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教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机房里的猪
香江教父
作者:机房里的猪
一生坎坷,尝尽世间冷暖,最后身患绝症撒手人寰,留下纠缠二十余年的噩梦、悔恨。
蓦然醒来,又是二十几年前那个火热的大时代,向左?向右?
除去心灵桎梏,纵横香江捭阖北美,拍出无数经典,打造一个娱乐帝国,更阅尽春色无边。
一更:8:00
二更: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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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死而复生
孙子明终于醒来了,房间里很黑也很冷,虚弱无力地拉了拉身上薄薄有点发硬的被子,把自己包裹得更紧一点。这是这里唯一的棉被了,南方的冬天,空气中都透出一股阴冷。
刚想睡个回笼觉,院子里传来了‘梆梆梆’声,三哥沙哑的声音响起。
“有客到,六姑公(婆)您俩怎么来了?快请,快请”。
六姑公苍老的声音响起,“哎,老孙家好不容易出个大学生,大家都指望他光宗耀祖呢,没想到……”
孙子明莫明其妙,自己不是好好的吗?一阵记忆混乱,巨大的悲痛涌上心头,象是一双大手捏住了心脏,全身就力气都被抽离了。
思绪渐渐回到二十多年前,那天自己拿到燕京大学录取通知书,父亲大喜过望突然晕到。走了七里山路送到卫生院,刚送入急症室父亲就咽气了。回忆到这,孙子明不禁悲痛欲绝,母亲难产,父亲一把屎一把尿将自己拉扯大。好不容易自己考上了大学,他一天福都没享到就撒手人寰。
父子连心,孙子明麻木地背着父亲回到七八里外的家,连堂哥他们想帮忙都不让,回到家就晕死过去。第二天中午,孙子明醒来时,家里已经布置成灵堂了,又是三天三夜未合眼。把父亲安葬后,孙子明就大病一场,时晕时醒,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直至在堂伯家吃饭时,头一晕摔倒在饭桌上。
屋外一阵喧哗后,一个粗厚的嗓音响起。
“你们老孙家欺负人是吧?我家娟子到你们孙家来,是冲喜的不是来守寡的!娟子脱掉孝服,跟我回家!”
四周安静下来了,只剩下香烛爆烛花声,一阵嘤嘤的哭声响起。
“哥,别说了,我已经嫁给子明哥了,就是子明哥的人。爹爹说过,我俩是娃娃亲!”
娟子?自己怎么又和她成亲了?
孙子明刚想出声,一阵晕眩又晕死过去。
可屋外的争吵仍在继续,娟子的二哥一定要娟子回去,可娟子就是不同意,其他亲人也无法劝说。
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为了冲喜嫁过来,已经够难为胡家了。如今她大哥要带她回去,于情于理都应该。山里的风俗冲喜是情有可原,守了孝就是二婚,小姑娘以后就不好找人家了。
胡娟要认死理,众人欣慰也不好劝阻。这也是风俗习惯,按老一辈人的说法,这是贞节烈女,是要受到众人崇敬的,也是老孙家的荣耀!
几分钟后,胡娟的父亲来了,在门外听了几句,进门在自己儿子脸上抡圆了就是一巴掌。
“没有孙三哥,娟子早让狼叨走了!娟子替子明守个孝有什么?娟子,你替老孙家守满七七(一七就是七天),也算报答你家爷(丈夫的父亲)的救命之恩!”
胡父一言定音,老孙家的长辈个个称谢,后面跟着胡娟的大哥、三哥扛着一只足有三百斤的野猪,招呼几个年轻人出去收拾。胡家是猎户,平时也没少来这边走动。
当初那个娃娃亲也不过两位老友的一句戏言,没想到胡家不但当真了,孙子明都死了,他们居然还真按当地风俗让胡娟守孝四十九天!
孙子明一直半晕半醒,外面的客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大家都知道孙家接连不断的丧事,已经家徒四壁,都是放下香烛、奠金之类的就离开,连吃个便饭都不肯。
下午,孙子明的老师和几个同学来了,大家给自己的学生(同学)上了柱香,看着棺材前的遗像唉声叹气。胡娟跪下还礼,老师才注意到她的孝服,旁边长辈连忙解释这是孙子明的未亡人。
“姑娘,何必呢?人死如灯灭,何必呢?”
