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华安然地坐在次桌看手机，无视满厅虚伪的和乐融融。
檀家世代书香门第，产业也多是以古董字画文玩玉器等相关为主，可以说檀老太太随便拿出点什么那都是价值连城。但檀老太太一直没公布遗嘱，急得檀家几代人抓耳挠腮。唯二的例外大概就是檀华兄弟:一个去做了下九流的剃头匠，一个说是要做什么游戏！简直是丢了檀家几代人的脸！
可随着檀华在时尚界的地位越来越高，影响力辐射的越来越广，最重要的是，财力越来越雄厚，起初瞧不起他羞于与他为伍的檀家众人，心里就五味杂陈了。他们还巴望着檀老太太手里的家业，人檀华每年给老太太送的寿礼、年礼却是已经让他们眼红到无力了。
轮到檀华给老太太拜年，檀华收起手机蹲在老太太身旁说了几句吉祥话，送上了两份礼物，然后掏出手机继续盯着屏幕，在一道道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离开了宴会厅。
第145章 十面埋伏
直播中，粉色宫装的孟妮娜抱着主办方提供的琵琶上了台，台下，不知不觉站到了第一排的易瑶正举着手机对着孟妮娜，满脸鼓励的笑容。
妮娜准备的是中国十大古曲之一的《十面埋伏》，表现的是项羽兵败的最后时刻。此曲之前的选手用古筝弹过，但作为琵琶大曲，相对而言用琵琶演奏还是有一定优势。
但是……跟之前那些一听就是常年练习的选手们不同，妮娜手生了。就算一般的观众听不出妮娜手下的两处错误，易瑶却能清楚地感受到舞台上妮娜的焦急和无助，再这么下去，曲音会乱！
怎么办？
易瑶环顾四周——“小妹妹，可不可以借用一下你的木剑？”
当易瑶提着木剑要往展台上冲的时候，工作人员立马要拦，但被眼疾手快的龚仪给制止了。
给了妮娜一个安心的眼神，易瑶面向观众持剑傲立，身姿娇美，神色却是一派冷肃，英气逼人，与《十面埋伏》悲壮的曲风莫名相合。
看似沉着冷静胸有成足，其实易瑶心里那叫一个热闹——我了个擦！刚刚一时冲动就上来了，可武术套路跟舞剑是两码事啊！可人已经上来了，由不得她多想。
执剑—出剑式—转身后插剑—转身钩挂……
易瑶尽量合着节奏演练整套的《形意**剑》，一时间，琵琶曲音激昂，凄美壮烈，舞剑的身影刚柔并济宛如游龙流光。
“好！”
台下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喝彩，紧接着喝彩声鼓掌声四起。
易瑶哭笑不得，但欣喜的是妮娜的曲音流畅婉转了起来。但问题还有啊！她已经尽量放慢了，可她马上就要练完了……
硬着头皮，易瑶演练完最后几式，收剑立身。目光蕴着无限留恋地扫视了一圈台下的观众，复又微抬下颌，显出修长美颈，一双含情的眸子凝望着漆黑的夜空。
台下受感染地渐渐安静下来，不少人也随着易瑶的视线抬头望天。
除夕夜，无月。
孤寂的美人，悲壮的旋律，众人心中仿佛被压上了一块大石——
易瑶缓缓举剑，孟妮娜四弦同划，曲音急伏而止，木剑刎颈而过！
“啊！”台下几个女孩惊呼出口。
易瑶被那异口同声的尖叫惊地手一抖，忘了要软倒在地，可错过了那个时间点再倒似乎怪怪的，正尴尬着，台下又传来一句——
“打倒刘邦！拯救虞美人！”
台下顿时哄笑一片。易瑶望向人群中搞怪解围的年轻男孩，颔首致意，笑靥动人，随后走到孟妮娜身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样的！”
孟妮娜眼含泪花，紧紧地回抱了一下易瑶，看着台下一双双充满赞赏的眼睛，似乎有什么失去了很久的东西重新回到了身体里。
孟妮娜梨花带雨含羞欠身，易瑶挽了个剑花持剑抱拳，两人完美谢幕。
接下来的表演一下子就显得寡淡了起来。
最后两人的表演获得了网上投票第一，专业评审第三，综合排名第二，第二名的奖品是琵琶制作大师高大师的名作，但孟妮娜一下台就毫不犹豫地跟第三名换了那只白玉笛，开心的笑容仿佛获得了全世界一般。
“孟妮娜学姐！还记得我吗？”
易瑶回头——是那个搞怪的男孩。
一个小时后，李聿和檀华“巧遇”在已经散场的“穿越前世今生”展台前，更巧的是，他们今晚同时经历了相同的车辆事故，就在某个姓易的女孩“自刎”的刹那，开车还看着手机直播的他们心脏一紧，瞬间怼上了前车的屁股。
默契之至。
李聿：“她回复的，是你的信息？”（质问的口气)
檀华：“她没回你。”（肯定的语气)
