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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山记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石头与水

    赵时雨又是一惊,继而摇头,“躲不是法子。何况,殿下便是想就藩,怕是陛下也不会允准。”

    大皇子道,“以往我总觉着,老五是不如我的,可母妃干出这事,在道义上,我又有些对不住老五。”

    赵时雨都想笑了,这位殿下时时刻刻以皇位为己任,既有这等目标,哪里还讲得了道义?纵使走煌煌大道的五皇子,在道义上,也不知趁江南之战,葬送了多少异己。赵时雨问,“殿下不想争大位了?”

    大皇子道,“是我的,终是我的。不是我的,争也争不来。就是争,这法子也不好。以前你不也常劝我不要走小人之路么。”

    “殿下要是记得我说的话,焉有今日为难之时?”赵时雨一句就把大皇子噎的没了词。

    大皇子郁闷,“我正发愁呢,你还噎我。”

    “把你噎死也没用啊。”赵时雨叹口气,问,“到底如何个来由,与我细说一遍。”

    大皇子感动万分地拉起赵时雨的手表示,“时雨你就是我的及时雨啊。”

    这话,哪怕不是头一次听,仍是将赵时雨恶心的够呛。

    不过,赵时雨还是给大皇子想了个法子,让大皇子先去赵国公府,告诉赵国公,不要背着他为赵贵妃做事,大皇子才是那个当家做主的人!岂能为一妇人掌控!当然,最后这句是赵时雨说的,大皇子听到此话,其面部表情,十分精彩。

    先把赵国公这里给收拾住了,再论其他。日子还长,总有办法弥补。

    而大皇子,自赵国公府回来,是当真感激赵时雨给他出的这主意,与赵时雨道,“幸而拦下了,不然还要惹事。”

    赵时雨道,“殿下还是进宫与贵妃娘娘说个明白的好。”

    大皇子叹口气,应下此事。

    赵贵妃正想跟儿子商量二孙女出嫁之事,不想儿子就来了,结果,儿子说的话险没把赵贵妃气死。她儿子说的是,“我已交待给赵国公了,以后不可再寻什么美人。母亲也息了此心吧,此非正道。”

    赵贵妃简直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怒道,“你这孽障,我还不是为你打算。”

    大皇子只管冷了脸道,“如果是这种手段,儿子就请母亲歇了心吧!”说完之后,也不管赵贵妃什么反应,大皇子起身就走。

    按理,大皇子可不是这般冷峻俐落的人,他能这般决绝,多亏有及时雨给出的主意。

    别说,大皇子这么一来,还真镇住了赵贵妃,令赵贵妃一直委靡到了年底。

    大年下的,宫宴上,赵贵妃却是没见到大儿媳进宫,就两个孙女到了昭阳宫,赵贵妃忙问大孙女,温慧郡主道,“近来母亲时常心痛,换了几个大夫都不见效,只得在家养着。我们出门前,母亲吩咐了,让我们代她多孝敬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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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贵妃就问都是请的哪个太医,吃的什么药,叹道,“我也不晓得这事,倒是我这里有几样滋补的东西,一会儿我令人收拾好,你们带回去,给你们母亲补一补也是好的。待仍是不好,我求一求陛下,让窦太医去瞧瞧。”

    二人连忙谢了祖母。

    赵贵妃叹口气,正想跟儿媳谈一谈二孙女成亲的事呢。

    这事,赵贵妃根本没来得及开口,因为十五一过,两位郡主就去静心庵给母亲祈福去了。待出了正月,温慧郡主回了王府,温安郡主却是留下在了静心庵。

    谢莫如问二郎,“总有个缘故?”

