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骨之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深海哑风
尤信风出来的时候,林加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着笔记本电脑。
茶几上放着两瓶纯净水,和一盒拆开了的药。
她的头发披散在脑后,背心湿湿的。男士的家居服穿在她身上太大了,影响到她的活动。
她觉得有些不舒服,脸色也就有些淡淡的。
林加见她出来,顺手锁了屏,侧头看她,道:“我刚跟安迪打了个电话。他说你这段时间表现不错。”
尤信风咬着唇,没说话。
她自作主张,把林加从乌家老宅弄出来后,林加发了火。
她记得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去安迪的夜总会里陪酒。如果你有一点不听话,以后都别想再见到我。”
这威胁实在太骇人,她一点也不敢不听话。
哪怕因为她的生涩,被客人泼酒扇耳光,她都强颜欢笑地忍着。
这次,她没想到林加会发那么大的火,所以才公然忤逆他。
她不敢再冒险。
林加望着她,沉默了一会儿,道:“昨天晚上,谢谢你。”
尤信风呆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林加停了一会儿,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会跟安迪说,以后你不必再陪酒,想做什么都行。我叫他派人来接你吧。”
尤信风知道,他这是已经恢复了正常,所以便想要遣她走。
她有些不舍。
自从林加来到望川市,她就很少与他见面。
尤信风忍了忍,还是决定争取一下,便道:“可是你病了,需要人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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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加笑了笑。
笑容黯淡温柔,看得尤信风发了呆。
他指着桌上拆开的药盒:“我吃过药了。昨天真正觉得不舒服的时候,不是给你电话了吗?放心吧。”
尤信风想起昨夜林加颓废软弱的模样,脸色又有些发白。
他大约是感觉到独处的话,有可能把自己灌死,所以才会叫她来看着他。
尤信风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能让无所不能的林加为难成这样。
她想到这里,便问了出来:“少爷,你有什么烦心的事,我不能帮上忙吗?”
林加怔了一下,才望着她笑起来,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不过几天,察言观色的功夫倒是长进不少。”
尤信风愣了一下,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郁闷地回答:“在那种地方,不会察言观色,很容易倒霉。上次有个客人不开心,我没看出来,还傻傻地贴上去想喂他酒,结果被他逼着喝了一整瓶。”
林加把她送去陪酒,不过是为了惩罚她的自作主张,当然知道在那种地方,她绝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可是此刻听见尤信风亲口说出来,他心里不禁生出一丝不忍来。
尤信风情智偏于迟钝,倒并没有露出太多难堪的神色,只是望着他的眼神,隐约有些委屈。
林加望着她微笑,道:“下次你还敢不敢了?”
他在微笑,尤信风却想起上次他发火时酷戾的脸色,咬了咬唇,立刻摇头:“不敢了。”
林加又笑了笑,想了想,安抚地道:“我带你去吃冰激凌火锅,然后再送你去安迪那里,好不好?”
他心生怜悯,故有此一句。
嗜吃甜食的尤信风既有些高兴,同时也明白过来,事情不可转圜。
他不想留下她。
尤信风不敢再纠缠,于是点了点头,望着他笑了笑:“好。”
作者有话要说: 加加好难过。
——
修文
☆、交锋
乌临是望川市无可争议的第一名媛。
无论她看起来多么低调,多么不显眼,也无人对此提出过异议。这与她的出身有极大关系,更与她在几次重大事件中无懈可击的表现直接挂钩。
她的形象,其实已不太像纯粹的女性表率。
她已隐约像是望川市未来的领袖——与性别无关。
但除了乌临以外,其他的女孩子,却争奇斗艳,百花齐放,各不低头。
易雅在这些女孩子当中,算是出众的一个。既富且贵的家世令她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而她长相甜美、身材姣好,难得性格爽利不矫情,故而一直口碑良好,人气不俗。
易雅二十岁的生日会,十分隆重。
出席的不仅有易家的世交好友、生意伙伴,还有来自当地政府的官员、各地的媒体代表。
易雅站在会场门口迎接来宾。
她穿着鹅黄色的礼服裙。单肩的蓬蓬袖,将她的活泼热情完全体现出来。颈子上挂着一根项链,悬垂在锁骨附近的吊坠是一枚硕大的钻石,光芒璀璨。
她的笑容很灿烂,虽略欠矜持,却十分讨喜。
乌临是在年轻宾客里到的比较迟的。
因为是极其正式的场合,所以由家里的专任司机,开了一辆加长的豪华轿车。
车上坐着三个人。乌临、石零和林加。
乌临穿着短款的礼服裙,裙摆只到小腿,算是活泼的样式。乳白色的裙子式样简洁,裁剪却干净利落,每一寸布料都服帖地贴着她的身体。
乌临虽恨易雅不知好歹,竟与她争风吃醋,但到底没想着要在她的生日会上压她的风头,是以装扮郑重却也寻常。
石零在她的安排下,穿着全套白色的正装,与她并肩坐在轿车的一端。
而林加则坐在另一端,一身纯黑的礼服,黑色的领结系得一丝不苟。
他右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白金戒指。
这三个人坐在一起,气氛难免诡异。
乌临的心思诡秘难测,但她不说,也没人敢问。
