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星球没有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蒹葭苍苍
“他说得没错。”
“但是呢,”于采薇又恢复了斗志,“我觉得我还是充满希望的!要继续努力!”
五月来了。
一个清晨,秦大宇又出现了,他站在教学楼前的梧桐树下,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女生们纷纷探头去看,都知道他是来找艾莉莉的。
艾莉莉并没有下楼去,她给秦大宇打了一个电话,秦大宇悻悻地走了。
艾莉莉笑着跑到画未身边:“今天我生日,晚上一起吃饭哦。”
“好啊,生日快乐!”
她又抱怨:“我都告诉秦大宇别到学校来,他还搞得这么张扬,真是的。”
画未不置可否,只是笑笑。
艾莉莉又凑近她,轻声说:“魏泽川也来,我让秦大宇叫了他。”
画未的脸忽然就烫了。
艾莉莉贿赂了班长,帮她和画未以及参加她生日会的同学都请了假。这是画未第一次逃课,难免有罪恶感。可一想到等下能见到魏泽川,她又充满奇妙的快乐。
吃饭时,魏泽川没有来。
等她们到了ktv,魏泽川才匆匆来了。他是和几个男生一起进来的,包厢里灯光昏暗,但画未一眼就辨认出魏泽川的脸。他的脸,像夜空中的星辰一样闪耀。
魏泽川也一眼就看到她,径直大步朝她走来。他们相视一笑。他挨着她坐下。
大家一首接一首地唱。秦大宇过来说:“老魏,你来了就知道吃,还不快唱一首给寿星祝寿!”
魏泽川站起来,走过去点了一首《青春无悔》。
他的声音醇厚:“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在走,最亲爱的你,像是梦中的风景,你说梦醒后你会去,我相信。”艾莉莉将话筒递到画未手里,画未接下去唱:“不苍惶的眼,等岁月改变,最熟悉你我的街,已是人去夕阳斜,人和人互相在街边道再见。”
她并未告诉他,她学会了这首歌。他只想为她唱歌,但他也没有感到意外,和她一起唱:“你说你青春无悔包括对我的爱恋,你说岁月会改变相许终生的誓言,你说亲爱的道声再见,转过年轻的脸,含笑的,带泪的,不变的眼……”
如此默契,深情款款,这是他们的歌。
唱完歌他们回学校,一群人走在一起,嘻嘻哈哈,打打闹闹。魏泽川一路都在吹口哨,于是画未什么也听不见,只听到他的口哨声,婉转悠扬。
她又想起足球场上,他在她的额角上的手指印。幸福像兔子,在她的胸膛里蹦蹦跳跳。
校门口,路灯下,梁阮阮站在那里,她瑟缩起身体,显得孤寂可怜。她的目光在人群里搜索,画未知道她在找谁。
魏泽川快步走到画未身边,说:“梁阮阮找我,我去一下。”
艾莉莉捏了捏了画未的手,坏笑:“不错哦,还要跟你报告呢。”
魏泽川和梁阮阮往校门左侧走去。
画未回到宿舍,洗漱完毕爬上床。宿舍熄灯了,她躺在床上没什么睡意,于采薇也没睡,正在等季师兄回短信,季师兄迟迟没回,她等得焦急了。
“画未,你发个信息给我试试,我的手机是不是出问题了,不能收短信了呀!”
画未刚发了一个表情给她,手机就响了,魏泽川说:“我回到宿舍了,一路狂奔!”
“干吗这么急?”
“给你打电话呀!”
“哈哈!”画未笑,“你已经打了,晚安。”
“我想跟你说,梁阮阮找我是有急事,她被宿舍的人冤枉偷东西,我只能劝劝她,她妈妈又病了,真是急人。”
“啊?她母亲怎么了,不要紧吧?”
“精神方面的疾病,她父亲又不太管,我得想办法帮帮她。”
“嗯,我知道了。你可以安心睡了!”画未笑说。
画未愿意听到他这样说,这说明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生。如果他薄情寡义,他对任何人都会薄情寡义,包括对她。梁阮阮在这样的处境下不向魏泽川求助,那又能向谁求助?如果魏泽川都不帮她,还有谁愿帮她?
于采薇还在嘟嘟囔囔:“这货是什么意思嘛!”
第二天有人像写生课,画未发现,于采薇一节课都心不在焉,坐立不安。一下课,她就跑过来,拉起画未走到睡莲池边没人的地方。
她问画未:“你觉得季明朗怎么样?”
