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言之有理

    “来不及了，船已经离岸了，你可以选择跳海。”

    尤哩放下手机，暗想：跳海就算了，她不会游泳。

    单身是一种仪式，脱离单身是放弃一种仪式走进另一种仪式，由一个人变成两个人，会更有趣吧。

    午后阳光透过窗子撒进房间，尤哩躺在床上闭眼假寐，渐渐地，呼吸开始趋向平缓，鼻息一深一浅，睡着了。

    ——

    另一边，余辰洗完澡坐在床上擦头发，刚才的菜有些辣，牙又开始隐隐作痛。房子不久前租的，东西还不齐全，更别说药了。这颗智齿时好时坏，疼过一阵便会忘记它的存在，既然又开始疼了，余辰决定拔了它以绝后患。

    附近的医院只有一个，但是那里有他不想见的人，于是拿起手机准备上网查查，突然屏幕一闪跳出一条微信消息：尤哩骨折了。

    余辰手上的动作骤然一停，他迅速关掉群聊私戳小雯：“她在哪个医院？”

    小雯很快回复消息：xx军区总医院，地址等我查一下发你。

    看到医院的名字，余辰一瞬间楞住，反应过来回复小雯：不用了。蓦地，余辰握着手机笑出声，他知道医院的地址，因为再熟悉不过了。

    余辰扔下手机，拿着毛巾走进卫生间，没一会儿从里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吹风机声。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余辰终于站在电梯前准备下楼，车子昨天被送去保养，他叫了出租车等在楼下。

    在等电梯的时候，余辰掏出手机给鲜花店打电话，定了一束满天星。

    “您的名字是？”对方问他。

    “我姓余。”余辰回道。

    出了楼门，余辰看见停在门口的出租车，他快步走过去打开车门坐上去，礼貌地打了招呼：“您好。”

    “诶，您好。”司机是位老师傅，笑呵呵地问余辰：“小伙子去哪？”

    余辰报出医院名字：“您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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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熟练地转动方向盘，盯着前方哈哈笑着：“太知道了！我家就住在那边。”

    余辰冲后视镜笑了笑。

    “那咱开始打表了啊！”

    “打吧。”

    ——

    牙科二诊，一个小护士端着盒草莓递到顾言之面前：“顾医生，我刚买的草莓，特别甜。”

    正在打字的顾言之回头看了一眼，又很快撇过头淡淡回道：“谢谢，不用了。”

    干脆的拒绝，小护士尴尬极了，于是转移目标：“孟老师，您尝一个吧。”

    被点到名的孟医生抹不开面子，笑着拿过一个说：“谢谢，一个就行。”

    小护士红着脸颊，飞快地瞥了一眼顾言之，抱着盒子头也不回地小跑出去。

    “霍，还真挺甜的。”孟医生夸赞道，转而对顾言之说：“小顾啊，对女孩子太冷淡了……”

    顾言之停下抬头，认真解释道：“没有，我只是不喜欢草莓。”

    孟医生惊讶：“哦？”

    顾言之低头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离就诊还有十分钟，外面却意外的安静，他有些好奇起身去看。

    突然，一张熟悉面孔撞进顾言之的视线，让他忘了反应愣在原地。男人看到他，不缓不慢地走出队列到顾言之面前停下，勾起一边嘴角喊了一声。

    “姐夫。”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捉虫。

    晚安

    ☆、元旦快乐

    一声“姐夫”让时光瞬间回到那年夏天。

    毕业的伤感就像“流感病毒”一样避之不及，就连性子寡淡的顾言之也因此昏沉了两天，为了改变这种“不健康”的状态，夏子兮在电话那头提出去欢乐谷，散心的同时也约了会。

    到了那天，顾言之提前来到约定地点，买好纸巾和矿泉水。在便利店门口，他抬头看了看太阳，还不到10点阳光就开始变得灼热起来，人似乎也越来越多，正准备离开时突然看到有人打伞，想了想转身回到便利店买了一把遮阳伞。

    后来，夏子兮姗姗来迟，身旁跟着一个男孩儿，模样稚气但初见帅气。她开心地向他介绍着：“言之，这是我的弟弟余辰，你和我一起叫他小辰就好。”

    顾言之忽然想起来，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子兮曾和他提起过她的家庭：“言之，我有一个弟弟，亲的。爸妈在我上小学六年级时离婚了，我跟了妈妈，小辰跟了爸爸，我好久没见他了，不知道他在美国过得好不好。”

