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暴走计划

    “还能感应吗？”埃夫里转头问。

    星闪透支了精神力，面色有些虚弱，仍旧强撑着点了点头：“可以，但范围不大。”

    “靠近边界应该会有残余的人为跃迁痕迹，高维频波在那一带会很不稳定，仔细搜索应该可以感应到。”

    星闪苦中作乐地笑起来：“看来你的哨向课也不是全都白上了嘛。”

    “那当然，战斗课程我向来是全a好吗？”埃夫里不屑道，翘起脚架在同样一片漆黑的控制面板上，“向导也不总是百无一用。起码在早期星际时代还可以充当导航仪。”

    导航仪先生白了他一眼，却没有跳脚，他的精神力展开一张网，慢慢向外探去，恢复原形的红鹮绕着思维网的边界上下翩飞。

    “莉莉丝，你……怎么样？”尽管光线黯淡却仍能见到莉莉丝脸色有些发白，应该是高速移动的后遗症——俗称晕车。埃夫里从循环系统里接了杯水，“省着点喝。”

    莉莉丝小口小口的抿着，面色依旧不佳，他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突然，她拂开水杯，干呕了一声，还没等埃夫里反应过来，她又是一阵眩晕，张嘴就吐了埃夫里一身。

    舱内信息素的比例越来越浓，星闪不适地抽了抽鼻子，尽管通常而言，向导信息素对其他向导的影响很小。但等级差距较大的时候，强势的信息素就好像野兽标记地盘的气味，会对同类产生排斥。

    他放弃了搜寻，侧身查看莉莉丝的反应，只见莉莉丝瞳孔涣散，面上全是汗水：“典型的五感过敏反应。”

    向导不同于天生敏锐的哨兵，他们在觉醒前与常人无异，因此初次觉醒后，五感很难适应突然的大额增幅，需要阶段性地注射五感抑制剂，以削弱反应强度。

    在人类出现哨向异化的初期，许多向导会在这一阶段，因为信息素失控，被闻风而来的哨兵强行标记。这样的哨向标记的确可以帮助向导平衡五感，却也通常会造成不可逆的心理生理伤害，许多精神崩溃的向导因此产生幻觉，甚至出现自毁倾向。而那些失去终身向导的哨兵，也会因为无法抑制的狂躁，很快死去。这是“向导保护法”严禁在向导初次觉醒时进行标记的初衷。

    此刻他们身边没有哨兵，不需要担心标记问题，然而却有了更大的麻烦。

    星闪尝试着平衡她混乱的思维矩阵，失控的莉莉丝显然非常排斥他的进入，他皱眉道：“如果在舰上还好说……但是……”

    埃夫里解下被污秽沾染的外袍，又脱去了紧身的作战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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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沾了点冷水，小心翼翼地替莉莉丝降温。

    因为莉莉丝失控而过度溢出的信息素，已经浓稠到连埃夫里都能隐隐觉察出那股清甜的香气。他觉得浑身像过电一样打了个寒颤，放开了触摸到她面颊的手：“该，该怎么做？”

    星闪取出备用医疗包，只见一堆杂七杂八的药剂里，只有两支抑制剂。

    “以目前的程度看，大概只能供她撑两天不到。”星闪把抑制剂准确地推进莉莉丝已经开始痉挛的小臂，“如果下次失控得不到控制，恐怕……最坏的结果，是和徵夫人一样。”

    可在茫茫宇宙中，要找到出路何其不易，埃夫里烦躁地摁了摁太阳穴。

    抑制剂还没有生效，莉莉丝浑身都冒着冷汗，不断因为高烧而痉挛。突然，她猛地弹跳起来，狠狠攥紧了星闪的手：

    “往……往那里。有，有声音。”

    她的神经束闪电般钩住星闪，星闪只觉得自己的视野在共感后乍然开阔。莉莉丝所指的方向，在渺远的宇宙深处，有一片不断扭曲的高维能量粒子。

    星闪瞪大了双眼，好像在一片黑暗中见到了光。而莉莉丝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失控的五感，耳边尖啸般的各类宇宙频波，终于击晕了她过度疲劳的脑部。

    埃夫里在她倒下的瞬间，下意识地揽住了她的身体，这次他没有感受到那股奇怪的电流，方才的一切似乎只是错觉。

    “莉莉指出了方向！”星闪激动得面色通红：“我们可以出去了！”

    身旁，埃夫里抱着莉莉丝软绵绵的身体没有撒手——这是他发现的，属于他的向导。她的灵魂如此坚韧，像洁白坚硬的象牙。当她睁眼看你，即使是怒气冲冲，眼神也如幼童一样纯净，令人着迷。

    他想保护她。

    这是一种无关于性别或是哨向的冲动，她是一个爱逞强的人，哪怕自己受伤也只想着保护别人，倘若没有人包容她的脆弱，恐怕很快，她就会像硬而脆的武|士|刀一样，无声地折断在哪个角落。