李聿咬牙。
檀华转身。
“你去哪？”李聿紧跟上檀华。
“回家睡觉。”
“撒谎。”
抱过她，就不可能在看到她那番妆扮那样的表演后还能心平气和地去睡觉！下腹内的邪火今晚要是不泄出来，怕是接下来一年他都想把她绑床上日夜侵犯。
横了眼硬挤上车的李聿，檀华拨出了易瑶的电话——关机。
皱了皱眉，檀华从通讯录中找到艾棋的电话拨了过去。
“华哥？哦，瑶瑶的手机没电了。她不住学校了，刚租的房子，我也没太注意在哪。妮娜的联系方式？那个，妮娜的手机也没电了。华哥找瑶瑶有什么事吗？对不起华哥，如果你不是很急的话，等明天瑶瑶手机有电了你再联系她好吗？”
李聿一听檀华问不到住址，立马准备下车，但檀华动作更快，直接锁死了车门。没办法，李聿通过剧组的工作人员拿到了孟妮娜的联系方式，一拨之下，还真是关机。
两男静坐无言。
“……我爱她。”李聿道。
“……你的爱不值钱。”檀华回。
“算我求你！小鸣都已经没事了，那个意外真不关她什么事。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小鸣出了车祸她有多内疚多痛苦，就算被你残忍地强暴侮辱了三天，她也不曾有一丝反抗！你知道为了让她演甘素娥我是怎么逼出她的眼泪的么？我让小鸣给我录了视频，一个从两岁起就忘了怎么哭的女孩，被我……被那支视频逼到崩溃，逼到让泪光遮挡了视线，差点从楼梯上跌下来摔死，还是你亲手救了她！即使这样，你还是不能放过她吗？”
“……不能。”
“檀华！”一丝痛苦无法抑制地浮上李聿的面容。
檀华打开车门，率先下车，一边脱外套，一边冷道，“下车！”
李聿看了看檀华的样子，心头也是冒出三分火气。
檀华活动了一下颈项、手指，直接踩上引擎盖就朝李聿踹去。
半个小时后，两人一身狼狈脸上双双挂彩，靠着路边的花坛席地而坐。
“你比小时候能打多了。”李聿有气无力道。
“我一直能打，只是懒得动手。”
“……你妹的！你攒了这么多年力气就用来跟我打？我哪惹你了？”
“你利用小鸣去伤害她，不该打吗？”
“……你——”
“你是对的，从一开始就是对的。”檀华对着李聿正色道，“我并不是要报复她，我就是要她。”说完，勾了勾嘴角，一贯儒雅的俊脸上竟显出几分邪意，“我的确是从一开始就着了她的道。果然，还是你最了解我，呵呵……”
“……”
同一时间，被切断了一切外界联系的安经纬在房间里反复播放着新闻画面，看着他不熟悉的温柔笑容。
裘易行穿着深蓝色浴袍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全城，身后的酒店管家正在换新的床上用品。五分钟前，某位自荐枕席的名媛被很轻柔的一个“滚”字请离了房间。
隋若水……emmm，工作到凌晨两点的他没空看电视。
第146章 野生网红
东*大学南门外本是热闹的饮食一条街，虽然因为过年的关系大多休业一周，但还是有不少餐馆、大排档一直营业到深夜。
孟妮娜看着眼前的合同，无意识地抱紧怀中装着玉笛的礼盒，说不清自己心中的紧张是因为什么。报名参赛她就是为了小艾的订婚礼，活动有网上直播什么的她真的没注意，更没想到大半夜的，主办方还带来了一纸合约，邀请她和瑶瑶做他们手机游戏的“推广小仙”……
“瑶瑶…”
易瑶给了孟妮娜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借着翻看合同在脑中捋了一下事情的前后，判断眼前几人的身份和合约的真实性。
颁奖后那个搞怪男孩王意主动来打招呼，喊妮娜学姐，说是她们的高中校友，东*大学油画系大四学生，目前在风具科技也就是“穿越前世今生”的主办方做实习生，还给她们看了工作证件。
高中时代对妮娜来说并不算是什么美好回忆，可妮娜一句“我记得你”让她暂时打消了客气走人的想法。
她很久没有看到妮娜这么轻松与其他人说话交谈的样子了，更别说还是跟一位“故人”。于是她们结伴回了学校，找了家大排档宵夜，边吃边聊。王意说的都是当年妮娜在校表演的美好样子，看到妮娜脸上的怀念笑容，她也渐渐放下了防备。
结果在她们吃完要走的时候，王意接到一个电话，半小时后，自称是风具科技运营部的两男一女就出现在他们面前并拿出合约发出邀请。
她和妮娜手机的电量都跟小艾视频耗光了，吃饭时忘了充，这会儿想查一下都开不了机。
“周先生，龚小姐，孙先生，这件事对我们俩个来说有点突然，我们可以先回去考虑一下吗，想好了再回复贵公司。”
