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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玖拾陆

    “我今日听说,景国公府中正打听毓之的下落。”穆连潇道。

    杜云萝撇了撇嘴,她对过河拆桥的景国公府没有半点儿好感。

    景国公府之中,廖姨娘躺在榻子上,脸色发白,额头箍着抹额。

    安冉县主快步进来,道:“姨娘可是犯了头疾?”

    廖姨娘闻声睁开了眼:“你怎么回来了?”

    安冉县主在榻子边坐下,握住了廖姨娘的手:“听说姨娘病倒了。”

    若不是廖姨娘在,安冉县主连逢年过节都不想回国公府来,可今日府中去恩荣伯府里传话,说是廖姨娘病了,她放心不下,这才赶了回来。

    廖姨娘浅浅笑了笑:“我没事的。”

    安冉县主抿唇,眼中闪过一丝不安,俯下身附耳与廖姨娘道:“我怎么听人说,哥哥不见了。”

    廖姨娘却弯着唇角,笑意更浓,她安抚似的拍了拍安冉县主的手背:“只管放心。”

    叶毓之离京是和廖姨娘通过气的。

    听他说要去从军,廖姨娘吓得不轻,可听叶毓之细细分析,知道镇守山峪关的是黄大将军,又有穆连潇提携,廖姨娘的心才慢慢安定了下来。

    真要廖姨娘来说,她是舍不得叶毓之去军营的,她已经看开了,无论是丈夫的感情还是地位的扶正,廖姨娘都不在乎了。

    她如今就想太太平平过日子,翘着腿坐在八仙椅上,磕着瓜子看一场好戏。

    可看到叶毓之眉宇之中的坚定,廖姨娘想,她不该绝了儿子的出路。

    安冉是女儿,且已经嫁人了,她有封号在身,又生了个儿子,往后生活有依,不用廖姨娘操心。

    叶毓之不一样,即便是庶子,那也是儿子,是长子。

    老公爷夫妇、小公爷以及新夫人,是不可能给叶毓之说一门好亲的,他们巴不得叶毓之拿着那点儿月例,浑浑噩噩过日子。

    可叶毓之不是那样的人,廖姨娘辛苦养了他十几年,无论功课武学品行习惯,一样样打磨,她深知叶毓之的性格。

    儿子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有担当。

    她的一生,已经被国公府搅得乱七八糟,难道要让叶毓之也成为彻彻底底的牺牲品吗?

    廖姨娘不甘心,她替叶毓之不甘心,她以国公府承继人的要求养大的儿子,怎么能够庸庸碌碌。

    那真是白瞎了叶毓之这十几年的刻苦。

    廖姨娘把私房钱都给了叶毓之当盘缠,嘱咐他出发时莫要收拾行李,就照往常一般出门,等离开了京城,需要什么拿银子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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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等国公府里反应过来,已经是第二日了。

    再想寻人,便是打听到了叶毓之从哪个城门离开的,也不知道他的目的地。

    “你哥哥不见了,他们自然来问我,”廖姨娘冷笑,“我反过来跟他们闹,我儿子不见了,我还要问他们要人呢,我这是担心不见了的毓之,这才病了。”

    安冉县主听懂了,她没有追问叶毓之的去处。

    廖姨娘不说,她就不问,只要哥哥好好的,姨娘是好好的,她也就放心了。

    “前几日,你杜家姨母来看我,我跟她说了两句。”廖姨娘笑道,“她热心着呢,毕竟是两姐妹,我若过得好些,她脸上也有光。”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这两年,安冉县主最有体会的便是这句话了。

