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宫女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锦瑟华筝
刚回到飞霞苑,谢明珠跟了过来,说有事找她,身后的丫头提着一个点心盒子,说是裴相从宫里带回来的,送与姝儿和长生尝尝。
长生见她神情怪怪的,也猜不透什么事,就请她进屋坐,谢明珠进屋后却让丫头们都出去,然后提着点心盒子一直进了卧室,长生不解地看着她,一盒点心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吗?
谢明珠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确实装着点心,但是中间却是一个荷包,正狐疑间,谢明珠打开荷包,倒出三五件金玉首饰,两只沉甸甸的嵌红宝金镯子,一只图案极精美的淡粉色玉佩,还有一支有一对指头蛋大小的南珠耳坠。
长生吃了一惊,东西倒不多,却全是值钱物,加上裴夫人给的红翡翠镯子,变卖之后,足够她在长安买一座小巧精致的宅子再买两名丫头,只要不胡乱挥霍,舒舒服服地生活十几年没问题。
她明白了,谢明珠是为了那封信感激她,以为自己按照她的想法写了信,所以才给的感谢费,裴家还真出手大方。
长生却坚拒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那封信是全部按照真实情况和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写的,并无半点牵就附合谢家之意,若收了这些东西,倒好象自己有意那样写的。
她再需要钱,也不能把锦姝对自己的信任和明澈的器重当做换取利益的资本,她对锦姝的关心和疼爱没有掺半点杂质,也容不得任何人亵渎。
谢明珠却以为她担心被自己出卖,就赌咒发誓说:“姑娘放心,今日之事只有我和婆婆知道,若对外泄漏半个字,就让我天打五雷轰!我们裴家一向就是这样,对于帮我们做事的人是不吝惜这些赏赐的,姑娘不好不好意思!”
长生却依然摇摇头:“不是这么回事!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我写那封信不过据实下笔罢了,并没有半点虚话和私心在里面,所以也谈不上帮不帮姑奶奶做事,所以我也不会接受姑奶奶的馈赠。”
谢明珠敬佩地看了她一眼,却也惋惜地说:“姑娘真是个固执人,你也老大不小了,应该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娘说了,只要这次的事情顺利,她会给你一个说法的!”说完若有所思地看了长生一眼就走了。
长生却越听越糊涂了,什么给自己一个说法的?这次的事情顺利,是指子骏与锦姝定亲之事吗?他们急于促成这件事,定是有目的的,明澈能查觉不来吗?牵连到锦姝的事情,他岂会让他们如愿以偿?
又想到裴寂曾设计诛杀世民的心腹爱将刘文静,他肯定是太子建成的人,那么这个亲事到底是裴寂的意思,还是建成的意思?他们这么急着促成这件亲事,莫非是想把明澈拉笼到太子党里来?晋阳可是李世民的根基所在地。
长生的心猛地跳了几下,忽然明白了这件亲事的重要性。明澈若同意这件事,就说明他要弃秦王投建成了,玄武门事变之后他必遭大祸,整个谢家包括锦姝都会受到牵连。
他若不同意,就是坚定的秦王党,玄武门事变后将会前途无量,锦姝也会安然无恙。可是李渊力挺嫡长子建成,千方百计打击秦王势力,刘文静之死就是一个例子,大多数人以为建成继位已成定局,明澈这个真正的古人并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走上万劫不复的死路,甚至还要连累锦姝。
想起玄武门事变后,世民把建成和元吉的妻妾儿女全部诛杀殆尽,长生忽然焦急起来,万一明澈摇摆不定甚至一步踏错怎么办?她该如何提点他才能避免这些?不为别人,只为锦姝不受半点波折,只为自己能陪着她平平安安地长大,只为她姐姐的遗物和曾经住过的地方还能一尘不染的留在心怡院里,让她的心里有点慰籍。(。)
☆、第159章、高山流水
半天坎坷不安之后,还是明净的嘱咐让长生心里平静了些。裴家想同谢家结亲,绝对不是现在才对明澈提起,肯定是明澈一直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推拒,所以谢明珠才不惜把亲生女儿狠心留在娘家十天,而把锦姝接去百般照顾,唯恐有半点不周。
明澈若真有意同裴家结亲,还用得裴家这样?也正因为明澈一直不愿意,所以裴家情急之下,才想出这么个办法,让明澈知道裴家人有多么善待锦姝,而性格孤僻怯懦的锦姝在裴家有多开心,难怪她信里说子骏待锦姝胜过对亲妹妹,谢明珠高兴极了,不惜送来贵重的礼物。
她们以为自己说的话明澈一定会相信,比谢明珠自夸十句都有用。其实明澈就是信了又能怎样?两个孩子本就是表亲,年幼时亲密相处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一定就要结亲呀?
