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黑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非木非石
b超医生已经收了器械,示意她可以坐起来了。
赵和怡更加不安,躺了半天没动弹。
赵修云说:“可能是另一个胎儿发育晚,现在还检测不出,你的孕周期还太短。”
赵和怡只能半信半疑地点了点。
驰程背着手沉默了片刻,伸手去抚她。
她顺着力道坐起来,稍微清理好身上,默不作声地整理衣服,医生说后面还有病号,让他们出去等几分钟,赵和怡没办法,只好出去,坐在椅子上等结果。
这时候正好过来个人,贴着驰程说了两句,驰程只说:“知道了,手机没电了,回去说。”
来人又对赵和怡自我介绍,说自己是驰总的秘书。
赵和怡懒得多问,心里还七上八下地忐忑着,赵修云越不从b超室出来她越觉得古怪。
没大会儿护士喊了一声,让去取b超单。
秘书跑腿跑习惯了,没等赵和怡动作就赶紧去取单子,取来单子两手一并,递给赵和怡。
她有些焦虑,看也没看,低着头说:“给我干嘛啊,拿给你们驰总看吧。”
驰程皱眉,拿出来看了看,大约写着:双绒毛膜囊双羊膜囊双胞,胎囊大小25*16*26mm,胎芽长9mm,见原始心管搏动。另胎囊24*13*20mm,胎芽长5mm,未见原始心管搏动。
他盯着瞧了两遍,然后又抬眼去瞧赵和怡,淡淡地说:“先回病房休息吧。”
赵和怡抿着嘴唇顿了顿,坚持说:“我要等我姐出来再回去,你有事吗?有事就去忙吧。”
“我没事。”
他收了单子,单手提着,表情平静地站到一旁。
又过了几分钟赵修云才出来,瞧见赵和怡坐在门口,问她:“你坐这里干嘛呢?单子不是出来了吗?”
赵和怡咬着牙问:“是怀了两个对吧?就是另一个没心跳?我不坐这干嘛呢,我有些害怕。情况很不妙吗?”
她说罢,驰程也抬了头,往赵修云这边看。
赵修云叹了口气,拍拍赵和怡的肩膀,“和怡。”
“怎么了?”
“你过来,来姐办公室,我有话说。”
赵和怡往后看了看驰程,眼眶有些发红。
驰程低头说了一句:“在这说吧。”
赵修云笑了笑,低声说:“不好意思,驰先生,这话是说给我妹妹个人听的。”
他弯了弯嘴角,稍微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便没再说什么。
赵和怡低着头跟上赵修云,两人前后进了办公室。赵修云带上门,坐到赵和怡对面,掏着兜瞧她。
赵和怡抬着头说:“怎么了?是说孩子的事吗?”
“是孩子的事。”
“是不是生不成了?”
“你傻不傻,他这样的态度,你还要往火坑里跳吗?你是不是言情剧看多了,还指望着生了孩子能牵绊住他,以后有机会复婚?”
赵和怡脸色有些苍白,平静地说:“没啊,我不是这么不现实的人。”
“没有最好……和怡,你别看如今的女人活得很潇洒,其实,社会给女人的宽容度特别低,女人说到底玩不过男人。男人出轨了,妻子选择忍气吞声,照样可以若无其事地回归家庭……反观女人呢,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包容原谅,别说男人,就连身为女人的人都会轻贱你。男人出轨是身不由己、捧场做戏,女人出轨却是不知检点、yin娃□□。”
她停顿两秒,拉住赵和怡的手,盯着她说:“我有个女同事,出了轨,后来被丈夫发现,因为有孩子,家里条件不太好,丈夫对她用情也深,当时选择了原谅,她也想痛改前非好好过日子,但是,过了两年,她老公就背着她出轨了,她觉得愧疚,一直不敢闹,忍了好久才质问丈夫,结果老公说什么呢,丈夫说,你不也出轨了嘛,你一次我一次,谁也别说谁,你要是心里不痛快,那就再去偷汉子,以后各玩各的,谁也别干涉谁,如此折腾了三年,最后还是离了婚……”
她说完摸了摸赵和怡的头发,深深地叹了口气,赵和怡低着头,嘴唇有些发紫,好半天才说:“嗯,我知道了,他也说得很明白,我俩不会复婚。”
赵修云说:“那就好,和怡,以后什么样的你找不到呢,你跟他只要在一起,那些就永远是你的黑历史,也永远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但是换个人就不一样了,换了人,你那些就是往事,是你自己的往事……你好好想想,千万别冲动,现在做了决定还不晚,越拖对你身体越不好。你这段时间不是跟化辰相处着?你觉得人家会忍得了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就别管了。”
“我不管?我可以不管,可你生孩子毕竟不是小事,必须得给你爸妈知会一声。你现在生个病都没人照顾,你觉得行吗?”
