蛆蝇尸海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李书秀啜泣道:“师父,徒儿不孝,但只求你放过安曼。蒙古人狡诈奸猾,他们一定是在骗你!”
王辉又踏上一步,苦笑道:“阿秀,不瞒你说,我曾是安曼母亲的相好,安曼在我眼中便如同女儿一般。我对天发誓,我非但不会害她,反而会以性命保护她。”
李书秀朝安曼瞧了一眼,安曼神色恐慌,用力摇头,连忙喊道:“别听他的,我根本没见过他。拉姆爷爷一见到他,顿时吓得瘫软在地,他绝不是什么好人!我一见到这人就感到害怕,李书秀,我求求你,你千万别把我交到他手里。”她听两人说话,知道李书秀与王辉绝不是一伙儿,此刻走投无路,唯有靠她保护。
李书秀抬起头说道:“师父,徒儿对不起你。”她抱起安曼,转身跳入空中,此时她体内真气充沛,轻功施展开来,竟似乎有飞天遁地之能,虽然怀抱一人,但身轻如燕,竟从连绵帐篷上轻巧掠过。
王辉厉声吼叫,在身后紧追不舍,李书秀此刻功力稍胜于他,加上精力充沛,将他越甩越远,王辉不停叫嚷,口中劝说不休,但李书秀心意已决,毫不犹豫的一路前冲。
眼见就要进入山谷,摆脱王辉追赶,但眼前忽然飞来一人。李书秀身形凝滞,双足一点,从那人头顶飞过,那人应变奇速,伸手抓向她的脚踝,李书秀足尖踢向他手腕神门穴,那人长啸一声,招式又变,伸手斩向李书秀的小腿,李书秀无可奈何,陡然坠地,避开他这一招。
只见来人也穿着蒙古军服,但衣服里头穿着一件长袍,眯着双眼,神情奸猾,长着一撮山羊胡子,双目深邃,竟是个色目人。
色目人笑道:“弘吉剌,知府大人如此器重于你,但你险些让这两个女娃子跑了?是不是动了色·心,所以心软下不了手啊?”说罢他大笑起来,声音刺耳,仿佛乌鸦嘎嘎乱叫。
王辉从李书秀身后包抄上来,一见此人,露出凶狠神色,说道:“麦尔台,知府大人说了,此事由老夫全权管辖,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麦尔台轻哼一声,说道:“若不是我前来救场,你岂不是功败垂成?你不谢我,怎么还摆起架子来了?”
他朝李书秀与安曼望了一眼,愁眉苦脸,长叹一声,又道:“难怪,难怪,这两个女娃子如此美貌,也难怪老兄你被她们美色所诱。这样吧,弘吉剌,王爷要找的女人,咱们自然是不能动的,但另一位女人,我先让你享用,我吃你剩下的残羹剩饭,你意下如何?”
王辉大怒,骂道:“放你的狗·屁!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挖掉你的眼睛!”
麦尔台脸色铁青,但自知武功比王辉弱了不少,他若不允,自己也下不了手。王辉靠近几步,又说道:“阿秀,师父已经这样求你了,你还信不过师父吗?师父方才一直忍让,不肯与你动手,便是不想伤了你我师徒之情啊。”
李书秀四下张望,盘算着脱身之法,刚刚她与麦尔台过招,知道此人不弱,如要正面胜他,至少要十招之后。师父武功更是了得,此时局面恶劣,她左思右想,竟踌躇无措。
王辉与麦尔台走到一块儿,慢慢朝她靠来。李书秀长剑出鞘,凝神屏息,全神警戒,望着两人,一步步朝后退去。
就这般僵持许久,王辉见她神情坚毅,毫无退缩之意,忽然长叹一声,挡在麦尔台身前,说道:“罢了,罢了。阿秀,师父宠爱于你,如何会对你用强?你走吧,为师不再为难你了。”
麦尔台喊道:“弘吉剌,你胆敢背叛王爷?”
李书秀心里激荡,谢道:“师父,你深明大义,徒儿在此多谢了。”
她正想转身离去,忽见王辉身躯巨震,跪倒在地,啊呜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他回头朝麦尔台怒喊道:“你好生卑鄙,竟敢暗算我?”