    看着对面高出姐姐半头的弟弟，顾言之温柔一笑，朝男孩儿伸出右手：“小辰，你好。”

    “小辰，这是顾言之，你可以叫他言之哥。”夏子兮一旁介绍。

    “姐夫，你好。”男孩儿的语出惊人让两人皆怔。

    “你乱叫什么！”夏子兮轻拍男孩儿的后背。

    “姐的男朋友，我叫姐夫不对吗？”男孩儿“一脸天真”地看着夏子兮。

    “不对……叫哥。”夏子兮红着脸纠正道。

    “不。”男孩儿无情拒绝，转而又问：“姐夫，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顾言之被他逗笑：“随你。”

    就这样，“二人约会”变成了“三人游”。

    ——

    阔别三年，顾言之再次听到“姐夫”的称呼，心中微微酸涩，他暖了眉眼喊道：“小辰。”

    两人来到走廊尽头，顾言之停下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余辰笑了笑，回答：“去年7月。”

    “常住还是……”

    “常住。”

    “牙又疼了吗？”

    “快给我拔了吧！”余辰一脸痛苦，顾言之抿了抿嘴，对他说：“走吧。”

    “号……”余辰甩了甩手里的纸条，顾言之看了一眼转身走起：“不用排了，还没到时间。”

    顾言之摘下口罩，转过身边走边对余辰说，“牙龈发炎了，暂时拔不了，先吃药吧。”

    余辰愣了愣坐起身子，走到桌子前坐下：“要吃几天？”

    “吃到你不疼就可以了。”顾言之敲了几下键盘，将就诊卡递给余辰淡声说道：“记住别吃辣。”

    余辰问道：“你哪天在？”

    顾言之说：“一周都在。”

    “好。”余辰攥了攥手中的就诊卡，站起身说：“我走了。”

    顾言之起身送他，打开门看见外面排起长队，病人见到他出来，纷纷挤上前问道：“顾医生，时间到了。”

    “到了，按照号码一个一个来。”顾言之耐心回着，然后推着余辰挤出人群，在楼梯口停下邀请他：“晚上一起吃个饭？”

    余辰拧眉道：“下次吧，这次牙口不行。”

    顾言之垂眼：“好。”

    ——

    “尤小姐醒醒，尤小姐……”

    梦中尤哩正在排队抢着美食，眼看挤到前面突然被人撞开，盘子应声而落，尤哩一声痛呼，然后就醒了。

    尤哩猛地睁开眼，眼前两个人头，她惊叫一声，吓得那两人后退两步，表情尴尬地看着她。

    看到尤哩醒来，少年坐回床上，吐槽道：“你睡得可真死。”

    床边的另一个人，一身整齐的小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模样也不过18岁。他礼貌地走上前，将手中的粉色“满天星”递向尤哩，然后递上一张单子：“尤小姐，这是您的鲜花，请签收一下。”

    尤哩没有去接，指了指自己不可思议地问道：“是我？”

    西装小哥微笑地点了点头：“您是尤哩小姐吗？”

    尤哩点头：“是。”

    “那没错了，您签收一下。”西装小哥继续扬着微笑。尤哩讪讪接过鲜花和单子，看着递过来的笔，忽而愣住说：“我写不了字。”

    西装小哥一怔，方才看到尤哩右手缠着绷带，顿时有些犯难：“左手可以写吗？”

    尤哩摇头：“左手我只会画圈。”

    西装小哥再次递上笔：“画圈也行。”

    尤哩惊掉下巴，这都可以？接过笔在纸上轻轻勾了一个圈，西装小哥接过朝尤哩欠身：“谢谢，祝您早日康复，再见！”

    见西装小哥转身，尤哩急忙喊道：“等一下！”

    小哥转身问道：“您还有事吗？”

    尤哩捧着满天星，脸上满是疑惑：“我想问一下这是谁送的？”

    “是一位姓余的先生。”

    ——

    尤哩低头看着怀里粉色的“满天星”，嘴里轻声念着西装小哥口中的“鱼先生”，她不记得自己认识姓鱼的人，虽然她的记性一向不好，可她的朋友圈子就那么大，鱼姓她连听都没听过。

    “诶，你听过鱼这个姓吗？”尤哩转头问临床少年。

    少年拿着手机翘起二郎腿，头也不抬地说道：“你说的是哪个yu？”

