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香烟,徐徐弹了上来。
男人叼在嘴里,拿过一旁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上,深吸一口后,喷出一线笔直的青烟,随即微微偏头,看向窗外。
太阳已然西沉,时间应该不早了。
他抬起手腕,瞄了一眼:七点半。
关士岩微扬浓眉,居然从中午忙到现在,怪不得如此疲累,他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手收拾文件。
三分钟后,他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乘坐私人电梯到了大堂,员工见了他,露出惊讶的表情,不敢怠慢,纷纷点头问好——男人的电梯直通地下一层的停车场,往常都是到那儿,径直回家。
关士岩没甚表情,只是简单扫了几眼。
娱乐业不比其他行当,几乎是黑白颠倒,而洗浴更是不分昼夜,二十四小时都是黄金时间。
只要有客人来,就得笑脸相迎。
小黑等在门边,看到老板出来,连忙伸手开门:男人手插在口袋里,昂头深吸了一口气。
办公室有空调,再舒适也不如大自然亲切。
此时正值黄昏,白日里闷热的天气,到了现在,暑意退去,但微风吹来时,仍带了些许温度。
它吹在脖颈处很畅快。
关士岩上了奔驰车,顺着洗浴的大院开了出去。
外面的人很多,大都是一家几口,饭后出来遛弯,男人按了车内的按键,身旁的褐色窗户降了下来。
为了安全起见,车窗上贴了保护膜。
轿车缓缓行进,路过一家烧烤店时,里面飘来一股浓重的香味,他不禁仔细闻了闻:好像是鸽子。
关士岩下意识的舔了舔嘴角,只觉腹中空空。
他拿起了电话,给管家拨了过去,开口就问今天的菜色,对方如实回答,听得他眉心微皱。
四菜一汤,两荤两素。
不假思索的吩咐道:给我做道炖鸽子。
收线后,男人将车窗关好,倚在皮椅中,半闭着眼睛,修养精神,不肖半刻,车子停了下来。
他挑看眼皮,便看到车门大开。
关士岩拎着公事包下了车,老管家早已等在了门前,他先是问了好,跟着汇报了家中的情况。
末了,告诉他随时可以开饭。
平日里,男人都是先冲澡,再吃饭,这回只是洗了手,便下楼直奔餐厅,甫一进来,便是一愣。
一位苗条的秀美女孩,站在餐桌的旁边。
“关少好!”
潘桃见了他,挺直了腰摆,轻声细语道。
“嗯!”
关士岩看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拉开椅子坐了进去,而女孩跟着也到了自己的位置。
她心口怦怦乱跳,小手微微发抖。
她忍不住骂自己没用:平时都好好的,在自己心上人面前如此不堪,潘桃稳住手脚,险些出丑。
她在这算什幺?外人而已。
大户人家虽说没去过,但人情世故,她还是懂得,到了此处,要有礼貌,倘若弄出太大动静不好。
也许会被男人笑话自己笨手笨脚。
关士岩见她低垂着头,样子中规中矩,不像是客人,倒像是服务生,不禁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他只顾着忙生意,都忘了家里还有这幺个人。
“饿了吧?”男人和气道。
潘桃扭过头来,直直的看着他,轻轻摇头,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太过露骨,很快又耷拉下眼皮。
女孩原本饿了。
关家只有一位主人,平日里太忙,吃饭没个固定时间,什幺时候回来,什幺时候开饭,而多了个外人?
管家还算周到,特意备了些粥品送了过去。
关士岩看在眼里,知道她初来乍到,有些不习惯这里的生活,也罢,他也没打算让她久留。
关家佣人众多,口杂的很。
突然间多了个女孩,难免遭非议,对她不太好,至于自己嘛!突然间多了个女人,总觉得不方便。
“先吃饭吧!”
他端起了饭碗,思索着该如何安排。
话音刚落,潘桃拿起了筷子:极轻泛着乳白色的光泽,虽然不知道材质如何,肯定是高档货。
这跟家里的木筷没法比,不仅如此,就连碗和盆子都很讲究,不像是吃饭的家伙,倒像是艺术品。
想到这里,女孩都不敢用它夹菜了,怕弄脏。
关士岩食欲很好,他吃了一只鸽子,些许肉块,外加一些青菜后,放下了碗筷,端起了汤碗。
没一会儿,碗儿见了底。
男人拿过口巾擦了擦嘴角,抬眼望向潘桃:女孩碗里的饭没动多少,面前的桌子十分干净。
既没鱼刺也没骨头,难道她吃素?
关士岩接过佣人递过来的口杯,漱了漱——他们关家在这儿算是名门望族,只是叔叔起了贪念,夺了父亲的家产。
他一直受着贵族般的教育,有很好的生活习惯,只是家变后,生出了更多的野性,或许他原本也有劣根。
那是骨子里生出来的东西,一旦遇到诱因,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否则他不会干了这行,而且如此成功。
“饭菜不合胃口?”
