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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妻是宠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海的挽留

    楚明昭心里一跳:“你说我父亲?”

    “是的。”谷雪旋将楚慎被召到乾清宫的事与楚明昭说了一说。

    楚明昭只觉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面色渐渐发白。

    皇帝这明显是要整垮楚家,她头先还想着皇帝这么久都没来找茬儿,大约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谁想到原是等着裴玑离开再动手。裴玑这回出征没有三四个月回不来,而裴弈现在就动手,等裴玑回来,事情早就尘埃落定了,裴玑想要挽回也很难。

    皇帝之前答应裴玑说等他回来了就立她做太子妃,如今看来,这整件事说不得都是个阴谋。皇帝若真是要立她,就不会这样打击楚家,毕竟太子妃可是未来的国母,断然没有发配太子妃宗族的道理。

    楚明昭低头看向挥着小手朝她咿咿呀呀的儿子,想起裴玑临行前与她说的话,心里稍宽。裴玑会不会已经预见到他父亲这一手了呢?

    楚明昭深吸一口气,双拳笼攥。她夫君一走,事儿就全出来了。

    她得去看看她父亲。

    裴弈命人将楚慎抬走后,转过头就召来了郭氏。郭氏见皇帝忽然召见,满心忐忑,正想着是不是她儿子近来干了什么事惹得皇帝不快了,就听皇帝问道:“朕当初离开广宁南下讨贼时,楚氏可曾犯过什么过错?”

    郭氏一愣:“陛下这是何意?”

    裴弈蹙眉道:“就是说她住在王府期间,可有过失?你仔细想一想。”

    郭氏脑中灵光一闪,正要张口说话,却又在想起裴玑的时候住了嘴。裴弈见她犹豫不决,当即道:“不必顾虑,但说无妨。”

    郭氏见皇帝发话了,壮着胆子道:“还真的有一桩,只是妾身因畏惧太子而迟迟不敢与陛下说,陛下这回可要为琰哥儿做主啊!”

    裴弈来了兴致:“究竟何事?”

    郭氏未语便先红了眼圈,拿帕子点了点眼角,道:“其实琰哥儿头先有了个孩子的,但是楚氏与含玉有过结,为了陷害含玉,就将这孩子生生给弄没了……”

    裴弈头回听闻还有这么一件事,沉下脸道:“细细讲来!”

    楚明昭将儿子交给乳母照看,自己换了身家常衣裳,拿了裴玑的瑜玉佩,乘轿悄悄出宫。

    她得先出宫与家人通个气儿,总待在宫里,两厢消息都是闭塞的。

    她见到楚慎时,他正躺在床上瞪着眼睛望着帐顶,面若死灰,水米不肯进。顾氏在一旁含泪劝他,但他始终不发一言。

    楚明昭鼻子一酸,上前拉住父亲,哽咽道:“爹好歹吃一些,总饿着怎么成……”

    楚慎听见女儿的声音,神魂才渐渐归位,转眼看过去,颤声道:“楚家要倒了,爹守不住家业,对不住楚家祖宗……”

    楚明昭忙摇头道:“爹不要这么想,事情定会有转机的。”

    楚慎颓丧闭目:“姐儿不必宽慰爹,如今楚家势孤,根本就是众矢之的,没人肯相助,也根本帮不了,这回皇帝是铁了心了……”说着说着,落下两行清泪。

    “女儿说的是真的,”楚明昭握了握父亲的手,“殿下会帮我们的。”

    她说的殿下指的自然是裴玑。

    楚慎听见女儿这话,忽然无比想念女婿,重重捶床,陨泣道:“还是我女婿顶事啊!女婿在京的时候一直都平安无事……”

    楚明昭忽然有些哭笑不得:“爹不是一直都不喜殿下么?”