……
老师执意要看看自己得意门生的遗容,这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也是他第一个考到名牌大学的学生,不见见最后一面,他于心不忍。
按当地风俗,不到出殡是不会打开棺材的,可现在是八五年了,乡民骨子里的尊师重教是强于风俗习惯的。几个小伙子小心翼翼地推开棺材,孙子明栩栩如生,老师和同学不禁潸然泪下,冰冷的泪水滴在孙子明的脸上。
下雨了?孙子明幽幽醒来,努力地睁开眼睛,面前是老师那张还年轻的脸庞,两行清泪悲痛欲绝。
“张老师”。
孙子明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老师泪眼模糊,旁边的同学眼尖,看见孙子明睁开眼睛还叫老师,吓得一声尖叫。
“炸尸了!”
张老师和几个同学吓得退后几步,屋里的人也骇然盯着灵堂里的棺材。几根手指搭上棺材板时,胆小的女人立即夺门而出。屋内的男人们虽然没逃,可也战战兢兢地拢成一团,连无神论的张老师也老脸雪白,哆哆嗦嗦。
胡娟见到棺材板上搭着的几根手指也吓了一跳,可那撕心裂肺的悲痛让她无惧恐惧,急步走到棺材前,探头看向棺材内。孙子明正一手搭着棺材板,半躺坐起来了,口鼻间呼出白气。胡娟不禁心中狂喜:“活了,子明哥活了,死人是不会喘气的!”
踮起脚把身子探入棺材搂住孙子明,胡娟不禁号啕大哭。
“子明哥没死,子明哥没死!他醒过来了,子明哥醒过来了!”
孙子明半躺在胡娟温暖的怀里,哆嗦着用手去擦那张小脸上的泪水,安慰道:“娟子,别哭了,娟子别哭了……”
身体极度虚弱的孙子明这么一会又晕眩过去,再次晕厥过去前,安慰眼前这个小姑娘道:“别哭了,我不是没死吧?”
胡娟紧紧抱着已经晕厥过去的孙子明,哀哀地哭着。从小就知道他是自己未来的丈夫,也从小就把他当未来丈夫看,尽管小小的她不知道丈夫是干什么的。十余年的时间早就让她心里全是这人,不顾几个哥哥的劝阻嫁过来冲喜,也是基于十几年已经根深蒂固的情感。
这三四个月来无怨无悔地照顾他,总是梦想有一天他能醒过来,至于他醒过来,能不能还娶她,幼小的她根本没考虑过。
可昨天,子明哥刚咽气,那个还没过门的大嫂就背着伯父他们,让她交出家里所有的东西,好象怕她把田地带回娘家似的。那些刻薄话让她非常伤心、难堪,性格泼辣的她却又无言以对。即使那个女人还没过门,她才是孙家拜过堂的媳妇,但她男人已经没了,男人没了就没她说话的份。
现在,子明哥醒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就是自己的男人,他就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别人就欺负不到自己头上来!
