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耳朵会笑
玄衣门
作者:耳朵会笑
第1章 马贼
大昭末年,朝廷无道,天灾频发,百姓揭竿而起,响应者甚众。遂天下分裂,诸侯割据,混战不休。
战乱持续了将近二十年,最终由一代奇女子萧玥一统天下,建大周朝,定都洛阳,年号天启。
天启三年,为约束大昭末年起义军的残余势力及武林豪强,朝廷成立“玄衣门”,专办与武林相关案件。
天启十八年,一位少年拿了一把剑,离开了家乡……
……
……
凉阳镇,凉阳客栈。
这里是大周西北边陲,略荒凉,却是位于大周与吐蕃之间的商道——西平道旁边,生意不算太差。
在这片草原的北方,那道雪白的天际线便是终年积雪的昆仑山,南边则是荒凉的戈壁高原。
陈嚣对那片高原印象极深——
三天前,他还在那片大山之中满地抓虫子吃,当时他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
所以,此刻他能够看着夕阳就着烤羊肉喝着小酒,很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与满足感。
客栈里有个先生正弹着胡琴说着书,看上去大概四十来岁,留着胡须,看上去像个落魄的书生。
他的声音略低沉,抑扬顿挫的;胡琴弹得也不错,随着故事承转启合,很是吸引了一些顾客,连店里的伙计都被吸引了,听得全神贯注的,几乎把店里的客人都忘了。
——其实,所谓的顾客,大都是镇上的老人和孩子,来喝杯茶凑个热闹而已。
只是,陈嚣不喜欢听。
说书先生讲的都是玄衣门的故事。
自从昨日醒来之后,陈嚣已经不知听过多少这种故事了——
黔州罗生殿、岭南拜火教,还有从地狱归来的妖僧,这些曾经打个喷嚏就能让武林颤三颤的势力,都被玄衣门所灭。至于被玄衣门送进刑部大牢的山匪、强盗、杀手等等江湖黑道人物就更加数不胜数。
听说,最近江湖新出了个飞贼,因为偷了当今陛下的一支凤羽钗,被玄衣门追捕了小半年,至今还未落网,算是至今为止,在玄衣门的追杀之下飞得最久的贼了。
听说,这位神偷每次作案,必得在现场留下一支白色羽毛,故而得了个飞羽大盗的名号。已经有赌坊开了局,看这飞羽大盗还能飞多久……
故事是很精彩的,只是……在这些故事中,玄衣神捕仿若是天兵神将,而那些江湖人士完全就是武林败类,从里到外的烂透了,两根手指头一捏就成了一堆烂泥,糊墙都嫌臭。
那个他自小向往的江湖,怎么可能这般不堪!
陈嚣觉得,这先生定然是朝廷的密探,否则,一个读书人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说书呢
不过,他只是在心底腹诽几句,并不敢说出口。倒不是怕挨打,而是因为,听说这位说书先生姓吴,三天前他昏迷在戈壁的时候,就是这位走四方的说书先生救了他。
若非吴先生不合常理的跑来这边陲小镇给玄衣门造声势,他可能就消无声息的死在那荒无人烟的地方了。
这么说起来,他是不是还应该谢谢那见鬼的玄衣门
说书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吴先生侧头,似乎在听着什么。
周围的孩子正听得起劲,见他停下,不乐意了,闹哄哄的催促着。吴先生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嘴角的白胡子翘了翘,却是转头看向了陈嚣的方向,道:“有客人到了。”
陈嚣莫名,来客人了跟他有什么关系迎客是小二哥的事。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为什么吴先生会看他了。
来的是一支商队!
从西边来的,定然是去金城的!
陈嚣的喜悦才刚冒出来,发现桌子上的水突然晃荡了一下,接着,便听到一阵震天的马蹄声和嘶吼声——
这次的马蹄声比前一次要激烈得多,整个客栈都在颤抖!
伙计原本笑嘻嘻的去迎客,刚走到门口,看着远处疾驰而来的烟尘,睁大了眼睛,大叫了一声,“马贼来了!大家快跑!!”
躺在柜台后面的胖掌柜也“嗖”地一声跳了起来,“阿择,关门!快关门!”