画未本想说“还好啊!”
但于采薇的眼神让她的思维打了一个问号,后面还跟了一个感叹号。她警惕起来:“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对他有没有感觉。”
画未一愣,扑哧笑出声:“我说这孩子真的疯魔了,你是在找假想敌吗?”
“我是认真的!”于采薇一脸严肃。
“我在意的人是魏泽川。”画未也学她,“我是认真的!”
于采薇顿时像获得特赦令一般,全身放松,蹦跳了一下,笑起来。
画未被她逗笑了:“我说孩子,千万别放弃治疗啊!”
于采薇一向古灵精怪,画未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或者不好的预兆。
五月最后一个星期六,画未要回家,于采薇不回,她正在打扮,她要去找季师兄。画未出门时,她对画未做了一个风情万种的鬼脸,说:“亲爱的,等我的好消息哟!”
画未没等到什么好消息。星期天下午,她还在回校的公交车上,于采薇打来电话,哭着说:“我完了,画未,我完了!一切都完蛋了!”
画未一下公交车就飞快地冲回宿舍,于采薇哭得眼睛都肿了,美术班的班长和几个同学在陪她。
她们打开电脑给画未看了一组照片。那是一组于采薇的照片。于采薇跪坐在地上,背景是美术班的教室,看样子是晚上,月色很好,照片很清楚,还能清楚地看到,于采薇只披着一条红色大丝巾。
画未差点晕过去。
她忍着没生气,问于采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于采薇可怜兮兮地说:“是季明朗在帮我画像。我约的他,要他到教室帮我画像。我跟他说,我看过一幅叫《月光心愿》的画,画里的女孩披着红丝巾,很美很美,而我的心愿,就是自己变成画中的少女。”
“采薇,你就算疯,也不能这么疯!”画未还是没忍住,叫起来。
“我哪想到会被人偷拍?再说也只是画像而已,别的什么也没有……”
画未还是气:“我们当然相信别的什么也没有,可看到这些照片的人会怎么想?”
她在照片评论里看到了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它们刺得她的心好痛,她是多么心疼于采薇啊!
于采薇望着画未,依然可怜兮兮的:“我这么疯也不是只为了自己,我还……我……”
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没有说出来。
画未只顾着心疼生气,简单粗暴地以为,于采薇不过是想找借口,她疯得离谱了,难道还为了老师父母、学业前程?
于采薇的班长来劝画未:“别生气,得想办法查,看究竟是谁拍的照片传到网上的。”
“怎么查?”
“查ip地址啊,电脑高手能查得到,你想想看,你有没有这样的朋友。”
画未马上想到陆昊天,他是电脑高手,还得过什么什么奖。自从“新年快乐”之后,他们还没联系过。那层淡淡的隔膜,依然挡在他们之间。
但她顾不得这些了。她打电话给陆昊天,她不给他时间唧唧歪歪,直奔主题请他帮忙。
他果然给力,半个小时后就打来电话,说发照片的ip地址查到了,是她们学校男生公寓409宿舍。
于采薇的班长马上联系宿管科,查到409住了哪些人。
画未一眼就看到了王小帅的名字。
“一定是他!这个王八蛋还记得你用拖把打他,趁机报仇呢。”画未愤怒地喊起来。
当这星球没有花分节阅读19
班长又找人查到王小帅的电话。
画未打过去,她像狮子怒吼:“照片是你偷拍发到网上的是不是?无耻小人!我们会马上报警!”
那边什么也没说,直接挂掉了电话。画未再打,他就不接了。
“不接电话也跑不掉,我去宿舍找他!”画未说着要走。
班长拉住她:“不用,ip地址是变不了的,就算他不承认,也可以证实。”她转头问于采薇,“要不马上就报警?”
过了几分钟,画未收到一条短信息,是王小帅发来的:我顺手也拍了那个老师几张,如果你们报警,我就诬陷老师非礼学生。”
“弱智,想诬陷就能诬陷吗?我们还是要报警。”画未坚持。
于采薇却哀求似地看着她,摇摇头:“不行,这样季明朗会暴露的,我爸妈还有学校,肯定不会放过他……”
画未也急得不行:“那要怎么办?总不能任由王小帅侮辱你。我找魏泽川去收拾他!”