灵堂里又是一阵大乱,清醒过来的胡娟把孙子明抱出棺材,也不知道瘦弱的身子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张老师壮着胆子摸了摸孙子明的鼻下,有微微的呼吸,也欣喜若狂,招呼自己学生上前搭把手,把他抱到床上去。
人死而复生在乡下不是什么常见的事,也不是什么没听过没见过的事,回过神来的亲戚赶紧帮忙,把灵堂拆了外面的灵棚也拆了,这些东西晦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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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残酷无情的现实
醒过来的孙子明吃的一顿饭是鸡汤泡饭,胡娟坐在床边用小嘴一边吹凉,一边喂到他嘴里。侍候孙子明吃完饭,胡娟小心地把剩下的半碗鸡汤饭端出去,自己捧着一只饭碗进来,里面是番薯丝夹杂着几颗白米粒。
看着家徒四壁还有胡娟的饭碗,孙子明不林黯然神伤。还是个小女孩的胡娟木然地吃完番薯饭,手脚麻利地收拾好外面,回到卧室坐在床边,拨大点火盆里的炭火。
孙子明无言地看着燃烧的炭火,这小女孩,是自己小时的玩伴。那年,父亲救了四岁的她一命,两个同年好友一高兴,她就成了自己的娃娃亲。
以后,她就成了自己的小尾巴,不管自己去哪,她都要不叽叽喳喳,要不哭哭啼啼地跟着。还记得有次乡上来了放电影的,回家途中自己坐在大树下睡着了,她就安静地坐在旁边等着自己醒来。一直到傍晚父亲来找,两人还一个在睡、一个在安静地等。
是什么时候开始疏远了?好象是自己读初中后,因为天资聪颖,自己的成绩一直都超出同龄人一大截,两人就开始疏远了。过年时,自己总要跟父亲去她家一次,她每次都躲在远处偷偷地看自己,自己一看她,她就羞红了脸躲得远远的。
后来呢?后来,自己在家族砸锅卖铁式的支持下,去了北平念大学,一场********毁了自己。大学毕业后,自己受到政治惩罚,分配到一个边远地区。再后来,不甘寂寞的自己成了北漂,成了个三流编剧。
有一年春节,自己回乡扫墓,见到了已经是为人妻她。成亲几年没有生育的胡娟,站在那棵大树下,呆呆地看着走近的自己,突然泪涕满面,哽咽地叫了自己一声‘子明哥’。
……
经过十多年的打拼,自己终于从编剧混成了导演,身边的女人宛若飞蛾扑火。可夜深人静时,总也忘记不了那张满是泪水的脸,还有那声哽咽的‘子明哥’。
最后,多年的劳累积劳成疾,终于在横店一病不起,医院的诊断是胃癌晚期。身边清静了,除了几个多年老友,就连信誓旦旦要和自己携手白头的人都离开了。
三哥、七弟把自己接回老家,已经离异多年的胡娟听到消息,连夜从深圳赶回老家。最后,自己是倒在她怀里失去记忆的,只记得她那张已经略显苍老的脸,还有自己最后愧疚道:‘娟子,我对不起你!’
……
从‘往事’中清醒过来的孙子明挪开眼光,仔细地打量胡娟。一身粗布衣裳不见一个补丁,身材有些发育开了,小脸俊俏皮肤有点黑,柳叶眉丹杏眼,配上稚嫩的神情倒是十分可爱。
发觉到孙子明打量自己,胡娟心中有点羞涩,侧过身子坐偏一点。自从嫁过来冲喜,她还是第一次和清醒的他单处。
小时候两人天天呆在一起玩,年纪稍大后每年也能见他一两次,可如今两人陌生得一句话都不好意思说了。
孙子明的成绩很好,从小到大都是学校里的第一名,而胡娟只是中不溜湫。
从小学开始,她就只能仰望永远全校第一的子明哥了。等再大点,孙子明读初中后,小学三年级的她,经常受到小伙伴们的嘲笑,说她已经嫁人了。还有懵懂小孩会问她,什么时候会生小宝宝?虽然每次都是羞恼,按住取笑她的人一顿狠揍,可也就在这一次次的嘲笑声中,心中那个身影越来越根深蒂固。
后来,再也没人敢当面取笑她了,可她却盼着有人说‘这就是孙子明媳妇’。
随着孙子明越来越耀眼,父亲也长嘘短叹起来,背地里跟她说‘娟子,忘记子明吧!人家是文曲星下凡,不是你这乡下闺女能般配的!’
幼稚的胡娟躲到后山,整整哭了一天,后来才慢慢缓过来。可心里却还是装着,那个带着自己去看大戏的小男孩。
孙伯喜极而逝,胡娟跟着父亲过来吊唁,见到神情麻木、脸色苍白的孙子明,不禁为他伤心难过,半断不断的情丝不知不觉又系在他身上。当听到孙家来说想让自己去冲喜时,父亲为难地来征询自己意见时,自己羞涩地一口答应。虽然母亲明确告诉自己,想要孙子明活过来,是不太可能了!