    埃夫里摸了摸她的额头，亲昵地弹了一下她皱拢的眉头，低声道：“不要担心。我们会带你出去的。”

    星闪已经重新开启了引擎，光芒照亮了一小片黑暗，机甲如流星一样向着跃迁点飞去。

    接近跃迁点，情况却有些不对。

    星闪皱眉道：“这附近的量场，好像扭曲得太厉害了……不像是正常的跃迁点遗址。”

    “可能是中子星扭曲了它们。”埃夫里调试了一下方向，“这个方向会更稳定吗？”

    星闪还没来得及回应，突然，一股巨大的吸力自深空中爆发。

    一道不祥的光照耀在机甲表面，一片白光中他面露骇然：“是卡戎中子星！引力脉冲！我们居然飞到了中子星附近。”

    机甲如脆弱的小舟，在庞大的引力作用下被扯得像前飞去。

    埃夫里反应极快，他稳住身形，一手勾住固定杆，一手飞快地打开引擎操控：“关闭左引擎，强制转向！加速进入远地轨道。”

    机甲以一个扭曲的角度强行转过90度，六个曲率引擎齐齐加速，勉强绕着爆发的中子星开始旋转。然而中子星的吸力仿佛形成了一个漩涡，他们距离这颗死亡的恒星越来越近。

    这样下去等不到脉冲反应结束了。埃夫里转头大吼：“星闪！那个跃迁点在哪里？”

    “可是我们还无法确认它的跃迁方向……”很可能会直接冲进中子星内部也说不准。星闪看着开始预警的能量源，抿了抿嘴，机甲储能所剩无几，再拖下去也只是死路一条。

    他接过操纵系统，机甲在第三次绕过中子星背面时猛然加速，孤注一掷地向绕行轨道外飞去。

    曲率引擎催动到了极限，几乎发出嗡嗡的震颤声，尽管如此，机甲的航行速度还是越来越慢。

    十公里，五公里，一公里。

    就在其中两个引擎过载报废的那一刹那，它接触到了一片扭曲的空间。

    “是虫洞！”星闪面色惨白，“这不是跃迁点。竟然有人利用卡戎恒星死亡的负能量在这里建成了虫洞。”

    “且不论是谁的杰作，”埃夫里冷冷一笑，果断操纵机甲越过了虫洞表面，“前进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卡戎恒星的非自然死亡事件本就扑朔迷离，埃夫里好像联想到什么，嘲讽地抿起嘴角：“一群黑暗中的鼠辈，我倒要看看这个‘鼠洞’究竟通向哪里。”

    在内部引力作用下，周围的窗景飞快倒退，甚至产生了斑斓的幻影。

    在这巨大的眩晕感中，时间仿佛也静止了。

    星系边缘停泊的武曲号上，鹤丸身体一晃，感到了一阵剧烈的恶心。而当她终于恢复正常时，突然发现，自己脑中空空如也，往常那条若隐若现维系着她和星闪的线，骤然断裂了。

    无责任小剧场（双胞胎的场合）

    幼年体星闪：姐姐姐姐！今天幼稚园里又有小男生和我告白了呢好苦恼

    幼年体鹤丸（撸袖）：是哪个班的小流氓？要不要我去揍他。

    幼年体星闪：（眨巴眼装无辜）不用啦，他自己哭着跑掉了

    ……

    幼年体鹤丸（扶额）：……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当着别人的面穿裙子去男厕所，会造成困扰的。

    幼年体星闪（对手指）：可是是他主动邀请我，说要和我手拉手一起去嘘嘘呀qaq

    幼年体星闪：对了姐姐，听说大班的白河葛格给你递情书啦？

    幼年体鹤丸（爆青筋）：喏，在这里。是要转交给你的。不用担心，我已经把他打跑了。

    幼年体星闪（忧心忡忡）：姐你这么暴力，以后没有向导喜欢你可怎么办？

    幼年体鹤丸（捏指关节冷笑）：我对向导这种生物没有兴趣。对象……起码也要找个比我强的。

    埃夫里：阿嚏！

    ☆、午夜阳光

    虫洞后的宇宙空空荡荡。

    只有一颗孤零零的行星，独自绕着一颗幼年恒星旋转。行星表面是色泽丰富的环状带，还镶着一圈大小不一的小行星带。

    “这是……”

    外部通讯全部失效，埃夫里操纵机甲缓缓向着这颗孤单的行星飞去，仔细观察着周边情况，“居然设有天基防空系统。恐怕这里有人居住……星闪？”

    “没问题，这都是十几年前的旧款了。给我几分钟。”星闪干脆利落地打开机甲的隐形系统，一手飞快地修改屏障的数据参数，“你说，究竟是什么人住在这鬼地方？”

    “过去看看。”

    埃夫里望了一眼昏睡的莉莉丝，“起码有人就意味着有药物。而且机甲引擎也亟需维修。”