于采薇拖住她:“不,把他逼急了,他会说出季师兄来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坐以待毙吗?”画未也无措地哭起来。
其实,在画未的成长里,有多少次啊,被人欺负时她都是忍气吞声,她自己能忍,能吃亏,可她不能看心爱的朋友吃亏。
班长和画未都试图联系季师兄,但一直联系不上。
晚上,班长等到了季师兄的电话,他说:“我有事出去了,网上的事我听说了,也看到了,这对采薇伤害太大,必须报警。”
于采薇抢过电话:“不行,那个人也拍了你的照片,不行……”
但季师兄坚持要报警,说该他承担的后果,他会承担,说只有报警,这件事才能平息。于采薇阻止不了他。
很快,警方带走了409宿舍的八个男生。
于采薇的妈妈也赶到学校,她没有骂于采薇,也没有找季师兄算账,她只是搂着女儿流泪,又告诉她什么都不要怕。
第二天,学校传来消息,季师兄提前结束实习离开了。他没有回美院,而是直接回了江南的老家,应该是回去找工作。于采薇将他的行为理解为对她的保护。虽然,自出事后,季师兄就再没给她打过电话,也没说过安慰的话,连告别也没有,但她更坚定了对季师兄的心意。
她说:“我总会长大的,长到可以坦然无惧承担一份感情的年纪。”
画未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轻声说:“如果能放下,就放下吧。”
“那你能放下魏泽川吗?”她白了画未一眼。
画未的电话响了,居然是季师兄,他说:“我走了,谢谢你给我的美好感受,再见。”
画未莫名其妙,电话断了。
“谁打的呀?”于采薇问她。
“不知道,打错了的。”谎言下意识就脱口而出,画未有点心虚。
王小帅没再回七中,听说警方在他的手机里找到了于采薇和季师兄的照片。又听说他转学了,也有人说他出国了。
于采薇的父母打算让她转学,但她坚持留了下来。
流言蜚语热烈沸腾过,又渐渐平息了。
第七章 误会能有多痛
期末考试结束后是补课,马上就高三了。
七月炎热,锦城又遭遇大旱,许久没有下过雨,大家都心浮气躁的。
周末上午,画未在楼梯上碰到梁阮阮,她抱着被子,拖着箱子,胳膊下还夹着袋子。她头发凌乱,脸上余怒未消,像是要去逃难。
她正往302的方向走着。她跟“fly”里的一个女生要好,搬去了那个女生的宿舍,现在看来是要搬回302。
画未犹豫了一下,想上前帮她拿东西。
梁阮阮冷冷地看着她,好像在说“我不要你同情”,画未也就尴尬地站住。梁阮阮走过去了,画未听到两个女生在议论:
“听说她是因为偷东西被赶出来的?”
“她那样的人,说她会杀人放火我都信,但说她会偷东西,她那种性格,宁可抢,也不会偷吧?”
画未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她们停了议论,脸别向一边。
画未还从魏泽川那儿知道,梁阮阮最近很不好。她妈妈的病情加重,已经住进疗养院,医疗费用又是一笔大开销。她妈妈入院之初,她爸爸还给了一些钱。但当她妈妈略微清醒了,他又拿着离婚协议书找她妈妈签字,她妈妈不肯签,又被刺激得病情加重。她爸爸就对梁阮阮说,这东西我放在这里,你什么时候哄着她签了字,我就什么时候给你们钱。梁阮阮把那张纸撕得粉碎。她到处跟亲戚们借钱,也不肯问她爸爸要钱。
但她的学费和生活费,她爸爸却会按时给她。她尽量把生活费省下来给妈妈治病。
魏泽川家和梁阮阮家原来住在一条街上,有一些旧交情,魏妈妈也去看过梁阮阮妈妈,送了一些营养品和钱,但对于治疗说来,仍然是杯水车薪。
魏泽川也帮梁阮阮筹钱。
画未还听人说,凡是跟梁阮阮有交情的人,她都向他们借钱,他们都借给了她,并表示不要她还。但那些人又在背地里说:“我们的交情也就值这点钱,大家都清了。”
画未为梁阮阮感到悲哀。
这两年,梁阮阮也确实为一些被男生追着死缠烂打的女生解过围,并不是每一次每个人她都收了钱。那些被梁阮阮“修理”过的男生,如果还没有毕业的话,也都幸灾乐祸着。
画未跟班长提议,班里可以组织一下,为梁阮阮的妈妈捐点款,帮帮她。班长找其他班委商议,他们否决了,理由是:梁阮阮受了处分,为集体荣誉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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