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黑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非木非石
也就是一袋烟的功夫,里头传来不小的动静,他没有起身,侧耳听了听。
赵母断断续续的说话声隐约传来——
“什么痛……你哪痛……站不起来身了?”
驰程皱了皱眉,赶紧站起来往主卧走,刚走到门口又听赵母惊恐万状地喊了句:“你早说啊!这是小事情吗?”停顿了一下又心疼地说,“额头怎么这么烫……”
驰程赶紧推开门,探身进来。
赵母已经扶着赵和怡从浴室出来,她挺不起腰,眉头紧锁,咬着嘴唇,冷汗直流。
赵母扶着她躺到床上,又仔细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着急地说:“先躺躺,咱们赶紧收拾东西去医院。”
驰程走过来,弯下腰盯着她瞧了两眼,皱眉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赵和怡鼻头出了一层细薄的汗珠,应该是疼痛难忍造成,她斜着眼看了看他,并不打算搭理。
赵母捋了捋头发,拿薄外套裹住赵和怡,低头对驰程说:“她发烧,ru房肿了,八成是乳腺炎,赶紧去医院,赶紧!”
驰程愣了愣,二话不说就去抱她,手上用了用力气,这就要把她横抱起来,赵和怡转过来头,泪水涟涟地瞧了他一眼,不知道是痛得还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咬着牙不让他碰。他要起身她就挺起身故意往下坠。
驰程守着赵母有些拘束,贴着她的耳朵,压低声音说:“毛病。”
她沉着脸瞪他,趁她搂住自己直起腰的时候,低手往他腰上掐了一把。
这一下没留余地,使了吃奶的劲儿。
他半张脸都皱了起来,抿着嘴闷吭了一声,然后使劲儿吸了一口气。
赵和怡得手后心里顺当了不少,可是掐他的时候因为抬手又牵动了胸ru,一阵钻心疼同样袭来,她有气无力地喘了两声,没劲儿再折腾,头往驰程脖子窝里一撇,靠着他闭上眼,艰难忍痛。
赵母瞧见赵和怡又动手,心里想着这孩子真是暴躁,男人打女人不对,女人打男人也不该,回头非得说教训她,再这么没大没小、不懂规矩,早晚得闹出事。
可瞧见她路都走不动,心里又急又气,哪还舍得说她半个字儿,帮她拿好东西,赶紧开门催促驰程。
赵和怡鼻子不通气,嗓子也哑着,出门的时候有想起来两个祸害,不安地探出来手,担忧地说:“都去医院了,谁照顾孩子啊……”
赵母一时急忘了这事,摸出来手机说:“我给你爸爸打电话让他和阿姨一道儿过来,你就别担心别得了,赶紧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驰程抱着她出门,她回头见赵母也跟出来,立马又强打起精神,拉住驰程低声说:“不行……不行……”
她把话说了一半,怕孙淑梅也跟出来,听到之后太尴尬,赶紧朝驰程使了使眼色,暗示驰程家里只留下保姆和两个孩子万万不行,再相信孙姐也不行。
并不是担心她一个人照顾不了两个,而是担心别得,或许她想得太多了,顾及的太多了……但是有哪些犯罪的事儿,不是头脑一时发热、鬼迷了心窍才做出来的?
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
驰程反应也快,手上使劲把她往上颠了颠,回头说:“妈,您别去了,她不放心,平常两个人照顾孩子还不行呢。”
说完见赵母有些犹疑,似乎是没听出来话里的意思,又说:“我赶紧带她先过去,等爸爸过来了您在跟过来吧。”
赵母反应过来,觉得这样更妥当,赶紧把东西递给赵和怡,让她提着包。
赵和怡胸口剧烈肿疼,再加上发炎导致突然高烧,这会儿已经没多大力气可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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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神有些发直,脖子也好像抽了骨头。
驰程抱着她下来,没有去开车,直接快步走到路口去打车。
上车的时候需要弯腰进去,她一不小心又碰到胸脯,这时候的脸色已经显现出来青白之色,嘴唇也干裂起皮。
驰程跟着坐上来,吩咐司机去医院,然后拦着她侧躺到她腿上。
现在无论怎么都会牵动痛处,他见她又小声地吸气,睁开眼看了看他。
驰程摸了摸她的额头,低声问:“什么时候开始痛的?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驰程见她不说话,握住她冰凉的手双帮她暖和,自顾自地说:“你应该提前告诉我你不舒服,你妈在这里,还以为我虐待你。”
她板着脸,“你是娶我了?还是娶我妈了?怎么我妈在这里就得提前说一声?意思是我妈不在这里我有病有痛就不用对你说了是吧?我自己打针吃药就行了是吧?”