长生终于放下心来,她隐隐觉得明澈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至于为什么,她却想不出。
而锦姝和子骏根本不知大人的诸多算计,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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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无芥蒂地在一起。这是锦姝第一次同年龄相仿的人相处如此开心,子骏见惯了子琛的娇纵无礼,对这个乖巧可爱,象瓷娃娃一般精致的小表妹真心喜爱,甚至都忘了母亲关于亲事的戏言带给他的尴尬。
两人这几天一同吃饭,一同去学琴,闲暇时一起玩耍,长生都有些担心等到离开他们会不会不习惯?
第二天早上,长生刚要带锦姝和子骏去学琴,裴夫人最信任的管事娘子来了,手里捧着一个托盘,用红绸盖着,长还没说明来意,长生已知怎么回事,暗叹了一口气,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裴家的财物,她真的不想接受。
可是老夫人根本不给她任何推拒的机会,揭开红绸,是一对呈亮耀眼的金镯子,长生松了一口气,还好,虽然价值不菲,但还不至于贵重得让她受之不起。
伶牙利齿的管事娘子上前说:“姑娘亲手给夫人做的药疗肚兜真是太趁心了,本来夫人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先用汤婆子暖一会胃才能吃东西,谁知姑娘的肚兜太管用了,老夫人昨天才戴上,早上起来胃凉的老毛病就大好了。老夫人高兴极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也不知送姑娘什么好,想来想去送这个给姑娘添妆罢了,还请万勿推拒,只希望走时能留下秘方!”
话说到这份上,长生就是想推拒也无法张口,不过一些暖胃活血的药,还是托飞霞苑的管事娘子买的,她自己都不知道里面装得什么药,裴夫人稍稍用点心思就能打听出来。至于怎么做,稍会做针线的人一看就懂,用得着这么郑重其事吗?
只得谢过令紫葫收起来,又赏了管事娘子一个红包,这才带着子骏和锦姝去学琴。暗想幸好只剩一天就要回谢府了,在裴家虽极受优待,锦姝也很开心,但是人家却怀着这样那样的目的让她不安。
来到流光院,因为早上尚有轻寒恻恻,所以岑浩让书僮搬琴到室内。长生本来想象往常一样把两个孩子送过来,小坐一会就走,又一想反正后天就要走了,没有必要太过谨慎小心,和大唐的女子相比,她已经活得很压抑了很隐忍了。就是留下也不过是听他抚琴而已,那就听一曲吧。
她坐定一会,岑浩令子骏考姝儿昨天的课程,自己却来到长生面前作揖说:“听子骏说姑娘再留一天就要回谢府了,今日能不能不要急着走,听岑某一曲再走如何?
长生轻笑点头,岑浩的想法又与她不谋而合。岑浩自取一支线香点燃,随着轻烟袅袅幽香渐渐散开,琮琮铮铮的琴声奔泻而下,如幽涧清洌的寒流,一会儿轻流汩汩,一会儿婉转成潭,一会奔流直下,对琴曲并不是很熟悉的长生听了一会,方才听出是那首《高山流水》。
长生心里一动,高山流水觅知音,岑浩是随手演奏,如同他演奏《阳春白雪》、《梅花三弄》一样随心,还是别有用心?
抬眼看去,岑浩凝神抚琴中也无意中看过来,四目略一相对赶紧错开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迷漫在长生心头,她有些心慌意乱。
《高山流水》刚刚奏完,长生正要托辞有事离开,岑浩似乎查觉了,站起来看了长生一会,终觉自己对一个相识不过几天的客居女子弹高山流水太过唐突了。
自嘲地笑着说:“岑某一介琴师,对我来说,这只是一只曲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就象我演奏《汉宫秋月》时,未必就会有宫怨,演奏《鱼樵问答》,未必就懂樵夫之趣。”
长生被他看穿心思,羞愧的同时又略有懊恼之意,耐下性子坐了一会还是借口离开了。回到飞霞苑,借口累了令丫头们都出去,其实是想一个人静静。看着澄黄的铜镜里依旧的容颜,却一个人轻声笑起来,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居然象一个不谙事世的少女。
他要抚琴只当曲子听就是了,管它什么高山流水觅知音?何况他自己都说了,不过一介琴师,只为曲不为意,自己又何必想太多?