嫁过来冲喜,子明哥一直是半醒半晕,两人连话都没说过一句,可胡娟不后悔。近两个月来,就连擦洗身子这样的事都是她帮着子明哥做。
三两个伙伴来看她,稍大点的小声提醒她,别太认真了,到时伤的可是自己。可她愿意就这样照顾他,有时自己希望他能马上好,还象小时候一样,背着自己去乡上看电影。可是有时候,她又还希望子明哥永远这样,自己就可以永远这样照顾他。
子明哥咽气的那天,仿佛天塌了一样,连大嫂那么刻薄的话,她都只是无声哭泣,懒得跟她争吵。
两人相对无言,一会伯父来了,胡娟赶忙起身给大伯倒了杯水。站在床边,胡娟手指头绞着衣服下摆,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子明哥,现在你好了,我等会就回家!”
说完,两行眼泪就爬上了清秀的小脸,让孙子明心中酸楚难当。
“娟子,你回去做什么?你已经嫁给我了,这就是你的家!”
“子明!”
伯父厉声打断孙子明,吓了胡娟一跳,也让孙子明身子一抖。昨天他昏昏欲睡时,隐约听到伯父和岳父在外面议事,乡下的人守礼,可也更为现实。如果孙子明只是个村民,大家对他俩的亲事都会乐见其成,可如今孙子明考上了大学,而且是北平燕大,这就不行了!
这不是古代,不抛弃糟糠之妻是美德,如今残酷的现实,已经让大家都不得不抛弃那些传统美德。
一个户口问题就决定了胡娟只能是农民,日后孙子明毕业后,肯定是不会回县里,听他老师说,最差也会在省城工作。凭他一个月百八十块钱的工资,是没法在大城市里,供养一个没有收入的妻子的。何况两人以后还要生儿育女呢?
长痛不如短痛,双方长辈艰难地征询完胡娟的意见,胡娟流着眼泪答应。
胡娟清醒过来,捂着脸就冲了出去,一路痛哭流涕,一路踉踉跄跄地跑回十里外的家。孙子明让伯父一吼,心情一激荡,又晕眩了过去。
在嫂子们的照顾下,孙子明恢复得很快,张老师也抽空来了一趟,告诉他已经帮他在燕京大学申请到休学一年,明年九月再去北平读书。可听到孙子明还是坚持要娶胡娟时,就连平素道德君子的张老师也反对。
“子明,你太冲动了!现实不比理想,如果在古代,你这是高尚的。可这是什么时候?你想过你们今后的生活吗?她会拖死你的!她也不会幸福的,你们的差距太大了!”
……
半个月后,已经是大年二十了,孙子明也恢复了大半,除了脚步还有点虚浮,倒不再动不动就晕眩了。这二十多天,没有一个人跟他说娟子的事,仿佛那个女孩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孙子明几次求自己堂弟去打听,也让堂弟拒绝了。
今天轮到在大伯家吃早饭,其他人都吃蕃著丝,只有他一人吃白米饭、蒸鸡蛋、喝鸡汤,他浑身不自在、难以下咽,可又不得不吃,不得不享受着伯父母、堂兄弟的照顾。吃完早饭,孙子明逃似的离开伯父家,他实在是无法安然若素地享受那沉重的关爱。
堂弟扶着孙子明转到村头,几个小媳妇坐在稻草堆旁晒太阳、纳鞋底。
“知道吗?胡娟准备和幽居村的张大牛订亲了”
“啊,不会吧?”
“她才十六岁,不用这么急吧?”
“是她自己提出来的,她爹娘都同意了。听说张大牛家,今天去胡家‘踩趟’(男方去女方家拜访)”。
……
孙子明没法再听下去了,一脚深一脚浅地扶着堂弟的肩膀,挪着脚步回到家,心乱如麻。看着贫寒的家,还有父亲的遗像,想起前尘往事,跪在冰冷的地上,抱住小七跪了下去,边哭边哀求道:“小七,帮帮五哥,送我去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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