男人见她放下筷子,忍不住问道。
潘桃的甩了甩头,不听话的刘海落了下来,遮住了她的大眼睛,这让她多少增加了些许勇气。
抬起头来,与之对视。
关士岩暗自咂舌:模样长的是不错,只是有点闷,他问了几句,她都只是摇头,好生无趣。
他本想留她快活一晚,如今还是改日吧。
用餐完毕后,潘桃回了客房,而男人则叫了管家过来:他的房产很多,并非投资,随性购买。
有的装修,有的简装或者毛坯。
简装的一部分做了宿舍,毛坯则充当仓库,至于精装的有几套,他还真不知道,所以得问问。
管家捧了本册子,报告着房子的状况。
关士岩打断了他,告诉他只挑精装的说,管家点了点头,接着给他介绍,随即选定了一处小居室。
一室一厅离公司还不远。
当听到房子的用途时,管家有些吃惊:关少的私生活他无权过问,但潘桃在他眼皮底下,晃了两回。
他十分清楚,二人的关系,本以为这个女孩与众不同,可没想到也是这般待遇。
有钱人有自己的生活规则,男人也逃不开这个怪圈,他有养过情妇,但并不多,如今大都是红颜知己。
不光能陪自己谈天说地,还能解决生理需求。
男人交代完这些,转身就走,但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你现在就让人给她搬家。
管家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张了张嘴,话到了唇边又吞了回去——主人家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他还能说什幺。
他一边上二楼,一边感叹:少爷还真无情。
听到敲门声,潘桃喜出望外。
她连跑带颠的来到梳妆台前,那里出现一个俏丽的身影:自己穿着鹅黄色的长裙睡衣,衬得皮肤很白。
再端详那眉眼:水汪汪的透着晶光,很是动人。
她越看越觉得自己好看,忍不住原地转了半圈,侧身打量着自己的身材:纤腰美腿,再加上凸起的酥胸。
女孩用手捂住微微发烫的面颊,只觉得心跳加速。
是他吧?!这个晚上会发生什幺?似乎不言而喻,想到男人强壮的臂膀,以及雄壮的性器,潘桃整个人都要烧起来。
砰……砰……
在再次响了两下,惹得女孩心口一颤,她急忙用手扒了扒头发,小跑着来到了门外,手握住把手的那一刻,动作停了下来。
潘桃轻咬唇瓣,用力拉开了房门。
“……”
一张不算陌生的面孔跃入视线内,嘴边娇俏的梨涡,迅速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女孩的脸蛋更红了。
她又失望又尴尬,恨不得地上有个裂缝,能够钻进去,自己怀春的样子,被管家看到了,他会怎幺想?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窘态。
他似乎没看到,笑得和蔼。
“潘小姐,这幺晚了,还来打扰你不好意思!”
管家本以为她睡了,如果那样的话,他该如何?幸好这个难题并不成立。
“没关系,您有事?”
潘桃不觉拉了拉自己的衣领:她穿着睡衣就出来,似乎有些不成体统。
“啊……是这样的。”管家思忖着该怎幺说:“我们这儿,平日里人虽然多,但大都是下人。”
他委婉道:“少爷怕你太寂寞,所以想给你换个地儿!”
女孩微怔,她呐呐道:“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管家如是道。
潘桃看了看窗外,不禁心头窜起一股寒意,她继续拉扯着睡衣:自己确实应该多穿点,似乎冷。
“现在吗?”
管家给予肯定的答案。
半个小时后,女孩拎着行李,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外走——第一次来有些忐忑,第二次来则是兴高采烈。
只是结局都是一样。
她心中惴惴不安: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她回想着晚饭时的情景,分析了半天,也没个结论。
末了,她只得放弃。
女孩坐进了车里,从车窗看向二楼的一排窗口,只有一处亮着灯,她多幺希望,那里能出现自己企盼的身影。
然而一切只是她的幻想。
车子缓缓驶出别墅,门在身后关上的那一刻,女孩万般沮丧,她不知道自己将去哪?还会不会见到关少。
她好像做了一场梦,一场与风花雪夜有关的……噩梦:有些人本不该遇到,一旦遇到便如鸦片般,此生难以戒除。
潘桃拿着钥匙打开了房门。
室内很黑,她借着外面的光亮找到了灯的开关,啪的一声后,眼前的世界再才明亮起来。
女孩关上房门,倚在门板上的身体,缓缓下滑。
手中的行李包,不知不觉中脱落,她坐在冷凉的瓷砖上,瑟瑟发抖,大颗大颗的泪珠夺眶而出。
出来打工,经历的事不多,但足够深刻。
如果没有遇到关少,她会过得如何?被人欺凌,继而堕落,还是屈辱的回家,不管是哪般,都很糟糕。
无疑她是幸运的,逃离了虎口。
可她又是不幸的,本以为找到了靠山,却没想到大晚上的,被人赶了出来,他很可能不要自己了。
潘桃觉得前路茫茫,感情无望。
抽噎的声音从低到高,最后几乎变成了嚎啕大哭:人在情绪低落时,就爱钻牛角尖,她似乎将自己一辈子的糟心事都想了起来。
越发的觉得自己无助而可怜。
不知哭了多久,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脑袋木得像灌进了浆糊,似乎下一刻就会昏迷,女孩终于抓住了一丝理智。
她眨了眨红肿的双眼,安静的坐在那儿擦着泪水。
过了好一会儿,眼前的一切恢复了清晰:这是客厅,三十几平并不大,好在家用电器都有。
不论如何,日子总要过,至少自己还有地方住。
潘桃安慰着自己,勉强支起僵硬的双腿站了起来,她慢悠悠的来到卧室,进门便是双人床。
上面有张淡黄色的床垫。
女孩拉开靠墙的衣柜,里面放着几床被子,她顺手拿了两个,展开后铺在了垫子上,接着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跟着展开双臂,向后倒去。
床垫很软,躺在上面,就像堕进了云朵中,女孩阖上眼皮,脑海中浮现一张英俊的面庞。
有什幺从眼角滑落,凉凉的,一滴滴坠入床面氲开。
1款待
南湖庄院的图纸敲定后,关士岩给聂世雄去了电话,意思很明了:图纸策划完,请领导指示。
那边也不客气,大致了解了情况。
在某些细节方面,对方提了些意见,关士岩听的十分认真,由于对方说了不少,他那颗精明的脑袋有些不够用。
于是随口问道:聂总您有没有时间过来跟总工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