李书秀焦急万分,无暇细思,长剑直袭麦尔台胸口,麦尔台微微一愣,抽出一柄铁铸的芭蕉扇,扇边锋锐至极,想要架住李书秀的长剑,李书秀招式骤变,使出“林间飞鼠”,麦尔台万料不到她变招如此迅速,哧地一声,肩膀被她划出一道口子。
李书秀轻叱一声,正要重创此人,忽然惊觉自己灵台穴一麻,脚步踉跄,手臂一软,安曼被身后那人抱了过去。她勉力回头一望,只见王辉怀抱着安曼,眼中带着歉意,嘴角却挂着笑容。
她软绵绵的躺倒,听麦尔台笑道:“弘吉剌,果真有你的,做戏做的真像。这女人你又打算如何处置?”
不远处忽然传来无数脚步声,贾尼贝领着大群哈萨克族人正朝这边赶来,王辉说道:“正事要紧,咱们先行撤离。”
麦尔台顿了顿,见形势危急,用力叹了口气,两人快步跑入山中,很快消失在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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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边塞石城激双虎
苍鹰如坠深水之中,视线模糊,耳音不清,仅能勉强辨认眼前景象。
他面前一人模样古怪,浑身毛发密集,宛若金毛猿猴,那人呼呼哈哈,凌空翻着跟头,他喊道:“你要学我的变脸之术?怪哉,怪哉。”
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情景一变,他身前又站着一位嬉笑少年,那少年拍手笑道:“你要学返老还童之术?你已长生不老,不死不灭,对你而言,又有何用?”
他依旧想不起自己的答复。
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被卷入了一场通天彻地的大漩涡,自己在这漩涡中逆流而行,拼得心力交瘁,浑身上下伤痕累累。但他依旧咬紧银牙,呑落鲜血,不依不饶的在这无限轮回中挣扎抗击。
时光如梭,世事仿佛洪流般奔涌而去,不知过了几百年,他终于听见自己用稚嫩的声音说道:“李大人,你当真忍心将女儿留在这人间地狱么?”
他没见到李大人的模样,但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汉子哽咽哭泣之声,他心急如焚,连忙又劝道:“大人,即使沦为食人野兽,我们铜马七将愿誓死追随大人保家卫国!然而大人,小姐是大人心头骨肉,望大人莫要冲动,三思而后行啊。”
梦境破碎,他猛地醒来,发觉自己正摇摇晃晃的骑在马背上,身下的马儿也在悠悠踱步,蹄踏泥地,发出得得之声,暗合韵律,颇有催人入眠之效。
当他神智清醒的刹那,他便将先前的一切厮杀,以及那模糊不清的梦境全数遗忘,就仿佛那是一场不堪回首之事,一句令人发狂错乱的诅咒。
他连忙朝远处眺望,辨明方向,朝哈萨克村落方向狂奔。
当他行至村落附近时,恰好遇上返回的贾尼贝一行人,贾尼贝大喜,命人用汉语问道:“苍鹰兄弟,你果然活着回来啦!”
苍鹰忙问:“蒙古鞑子呢?”
那通译将此话转达了,贾尼贝“咦”了一声,又命通译答道:“我们在黑夜中没见到你的坐骑,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你,以为你遇上了蒙古鞑子,正带着他们绕圈子呢。我们生怕另有敌人来袭,故而先行回来御敌。”
苍鹰拍拍脑袋,对先前之事印象全无。但好在村子前头风平浪静,并无厮杀之声,众人也不下马,纷纷奔入已经搬空的村庄。正在此时,苍鹰眉头一皱,纵马上前,喊道:“有敌人!”
他领着众人穿过帐篷,只见拉姆老人昏倒在路旁,众人大呼小叫,停马援手,苍鹰不去理他,只顾自己寻找,过不多时,见到李书秀慢腾腾的向自己方向走来。
他喜出望外,忙不迭跃下马,一把将李书秀扶住,喊道:“阿秀,你遇上敌人了?”
李书秀心急如焚,可偏偏有苦不能言,只是说道:“安曼被敌人掳走啦!我的灵台穴被人封住,眼下手足无力。”
苍鹰见她欲言又止,神情有异,伸手替她把脉,发觉她经脉之内气息游走不定,竟似是被人以内力打散。那人手下留情,并未封住她行动,但却仅凭一处穴道,就令她无所适从,一身内力竟无用武之地。这人指力不俗,点穴之法颇有独到之处。
他沉吟片刻,忽然传音问道:“可是你师父用雷霆一指的功夫偷袭你?”