    “就是吃的……那个……”说着说着尤哩没了底气，西装小哥好像没有说哪个yu，是她对号入座了这个“鱼”。

    妈的智障！

    “呵呵。”尤哩扯起嘴角干笑两声，少年抬眼淡淡地看了一眼尤哩，还有她怀中的满天星，然后转头继续玩他的手机。

    尤哩尴尬地转过头，满天星很漂亮，淡淡的粉色，是她最喜欢的颜色。但是对方没有留下姓名，她也从来不认识姓“yu”的人，万一是哪个变态盯上自己……尤哩开始胡思乱想，脑中不断闪现曾经看过的惊悚片段，硬生生憋出一个冷汗，她抓起花束侧身将它丢进垃圾桶内，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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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哩拉过被子准备躺下，门口有轻微响动，一个女人走进来，少年抬头看去顿时愣住，放下手机喊道：“妈。”

    女人上身驼色大衣，下身灰色阔腿裤，脚下一双黑色方跟鞋，装扮大方时尚，面孔意外地年轻，丝毫看不出是一个14岁孩子的妈妈。

    少年还惊喜着嘴角挂着笑容，却没想到女人上来就是质问：“你昨天去哪了？”

    少年楞了愣：“网吧。”

    女人语气又重了些：“你去那里做什么？”

    少年闷声说道：“不想呆在这儿。”

    女人拉过椅子坐下，继续追问：“那为什么不回家？”

    少年勾了勾唇角：“您觉得我爸会同意吗？”

    “你可以去我那里。”女人皱紧眉头，像听到笑话一般，少年哈哈笑了两声，说道：“我怕耽误您谈情说爱……”

    “王笛！”女人怒声呵斥。

    尤哩靠在床头，偷偷拿眼看去，少年撇过头不语，女人脸上也爬上怒气，待缓了缓女人又说道：“今天和妈一起吃晚饭吧。”

    “我答应了爸和他一起吃。”少年木然回道。

    “你和他哪天不能吃，今天元旦，你就陪妈一次，好吗？”女人面色不快。

    少年突然爆发，冲女人大喊道：“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一起吃顿饭？”

    女人却垂头不做回答，少年失望地转过身子，嘴角扯起一丝苦笑：“您走吧，我爸一会儿就来了。”

    房间片刻安静，过了一会儿，女人说道：“小笛，那妈妈走了。”

    少年低头没有理会，清脆的高跟鞋声响起，接着是关门的声音。

    女人走了，尤哩放下手机去看少年，他垂着头双手搭在膝盖，落寞的神情让尤哩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她想要张口试着安慰少年，却发现到了嘴边的话发不出声，因为对于少年来说，她不过是一个同住一个病房的“陌生人”而已，毕竟谁也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谈论自己的私事。

    经过一番挣扎，尤哩朝少年喊道：“王笛，元旦快乐！”

    尤哩的声音被镀上一层温暖，少年猛然抬头，看见她露出一口小白牙，眼角挂着盈盈笑意。

    他怔怔地看着尤哩，抬手摸了摸鼻子，大概是不好意思，吱唔着开口：“谢谢，元旦快乐，尤……尤什……么？”

    “尤哩。”尤哩头一歪笑着打趣道：“你可以叫我姐姐。”对于尤哩的提议，少年翻了翻白眼，下一秒抿嘴笑了。

    后来，两个人断断续续地聊了起来，少年无意中提到一个动漫人物，尤哩多年的二次元敏感神经突然跳动一下，嘴里念着名字看着少年两眼冒星星，就差握手拥抱大喊“我们是同道中人”了。

    不知不觉，墙上的最后一抹落日余晖散了去，少年被他爸爸接走，临走前丢给她一本漫画书：“超级好看！”

    尤哩接过挥手说拜拜，接着打开放在腿上，房间的灯不是很明亮，看了一会儿觉得眼睛有些累，她将书合起放到了一边。

    饿了……

    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尤哩伸手揉了揉肚子，盯着门口小声嘀咕着：“还没下班么？”

    话刚说完，门把突然转动，吓得尤哩缩了缩脖子，然后看到门被推开，是一身白大褂的顾言之。

    “下班了吗？”尤哩问道。

    “嗯。”顾言之关好门走过来，目光瞬间被地上的垃圾桶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