驰程抿了抿嘴,撇开头不再说话。
“问你呢!心虚了?是不是我猜中了,你觉得没面子了?”
驰程抬头看了看前面开车的司机师傅,低低地说了句:“守着外人呢,咱们有什么误会回家说……”
赵和怡咬着牙,撤身子要坐起来,不愿意再搭理他,他伸手按住,低语:“我情商低,不会说话。”
“……你才知道?”
他默了一会儿,见她有些没有休止地盯着他的下巴,勉强点了点头。
到医院时,时间尚早。值班的妇科医生让赵和怡去了诊室里头,拉上帘子检查。
出来后又让他们再等一等,等到负责的医生来了好去拍个片子,这样才能确诊。
驰程扶着她坐下,忍了忍又问:“严重吗?”
医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问赵和怡:“哺乳期吧?”
赵和怡点了点头。
医生叹着气瞧了瞧驰程,站起来去洗手,声音不高不低地说:“有病早治疗,拖得时间长了不还是自己遭罪?痛多久了?”
赵和怡说:“四五天了吧……”
“瞧着也好几天了,里头有脓水。”
赵和怡一听立马怕了,紧抿着嘴,手有些发抖。
“那怎么办?”
“怎么办?脓水要取出来,”医生掏着兜低了低头,又说,“先去拍片子,这时候应该都上班了。”
说话间赵修云便敲门进来了,医生之间多少照过面,好说话,她对这个值班医生是半生不熟的关系,对人家笑了笑,指着赵和怡说:“这是我家里不省心的妹妹。”
医生也对她笑了笑,用惊讶的语气说:“你妹妹啊,怪不得长得这么像你。”
赵和怡听到这话对对方抿嘴笑笑,医生问赵修云:“楼上开门了吗?让她去拍个片。”
赵修云说:“刚才我从那边过来还见到吴医生了,上班了。”
医生含着笑点了点头,这便开单子,嘱咐他们去几楼几楼,找哪个房间号哪个医生。
驰程过来扶她,低声说:“走。”
她慢慢地站起来,出了门还有些害怕,想到里头的脓水要取就有些怕,不知道什么法子能取出来?会不会痛?是切开吗?切开又会不会留疤……赵修云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别怕,顶多切了。”
“什么?切什么”赵和怡有些敏感,瞬间抬头看她。
赵修云摇头说:“没什么,病秧子,”她性子直爽,什么都敢说,看了看驰程,又说,“作吧,谁也别心疼谁。”
驰程猜测赵修云大概是赵母不放心通知的,依赵母的性子和赵母一家与赵修云的关系,她这两句显山不露水的话,多少让驰程面红耳赤。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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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赵修云陪着去拍片,后来确诊,确是急性乳腺炎,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是严重,医生拿着片子看了好久,摇头叹了句:“你还挺能忍痛,都到这个程度了才来医院。”
医生说完这些,赵和怡还没说什么,驰程已经有些愧疚,回头盯着赵和怡看,眉头皱的不轻。
医院里斟酌了片刻,建议赵和怡赶紧住院治疗,别耽搁到做切开引流术也没办法根治的程度,又说:“无论是小手术还是大手术,终归是手术,手术就要遭罪……以后一定要注意休息,忌辛辣等刺激性食物,忌累忌气。”
驰程自然是不说二话,赶紧着手办理住院手续。
赵和怡想到又要挨刀子,不由地捏了把冷汗。躺到病床后,护士过来注射抗生素,并且喂了两片药,紧给她降体温。
她一直没太精神,半梦半醒,恍恍惚惚。心里提着放不下,担心自己还担心赵母那边照顾不来,只是不知道是否是药物原因,身体使不上力气,眼皮子也沉得不行。
等到晚上才悠悠醒来,驰程正靠着床沿端坐,她刚动了动手指,他就探头过来,“渴不渴?”