李书秀惊骇异常,望着苍鹰,宛若望着妖魔鬼怪,她颤声道:“苍鹰哥哥,你怎么知道?”
苍鹰将自己的推断说了,李书秀苦笑起来,泪水簌簌而下,叹道:“真的什么都瞒不过你。”
苍鹰替李书秀解开穴道,此时众人已经围了上来,脸上皆露出关切神情。贾尼贝问道:“李姑娘,安曼怎么样了?”拉姆老人适才昏迷不醒,于方才她师徒二人之事并不知情。
李书秀刚想说话,苍鹰阻止道:“阿秀她被人打伤,但所幸大伙儿来的及时,将敌人惊走。可她并未见到安曼姑娘。”
李书秀不知他用意,正犹豫间,苍鹰传音说道:“此事不宜张扬,若被他们得知,只怕他们会鲁莽行事,徒然送了性命。咱们快些追赶,说不定还能追上他们。”李书秀登时会意。
苍鹰拉李书秀上马,对贾尼贝说道:“此间大事已了,诸位朋友快些前去与家人团聚吧。我与李姑娘还有要事,此刻不能相陪了。”
通译将这话译出,贾尼贝等人没见着元朝军队,心中忐忑不安,深怕敌人正在追赶族人,于是朝苍鹰告辞,策马狂奔,沿着山路而去。
待众人走远,李书秀说道:“他们要去乌里雅城,但他们走的方向不对,咱们应当可以赶在他们前头。”
苍鹰点了点头,吁了一声,顺着李书秀指的方向,催促马儿,一路不歇,风急火燎的赶路。
两人沿着一条小河疾行,哈萨克人称其为海拉尔帖河,顺流而上,渡过溪流,骑了两天两夜,终于来到了乌里雅城。
此城东临河流,北面靠山,东南两面是广袤草原,但临近此地,气候已有些寒冷,想是接近雪山之地的缘故。城外有片片矮房,四处可见牛马,城池周围是一圈雄伟城墙,灰砖黑泥,瞧起来甚为壮观。城中房屋满是西域风情,大多用泥灰砖石砌成。楼宇皆有圆顶,金光灿烂,颇为气派。街道上晒着彩色长布,乃是本地人盛行的染布,人群熙攘,喧闹嘈杂,牲·口充斥,混乱不堪。
李书秀没遇上师父与安曼,不免担心起来,苍鹰劝道:“阿秀,蒙古鞑子如此大张旗鼓的来抓安曼,我看她反倒不会有事。”
李书秀心中一宽,问道:“为什么?”
苍鹰说道:“我心中揣测,他们之所以要抓安曼,或是元朝贵族听到安曼美名,故而起了色·心,如此一来,这些鞑子必然对她甚是敬重,非但不敢伤她,反而要费尽心思善待于她。”
李书秀赞同道:“不错,我确实听那麦尔台说过,安曼是一位王爷看重的女子。”但随即又皱眉道:“那王爷万一是个无耻之徒,那阿曼岂不是要遭殃?”
苍鹰又道:“那王爷既然在此,此事便有了着落,咱们只需找到那王爷落脚之处,守株待兔,必然能将安曼救出来。”
乌里雅城幅员辽阔,但要找王爷居所并不困难。两人星夜兼程,料想王辉与麦尔台身法再快,至少尚有半天才能抵达,眼下无事可做,李书秀与苍鹰找到当地最大一处酒馆,走了进去。
这酒馆装饰豪华,地板仿佛玉石般光滑,四处栽满植物,人客爆满,欢笑不休。苍鹰与李书秀走上楼,李书秀用哈萨克语点了饭菜酒水,苍鹰半句不懂,糊里糊涂,只是愣愣瞪着窗外,觉得眼中一切都新奇无比。
李书秀朝周围查探一番,忽然惊呼一声,说道:“苍鹰哥哥,那是冯先生!”
苍鹰朝那边望去,果然见到冯叶华坐在靠窗座位上,他独自饮酒,双目如电,只是盯着一处,并未瞧见二人。
李书秀微觉奇怪,问道:“冯先生心不在焉的模样,他在想什么呢?”
