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谋心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粥
在两人跟前的赵煦欲言又止。
赵敏禾见状,便不再打扰母子二人叙话,起身回了自己的存芳苑。此时赵攸瀚与赵攸源一样不在府中,而是去了军中做最后的准备。
晚上,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用饭。宋氏似乎比白日里看开了很多,与赵攸瀚赵煦父子相处起来与照常无异。只是时而发红的眼眶,泄露了她心中的不舍。
在将平安符亲手给了赵攸瀚以后,赵敏禾回了房。
她心不在焉地捏着手里仅剩的一个平安符。到最后都没拿出手啊……难不成就这样白白求了?
赵敏禾暗骂自己一句太没用,哀嚎着拉起被子把自己整个埋进去。
天色渐渐晚了,外面人声也慢慢消散。拨云弄月端了热茶进来,又仔细检查过门窗也出去了。
赵敏禾在梨花大床上辗转反侧,直到隐隐听到外头二更梆都敲了,她才刷的一握拳起身——明天!送别前将东西悄悄塞了侄子就是了!反正她是长辈,大不了就耍赖!
终于做出了决定的赵敏禾总算可以叫自己好好睡了。
结果……
她正迷迷糊糊地眯着眼睛,突然却听到菱花木窗子上传来一声吱呀响声。
惊悚而……略熟悉。
赵敏禾被刺激得一瞬间就清醒过来。直直挺起身,轻轻下了床,蹑手蹑脚走了几步又顿住了。
万一这回是真毛贼呢?
她吸了吸气,再次回身从床头取了匕首,复又蹑手蹑脚到了菱花木窗边上。
窗子上再没被人或风推动的动静,仿佛刚才的声音是她的错觉。
但赵敏禾却清晰看到了映在窗户纸上的人影——今日是十四了,月已近圆,天气又晴好,外头月光普照,连树影都十分明显,更何况是那么大个人影。
现在她可以确定了,能潜入忠勇伯府的真毛贼,是不会这么不专业的。外头的,明显是个“采花贼”!
赵敏禾收起了匕首,在里头轻轻咳了咳。
果然,下一刻,就听外头传来韶亓箫压低了的惊喜声音:“阿禾,你还醒着吗?”
废话!
她放轻了手脚,拉开了窗闩,又慢慢推开窗子。
韶亓箫有了上回被撞出鼻血的经历,这回虽看她是慢慢开的窗,却还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朝外头打开来的窗棂。
待窗子只开了一半,他便见到了身穿雪白绢寝衣、披散着如云乌发的赵敏禾,肤白胜雪,面若娇花。站在银白的月光下,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白昙花,幽香浮动,圣洁神秘。
韶亓箫上回夜访伯府时,赵敏禾因他白日里的行动,兴奋地一时睡不着,他来时她还未洗漱换上寝衣,因而这是他头一回见着她就寝时的模样。
他怔了怔,随后低了头道:“阿禾,你别着凉了。”
赵敏禾低头看了看自己,随即恍然大悟。四月里的晚上天气凉,她的寝衣其实挺厚实的,倒不会出现透光什么的问题。所以她开窗前并未觉得不妥,但显然这位觉得不妥了。
她回身进了内室取过外衣,穿上了身才转过来,却见外头的人已经很“自觉”地翻窗而入,正做贼似的关着窗户。
赵敏禾:……
韶亓箫回身时,稍一片刻适应了屋里的光线——大户人家的窗户纸都坚韧却很薄透,此刻屋内确实比不上外头快到十五月圆的月色,却可隐隐看见事物的轮廓。他一眼望去,便发现自己还可以隐隐看见她玲珑起伏的身形。她面对着他一动不动,赤着双脚站在冰凉的地上……
他不赞同地皱了皱眉,旋即大步跨过来,在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前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拉过犹带体温的被子将她从脚开始裹成了个球,只余一个圆圆的脑袋留出来。
做完这一切,韶亓箫满意地点点头。
嗯,这样他应该不会老被她的穿着带歪心思了!
他从怀里放心地掏出一颗婴儿拳头大的夜明珠。霎时间,淡淡的光亮笼罩在二人之间,形成一个小小的温馨空间,彼此的眉眼看得一清二楚。
赵敏禾已回过了神,脑门上不禁挂下三条黑线,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韶亓箫柔声道:“阿禾,明日我要随扈出征了,你知道了吧?”
