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之丹青闻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浮云奔浪
性喜兰花之洁,章袤君生来就有些厌世的洁癖。除了在处理与五兄弟有关的事物之时,手段总透着几分与表面截然不同的冷酷残虐。
而刀无形与杀害三哥的人有关,素来念情的章袤君更是不会留手,拇指食指捻动簪剑,开口亦不过只得一句:“兰花落处,寸草无生。”
兰花随剑旋转一瞬,人影似幻触目即失。章袤君出剑便是全力;试探之功成与不成,亦只在这一剑。
簪剑伴兰花破风杀到身前,一剑仿似带着舍生决死的意念。然而刀无形起刀一转,方才惊觉刀风略过,斩破的仅是虚影。
“花影流溯。”
刹那之失,刀无形背后顿现空门。另外两童仍未适时出手,只因刀者直觉敏锐,已是一刀后发回拦,止住凌厉簪剑。
近身肢接先手失利,章袤君却仅是冷声一笑,簪剑剑气如若毒蛇吐信,右手软消绵密刀风,觑隙再进一步,心欲血祭亡兄。
熟料,背身垂首的刀无形,之前竟似未出全力,此刻危机逼命,顿时眼生蓝芒,迅刀快不可破,立改情势!
耳边撕拉碎响,干戈顿时收止。优雅的仪态,因袖下破口微乱,章袤君退出数步,盯视着刀无形。
湛蓝光辉瞬闪即逝,刀无形亦不再追击,沉心奋力压抑汹涌杀意,定地驻足不动。
“呵。”
章袤君并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却亦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虽不明白刀无形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定是有价值的情报。
淡漠一笑不再动手,复将簪剑插回发间,人与八忏相视一眼,便已在兰瓣飘飞中化影而去。
“什么都不说,打完架就走,真是个奇怪的人”
未散的冷厉杀意,令阿九不由眉头一皱,说着拿出一瓶凝神药丹,塞进刀无形的嘴里,助他平复引开眼引起的躁动,随即又问:“……不过,咱们这算是刚出门,就被人盯上了吗?”
闻人清苒想了想,奇怪地反问:“可是连续两个人都针对刀大哥。如果是盯上我们,为什么只找他一人呢?”
“吾与那人素未蒙面,不用胡猜了。”
吞下丹药平心静气,刀无形终从狂暴的杀性之中恢复过来,冰蓝的眉头一轩,思索着问道:“丫头,你爹当年有在北域附近做过什么?”
“为什么是我爹?唔,就是有人截道抢劫,然后和爹动了手。爹一不小心被那个人的同伙打到山崖底下,后来就被画像上的人给救了。”闻人清苒按下迷惑,一五一十地回答。
闻言灵思霎动,刀无形再问:“刚开始动手的那人呢?”
“死了,嗯?”
闻人然清苒抬头四目相对,各自父亲曾经所为连串在一起,真相如何已有七八成把握。
阿九见两人若有所思,必是有了相当的收获,随即开口:“那在找到人之前,我们又有了其他的麻烦要解决吗?”
“或许不算?”
白底青花襦裙、蓝褙着身的闻人清苒,挠了挠鬓角确认似地答复:“我记得阿爹讲过,画像上的人能破什么掌……大概找他和对付这些坏人,并不矛盾呢。”
“找不到人怎么办?”阿九问。
刀无形将刀收回腰间,面色漠然:“挑战高手才是刺激。”
猫耳少年懒洋洋道:“没了命就不刺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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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香上引,章袤请见。”
庙宇高堂,九登神府,香烟袅袅。蓦然,就在兰香飘入一瞬,高台之上跳下一只戏台子里的报马猴,神神叨叨地念道:“王爷谕旨,君侯上天梯。”
稳稳一步踏上天梯,周遭环境登时改变,仿若虚无之境。转眼,章袤君来到了邓九五隐身的神秘场所,入耳便是:“不曾得手?”
“是,刀无形有古怪。照理而论,他之刀法虽是不弱,但还差吾三分。谁知眼生异芒后,猝不及防间,竟又能胜吾一筹。”
刀无形有这种异能,身为其父的刀无极又该如何?困惑谨记在心,邓九五随即将之按下,道:“那看来此行不虚了?”
并非任何人都值得章袤君亲自出手,之前他亦未认为一个晚辈会有多少能耐。
临行之前,地理司拿着东方鼎立的仇将他说服前往,尚不重视。而在与刀无形交手过后,才让自有傲骨的章袤君,生了浓厚的兴趣。
闻言,章袤君颔首坦然应答:“值得再试的对手,另外两名孩童,大哥二哥又要如何处置?”