第二日再去,长生又恢复了从容恬淡的样子,问候了岑浩就不再多言,只在一旁看着他给锦姝和子琛授课。毕竟明天就要走了,就为他这些天对锦姝的耐心细致,长生也应该来告别一声,等到明日,裴家相送,岑浩又怎好出面?
她笑容恬淡地对岑浩说:“明日我与姝儿就要回谢府,怕明早没有机会告别,所以提前向岑师傅告辞一声,谢谢你对姝儿的教导,也谢谢你为长生抚琴。今日一别,后会有期!”
岑浩定定地看着长生,叹惜了一声说:“岑某与周姑娘果真后会有期吗?若是有期,期在何时?”
长生听他言语中竟似有期期艾艾之意,抬起头扫了他一眼,似乎什么也未查觉,抿嘴一笑:“岑师傅把我难住了。我说后会有期,只为作别,至于是否能再会,或者期在何时,长生真没想过!”
“若周姑娘愿意,则后会之期常常有!”
长生诧异地转过头,却发现明净霍然站在门口。(,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第160章、危机重重
“明净,你要去哪里?带上我好不好?”一个声音甜美容颜娇俏的少女提着裙子,急急地赶过来。
明净转过头,头疼地看着自从他行冠礼后就留在谢府不走的成紫玉,没有好气地说:“成小姐,你虽也算是谢家远亲,但毕竟与我不是亲生兄妹,还请不要忘了男女大防,以后称我为谢三爷吧,或者谢兄亦可!”
成紫玉粉嫩漂亮的面颊立即泛起了红晕,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全是委屈,小嘴一撅,眼看眼圈就要红了,却强行忍住,跺跺脚说:“我不要叫你谢兄,谢家有三个谢兄,谁知我叫得是哪一个?我更不要叫你谢三爷,好象你有七老八十似的!我就是要叫你明净!”
明净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烦闷地说:“那你随便吧!”说完转身就要走,成紫玉一把拉住他,眼珠子一转,笑盈盈地说:“我若叫你明净哥哥,你又说肉麻得要起鸡皮疙瘩了,不如我叫你谢三吧?又亲切、又好记,怎么样?”
被她整整纠缠了七八天的明净实在受不了了,想发脾气又碍着嫡母的面子,再说人家好歹是年轻的女客,总不能太过失礼,他又急着出去,只好随她去:“好好,谢三就谢三,不过还是请成小姐放手吧,你我虽我亲戚,也须知男女授受不亲!”
说完一把挣脱她翻身上马,无奈成紫玉缠功极为了得,一把拉住马缰绳,娇滴滴地说:“谢三哥哥,你若不肯带我,就告诉我你去哪里?”
明净有急事在身,见她依然纠缠不清,心里又气又烦,顿起恶作剧之心,他探下头,带着几分暧昧说:“你过来我就告诉你我去哪里!”
成紫玉不明就里,见明净肯亲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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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兴兴地掂起脚,明净从马上探下头,凑近成紫玉,神秘地说:“听说*楼新来一个粉头,我想去看看,你要去吗?”
成紫玉顿时又羞又气满面通红,眼泪直打转,跺跺脚怒道:“我要去告诉姨母说你欺负我!”