苍鹰见冯叶华目光所至之处坐着一位美貌汉人女子,身旁有一位衣着金灿灿的胖子,正在哈哈大笑,喋喋不休。听他所说语言,无疑是一位颇有来头的蒙古人。
那蒙古人几杯烈酒下肚,借着酒性,伸手在那女子胸口摸了一把,那女子尖叫一声,忽然脱出胖子怀抱,跑过几个座位,来到另一位威风凛凛的蒙古军官旁边,喊道:“求这位大人救救小女吧。”
她声音悦耳动听,神情楚楚可怜,身材高挑纤细,双目凄然绝美,竟是一位绝色尤物,令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那胖子蛮性**,走到蒙古军官身边,用汉语大声道:“辛尤,你别多管闲事,不然我禀明王爷,要你好看!”
那蒙古军官辛尤本就对那胖子心生不满,哼了一声,拔腰站起,将那女人抱在怀里,喝道:“火鲁拉,你找死么?”
李书秀心中一动,传音说道:“火鲁拉?师父说起过此人,这人是这座城的都护!他一定知道安曼的下落!”
苍鹰答道:“咱们莫要匆忙,静观其变。我总觉得此事有些古怪。”
火鲁拉脸现惊怒之色,但却不敢与辛尤动手,他回头望了望身旁下属,见他们身强体壮,有恃无恐,登时壮起胆子,喊道:“我身边的这些好汉,都是江堂王爷的侍卫,你小小千户,也敢与王爷作对么?”
辛尤乃是蒙古军中猛将,驻扎于此一年多,对火鲁拉宿有积怨,此刻被他一激,哪儿还能忍耐得住?一拍桌子,怒道:“我今天不揍扁你,我辛尤不是人!”
那女子连声惊呼,似乎被辛尤推了一掌,身子踉跄,撞在那火鲁拉身上,火鲁拉肥硕的身子瞬间跌在一旁,撞翻一张酒桌,桌上饭菜稀里哗啦朝他脸上罩来,火鲁拉哇哇乱叫,怒不可遏。
苍鹰忽然见到冯叶华将手中叉子扔了出去,正中辛尤身边的酒桌,叉子上内力浑厚,势不可挡,带的那酒桌腾空而起,呼地一声,直奔辛尤而去。辛尤身手敏捷,闪身躲开,但脸上被酒水波及,他以为是火鲁拉手下报复,一声怒吼,身旁三位军官蓦地站起,抽出军刀,与火鲁拉手下火拼起来。
酒楼中登时大乱,冯叶华趁众人不备,从窗口跃了下去,而那位美貌女子也偷偷溜走,只留下两队蒙古恶霸酣斗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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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狐妖巧计轻施蛊
李书秀与苍鹰二人大感好奇,于是悄悄从酒馆中出来,两人目光皆锐,朝四里一望,登时见到冯叶华的身影。他行色匆匆,似有忧虑,虽然武功极高,但却丝毫未察觉到他们。
李书秀急于上前与冯叶华相认,但苍鹰却生出个心眼,拉住李书秀,传音说道:“咱们跟在后头,莫要打草惊蛇。”
李书秀奇道:“冯先生与咱们是一伙儿的,怎么会打草惊蛇?”
苍鹰一脸坏笑,说道:“说不定他与那女子勾勾搭搭,夹缠不清,咱们一路跟踪,大可看一场好戏。”
李书秀醒悟过来,问道:“那女子也是九婴二哥的朋友?是冯先生的的恋人。”
苍鹰连连点头,兴奋的如同捣蒜,笑道:“她先前撞那火鲁拉的招式,与九婴的身法如出一辙,功力亦大为不凡。你不觉得她面貌与九婴有些相似么?”
李书秀轻呼一声,细细回想,果然如此,说道:“你的眼睛也忒毒了,这都能瞧得出来?”
两人正说着话,只见冯叶华朝人群中一转,走入一条隐秘小巷,苍鹰拉住李书秀小手紧紧相随,来到巷子口,躲在一堆木桶之后,探出脑袋,果然见到冯叶华神色拘谨,目光中柔情闪现,高大的身躯挡住一位娇弱女子。
那女子穿着一身红色亚麻布长袍,裹住身躯,笑得十分欢畅。苍鹰仔细辨别,知道两人正谈论方才之事,那女子纤纤细手搭在冯叶华肩上,显得颇为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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