    二郎时常去静心庵看望六皇子妃,故此对此事知道的颇是清楚,道,“两位堂姐是为大伯母祈福去了。说是大伯母找人算了,身上病总是不好,是命里有劫数,得有人替大伯母念经三年,才能消灾化劫。”

    谢莫如眉梢一挑,吩咐紫藤道,“备几样药材,待出了正月,去看一看大嫂。”

    谢莫如既去,就不是一人独去,请了诸皇子妃同往不说,连出嫁的五位公主也叫上了。现下,谢莫如颇有些一呼百应的意思,连永福公主也没说什么。

    待大家去了大皇子府,温慧郡主连忙带人接了出来,谢莫如挽了她的手,笑道,“好孩子,知道你在家侍疾呢。咱们不是外人,不需如此。”

    温慧郡主性子恬静,与大皇子妃有几分相似,对诸长辈行过礼,引着长辈们进去了。

    大皇子妃也未作梳妆,脸上有些憔悴,扶着侍女的手靠着个大引枕,虚弱叹道,“竟惊动了你们,实是我的罪过。”

    “大嫂哪里的话,年下才知道大嫂身子有些不适,偏生正月不好上门。二郎去静心庵看六弟妹,倒是遇着了温慧温安两个丫头,我们这心里就惦记着。好歹出了正月,我们便赶紧过来,不亲自看看你,到底不能放心。到底是个什么病症?”谢莫如关切的问。

    大皇子妃道,“我这身子,素来是极好的,今不知是怎地,自去岁末就时不时不舒坦。吃遍了多少太医的药也没用,后来还是殿下请了白云仙长来,说是我命里有此一劫,非得有属虎的亲人替我去庙里念三年经,方可消灾。我原说,哪里找不到个属虎的来呢,我这屋里便有侍女是属虎的,珠姐儿却是个犟的,非要自己去。谁也拦不住她,只得叫她去了。”

    谢莫如道,“晨姐儿、珠姐儿都是再孝顺懂事不过的,大嫂子自是心疼孩子,可孩子一样心疼你呢。要说侍女,忠心自是不差,到底不若珠姐儿与大嫂子是骨肉之亲。我看大嫂子如今的气色就较先时好些了,可见是珠姐儿心虔所至。”

    四皇子妃接了话道,“可不是么。都是孩子的孝心,大嫂子只管安心养着,放宽了心,这病便好的快。“

    诸人自有无数话语来安慰大皇子妃。

    因大皇子在养病,诸人不好多呆,问侯一二,留下礼物,便起身告辞。大皇子妃让长女送了诸人出去,谢莫如又问了温慧郡主一些在府中主持中馈可还顺利的事,叮嘱她道,“你母亲身上不好,你是个大人了,府里的事,你自学着安排。凡事自己多留心,倘有什么难处,打发人去我那里说一声。”

    温慧郡主柔声应了,又谢过五婶指点。

    谢莫如拍拍温慧郡主的手,到二门便让她回去了。

    温慧郡主回去后,自是将谢莫如的话都说与了母亲听,温慧郡主道,“五婶委实是个周全人。”

    大皇子妃感慨道,“这是她的好处,也是她的厉害之处。你要学着些。”

    温慧郡主道,“母亲,你说五婶有没有看出来什么?”

    “看不看得出来,先得把你妹妹从火坑里救出来。”

    ☆、第339章 东宫之二

    谢莫如对于大皇子妃的心事倒是猜到了一些,做母亲的,尤其女儿不比儿子,儿子娶不好媳妇当然也难过,但只要儿子有出息,换个好的依旧过日子。女儿则不同,嫁一次,嫁不好,纵能再换,可女人二嫁就要放低身段了。

    不过,谢莫如也只猜到大皇子妃是不乐意温安郡主与赵钦的婚事,倒没想到,大皇子妃力阻这桩亲事的原因是出在赵充仪一事上。倘非赵充仪一事,大皇子妃纵不喜这亲事,到底是穆元帝赐婚,怕大皇子妃也就捏鼻子认了。

    连五皇子回府也多问了一句大皇子妃的病情,五皇子道,“以往没看出大哥是这样的体贴人,说是大嫂身子不好,一落衙就早早回府去了。你瞧着大嫂子如何?”

    谢莫如微微一笑,将侍女摒退,方与五皇子说了。

    五皇子皱眉,“大嫂一向温顺知礼,父皇既已赐婚,焉能容她反悔?大哥也是,跟着一道糊涂不成?”