    廖氏能帮到廖姨娘的地方很少,可只要有这份心,安冉县主就记这份情。

    见廖姨娘身子骨并无大碍,安冉县主坐了会儿就要回去。

    穿过园子时,安冉县主与她的嫡妹叶瑾之打了个照面。

    她们年纪有差,叶瑾之又从小养在老公爷夫人跟前,两人原本就不亲近,如今更是两看两相厌。

    叶瑾之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无外乎叶毓之的荒唐和廖姨娘的尖酸。

    安冉县主理都不理,转头就走。

    叶瑾之跟在后头嘀嘀咕咕,见安冉真的当她不存在,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不跟了。

    身边的丫鬟替安冉生气。

    安冉却觉得好笑。

    叶瑾之从小到大就一直恨她,羡慕成恨。

    庶出的姐姐受宠,在府中横行霸道,叶瑾之这个嫡出的反倒是低人一头。

    等姐姐有了封号,变成了安冉县主,叶瑾之就真的低她一头了。

    叶瑾之几乎是追着安冉的脚步长大的。

    安冉有的好东西,她想要,安冉有封号,她也想有,她迫切地想要比安冉更好,可却得不到。

    直到安冉从云端跌落,叶瑾之猛然觉得自个儿翻身了,她狂妄她大笑。

    可在安冉眼中,叶瑾之还是在走她的老路。

    等新夫人真真正正掌握了国公府,原配留下来的儿女,一样要从云端跌下来。

    安冉还能嫁给疼她护她听她的霍子明,叶瑾之的婚事可就不好说了。

    等到叶瑾之嫁人的时候,也许就是她们姐妹走上一条不同的路的时候了吧。

    对于这样的叶瑾之,安冉才懒得跟她争吵计较。

    傍晚时,杜云萝和穆连潇正准备过去柏节堂里用饭,玉竹挑了帘子进来,笑着道:“夫人,诚意伯府来人了。”

    杜云萝的心猛得一跳。

    进来的嬷嬷穿得喜气洋洋,笑容把眼角的皱纹挤成了花:“夫人,我们奶奶刚刚生了个哥儿。”

    杜云萝更关心的是杜云瑛的身子。

    杜云瑛十月怀胎,几乎是十个月都躺在床上,她这一胎怀得是真艰难。

    听嬷嬷说母子平安,杜云萝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杜云萝让锦蕊封了赏银,又吩咐她把前几日准备的长命锁、璎珞圈和一包金银锞子交给了嬷嬷。

    她明日里就要启程了,不能参加外甥的洗三,只能让嬷嬷把贺礼带回去。

    嬷嬷笑盈盈谢了赏。

    第364章 长枪(月票450+)

    翌日一早,马车从定远侯府中驶出,往城门去。

    即便是轻装简行,前后也有四辆马车。

    九溪没有骑马,坐在车把式边上,一双眼睛四处张望。

    他是头一回去那么远的地方,虽然还没有出城,但整个人已经雀跃了。

    骑马而行的鸣柳在一旁笑话他,九溪也不理会。

    眼看着离城门近了,九溪却在城墙下看到了云栖。

    他赶忙回过头,隔着帘子与穆连潇禀了一声。

    穆连潇撩开帘窗,探出头去看了一眼,便让马车往云栖那儿靠过去。

    云栖在车外问了安,他身边的轿子里钻出来一人,正是挺着大肚子的锦灵。

    “她晓得夫人今日启程,说什么都要来送一送,怎么都劝不住。”云栖苦恼着道。

    杜云萝戴上帷帽跳下车去。

    锦灵握着杜云萝的手,眼眶倏然就红了:“夫人……”

    她舍不得杜云萝。

    虽是已经嫁人,不在主子身边伺候了,可一想到杜云萝要去那么远的地方,锦灵就觉得心慌慌的。

    锦灵低头看自己隆得高高的肚子。

    府中规矩严,云栖在穆连潇跟前当差,她就没有再进内院的道理了。

    可离京之后,杜云萝独门独户过日子,就没有那么讲究,锦灵完全可以做个媳妇子去伺候的。

    偏偏她大着肚子,根本不可能远行。

    杜云萝笑盈盈道:“还有两三个月就生了吧?

    昨日三姐姐生了个儿子,母子平安。

    你呢,就别想那么多,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养好身子,先平平顺顺把孩子生下来。

    云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找古福来家的说去,叫她替你出头。”

    云栖在一旁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瞧夫人说的,儿子和女儿都是一样好的,奴才不挑的不挑的。

    您放心,奴才绝不会欺负锦灵的,不然,都不用古家妈妈动手,奴才的丈母娘和小舅子先抽奴才了。”

    这一言一语的,把锦灵给逗笑了,眼中还有泪,嘴角却扬了起来。

    杜云萝看着放心不少,柔声与锦灵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不想我回来,我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婆母伯娘……还有那么多人,催着我回来哩。”