“本因正道力强,而促使的**联合,正是合用之时。”
“江湖风传,闻人然已流落未来之境。此等因利而合的联盟,还有必要吗?”
“谁能断定非是故意掩人耳目的说辞?”
邓九五语调一沉道:“意外的变数令圣昙岚赫早死,当初设计双佛并现的计划失败。而要助大哥尽快获取北嵎皇朝龙气,适当的借力亦是必须。”
“嗯,邪兵卫该怎样处理?”
“剑子仙迹无法坐视佛剑分说赴死,因此邪兵卫之事不必急于一时。而那名圣体鬼胎甚是棘手,暂亦不宜妄动。”
如今的斗争焦点在北域,过于分散兵力对般若海联盟并非好事。轿内的邓九五沉思片刻,又道:“三名少年的目标令人生疑,画像上的人应也值得注意。唔……翳流与幽燕征夫,想必对这三人甚感兴趣。吾等出了力,也不能让他们坐享其成。五弟,将讯息转达吧。”
缓缓点头默认,章袤君见得轿影将散,忽而眉头一紧,追问道:“关于四姐……”
“多情,是你致命的弱点。在威胁到众兄弟之前,她还是我们的一员。但她若执意背叛,休怪兄弟情绝。”
“身为手足,章袤实不愿再添憾事。吾会尽力说服四姐,劝她回心转意。”
“能,当然是最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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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势巍然的北域皇城,繁华难掩日暮西山。内忧外患不断,龙气更是日益衰落,倍使智者忧心。萧然蓝阁内外,师与徒仿似寻常的再会,却已隔着身份尊卑。
带着君臣之分该有的礼仪,本该逍遥世外之人恭声问道:“登基临朝数日,皇上有何感触?”
“步步惊险,如履薄冰。”
八个字的答复,已令玉阶飞心知,身前便装出行的北辰元凰,虽尚未失良善本性,但已初识帝王无情。
思及北域近来谣言突起,朝内必是攻讦不断。再怎样宽宏大量的皇者,亦不可能忍让太久。更何况北辰元凰天资聪颖,却也更容易因此一时错判,走上另外一条道路……
玉阶飞不由略感忧虑,开口唯有:“只要皇上心为黎民着想,玉阶飞定不负隆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辟商未断,龙宿亦尚未决定插手北域皇族内务。心性不算极端的北辰元凰,却是对玉阶飞尊敬如初,连忙说道:“太傅教诲,元凰一刻不敢忘怀,何必如此?”
在自己面前,还是“元凰”而非“朕”,但这自称的些微差别,又能维持多久?
不过,眼下只要北辰元凰仍为北域人民尽力,玉阶飞亦不想计较其他,言带欣慰地笑道:“自幼看皇上长大,臣一时心生感触罢了。不过,关于鎏法天宫……”
“朕正准备颁布旨意,将西佛国地界划出,请活佛回归。”
“哦?在那之前,皇上又准备怎样向国师解释?先日吾曾与其一会,星象高人图谋本朝龙气,若是处置不当,恐生灭国之患。”
威严自发,北辰元凰正声道:“龙气事关本朝命脉,就算是国师又怎可予取予求?”
“正是如此。但国师武略过人,要将之除去并非易事。北嵎内部不稳,或可商借中原之力。”关于地理司此人,玉阶飞亦感颇为棘手。
“太傅的意思,是从兰若经血案切入?”
“皇上又进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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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剑西来
“天上星多月难明,地上人多心难平,是非曲折终有论,善恶到头须现形。”
风吹荒凉,落叶卷地,奇形怪状枯树盘根。少无人迹的破败神社,今日,一条黑色人影拾级而上。
“识无用之用,通无能之能,了无道之道,化无极之极。”
沉吟声中,但闻树叶簌簌作响,磐石桌陡然现形旋空而落,其上稳坐一名手脚残废,面目丑恶之人。然而畸形形貌,却是难掩神异气质。一步天履与之相对,亦未露出半分弃嫌。
目光扫过四周,发觉隐有刀痕划地,邪影微有些狐疑警惕道:“有人来过神之社?”
“呵,无妄之灾。一只打翻醋坛的蠢蝶,不必理会。”
三两句话忽悠走蝴蝶君,对六丑废人而言并不困难。而以当下时局而论,尚有更要的事需要处理,六丑废人亦无心与蝴蝶君周旋,遂淡望着一步天履,道:“情况如何?”
“北辰元凰颁布谕旨,允鎏法天宫众僧迁回西佛国。地理司出乎意料妥协,只求在千罗壁附近修行。”
“还是龙气……”
默然不语深思片刻,六丑废人沉声道:“但如此作为并不保险,加之金银双绝掌凶威炽盛,地理司又因何妥协?”