    谢莫如道,“女儿是娘的心头肉,大嫂子不喜这桩亲事也情有可缘。至于大殿下,他素来粗心,温安联姻的又是赵家,大殿下不见得知道大嫂这病是装的。”

    “我也不大喜欢赵家,可毕竟父皇亲事已赐。”

    “二郎媳妇我见过几回,瞧着倒也是个知礼的。只是,女人与男人不同啊,女人嫁了人,也就是管管内闱,内闱的事再大,只要男人撑得起来,女人这日子就不会难过。咱们二郎,再没有比二郎这般会过日子的人了,赵姑娘有福。可温安指婚的赵家公子,听说也弱冠之年了,虽是国公府长房嫡出的重孙,可这么大的年纪了,他是有功名,还是有差使呢?国公府这样的门第,子弟便是有一分出众,也得说成三分,可我竟未听说其人有何本领。不说大嫂子,就是我嫁闺女,也不能乐意。”谢莫如摇头道,“只是大嫂子这法子,治标不治本,就是温安去庵里念三年经,难不成出来就不嫁了?”

    五皇子道,“谁知她打得什么主意呢。”

    夫妻二人只是随口一说罢了,谢莫如道,“眼瞅大郎的亲事近了,他那院子,也收拾的差不离了。待什么时候,我下帖子请永福公主过来,看一看可还有什么要改动的。屋子什么样,也得公主心里有数,介时好摆置家俱。”

    因长子大婚将近,五皇子也是眉目欢喜,笑道,“要不都说世事难料,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宜安姑姑的府上,你与永福皇姐好一通拌嘴,哪里想得到现下竟做了亲家。”

    “那会儿年纪小,脾气冲。”谢莫如笑,“自从陛下赐下这桩亲事,永福公主在我跟前特收敛脾气,我每见她,心情便好。”看到曾经对头在自己面前憋屈,那感觉,甭提多美好了。

    五皇子哈哈大笑,道,“你如今也促狭了。”

    “是永福公主自己爱多想,生怕珍姐儿嫁进来受我磋磨呢,我岂是那样的婆婆。”谢莫如笑道,“珍姐儿是个好孩子,与永福公主大为相反。你说这也奇异,永福公主那样的性子,如何养出珍姐儿这般温柔大方的孩子来。”

    “看你说的。”五皇子想想,也是一乐。悼太子已死,当初父亲病重,永福公主并未参与悼太子之事,甚至,在胡太后身边也没多说一句。两相对比,五皇子倒觉着,这位长姐虽则以前也做过许多不讨人喜欢的事,到底大节无亏。较之柳贤妃一流,真是强了百倍!

    夫妻俩说一回话,晚上二郎就把大郎的亲郎服带回来了,因是皇孙,新郎服便又金红二色为主,红底金绣,极为华贵。三郎瞧了一回,问二郎,“这般快做便好了?”

    二郎笑,“我正管内务司,他们哪里敢耽搁?大哥赶紧试试,要是哪里不合身,明儿我拿回去叫他们改一改。”

    三郎跟着说,“是啊,大哥试试,也叫我瞧瞧。”

    大郎一向稳重惯了的,笑道,“没见过喜服还是怎地?”

    “见过别人穿,没见过大哥穿么。快试试去。”

    大郎不动,他才不要给三郎取笑,大郎想着,待晚上回自己院里悄悄试。故此,凭三郎说下天来,大郎也不试,把三郎气的,对二郎道,“二哥,你也叫内务司赶一赶我成亲的喜服,早些给我拿回来,我见天穿!”

    五皇子险给三儿子这话呛着,将茶盅随手放好,斥道,“你少给我发颠!哪里有天天穿喜服的!”

    “就一说,看父王还当真了不成。”三郎郁闷,长叹道,“自从江姨同六郎去了蜀中,我就没知己了。”

    五皇子这回是真给呛着了,一直憋到用过晚膳把孩子们尽皆打发了,方悄声问妻子,“你说,咱们三郎不会对江伯爵有意思吧?”