“不渴……”她说罢才发觉嗓子又哑又痛,皱着眉清了清,一这样就干痛起来,不适地摸了摸脖子。
他站起来,走到桌边倒了杯水,试了试温度又坐下,抬着她的后颈说:“润润嗓子,你刚退烧,应该多喝水。”
赵和怡压低下巴抿了一口,水顺着嗓子眼下去,这才舒服了一些。
听他又说:“我跟医生商量了一下,已经预约了明天下午的手术。”
赵和怡皱了皱眉,手心里出了不少汗。不过自己也清楚,有脓肿不清,只会越来越严重,抗生素也不顶用,还是听医生的话,一次性做彻底比较好。
她叹了口气,侧过去头合上眼。
他拉了把椅子坐下,水杯掂在手里来回颠倒了下,好半天又回身放到桌子上,心平气和地说:“我最近比较忙,因为下面厂子要走货,我怕他们只顾着赶进度不上心质量,所以就盯得紧了点,也没顾上你这边……不管有什么理由,归根结底还是忽略了家里,这一点我做得不好,以后我注意,下次尽量调整好时间。”
赵和怡抬头瞥了他一眼,垂下眼沉默。
他又说:“这会儿感觉怎么样?想吃点什么?想让家里做还是我去外头买点?”
她抿了抿嘴,又瞧了他一眼,闷声闷气地说:“忙得顾不上家里吗?我看你盯我盯得倒是挺紧……”
驰程用拇指摩挲着手背,仰脖子长叹了口气。
赵和怡轻皱着眉看他,见他这个模样,只当做他是不耐烦了,越这么想心里自然越有些郁结想不开。
两人各自沉默,她轻轻扶着胸ru,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正没有精神要睡不睡的时候,却听他开了口:“我不是有意盯着你,可能我对那事本来就比较敏感,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我就会比寻常事警惕。这应该是心病,不是我有意不相信你、看不起你,也不是我说不计较就能不计较的,所以我一直希望你能照顾一下我的心情……和和,你可以换个角度想……你出个门,我为什么会忍不住追问你?你打个电话,我又为什么会去偷偷翻看你的手机?你以为作为男人,干这种事心里很舒服?你要是不相干的人,不要说让我检查手机,就算摆在我跟前我都不稀罕瞧一眼,别说手机我不会瞧,她死了我都不会管,为什么你知道吗?因为我不在乎……”
他说话速度很慢,字字句句又很有分量,赵和怡背对着他,听到最后落了两滴泪,打湿了鬓角。
他又略微有些遗憾地说::“有些话,我一个大男人不可能时时刻刻挂在嘴上,很多时候,想说又觉得难以启齿……可能我太要面子,我一直都不是花言巧语的人,这个你应该清楚……虽然吧,虽然你一直教我该怎么哄女人,但是我也一直没学会。”
她抹了抹泪痕,慢慢翻过来身,盯着他的背影。
他侧头看了看她,不合时宜地问了句:“还喝水吗?”
赵和怡紧盯着他没说话。
他抿上嘴,回看她。
她看了好久,轻轻地说:“驰程,你一直困扰的问题,我能意识到……但是我这次复婚真得是认认真真的,你要是不嫌弃我,我绝对不会对不起你……你介意的事,我以后会注意,要是没注意到,你也要当时提醒我,不要一直闷着,闷来闷去或者冷战一段日子,等到憋到极致再来个大的,老是这样我可消受不了……”
她深吸了口气,然后又叹了口气,含着笑说:“我也没要你非得学那些男人……两个人过日子,有一个会甜言蜜语的就够了。”
驰程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低下头帮她掖被角。
门外传来敲门声,房门应声而开,赵继旷握着门把手进来,抬头瞧了瞧他们俩,笑说:“没影响你们办正事吧?”
驰程站直身子,冲他点了点头也没多言语,自从复婚以来,他们俩也没见过几面,即使见了面也不怎么说话,应该是当年的事都还记在心上,彼此都没话说。
倒是赵和怡哼了句:“办什么正事?”
赵继旷朝着她眨眼笑了笑,掏着兜说:“那什么,我刚从儿科过来,打完针要走呢,爸妈要把两个接回家里去照顾……他们俩带着孩子不敢在医院乱串,下午过来瞧你一趟了你也没醒,妈忙完后晚点再过来,你甭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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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和怡说:“别过来了,太折腾,夜里让孙姐来替换吧。”
“她老人家怎么放心,不自己来肯定不行,你也别管了,好好养病吧……明天手术是吧?”
赵和怡点了点头,他看了驰程一眼,自话自说:“你看,真不巧了,我明天得出差,还挺重要呢,不然我就推了过来照顾你了。”
赵和怡抬头瞟了他一眼,笑说:“跟我还客气什么,我又不会计较什么,有事就去忙呀。”
赵继旷跟着笑了笑,手里夹着没点燃的烟,习惯性弹了弹,回过身冲驰程招呼了句:“那我先回去……姐夫,有事尽管吩咐。”
驰程笑说:“自然,赶紧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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