“是圣踪。”一步天履言之凿凿。
“圣踪……你仍怀疑圣踪与当年兰若经血案有关?”
“非是怀疑,而是确认。虽然他有狡词辩解,却亦难逃公理法眼。”
对于这点,六丑废人亦非不信。毕竟,之所以会主动与邪影接触,乃是由闻人然推荐。而以谈无欲与闻人然的交情,自然不会无理由地怀疑邪影立场。
不过,六丑废人曾经阅览过兰若经,对涅槃静体如意法的功效,当是心知杜明。而圣踪虽对兰若经的来历做出了合理辩解,却也同样沾上了些许嫌疑。
只是剑子仙迹与圣踪交情甚笃,若无确凿证据又怎样证明,圣踪便是当年兰若经血案的参与者?
脑中思绪一时难止,六丑废人闭目一叹,道:“继梵刹伽蓝之后,小活佛圣昙岚赫亦入寂,唯剩磋峨佛子一人。”
“一人,你是指地理司可能是为引磋峨入彀?”一步天履心感不妙道。
“不排除这个可能……”
“那磋峨佛子岂非危险?”
“若是如此,对手以逸待劳,咱们已经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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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听说了吗?西佛国重建不久,除了磋峨佛子下落不明,鎏法天宫众高僧就在一夜之间全部化作金像,恐怖,恐怖啊。”
“左手金、右手银,邓王爷真是有够厉害。”
“嘘,小心被邓王爷的耳目听到,你我小命不保……”
郊外嘈杂的茶寮内,三人竖着耳朵听得详尽,方进北域便闻噩耗,不由大皱眉头。刀无形冷笑道:“难怪这么长时间没人来找麻烦,原来是有更重要之事。”
“虽然那人很可恶,但是如果真的来了……”
压下心里不大舒服的感觉,阿九说着抬眼正见一滴无色无味,几不可视的液体落入茶壶之中。
“黑派蛊毒!”
阿九一直懒散的神态倏尔转恨,屈指一弹顿将水壶震出茶寮。
落地几声碎响之后,便见茶壶**散出诡绿毒气,扩散整座茶寮。门前拴着的几匹骏马,仅是皮肤触及一点,便嘶鸣着伏倒暴毙,化成了尸水。
见此情形,屋内的人哪敢再待,纷纷作鸟兽散。经验最为欠缺的女童,慢了半拍方才反应过来,随即催动道门内气转化,手指凝动碧芒,使得毒蛊冰封,范围不再扩大。
紧随其后,却见几名西苗装扮之人率众来到,为首绿衫者,脸带白色面纱,正是刁不同:“熟悉翳流蛊毒,你果真是我们要找的人,认萍生人呢?”
“谁是认萍生,我不认识。”
不仅因和慕少艾之间心结未解,更是为彼此安全着想,都不能此刻承认身份。一口否认熟悉名号,阿九私下十分戒备,连忙传音另外两人:“这些人武功一般般,但是蛊毒非常厉害,记住要小心防备。”
“小鬼,你和他们有仇?”见阿九面色少有冰冷,刀无形意外反问。
“才不是小鬼,是你家九少爷啦。”
轻啐一口,阿九懒得搭理刀无形,仅将目标放在刁不同身上,抽出重剑就是果决劈地一击。
阿九的根基并不算弱,至少在眼前一帮妖道角面前,绝对远远超过。就算刁不同勉强算是三流高手,但在被十分熟悉翳流毒物的阿九盯上时,亦难讨到半分便宜。
熟料,就在刁不同被厚重剑气,逼得步步退后之时,背后突见隐身斗篷之人稳步而上,抬手倏然发出一道重掌,唤魂催丧夺命施为,诡绿之风破开剑气,凶戾直取阿九颈部。
“娃儿,你带在身上的咳羊茎,吾找寻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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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阵阵,天雷不息,奇异漩涡之内,一车一车的珍贵物品,被纪律森严的忍者运上码头,低调而快速地运送离去。
换了一身衣装的剑者,望着眼前隐隐熟悉的景象,不由心思大窘:“虽然上次时空之门是在海上不错,但这个位置偏离的有点远啊。”
而作为主人的闻人然不认识路,身为剑灵的暮秋筠就更不可能知晓身处何地,不由奇怪地问:“主人?”
“别担心,只是语言有点不通而已。”
安慰别人也是安慰自己,闻人然心底并不是特别有底,甚至是不是回归到准确的年代,一时都无法确认。好在附近的标志十分鲜明,正是“堺港”二字,想来自己的猜测应当不曾出错,闻人然终是勉强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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