一路沉默,直到车子驶入会场。
乌临淡静漠然的脸孔上,浮现一丝笑意。
她伸出手,挽住石零的右臂。
“我跟你一起进场。林加,你在我们后面,一个人进去。”
乌临的身份,注定了她在这种场合的举手投足,都会引发巨大关注。
她挽着石零,迎着周遭各式探究的目光,带着大方得体的微笑,朝着易雅走过去。
易雅的目光很快地在她和石零身上扫过,心知乌临是在示威,却也没有露怯,迎上去对着她笑:“第一名媛大驾光临,荣幸之至。”
乌临见她假模假样地说着客套话,心里本来憋着闷火,却忽然有些失笑。
她与易雅简直不要太熟,若非如此,易雅大概也没那个胆量与她公然叫板。
她冲着易雅点点头:“生日快乐。”
石零亦冲着易雅道:“易小姐,生日快乐。”
他们在会场处合了影,然后乌临挽着石零便进了场。
乌临挽着石零,没有放松的打算。
乌临另觅新欢,石零惨遭抛弃的传闻一度沸沸扬扬,但后来石零突然又搬回乌家老宅,难免引起各色猜测。
这尚是在石零重回乌家老宅后第一次公开露面,却是被乌临挽着手出现。个中意思,不言而喻。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会场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对乌临的情感生活极富兴趣,却到底没有人愿意当那个被她厌恶的**刺探者。而石零被她挽得紧紧,也没给好事者们任何机会。
于是独自进场的林加,成为众人唯一可下手的目标,难免受到了狂轰滥炸般的骚扰。
会场上的人,很多林加都仅在上次的慈善晚宴上见过一次,但他却能准确地叫出每一个人的身份和名字。
林加脸上的微笑不浓不淡,得体相宜。
不管问题多么难回答,他的神色始终是从容的。
不过就是那么几句话罢了,不论怎么问,他不论说了多少,也没有透露出更多信息。
无非就是,他有幸得了乌临的青眼相加,或会进入乌氏工作。但与乌临绝无情感纠葛,他已另有婚约,诸如此类。
在这个精英汇集的场合,林加完全不显得落了下风。
更难得的是,他也不显得出众。
他不能给乌临丢人,却也绝不想招人嫉恨。
如果乌临的心思多放一点在林加身上,也许她会发现林加的镇定自若,其实隐约带着心灰若死的悲伤。
比如他遇到不好回答的问题时,他会下意识地抚摸自己右手的戒指。
他得提醒自己牢记乌临的叮嘱。哪怕有些问题于他而言,实在残酷。
“……原来是这样。之前林先生和乌小姐相携亮相慈善晚宴的时候,实在像一对情投意合的金童玉女,没想到竟是我误会了。”
说这句话的是望川市一位世家公子,姓岳名修,亦是乌临追求者中竞争力强劲的一位。
话语里嘲讽的意味明显,满满的都是不屑掩饰的恶意。
林加摸着右手手指的戒指,看着眼前人丑恶嘴脸,只觉索然而悲哀。
索然的是,这样的人,他根本不屑与之为敌,却不得不在这同他虚与委蛇。
悲哀的是,他在她眼底,未必就比眼前的人的地位高多少。
林加没有半分怒气,不动声色地望着岳修微微地笑了笑:”乌小姐是高岭之花,哪里是我这样的人能配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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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消带打的一句。既驳回了岳修的暗讽,又连带着提醒岳修,他自己亦不过是个不能入她法眼的无名小卒罢了。
岳修听了他口吻漫不经心、话意却内涵丰富的一句,脸色有些发白。
他从鼻腔发出一声微哼,便悻悻地转身离开了。
…………
乌临挽着石零下了舞池。
第一名媛的第一支舞,本来都是留给当日的主角。但今天的主角不巧是个女孩。
乌临甚至没有给旁人邀请她的机会,便拖着石零的手下了舞池。
乌临今日的态度,令石零隐约有些不安。
这段时间,两人相安无事,蜜里调油,却都没再提起梧桐学院的事。
她甚至留给了他大块的自由时间,令他有足够精力做自己的项目。
石零猜不准她的心意。
他们实力太过悬殊,他的不安,实属正常。
第一支舞是温柔的华尔兹。她在舞池里,倚靠在他的臂弯,忽而笑了笑。
下一刻,随着旋律,她揽上他的肩。
她在他耳边,恶意满满地吹了一口气。
温热的吐息,令他全身都僵硬起来。
——这段时间,乌临时不时地便会作出些暧昧举动来撩拨石零的神经,其意昭然若揭。
他对她偏偏天然没有抵抗力,于是次次落得落荒而逃的下场。
她渐渐也摸出规律,知道他耳下脖颈的地方,非常敏感。
她是故意挑这个地方吹气的。
感觉到揽着的人微微发僵,乌临的眸底闪过促狭的笑意。
”你怎么了?“明明是始作俑者,却摆足无辜态度。
石零无奈,牵着她的手,让她在他手下转了一个圈,才在再度靠近的时候,轻声道:”小姐,饶了我。“
乌临微仰着头,看着他,笑意满满:”就不饶。我要你做我的人。“
霸道娇蛮的一句,令石零先是发愣,继而苦笑。
”我早就是你的人了,小姐。“他生怕她起了兴致,继续逗弄他,于是干脆地缴械投降。
乌临笑了笑。
笑容忽然变得有些郑重。
石零并没有看出来。
第一支舞,易雅是跟岳修跳的。
一曲舞毕,她挽着岳修便往乌临的方向来。
”交换一下舞伴如何,临临?岳修哥挽着我跳舞,眼睛可一直放在你身上呢。“
易雅的口吻带着淡淡娇憨。
岳修微笑着,果然直直地看着乌临,爱慕之意,表达得明显热烈。
乌临倒也不是讨厌他,但是此刻她心有所属,眼里哪里还看得见旁人。
她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与易雅的交锋上:”交换舞伴不是不可以,但是零零他前一阵子腿上受了伤没好,只怕一直跳舞会不舒服。我可否替他讨个饶,求寿星小姐大人大量放他一马?“
易雅听得怔住,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石零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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