赵和怡无奈地说:“我会知会,但不是现在,我有分寸的。”
“你真任性,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你现在也怀着呢,多少能体会我的心情吧?”赵和怡攥着拳头,眼眶湿漉漉地看着她,有气无力地继续,“我就想知道,另一个宝宝是怎么了?情况很严重吗?胎停育了吗?会不会影响这一个呢?我原本还想最好要两个呢,我现在又觉得自己有点太贪心了,那我就问一句,正常的这个胎儿,会不会跟着被影响呢?”
赵修云盯着她,转身叹了口气,半天才又回身说:“还不确定,但是情况不太妙,十天后再来做个b超吧,要还是这样,那就很可能停育了,好在胚胎月份小,又是异卵,应该是没有太大的影响的……至于到底有没有影响,这要孕后期才能确定……我觉得情况不至于那么糟糕,再等等吧,说不定两个都没事。”
赵和怡说:“我有个同事,一开始也是检查不出来胎心,医生让过一个周试试,一周后还是原样,医生让打了,她不停医生的话,又等了一个周,最后还是流产了……现实太残酷了……一般这样说了,另一个孩子估计十成有八成是保不住的……”
第26章
赵和怡说完便推门出去,走到半道,看见驰程还在原地站着,只是身边的秘书不在身边,估计是交代完事情回去了。
他看见赵和怡,转过身,没往前走,只是问:“怎么样?”
赵和怡沉默了会儿,问他:“你希望是好还是坏呢?”
驰程并没有回答。
“我姐也没有说出来个所以然,她说实在想知道,要过个几天再来检查……我总觉得情况不太好,我准备下周再来。”
他沉声问了句:“你还是想生?”
她望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其实,就算不是你的,就算是别的男人的,到了这地步,我估计也会生……我选择生下来并不是因为想拿孩子做要挟,进而让你跟我复合……我只是觉得能复合更好……如果怀了别人的我可能不会找别人结婚,只会不声不响地生了……怀了你的,我就、我就想让你知道。”
他低着头闷不吭声,顿了半分钟才上前扶住她,让她先坐下。
赵和怡喊了他一声:
“驰程——”
他抬眼看看她,只听她说:“我还是跟以前一样自私,我以为我成熟了成熟了,可现在却发现我还是那样,我一开始想,上我的又不是别人,你没什么好委屈的,你就该负责。刚才我姐说了那么一通,我突然想到,你如果不情不愿地答应复婚,那是我逼迫的,你不答应吧,这辈子都会跟我牵扯不清,以后你有了家庭,你老婆还要容忍一个私生子,估计没有女人心这么大,说到底,也算破坏你家庭呢……不管是你还是别的男人,估计都挺怕我这样的女人,本来也就是约一次炮,图个一时痛快,结果我怀了,我就一意孤行的要生,而你不得不卷入其中,这确实有够倒霉的……”
驰程低头“嗯”一声,算是回应,然后只是瞧着她,什么话也不说。
赵和怡诚心诚意地说:“要不这样吧,你就当不知道,就当我没找过你……现在不知道情况,保不保得住也两说……你走吧,我以后尽量不打扰你,我自己应该能行,家里请个保姆就不会出现今天的事了。”
驰程说:“我知道了就不可能装作不知道。除非你不生。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如果不是两胎,狠狠心就打了吧。”
赵和怡眼神发直,抬头看了他半天,后来眼眶逐渐红肿,“已经打过一个了,还要打吗?还要打?”