    谢莫如曲指敲了五皇子脑门一下,斥道,“胡说什么呢。三郎前儿还买了对钗给褚姑娘送去了呢。”

    五皇子松口气,“可是吓死我了。”

    谢莫如瞪他一眼。

    大郎是长子,而且,这是五皇子府诸位公子的第一桩大喜事,谢莫如自然要郑重以待。先是下帖子请永福公主过来说话,具体事宜,谢莫如交待给紫藤了。紫藤去了公主府一说,永福公主笑道,“跟你们王妃说,明儿我一定去了。”命人拿上等封赏了紫藤。

    第二日,永福公主便带着几位府里女官去了,还有一位是女儿身边的大侍女。永福公主给闺女攒了十几年的嫁妆,眼瞅闺女要出嫁,自然也要看一看五皇子府给她闺女女婿准备的是什么样的院子。

    别说,这几年,因这桩赐婚,永福公主对谢莫如客气许多。如今见这院子,永福公主就觉着,总算,这几年,没白客气。谢莫如的品味自是没的说,珍姐儿最喜荷花,这院中小园里竟挖了个荷塘,如今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时节,虽无胜景,但看那一池碧水,永福公主就欢喜,笑道,“这池子修的好。”

    谢莫如道,“这院子是大郎请人画的图样子,让内务司的匠人们照着修的。我瞧着还成,公主也喜欢,可见是真的好。”

    永福公主听说是女婿定的样式,心下更添了三分欢喜,笑道,“大郎这孩子,眼光真是一等一。”

    谢莫如引着永福公主看过小花园,就进了正屋,装潢自是没的说,屋子还是空的,但一应装潢所用木料都是上上等的鸡翅木,而且,完全没有那种新装屋子的木料味儿,永福公主见几处转脚高几上都放有鲜花鲜果,不由笑道,“都说你心思巧,果然如此,这屋子,再如意不过的。”

    到底是新屋新院,不方便招待永福公主,大致看过,谢莫如便请永福公主去梧桐院吃茶了。两位亲家母也就是商量孩子们的亲事,永福公主那里嫁妆都齐备了,但家俱大件要提前拉过来安置摆设。永福公主头一遭嫁女,就是送家俱也要卜个吉日的。这些谢莫如由永福公主张罗去,永福公主见谢莫如事事好说话,今日看院子又看的开心,虽未留下午饭,也是欢欢喜喜的回家去的,还同谢莫如道,“眼下你忙我也忙,就不讲这些虚礼俗套了,待孩子们大婚后,有的是要过来打扰你的时候。”

    谢莫如笑,“我送公主。”

    永福公主心情实在好,回家同闺女说,“唉哟,你那婆婆虽是个要强的,办事倒是牢靠,院子我瞧了,收拾的极妥当,比你这院子不差的。说是女婿特特找人画了图样子,照着图样子收拾的。女婿眼光就好,院子修的也好。你嫁过去,多奉承你婆婆,不要去得罪她,日子不会难过的。”

    珍姐儿听的哭笑不得,“看娘说的。”

    “我说的怎么了,都是实话。你可得记牢了,虽说她近年来性子好多了,你是没见她年轻的时候……哎,总之你千万别得罪她。”

    “我好端端的,干嘛去得罪五舅妈。”

    永福公主想了想,道,“也是,你性子软,让你得罪你你都不会的。只是,这嫁人后又不一样,把大郎看好了,切不可叫别的小贱人亲近于他。夫妻二人一心一意过日子,日子不好都难。”

    永福公主唠叨一通,又道,“你的事定了,你妹妹的事又到了眼前。”

    珍姐儿因快成亲了,这些嫁娶之事也就不避讳了,道,“妹妹的事,还是母亲先心下有个数,再请皇祖父赐婚的好。”

    “我也是这样的想的。”永福公主早看好人选,只是,大女儿以后必有个王妃身份的,倘能再进一步,更是贵不可言。相形之下,二女儿怕就没这般运道了。永福公主又有些遗憾。

    大郎与珍姐儿的亲事便定在二月中,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

    长泰公主等人都笑道,“他们两家结亲,咱们的礼都要双份的送。”

    永福公主笑,“你羡慕,你也求一求父皇指婚就是。”

    长泰公主笑道,“大姐姐别招我,我不就是不如大姐姐有福气,有珍姐儿、宝姐儿这么俩娇滴滴的大闺女么。”

    人逢喜事精神爽,永福公主一向看不惯长泰公主顶着元嫡公主的名头儿,明明比她小,还要压她一头。不过,现下永福公主也不计较了,笑道,“我是说真的,你家大郎二郎也到说亲的年纪了,你看好了人,求父皇指婚,岂不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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