    “ok，搞定了！现在你哪怕在大气层上跳鬼步舞，地面监控也注意不到。”星闪吹了个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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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小心为上。”

    埃夫里直觉这个星球有些诡异，“我们从阴面降落。”

    这颗行星公转和自传的时间一致，也就意味着它的有半面永远是阴面，而另一面则是永恒的白昼。明明是非常不利于人类生存的恶劣环境，可是居然有人工虫洞通向这里……

    机甲进入大气层后，检测显示舱外气压与空气成分居然与其他类地行星一模一样。埃夫里皱起眉：“这究竟是巧合？还是人工改造过的地表环境？”

    “如果是后者……恐怕这些人已经在这里生存了不止几百年。”

    星闪谨慎监控着反探测系统。

    突然，机甲的面板上出现了三四个白色闪光点，它们以极快的速度向这里接近。埃夫里反映极快，机甲一个侧飞，甩开了最近的那艘飞行器。

    “怎么可能？我们被发现了？”星闪不可置信地反复核查看起来毫无破绽的隐形系统。

    正在此时，他们后方升起了一个巨大的闪|光|弹，机甲的合金外壳在一片白光之下无所遁形，猎鹰般逡巡的巡航战机发现了猎物，如离弦之箭一样追来。

    “坐稳了！”埃夫里一手按住莉莉丝的头，机甲速降，向下方山谷里直直坠去。

    闪|光|弹转眼熄灭，可视网膜上仍旧残留着那片白色。

    “他们需要光照来确定我们的位置，说明不是探测系统的问题。”埃夫里一个接一个急转，掩去了光芒的机甲在黑暗森林里左右穿行。

    “感应……是战斗向导？”星闪失声道。

    “恐怕附近有军事基地，星闪，注意掩护。”

    星闪闻言再次伸展了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掩去了机甲里两个向导的气息。

    奇怪的是他们坠落后，战机没有直接追来，而是依旧在半空中来回徘徊。同时，星闪也没有受到任何来自向导的精神攻击，似乎并不像有向导参战的样子。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突然意识到，恐怕对方手里有某种针对向导哨兵的生物探测仪。

    短短十分钟的全速飞行后，机甲终于能量耗尽，左冲右突地在森林里滑行，最后一头撞在一块山壁上。

    埃夫里狼狈地叼着一支手电，抱起莉莉丝从扭曲变形的驾驶座爬出来。莉莉丝被他护在怀里，看起来毫发无伤，不远处，星闪在黑暗里发出一声狼狈的呻|吟。

    “星闪？”

    “……没事，只是小臂断了。把光打过来一点！”星闪依旧抱着急救箱，额上有些疼痛导致的冷汗，“过来帮我打着手电。”

    借着微弱的光，他抬手，毫不犹豫地正了正尺骨的位置，咬着绷带的齿间透出一声低低的痛哼，太阳穴汗如雨下。

    随即他干净俐落地在伤处注射了救急用的快速粘合剂，把快干石膏体涂在表面，三两下就缠好了绷带。

    埃夫里把手电搁在一旁，放下莉莉丝，戏谑笑道：“看不出你还挺爷们的嘛。”

    星闪翻了个白眼，道：“拜托，我只是喜欢穿女装，又不是女人。好歹我也算个声名狼藉的凶残星盗啊。”

    埃夫里闻言在黑暗里低声笑起来。

    “你呢，还好吗？”

    “擦伤。”

    “过来点，我给你包扎。”星闪拎起手电就朝他那里照去。

    埃夫里一手牢牢捂着脸，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不用，我自己……”

    说是擦伤，实在是太轻描淡写了。前窗彻底撞碎了，埃夫里整个人挡在莉莉丝身前，双手又不能松开控制面板，其他位置还好，前额简直一片血肉模糊。

    血滴透过他的指缝像小溪一样蜿蜒而下，衬得那张刻着刺青的脸更加可怖。

    莉莉丝缓缓睁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可怕的情景，她犹豫了两秒，开口道：“埃……埃夫里？”

    “不错有进步嘛，后进生。居然都会念我的名字了。来，再叫声爸爸听听。”埃夫里故作轻松地调侃道。

    莉莉丝并没有立刻咆哮着亮出牙齿，她沉默地抬起手，轻柔地掰开了他固执捂住额头的手。

    一旁的星闪倒吸一口气，并不是因为埃夫里的伤口，而是因为，在这道翻出血肉的新鲜伤口下，星盗队长从不示人的额头上，竟横亘这一道巨大的链状伤疤。

    陈年的伤疤表面凹凸不平，一眼甚至都分不清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好像有烫伤，也好像有利器和钝器造成的创口。

    ……那个人好像从小就一直留着刘海，自从星闪遇到他开始，就一直保留着拽拽的非主流造型。

    意识到他的震惊，埃夫里平静抬头和他对视：“所以说怕吓到你嘛。你也知道的……我妈还活着的时候，她这里有点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