她说罢就站起来,低着头往病房去。
他两只胳膊架在膝盖上,垂着头闭上眼,过了几分钟又抬起头,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
驰程抹了把脸,站起来往医院外面走,到了取车的地方才发现手里还拎着b超单,他开了车锁,坐进车里,拿出来白色塑料袋里的东西,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又瞧了一遍。
最后叹了口气,把单子装好放到副驾驶座位上,启动车子出了医院。
驰程要去工厂开会,路程远,而且地方偏僻,今天本来放了各部门经理还有厂长一个鸽子,要是再放,估计真不是那么回事了。
钱建军听从吩咐把会议推迟到了下午三点,后来联系不到驰程,就以为会仍是开不成,这边左顾右盼,就见驰程姗姗来迟。
他拿着资料迎上去,驰程只对他摆了摆手,让他赶紧跟着去会议室。
白云黑土分节阅读25
这时候会议室已经有些躁动,见到驰程进来这才安静下来。
厂长把事情简单一汇报,高层便开始自由讨论,驰程最后提了两点,不尽人意,不过也当场拍了板。
会议两个小时,大部分人有些坐不住。驰程散会后有应酬,办公室没多待又带着钱建军出了厂子。
这次请客吃饭的是位南方的老板,头回合作,相互之间不太熟稔,脾气性格也摸不清楚。驰程闯荡这几年,大概知道一些风俗,南边生意人有个特点,人精明,不爱喝酒爱喝茶,说话慢条斯理讲情调,喜欢“闷声发大财”。
应付这样的人,好也不好,好得是不用喝太多遭罪,不好得是说话太讲究费心。
驰程到了地方,推门一进去,就瞧见那边已经到齐,他赶紧道歉:“真不好意思,有事耽搁了。”
对方站起身握手,喜笑颜开地说:“没事,是我们早来了。”
这人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不过人相对年轻,皮肤保养的好,不太显老。
驰程扫了他一眼又说:“客气客气。”
他握了手才坐下,对方又递过来菜单让他点菜,驰程推辞了两回,对方一直摆手让他做主,他只好说:“都没有外人,那我就不客气了,点不到大家喜欢的一会儿知会一声服务员,咱们再加菜。”
桌前的众人都笑了笑,夸他说话会照顾人。
他知道这些都是虚言,捧场面的话,并没有当真。
驰程点了菜没点酒,然后把菜单递给对方老总,笑说:“我们这边人习惯喝白酒,你们那边人习惯喝啤酒,不如中和一下,喝点红酒吧……我对红酒不怎么了解,喝红酒的话还是马总点吧。”
“什么红的啤的,咱们还是喝白酒怎样?驰总小看我了!”
驰程笑了笑,赶紧说:“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别客气了。”
没大会儿就端上来酒菜。服务员开瓶倒了酒,马总举着杯子先敬了一个,喝完之后杯子底倒过来让驰程瞧了瞧诚意。
驰程说:“马总海量,我也敬您一个。”他端起来杯子又说:“什么也不多说,都在酒里。”
马总呵呵地笑起来,来回敬了一遭,人也亲近了两分,天南海北地聊起来。
边聊边喝,一来二去就把这个姓马的喝多了,他不由地多说了两句:“我一直在北方待着,久而久之,酒量就出来了,不过我家人没跟过来,别得不担心,孩子念书是个头疼的问题,尤其是我那个老来子,老幺,不太听话……驰总成家了吗?”
“没呢。”
马总还没接话,兜里手机就响了,他一看号码,二话不说就接了,左一个儿子,右一个宝贝,讲完电话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地说:“sorry,sorry,正说着他呢电话就来了”
驰程笑了笑。
他收了手机,似有感慨,“古人把成家放在立业前头,现代人把成家放在立业后头,要我说,早成家倒也好,能多陪孩子几年……我太太特别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宝贝老幺,其实很简单,我都到了这把年纪,陪不了孩子几年,我跟大儿子能相处四十年,跟老幺顶多二十年,总之还是委屈他……说多了,不好意思。”
驰程笑了笑,点头说:“这样一想,也的确是这么回事。”
“可不就这么回事。”
驰程开了个玩笑说:“常听说在当爹的眼里,吃奶的孩子拉的屎,那就像鸡蛋花。”
马总哈哈一笑,说:“不是像,本来就是。你有了孩子就品出味了。”
驰程抿了抿嘴,低头去吃菜,搁下筷子两手却攥的很紧,神色也跟着有些不自在。
马总身边跟了个女特助,见马总不能再多喝,端着杯子过来挡酒,对驰程说:“驰总人长得帅脾气也好,我在一旁看了半天,就等着跟驰总敬酒混个脸熟呢。”
驰程被逗得哈哈一笑,举着杯子碰杯,顺便贫了一回:“生意人嘛,脾气一大,财气就变小了,所以我脾气一向好,还是向钱看齐,没办法,俗人。”
女特助开了个好头,又有几个人来敬酒,人都说心里装了烦心事的人大多不胜酒力,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反正驰程是喝醉了。
姓马的最后反倒没事,他临散场时有些尴尬,毕竟是头次合作,本是请驰程这边吃饭笼络关系,没想到竟然把为首的给灌趴下了。
驰程这边还有孙有成应付,钱建军便赶紧叫了两个人,把驰程本人架上了车。
他知道驰程一般醉酒是不回家里的,因为驰守娟爱念叨,驰程不喜,只好扭头问后面的驰程:“驰总,咱去哪啊?”
“嗯?”
驰程翻了个身,胳膊往车窗外一搭,随手一指,口齿不清地说:“往这,这边……”
钱建军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他说什么,马总冲这边摆手再见,他赶紧落下车窗挥了挥手,先启动了车子往酒店外走。
车子刚拐了个弯,驰程兜里的手机便响了。
钱建军从镜子里瞧了他一眼,提醒说:“驰总,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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