店里的客人一哄而散,赶紧往自家跑,孩子们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
“马贼来啦!马贼来啦!快躲起来!”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街道上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一个人影都见不着了。
客栈的门窗紧闭着,陈嚣担心的问道:“外面的商队呢”
伙计阿择轻“嘘”了一声,小声道:“别多管闲事。”
陈嚣一手抄起放在桌子上的剑,道:“既手握利刃,怎么能见死不救”
说完便开了门,径自跑了出去。
“哎!”
第2章 勒索
清晨,西凉寨。
校场上,黑衣男子正带领着手下进行晨练,没有戴斗笠。他有一双琉璃般的眼睛,任何人第一眼看到这张脸都会被这双眼睛所吸引,转身之后也只会记得这一双眼睛。
或许是因为这双眼睛太过摄人,他经常半垂着眼眸,看上去有些懒洋洋的。
一个身穿儒衫的男子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纸,一边打着呵欠,道:“老大,都审完了,这是供词。”
斗笠男便是这西凉寨的大当家,李业。而这位书生模样的男子,名叫余子敬,是西凉寨的二把手。
他听言摆了摆手,道:“说重点。”
余子敬道:“他们说是黎云坊的商队,据说黎云坊从两年前就开始开辟吐蕃的市场,他们是第一支商队,在吐蕃境内走了一年多,这才终于探出了一条路。这一路十分的艰险,护卫队死了大半,原本他们以为到了大周地界就好了,没曾想又遇到劫匪了。”
他说到这里不由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卷子,继续道:“除了口供之外,他们手中所有货物也都登记下来了,我检查过了,大多都是些茶叶,看着的确像是云南特产。出关凭证什么的也都挺齐全,没发现什么可疑的。”
李业斜了他一眼,只是轻飘飘的看过去,却仿若带着若有若无的杀气,道:“你审了一晚上,就问出这点没用的东西”
“眼珠子别乱转!”余子敬眯了眯眼,将手中的卷子拍在他胸口,冷哼一声,“有本事你自己审去!”
李业揉了揉眉骨,很是无奈,道:“你说没有可疑之处,我倒是觉得他们处处透着可疑。首先一个,他们说是要打通通往吐蕃的商道,为何如今已经出了吐蕃地界了,车上还满载着黎云坊出产的茶叶”
他说着叹了口气,感慨道:“证据就放在你面前你都看不到,老余啊,你也就写写文书比较合适,千万别想着做师爷,肯定会饿死的。”
余子敬争辩道:“说不定是吐蕃人不喜欢黎云坊的茶叶呢”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转身便走,“你有本事,自己查去吧。耽误本大爷看书。”
“开玩笑么。”李业摸了摸鼻子,苦了一张脸,小声嘀咕道:“读书人就是麻烦,小心眼。”
余子敬蓦然回头,道:“不是读书人心眼小,是大爷我脾气大。”
李业:“……”
倒挺有自知之明。
他将怀里的供词随手扔给一旁的手下,道:“咱二当家的内力见长啊,这么远都能听到。”
又想起件事,转头冲着已经走出校场的青色背影喊道:“老余,那个愣小子呢”
这回,余子敬却是头也不回的走掉了,完全没听见。
……
陈嚣被单独关进了柴房里,没人看守,也没人搭理他。
昨日那一战,他伤得有些重,需要好好调息,倒是乐得清静。只是,早饭午饭都没吃的,着实饿得慌。
大概是饿得厉害出现了幻觉,他仿佛闻到了一股烧鸡的香味……他耸了耸鼻子,摸着肚子咽了咽口水,喃喃道:“若是再来壶花雕就更好了。”
“好主意!阿宁,听见没去拿壶花雕来。”
一个脚步声走远了,一个脚步声停在了门口,接着是开锁的声音……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在他对面坐下,道:“名字。”
陈嚣抬眼,几乎瞬间就对上了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几乎任何人都没法忽视他。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人便是昨日一枪就把他打得吐血的那人。
他觉得,能够使出那样一枪的人,或许就该拥有这样一双眼睛。
然而,他又很意外。
从昨日那一枪蕴含的力道来看,这人的内力比他师父还高,原以为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没想到竟如此年轻。
果然江湖高手如云么……
“咚咚。”李业已经打开了食盒,见他发愣,有些不耐烦的敲了敲食盒的盖子,“口水都流出来了。”
“陈嚣。”陈嚣擦了擦嘴角,视线却仍旧被他手上的烧鸡牢牢吸引住了。
李业点了点头,撕下一只鸡腿,咬一口,漫不经心般问道:“家住哪里”