明净却趁她松开缰绳得意地笑了几声打马而去。背后,成紫玉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晴不定,盯着明净绝尘而去的背景,一言不发地回屋了。
明净出了门先在街上胡乱转了一圈,又来到远离谢府的顺风酒楼,把马交给小二牵去喂,自己仗着和掌柜的交好,吩咐他替自己瞒着,然后从后门悄悄溜走了。
他是去找明澈的,刚刚,谢家一个平时极不起眼的老奴忽然悄悄地找到他,告诉他大哥回来了,在一处小客栈等他。
明澈暂居的小屋,桌上已经杯盘狼藉,两兄弟聊天对饮。酒过三巡,明净知道明澈只带两个心腹突然瞒着众人从晋阳回来,一直是有急事,可是明澈却心事重重,只劝他喝酒,一句话也不肯说,两人对饮一会,见他似乎有些醉意,不由得有些着急。
“大哥,你大老远急急回来到底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明澈喝了一口热茶,取过巾子擦擦脸,原本有些醉意的眼神忽然清明起来,眼神迷离不定地盯着明净,很快垂下眼睑迟疑片刻苦笑着说:“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对你说,却有些不够信任你,不是你待大哥虚情假意,也不是你有意背叛大哥,是因为姨娘的卖身契毕竟在她手里攥着,有些事你不知道反而更好,所以大哥很矛盾。”
明净心里已是极为不快,不满地说:“大哥是什么意思?我们兄弟俩感情不够深厚吗?即使姨娘的卖身契在她手里攥着,我也不可能大哥告诉我什么,我就巴巴地跑去告诉她!”
明澈苦笑一声摇摇头,低声说:“不是我不信任你,而且怕她们为逼迫你不惜对姨娘做出什么,你无能为力万般无奈之时,所作所为就会身不由己。”
明净却出言反对:“我知道大哥一直把我当小孩子,爹在世时也太宠我,所以我以前有些不省事。可这些年我也经了不少事,也许表面上依然是老样子,可我心里什么都明白,有些不过是做给人看的,我只有这样他们才放心,才能给我和姨娘少惹些事,不是吗大哥?”
明澈诧异地看着他,旋及欣慰地点点头:“是我小觑你了,总当你是个小孩子,从没想过你已经是个敢作敢当的男子汉。大哥信任你。”
明净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大哥,我对着死去的爹爹发誓,绝不背叛你!”
明澈叹了一口气说:“你知道吗?有一个真正信任的人有多么不容易?谢管家是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指给我的,他怕他太忙顾不上让我受到委屈,所以就把精明能干、行事谨慎的谢承忠指给我,终身服侍我,我也早发誓要为他养老送终。可是两年前,我却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有些怀疑谢承忠早被人收买,却不能确定,白梅死后我终于确定了。”
明净睁大了眼睛:“他不是一直对你忠心耿耿吗?我记得爹爹临终前,他跪下给爹发誓说一辈子效忠你,若有二心当天打五雷轰,他就不怕报应吗?而且你为什么今天确定他有二心?难道白梅之死与他有关?我实在想不明白。”
明澈冷哼一声:“世上若真有报应,哪来那么多的恶人和不平事?白梅死的那晚,那个婆子本就是临时雇下的粗笨农妇,哪里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弄死白梅?我想一定是他做的事。那天看起来好象我把白梅踢得很厉害,其实并无大碍,你忘了我是常年习武之人,自然知道人的致命之处,我明明想问白梅一些情况,又怎能那么轻易将她弄死?”
明净佩服地点点头,可也不解地问:“谢承忠为什么要害死白梅?难道是为了灭口?白梅到底掌握了谁的秘密,非得让人灭口不可?”
明澈皱起眉头,脸上浮现一抹痛苦:“我也弄不清,只能猜到一点,这个人可能是白梅的同谋,他既想让白梅近身监视我,又怕白梅出卖了他,所以不知什么时候收卖了谢承忠,一为监视我,二是监视白梅。至于白梅和那个人共同的秘密是什么,我怀疑与你大嫂当年猝死有关。那次谢承忠见我识破白梅真面目,怕她坚持不住招出幕后之人,所以干脆出手弄死她,目的就是为了保护那个人。反正白梅伤得那么重,挨不过去也是很正常的事,要不是我刻意小心手下留情,哪里能察觉得到?”
明净吃惊地听着这一切,想起大嫂的好,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大哥猜得到哪个人到底是谁?”
明澈迟疑了一会说:“开始我怀疑是明清,现在我更怀疑是林心慧。”
明净惊得站了起来:“二哥二嫂?这怎么可能?他们为什么要害大嫂?为什么要害姝儿?白梅是怎么和她们勾结到一起的?”
明澈拍拍他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我也只是怀疑而已,并不能确定,也说不定是我冤枉了他们,希望从始到终只是陆奶娘那个老虔婆和白梅两个人弄出的事,并没有人指使她们。”
明净还是听出了其中问题:“可你为什么会怀疑到二哥和二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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