    楚慎闻言哑了声,默默偏过头去抹了把泪。

    楚明昭跟爹娘说裴玑离京前交代说万事不必担忧,想是留着什么后手儿。楚慎这才心下稍慰,被顾氏喂着吃了些东西。

    楚明昭看着父亲用了饭,又亲自喂了父亲一碗安神药,安置他睡下后才跟着顾氏一道出来。

    “殿下真是这般说的么?”顾氏忧心道。

    “我骗爹娘作甚,”楚明昭淡笑道,“我出宫来就是为了宽爹娘的心的。不过不能久留,这就要回了。”

    顾氏长叹一声。说是这么说,但太子哪能真的与皇帝抗衡呢,皇帝既铁了心了,那怕是难转意。楚家也实在是家门不幸了,摊上楚圭这么个祸胎。

    楚明昭跟着母亲往垂花门走时,遇见了祖母并两个嫂子。

    楚老太太示意两个孙媳不必搀扶,拄着鸠杖朝楚明昭走来:“见今宫中状况如何?”

    楚明昭忙紧走几步上前扶住祖母,将自己知道的大致说了说。楚老太太听罢就是一叹:“皇上这是存心要整治楚家了……我进宫一趟吧。”

    楚明昭一怔:“祖母这是……”

    “好赖是份儿心,能拖一拖也是好的。”

    楚明昭低声劝说祖母让她不必如此,但楚老太太心意已决,直是摇头。楚明昭无法,只好道:“那祖母要当心,见势不妙就打住。”

    楚老太太笑道:“祖母心里有数,姐儿莫忧。”

    秦娴在一旁看着,满心酸涩。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她先前还为小姑子生了小皇孙欢喜不已,想着楚家约莫是无事了,说不得还能就此趁势往上爬一爬,谁想到太子一走,皇帝就翻脸不认人。

    楚明昭与两个嫂子叙了几句话,又交代母亲安抚好两个哥哥,这才领着元霜与谷雪两个出门。

    马车就停在侯府门外,楚明昭迈过门槛后,回身望了望门楣上的匾额,一时思绪万端。若是没有裴玑,楚家就真的是孤立无援了,这会儿兴许早就被满门抄斩,旁的都不必说了。

    楚明昭从怀里掏出当初在广宁时裴玑送她的那一对赤金筷簪。这对簪子她平日里不轻易戴,都是仔细存放在妆奁里的。她摩挲着簪身上的流云与甜瓜纹路,呢喃道:“夫君如今在哪里呢……我唤你一声,你真的就会回来么……”

    “表妹的簪子真是越发奇巧了,有碗也有筷子,这下全齐了。”

    楚明昭听到这把声音便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果然瞧见范循笑吟吟地立在她身侧。

    楚明昭赶紧将簪子揣好,撤身就要走。范循伸臂拦住她,语气放低:“昭昭,我们有一年都没见面了,我真是朝思暮想……”

    楚明昭嘴角一抽:“我跟你不熟。”说话间要从他身侧绕开。

    范循好容易逮着她,岂会轻易放过机会,当即扯住她的手臂,动情而急切道:“昭昭,我有话要与你说……”

    元霜两个见状一惊,忙上前去推范循:“不得无礼!”

    楚明昭知道硬甩是甩不开的,二话不说,当下狠狠踩了范循一脚,趁着范循呼疼稍稍松手的空当,迅速抽手,掉头就跑。

    然而范循是习武之人,应变极快,几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臂,急道:“昭昭,你听我说,我有很要紧的事要与你说……”

    楚明昭冷声道:“你在我家门口撒野,未免也太放肆了,放手!”她见范循无动于衷,朝元霜使眼色,元霜当即会意,转身跑进侯府去找帮手。

    范循身手好气力大,谷雪与车夫两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根本拉不开他。范循有了防备,楚明昭这回再怎么踩他也没用了。她正蓄势要去攻他胯-下要害,就忽觉身子一轻。

