝，太宗伐高丽，契丹从之，有功，封其长老窟哥为左武卫将军。后置松漠都督府，窟哥为使持节十州诸军事、松漠都督，封无极男，赐氏李。窟哥死，契丹叛，武后罚之，不能立国，又向匈奴称臣。玄宗时又归于唐，重置松漠都督府。以失活为都督，封松漠郡王，授左金吾卫大将军。其后与唐宗室婚姻往来。契丹于是开始强盛。多次叛乱，但总体上还是臣服于唐。唐衰，不复臣矣。所以契丹称国，并非是契丹强悍，而是中土内乱所致。”

    “契丹的主力是宫帐军，辽产铜铁，所以镔铁自称。燕云十六州失去后，契丹获得了一批最好的工匠。所以契丹冶金不下于楚国。同时辽国多牛马。宫帐军全部为骑兵，装备有弓箭、铁制弯刀和长矛、铁制盔甲。战马披挂由皮革和金属、皮革制成的马甲，属重甲骑兵。可以远距离弓箭射击，也可以用刀枪近战。马匹用的是矮种马，耐力极强，可以长时间远程奔跑。不挑食，能适应各种环境和饲料，一个士兵拥有多匹战马用于换乘。而我朝失去了燕云十六州后，连养马的地方也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