陈嚣眼看着他吃完了鸡腿,又开始啃另一只鸡腿,再次咽了口口水,道:“山里。”
李业追问:“什么山”
陈嚣的喉头动了动,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将涌动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不作声了。
李业轻笑一声,道:“是离家出走的吧写封信回家。”
陈嚣微微一愣,“在下已经成年了,自己的事自己能承担。”
李业理所当然道:“自然是拿赎金。”将鸡骨头吐在一边,随手拿稻草盖上,转头看他,“手伸过来。”
陈嚣没动,眼神有些飘,思绪还没从刚刚那句“赎金”中回来……
李业俯身,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将手上的油揩在上面,慢悠悠道:“年轻人啊,江湖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早些回去,趁着父母还在,多尽尽孝,别等来不及了再后悔。”
陈嚣看着他的动作,目瞪口呆,至于他说了什么,其实并没有太听进去,几乎本能的反驳了一句:“我十八岁了!”
——不过就是比自己稍微大点儿,装什么长辈
李业摇着头笑了,起身,从衣袖里摸出一个白瓷瓶,扔到他脚边,道:“烧鸡吃完了,酒也没送来,毒药倒是有一瓶。”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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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放火
来客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披了一件黑色斗篷,浓眉大眼的,面部轮廓很深,表情略严肃,显得有几分冷。
江湖中,无论男女,喜欢穿黑衣的人都很多,喜欢披黑色斗篷的就更多了。西凉寨的李大当家的便总是一身黑衣。不过,李业那一身黑衣被他穿出了一身的痞气与豪气,而眼前这位,却穿出了一种贵气。
但这都不重要,重点是那黑斗篷的下摆处绣了一圈红色的羽状图案——
这是玄衣门的标识。
“打扰了。”
男子的声音略低沉,看出了伙计的紧张,朝他笑了笑。
他的长相是偏锋利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十分的锐利,甚至带着几分盛气凌人,但笑起来的时候,两边的嘴角都翘了起来,右边的嘴角还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整个面部表情都柔和了起来,显得十分的亲切而真诚。
老板终于起身了,看到那一身标志性的黑色斗篷,慌慌张张的绕了出来,陪着笑脸请客人坐下,亲自倒了茶水,问道:“官爷想吃什么”
黑斗篷点了菜,又道:“掌柜的,最近这镇子里有来什么生人吗”
“生人”老板想了想,道:“这个月倒是来过几支商队,不知官爷说的是什么人”
黑斗篷道:“是个江湖人,会武,轻功很好,年纪应该不大。”
“这个……”
老板摸着下巴,正回忆着,那边阿择突然插嘴道:“陈嚣!”
“嗯”黑斗篷偏头看过来,淡淡的笑着,“陈嚣是谁能仔细说说吗”
阿择道:“是个老人家在那边的荒原里捡到的,到店里的时候奄奄一息,都快死掉了,怀里抱着把剑,怎么都不肯松手。昨天他还在这里的……”
入夜之后,山上的空气有些冷,值守的马贼喝着酒聊着天。
余子敬将刚看完的一本书放在书架上,看到了最上面的那个锦盒,打开,看了眼那枚璀璨的红宝石,良久,叹了口气,盖上盖子,又将它放了回去……
李业躺在床上,看着黑魆魆的屋顶,眼神悠远,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半晌,喃喃道:“都退隐的人了,怎么就不能消停点儿呢”
翻了个身,挥手熄了灯。
没有人注意到,一道黑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后山的屋顶……
……
柴房里,陈嚣躺在草堆里,身边散乱的放着几张纸,画满了大大小小的乌龟……这是早些时候那个叫阿宁的少年送来的,让他写勒索信……
他怎么可能写呢
他都不识字……
再者,他可是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就算要回去,也该是衣锦还乡,若是这么被赎回去,肯定会被小伙伴们笑死。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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