    范循情急之下抱起楚明昭,不顾她的挣扎踢打,要将她抱到他的马车上。然而没走几步,就遽然停了下来。

    楚明昭见范循止步,循着他的视线转头一看,正对上魏文伦投来的幽邃目光。

    “魏大人,”范循佯佯一笑,“真是巧啊,魏大人是来看望我表舅的吧?那快里面请,我就不打搅了。”话未落音便要抱着楚明昭离开。

    魏文伦冷声一笑,上前几步挡住范循的去路:“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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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循面色发寒:“你休要多管闲事。”

    楚明昭趁着范循与魏文伦周旋的空当,忽然朝着范循的胸口重重打了一拳,使劲挣脱,从他怀里跳了下来。

    范循捂着胸口,连连抽气:“昭昭,你如今力气怎这般大……”

    楚明昭心道我镇日闲着也是闲着,全练拳去了,力气能不大么?

    “不过人似乎是更美了,”范循松开眉头,含着浅笑又要来拉她,“我是真有事与你说,别耍性子。”

    楚明昭太阳穴突突直跳,范循这厮似乎从来都没把她当成个有夫之妇来对待,好像当裴玑不存在似的。

    楚明昭觉得范循大约是她见过的最清奇的一个人了,她应当离他越远越好。她一面转着念头,一面转头狂奔。

    范循要去追她时,被魏文伦一把拽住。魏文伦虽清瘦,但盛怒之下力道十分刚猛,范循几挣不脱,眼见着楚明昭越跑越远,想到他要说的事一句还没来得及提,回身恼道:“滚开!”

    魏文伦满面愠色:“你这寡廉鲜耻的狂徒,众目昭彰,竟大行轻薄之举!”

    范循哂笑道:“你说得倒是大义凛然啊,你这般恼怒不过是因为你也喜欢她,是不是?”范循见魏文伦不语,继续道,“你跟我这儿卯什么劲儿,有本事去找裴玑理论去,是他抢了你的未婚妻。你快放开我,我还有正经事要与我表妹说呢。”

    他挣了挣发现魏文伦还是不肯松手,怒道:“你是不是讨打?!”说着话就挥拳砸了过去。

    魏文伦多少年来都是动口不动手,目下却是真动了肝火,抬腿就踢他一脚。

    楚明昭跑到马车跟前时,回头间瞧见范循与魏文伦两个居然捋臂揎拳地要开打,吃了一惊,忙命元霜带来的几个护院去拉架。

    两人情绪极端激动,都打红了眼,等到众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两人拽开,二人都是衣冠不整,却仍旧怒目相对,似乎没打过瘾。

    楚明昭见拦下了架,松了口气,要收回目光时,正瞧见魏文伦往这边望过来。他的眼神如同浩渺的汪洋,波澜不惊的表面之下掩藏着激荡的暗潮,看似平静,实则炽烈。楚明昭总是不太懂,她统共也没跟魏文伦见过几面,为何魏文伦好似早就认识她一样呢。

    范循见魏文伦盯着楚明昭看,凶恶地瞪他一眼,又讥嘲道:“你再看也白搭,她终归不是你老婆。”

    魏文伦阴冷地斜乜范循一眼,冷笑道:“也不是你老婆。”

    范循一噎,暗暗磨牙。今日大好的机会,全被魏文伦给搅和了!

    乾清宫。许敬将一封密信悄悄交于自己徒弟李福,又着意嘱咐了几句,旋命他快些将信送出去。

    做完这些,许敬长长呼出一口气。他虽高居司礼监掌印之位,但终归不过是个内臣,不想掺和到皇帝与太子的恩怨中,然而太子是何等人物他是再清楚不过了,他宁可顶着被皇帝发现的风险也要给太子递信。那位小爷比他老子厉害多了,万万开罪不得。

    收到许敬的信时,裴玑正在保定府定兴县驻军休整。他几眼扫完信上的内容,冷笑两声:“父亲这回阵仗很大啊。他果然还是不情愿立明昭,想尽法子钻空子。”

    何随拿过信看了看,不住摇头叹气。有些人啊,真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他抬头看见裴玑面色阴寒,探问道:“要不……咱们现在回去?”