“易同学，我们的时间真的比较紧——”龚仪着急道。
周滨海抬手阻止了龚仪，微笑道，“的确是我们太唐突了，不过也请易小姐理解，我们真的很有诚意。”
易瑶又端详了一下三人的坐位和神情，虽然介绍的时候说龚仪是运营部的经理，但很明显左侧这边长着娃娃脸十分秀气的周先生才是主事者。
“三天，最多三天，我们会给出准确的答复。”易瑶直视周滨海回道。
“三天？！”龚仪哀叹。
“好，三天。”周滨海依旧很温和地笑着，看着易瑶的目光充满不加掩饰的欣赏，“这三天如果方便，我希望能有这个荣幸邀请两位到我们公司做客。别紧张，所有获奖的选手我们都有邀请。”
易瑶表示会考虑之后，周滨海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我们可以跟二位合个影么？”
等易瑶和孟妮娜回到出租房，洗漱完毕关了灯躺到床上时，时针已近乎走到2点的位置。
“新年快乐！”易瑶轻道。
“新年同乐！”
“睡吧。”
“嗯。”
过了好一会儿，“瑶瑶，睡了吗？”
易瑶睁开眼，保持着平稳的呼吸，并未应声。
“五年了，这五年，我好像已经走过了一辈子。王意，我对他是有印象的，他和你同一届，唱歌画画都很好，在校艺术团很多小女生喜欢他。呵呵……我高二时他给我写过情书。没想到……除了你跟小艾以外，还会有知道我过往的人愿意跟我接触，跟我说话，对我笑。”
“‘推广小仙’，呵……要是他们知道我被不同的人先后包养了五年，还会邀请我吗？”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有机会获得那么多的正当收入。”
“对了，那个周先生好像喜欢你，不过我总觉得最后的合影怪怪的。”
易瑶启唇，“合照他们把合约封面拍了进去，万一我们俩被炒红了却去给别的公司做宣传，那张照片就可以作为其他公司挖墙角的证据。那份合约给的条件很好，能给出更高条件的多半是业内翘楚，就算我们被挖走，风具也可以以被欺压的形象跟大公司捆绑炒作一波，不亏。”
“……”孟妮娜有点懵，“这么复杂的吗？”
“当然不是，我胡诌的，你没听出来吗？”易瑶戏谑道。
“瑶瑶！你又欺负我！”孟妮娜从床上跳了下来，扑上易瑶的床。
“诶诶诶！动口不动手啊！啊！哈哈！别挠啊！啊！”
笑闹之后，孟妮娜依偎着易瑶倦极而眠。易瑶抹了抹妮娜眼角的残泪，目光移向床头柜上的合约。
黑暗中，淡淡浅浅，没有光泽的一抹白。
第二天一早，易瑶一开机就被无数的信息提示音吓得按了静音。
一条条看下来，易瑶有点呲牙。一夜的功夫，她和妮娜真成网红了……有些图片那真是修得跟换头术似的。班上同学和认识的朋友们反应颇大，易瑶倒是很快心如止水。所谓网红，受众其实是很特定的一群人，如果没有推手或公司持续运作保持热度和曝光率，野生的网红就像是一个喷嚏，打的时候很响，打完了鼻子痒一下，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跟妮娜稍微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风言风语里走过的孟妮娜也能平常心待之，让易瑶颇为心安。接下来，她考虑的是其他的事。
进了剧组之后她的时间就特别紧张，游戏工作室那边小册一根蜡烛几头烧，即使有成熟的可借鉴的模板，工作室的氛围和磨合情况却没有根本性的好转。小册是个好程序好策划，但他目前着实还缺乏做统筹做管理的能力。如果小册能先进游戏公司学习磨砺一下，相信一定能事半功倍。
风具，周滨海……昨天就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了……
……是他！风具的创始人！易瑶终于想了起来！
“小册！别睡了！起来！参观风具！去不去？”
就在易瑶带着公孙小册和孟妮娜在风具参观时，网络上，易瑶和孟妮娜这两只野生的网红以令人咂舌的速度野蛮生长，很快就靠着自然热度爬上了热搜。正值春节假期，人们对与古典文化相关的内容都会多看两眼，两人自然不做作的清新气息也有别于其他一些用力过猛或炒作气息浓郁的网红、明星。二次元与三次元在节日氛围下份外和谐，彼此包容，于是就造就了两人第一批舔屏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