    锦灵笑出了声:“奴婢等着夫人回来,您放心,您交代奴婢的事体,奴婢都记在心里。”

    杜云萝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就是喜欢锦灵的通透。

    与锦灵告别之后,马车缓缓驶出了京城。

    一月末端,天气依旧寒冷。

    马车里还算暖和,可官道旁还有未消融的积雪,因此行得并不快。

    穆连潇没有刻意赶路,夜里多是宿于驿馆客栈,杜云萝才没有像之前赶路去桐城时那般劳累。

    只是,去宣城的路比去桐城远多了。

    如此行了半个月,杜云萝也有些吃不消,好在沿途景致与她从前所见的风景截然不同,她时不时看一会儿,这旅途才不算无趣。

    春寒料峭,突然就飘起了雪花。

    穆连潇和杜云萝被大雪堵在驿馆里,歇了三日,杜云萝总算缓过来一口气。

    这一日天一亮,杜云萝便睁开了眼睛。

    身边空空的,穆连潇已经起来练功了。

    杜云萝唤了锦蕊来梳洗更衣,道:“外头还下雪吗?”

    “比前两日小一些了。”锦蕊手脚麻利,一面梳头,一面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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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云萝披了雪褂子,抱着手炉,走出了屋子。

    驿馆里没有旁的客人,只他们一家住着,这两日生活也算方便。

    穆连潇在院子里练拳,明明是下雪天,他依旧练出了一身汗。

    杜云萝瞪大眼睛看他,穆连潇练功时的飒爽英姿,她怎么看都看不厌。

    穆连潇注意到了杜云萝,他顿了顿,朝站在庑廊下活动筋骨的九溪招了招手。

    等九溪乐颠颠地跑过来,穆连潇轻声吩咐了他两句,九溪便小跑着去了。

    杜云萝好奇看着。

    没一会儿,九溪就回来了,手里握着一把长枪,竖起来时,比他的身量还高出许多。

    他把长枪抛给了穆连潇。

    穆连潇扬手接住了。

    杜云萝眼前一亮。

    韶熙园的院子不算小,但舞枪时还是施展不开,穆连潇曾应过杜云萝,往后去校场练枪法时定带上她,可惜这一年都没有机会。

    驿馆院子宽敞,没有那么多花卉盆景,也没有做事的丫鬟婆子,穆连潇便要舞枪了。

    杜云萝莞尔,他是真的记得的呀。

    她知道穆连潇不会忘,可知道是一回事,真的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杜云萝欢喜极了。

    细长的银枪比身材高大的穆连潇还要高出一个头,他握着长枪挥了两下,枪身一挑。

    穆连潇的马步结实,每一个动作都极有力度,虎虎生风。

    一开始,杜云萝的眼睛还能跟上,等穆连潇越舞越快,她就完全目不暇接了,只觉得那枪身的银光在她眼前闪亮。

    浮光掠影一般的枪法似白蛇吐信,又似蛟龙出水。

    那长枪上下翻飞,若舞梨花,随着穆连潇的动作,周身飘舞的雪花全叫他扫开,天地之间仿若生成了一个结界。

    杜云萝看不懂好坏,却叫那枪法完全吸引住了,一眨不眨看着,就怕错过。

    穆连潇练得很认真,上阵杀敌,赤手空拳的时候极少,多是手握兵器的,而他就偏爱长枪。

    他的枪法是老侯爷在世时手把手教的。

    当时他年纪还小,舞不动长枪,老侯爷从柴房里寻了根木棍给他。

    随着个头增高,手中的木棍也越来越长,等到穆连潇能舞动真枪的时候,老侯爷已经不在了。

    这柄枪是穆元策用过的,战死时还握在手中,被亲兵搬了回来,现在就陪着穆连潇。

    以后,也一定会和穆家的枪法一块,传给他的儿子。

    穆连潇一套舞完,匀了匀气,见杜云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走上前去,笑着问她:“好看吗?”

    杜云萝的眸子如宝石般明亮:“好看。”

    穆连潇笑意更浓,弯腰贴近她,在杜云萝的耳畔低声道:“是枪法好看,还是舞枪的人好看?”

    呼吸呵在耳垂上,如低喃细语,杜云萝耳根子发烫,仿若被火灼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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