赵敏禾点点头。她对这事不是没有触动,要不然也不会在求平安符时多为他求了一个。只是理智上她更清楚,他此行只会待在后方,且是承元帝身边,那他的安全自然不会有问题。所以相比之下,她更担心她的大哥,昨晚又加上了她的侄子。所以对他,她更多的是不舍,而非担忧。
不过,既然他来了,那平安符倒是可以叫他自己拿走了。
赵敏禾笑道:“我有东西给你。”说着,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去取放在妆奁的平安符。
韶亓箫见状,赶紧拦了她道:“你跟我说放哪儿了,我去取。你坐着,别着凉了。”
赵敏禾也无所谓,伸出一手指着梳妆台道:“在妆奁的最底下一层,最里面的位置,用一个紫色的小荷包装着。”
韶亓箫依言,举着夜明珠去翻她的妆奁,果然在下头找到了她说的小荷包。待这个荷包一被取走,他便发现了底下被放得整整齐齐的两支桂花玉簪和一只镶珠花胜。
都是他送的呢……韶亓箫胸口一暖,心里像吃了蜜一般甜。
他拽着小荷包回到床边时,脸上挂着一副蠢笑,惹得赵敏禾多看了几眼。
重生之谋心分节阅读75
难不成他喜欢像贼似的去动她的妆奁?
赵敏禾从从荷包里翻出平安符,塞到他手里道:“这是为你求的,明日就要启程,你收好了。”
符是常见的符,韶亓箫笑嘻嘻收了,然后眼珠子一转,从她手里状似无意地抽出了绣紫竹的小荷包,复又将平安符塞了进去,而后自然而然地将整个收进怀里,还隔着衣服拍了拍保证道:“阿禾为我求的,我自然会好好收着的。”
赵敏禾一呆,没想他竟将荷包也一并收了去。那是她平日被吴氏拘着时练手做的,上头一应是她唯一会绣的竹子,角落里还小小地绣了个“禾”字,以示这是个成功品。
她从被窝里伸出一指咬了咬。他都拿走了,不好再要回来吧。反正没人看到……
而且,她也不是很想要回来……
她纠结地蹙着眉咬指甲的小模样,可爱极了。韶亓箫看在眼里,只觉得手心发痒想好好揉一揉。只是,他现在只想赶紧知道她会不会允许他将她绣的荷包拿走了。
半响,见她把咬指甲的那手收了回去,他才会心笑起来。
“阿禾……”他呢喃着,不禁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朝她慢慢靠近。
深更半夜,没有不识相的人来打扰。
这一回,韶亓箫总算亲到了他心爱的姑娘。头一回彼此气息交融的滋味,他想,他大概会永生难忘!
☆、第100章 等我
韶亓箫贴在她脸上的双手微凉,唇上酥酥麻麻的触感却是温热的。
一冷一热交替之下,赵敏禾脑子里反而愈发的清醒。
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眼前的人是多么的小心翼翼——他的双手只是虚虚托着她的双颊;她唇上的触感,也只是轻轻碰着而已,再无下一步的动作。假如她稍有不愿,便很容易就能挣脱开来。
但她并没有动。
事实上,赵敏禾除了加快的心跳之外,还很好奇。
上辈子她恋爱经验为零,这辈子世俗礼教远比上辈子森严。这还是她头一回跟一个男人接吻。
这感觉……有些奇怪……
明明心脏跳动得那么厉害,心里却踏实得很,还透出些丝丝甜意来。
她眨巴着眼睛,睫毛上下灵活地扇动着。两人靠得那么近,她看到他放大的脸盘上,眼皮紧闭,却忽忽地颤动着。
似乎是二人如木雕似的静止动作太久了,韶亓箫加快了呼吸。
温暖清冽的异性气息钻进她的鼻孔,赵敏禾突然觉得身上一麻,还有些痒。她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
韶亓箫一顿,慢慢退了开去,却也未远离。
夜明珠淡淡的荧光下,她的小脸儿在他的双掌中,笑靥如花。
他突然不想问她刚才笑什么了,只想好好珍惜这一刻的美好时光。
韶亓箫重新低下头来。
这一次,他不再只是轻碰着不动了,而是稍稍用力印了下,然后轻轻舔了舔她的唇。
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一窒,却并未退开。韶亓箫心中一喜,贴着她的唇声音几不可闻:“你要是不喜欢,就推开我。”
言罢,他密密捧实了她的双颊,薄唇慢慢从她的唇角,滑过小巧的鼻尖,延伸到眼角。
当他炙热的亲吻印上眼睑,赵敏禾终于不由自主闭上了双眼。
少年扑面而来的亲吻霎时淹没了她,赵敏禾呼吸紊乱,脑子开始米糊,只感觉到他最后重重吮了她的上唇一下,随即轻啄几口,又似乎意犹未尽地去吮她的下唇。
就在赵敏禾当机的脑袋拉回了些神智,渐渐犹豫起要不要多给些回应时,眼前的人却已然退开了。
他喘着粗气,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将她紧紧纳入怀中,哑声在她耳边道:“阿禾,你等我……等我回来。不许……不许在我不在的时候嫁了别人!”