    裴弈之前对楚家的处置都只是口头的,还差一道圣旨才算是真正作数。他命司礼监拟旨,但过了一天也没见许敬来跟他回话。晚夕间,他将内阁那头票拟好的奏章批完,便召来了许敬,问起拟旨的事。

    许敬垂眉敛目道:“回陛下的话,旨意已经拟成了。”

    裴弈点头,又蹙眉道:“那怎不早说?拿来给朕瞧瞧。”

    许敬神色古怪地应了一声,领命而去。不一时,捧着一卷织绣升降龙的纯白色绢帛入殿,上前递与裴弈。裴弈一面低头看一面伸手道:“拿玉玺来。”

    他等了半晌也不见许敬答话,抬头催促道:“怎还不动?”

    许敬低着头不吱声,须臾,倏地跪下。

    裴弈见状就是一愣,一时有点懵:“这又是怎么了?”

    ☆、第九十九章

    “陛下,”许敬跪地叩了个头,“玉玺被小皇孙摔了。”

    裴弈一口茶从嘴里喷出来:“你说什么?!”

    许敬伏地道:“陛下昨日用罢印玺之后,老奴未及收起,小皇孙玩耍时不知怎的爬上书案,将玉玺打翻在地。老奴去看时,玉玺已经被毁损。”

    裴弈嘴角抽搐了半晌,阴着脸道:“去拿来给朕看看。”

    许敬垂头应是,趋步出殿。少刻,捧着个黄绸小包裹折返,上前递给皇帝。

    裴弈将绸布拆开来,拿出印玺检看,果见印玺被摔出了几道裂缝,下头还缺了一角,原本端端方方刻着“敕命之宝”四个篆书大字,但如今那个“敕”字被磕掉了一半。

    裴弈脸色黑沉,重重拍案道:“怎就那么巧!”

    许敬心道这不废话么,我特意摆好了让小皇孙砸的,能不巧?又忍不住想,太子胆儿也是肥,主意都打到皇帝的公印上头了。

    皇帝的印玺分公章与私章两样,眼下常用的公章有三个,分别是皇帝奉天之宝、诰命之宝和敕命之宝,其中最常用的是后两个。皇帝饬令有诰命与敕命之分,五品以上授诰命,称诰封;六品以下授敕命,称敕封。诰命与敕命区别分明,所用的圣旨材质都是不同的,诰命用三色或五色丝织成,右首绣“奉天诰命”,敕命用纯白绫织成,右首绣“奉天敕命”。用印也不同,诰命盖“诰命之宝”,敕命盖“敕命之宝”。

    眼下这道打发楚慎的圣旨显然是一道敕命,但那枚玉玺上的“敕”字只剩一半了。

    圣旨可是颁行下去给臣民瞻仰的,总不能盖个残章吧?那也太磕碜了。裴弈再是着急处置楚慎,也丢不起这个人。

    裴弈额头青筋直跳,想要发火却又似乎无从发起。怪谁呢,怪他才半岁大的小孙子?怪许敬?

    他倒是有一瞬怀疑这事是有人故意为之,但宝玺乃天子之印,谁那么大胆子敢故意毁损?

    他低头看着那枚被摔残的玉玺就觉得牙疼,他孙儿真是个干大事的,才半岁就把玉玺摔了。

    玉玺毁损就得再刻一个,但上等玉料难寻,玉玺形制又考究,赶制岂是容易的。裴弈长叹一声,看来对楚家的处置要延后一阵子了。还好他儿子短期内回不来。

    皇帝处置楚家的事情一夕之间传遍京师,楚家原本冷清的门庭越见寥落。秦娴如今轻易不出门,今日回趟娘家也是来去匆匆。

    她爹娘对楚家如今的境况也是忧心忡忡,世家出来的最是知晓世人之势利,落毛凤凰不如鸡,多少落魄阀阅最终都是家破人亡,凄凉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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