后头的话听在赵敏禾耳中有些莫名其妙,但她并未多想,只以为他是临别在即才分外不舍,说话也无所顾忌起来。
她从被子里头挣出双手,环上他的后背。
二人静静相拥。
许久之后,韶亓箫才放开了她,将她扶好躺下,又细细为她掖好被子道:“你睡吧,我该走了。”
赵敏禾正要点头,却突然想起一事了,一时又拉住他的手道:“阿煦明日也会跟着我大哥一起去晋州。听我大哥说,他上前线的时候会把阿煦托在我四哥身边。但我四哥是陛下的亲卫,平日当值的时候不会少。我看阿煦似乎对边关战事满腹热血,怕他冲动之下……到时若你们在一个地方,能帮着多看着阿煦一些吗?”
这事挺小,韶亓箫自然不在话下,但他有些惊讶。“他这么小,就要随军同去?”
赵敏禾嗔他一眼,道:“要说小,八殿下虽说比阿煦大一岁,但他俩一个月份大一个月份小,实际只差了三四个月而已。陛下都能狠心带着八殿下去了,更何况我大哥那样一心盼着阿煦成才的。”
韶亓箫默了默。
他前世与忠勇伯府走得不近,已不记得前世时赵煦是否随父上阵的事宜了。但据他认识的赵攸瀚,的确是个做得出这样事的人。所以前世赵煦极有可能也是一起去了的。
反倒他八弟韶亓荿那里……
前世到今生,这回边关战事上,他能记得的人里只有三个人是有变化的——一是没在两年前死去的陆铭;二是陆崇,前世他因陆铭之死伤心伤身,身体衰败到根本无法帅军出征,因而承元帝当时仅封了陆崇太尉之职,留在京中总领大军和军需调度事宜;第三则是韶亓荿,承元帝念他年纪小,便留他在京中安然度日。
这一世,承元帝本也是不想带上韶亓荿的,但他却自己跑去寻了承元帝,死皮赖脸地闹着非要跟着一起去。承元帝生气,他也梗着脖子不退缩。最后在答应了承元帝一大框到军中的规矩和要求以后,才获得了随扈的资格。
不过,韶亓荿到底和赵煦是不同的。
光是身份的差异,就注定了两人的“吃苦”都不是同一个层次的。再说,即使承元帝在后方,也不能就此保证完全没有丝毫的危险。要是北翟飞蛾扑火来个刺杀什么的,一旦情况混乱,二人放在一起那众人优先保护的必是韶亓荿的安全。
所以,赵敏禾担心赵煦的安危,韶亓箫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他反握了她的手,保证道:“若我知道他在,即使你不说,我也会照顾他一些的。你安心待在京中,别胡思乱想。”
赵敏禾又道:“也别太娇惯他,大哥将阿煦带去军中,也是希望他能有一番体悟,可不是去享福的。”
韶亓箫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失笑道:“好,我会把握好分寸。”
二人又说了几句话,韶亓箫才催促她道:“快睡,否则我回去晚了,宫门该下钥了。”
其实他身上有承元帝特赐的宫禁玉牌,并不怕宫门下钥的,只是他再待下去,恐怕就会离不开了。为了他与她的未来,还是悠着点儿吧。
见赵敏禾乖乖闭了眼,韶亓箫不再多留,轻手轻脚往菱花窗边行去,见到窗闩想到他出去后这窗户就关不上了,他又转身出了内室,从门口出去了。
两声轻轻的吱呀声从外边儿的小厅方向传来,赵敏禾又睁开了眼睛,照旧静静等了片刻,外头一直没有动静,她便确定他已悄无声息潜出去了。这才安心睡了,很快便陷入了梦乡。
大兴宫,明光殿。
内侍总管冯立人得了北宫门处传来的消息,躬身快步进来,与正在和陆崇等众位大将连夜商讨制敌之计的承元帝耳语道:“陛下,七殿下回宫了。”
冯立人熟知承元帝,不等他多开口问,便又将他想知道的说了。“北宫门的侍卫说,七殿下回来时颇为愉悦。”
承元帝点点头,侧过头去轻声吩咐:“叫尚食局给他送一碗苦瓜粥去当宵夜。”
冯立人转过眼来,疑惑道:“可七殿下向来喜欢甜食。”——就跟陛下您一样,父子俩都不喜欢吃苦的。当然,后面一句话,冯立人自动省略了。
承元帝一挑眉,又加上一句:“与他说是我的旨意,叫他必须全部吃完了才能睡。”
有胆子偷香窃玉,自然得受些“苦”了。也给他提个醒,可别太恣意妄为了。
冯立人顺势偷笑一声,恭敬应下了。
他转身从殿中出来,到了外头才舒了一口气。这一个多月来,陛下都多久没开怀了?更别说有心情故意整人了。
他心里对韶亓箫道一声恼,就当是七殿下为皇父多尽尽孝心吧。
冯立人吩咐了宫人去送苦瓜粥。他还不至于这么没眼色,就不去看七殿下看到那粥以后什么个神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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