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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镇国长公主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赵十一月

    换了别的人,一想着胡三通乃是周云的亲舅舅,怕就要想方设法的避开周云直接上奏皇帝。可王恒之与吴御史都深知皇帝与周云为人,倒觉得此事要反其道而行。

    自周云登阁以来,素恨贪腐,不知解决了多少贪官,因他清廉正直,立身极正,别人也没法子找他的麻烦,当高压之下难免要生怨念。这胡三通乃是周云的亲舅舅,别的人或许要因为周云或是蜀王有所顾忌,但周云本人无论真心或是假意都要以身作则,端出“大义灭亲”的架势来彻查一番——否则,他又要如何令旁人信服、如何推行新政?

    吴御史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可行,不由大笑着点点头:“后生可畏啊”他也是世家出身,与王家关系极好,算是看着王恒之长大的,自居长辈。此时看着后生晚辈犹如玉树兰芝,他不免更添了几分欣慰,抚了抚长须耐心提点了一番,“你此回立了大功,我自要上报陛下,为你记上一大笔。如今户部右侍郎的位置正空着,倘若内阁里头再有人再提你提一两句,高升之期指日可待。”

    这就是世家出身的好处了,官场上面哪里都有关系和熟人,就势帮上几把,升迁之路便显得格外轻松。

    王恒之自来沉静自持,很能端得住,闻言也不过是点了点头,认真诚恳的道:“多谢世伯提点。”

    吴御史一贯提倡的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士人做派,见着王恒之这般模样反倒更觉受用,拉了他坐下又与他说了几句家常话:“你收拾收拾,趁着这几日先回京里去吧。我来时你家二丫头刚订了亲,乃是严阁老的孙子,你这时候赶回去,还能去严阁老哪儿坐一会儿,说一说江南的事情”

    王恒之心知,吴御史这是想要先把他从这摊子污水里头摘出去——吴御史干的本就是得罪人的事,如今又是这般年纪,故而到也不怕得罪那些贪污之人。可王恒之正年轻,他的仕途才刚刚开始向上,自是不好沾惹太多。

    王恒之心中颇为感动,不免又劝了劝茶:“我都明白,倒是叫世伯您费心了。您一路赶来怕也辛苦了,先喝茶吧?”

    吴御史不禁哈哈一笑,抬手端了盖碗喝了大半碗的茶,摇了摇头,转而和王恒之说起其他的事情来。

    ******

    等王恒之从书房出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候了,夕阳西下,天际的云团仿佛烧着火,红得出奇,远山在这样的霞光下也添了几分艳色,远远望去:天是白的,云是红的,山是黑的,颜色极美。

    王恒之看着这日落的美景,本还有些高兴的心不知怎的又慢慢的沉了下去,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谢晚春。

    他从未觉得“谢晚春”这三个字有多么的可爱又可恨,可此时一字一字的念来,仿佛口中嚼着花瓣,既有花香花蜜又有几分苦涩。他的眉间不知不觉折起一个浅浅的川字,薄唇亦是抿成一线。

    王恒之已想了好几天,越想越是不明白:明明,是谢晚春先凑上来的啊——闯他的书房;和他告白、相拥、亲吻,她的意思不是明白了吗?而且,那天晚上,谢晚春看上去也心动了,怎么就忽然直接就把他的手给扯开,拒绝他?

    他都已经不计较、不打算揭露谢晚春换魂的事情,都已经说了那样的话王恒之脑中思绪一掠而过,电光火石之间像是抓着了什么,不由一凛:等等,她会不会是因为换魂的事情而忍痛拒绝?

    王恒之越想越是应该是这样,毕竟如今的谢晚春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换魂之事,她背着这么一个不能明说的大秘密,自然不敢直接答应自己。

    人总是爱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去想,王恒之这般考虑着,已是把谢晚春脑补成了“因为苦衷而不敢接受爱意”的可怜姑娘,他目中不由得显出了几分罕见的喜色来,当下便快步往谢晚春的屋子去——自那日两人闹翻,虽是不曾有半点争吵但已然摆出冷战的模样,谢晚春当晚就派丫头把自己的被褥给搬了出去,两人正式分房睡。

    王恒之顾忌着自己的自尊自然也不会热脸去贴冷屁股,面上待谢晚春自然也更加冷淡了下来。故而,这还是王恒之第一回主动去谢晚春的屋子,他一边走,一边自我宽慰道:既是有缘为夫妻,总也要把话说开了才好。再者,女人心眼小,他为人丈夫自是要心胸开阔些,主动给对方递给台阶。谢晚春说不得正等着他开口去问呢。

    这般想着,王恒之的步伐越发轻快起来,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廊下,甚至还远远的、犹有闲心的打量了一下那盆被谢晚春摆在窗口的玉簪花,想着:她倒是会养花,怪不得家里的园子也能打理得有模有样,难不成以前是宫里养花的宫人?

    只是,没等王恒之前去敲门,屋子里头忽而急忙忙的跑出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

    王恒之瞧她面善,细想了一会儿才叫了一声:“梅香?”他一顿,开口道,“你怎么在这,急忙忙的做什么?”

    梅香满面通红,脸上写满了惊惶,她见着王恒之就像是见着了救命的对象一般,眼睛一亮,立马扑了上来。还未开口,她眼里便已经淌下眼泪,抓着王恒之的袖角急急道:“不好了,夫人她不见了!”

    王恒之一顿,随即快步上前,进了那屋子,定神扫了一圈,屋里果然空无一人。

    香炉里的香饼还未烧尽,淡淡的香雾正袅袅而起,暖香融融,叫人浑身舒适;木案上摆着的茶碗里还有大半碗的茶水,似乎还有些热气,丝丝的白气徐徐升起;谢晚春的团扇则是被丢在了地上,屋里的主人仿佛只是仓促的出了一趟门,很快就会回来又或者永远也不会回来。

    梅香已是哭得满脸通红,呜咽着说着话:“我和夫人正说着话,不知怎的就忽然有些困倦,似是睡过去了。真的只是一闭眼的功夫,等我醒过神来,夫人已经不见了。”

    王恒之似乎在听梅香的话又仿佛是在巡视屋内,想了想,很快便抬步到了窗边。他看了眼那盆摆在窗边的玉簪花,随即用手轻轻的在盆中的土壤里轻轻一探,捏起一点儿颜色不一样的灰土在鼻尖嗅了嗅。

    “是迷药。”王恒之薄唇微抿,不辨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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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香听到这话,吓得瑟瑟,上下牙关一抖,哆嗦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恒之扫了梅香一眼,目光在她濡湿的袖角一掠而过,似是端详了一番,心中自有几分思量。

    其实,因为陆平川就在薛府里头,锦衣卫把这里上上下下守得严严实实,薛府里已经算是十分安全的了。但是今日吴御史远道而来,难免要分些人手去保护这位钦差,便是陆平川本人也只得守在吴御史边上,谢晚春又已与王恒之分房,边上的暗卫自然少了许多,也就疏于防范,给了旁人可乘之机。

    由此可见,那掠走谢晚春的人怕也是等了许久,这才等到这么一个好时机。

    王恒之想了想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沉下声吩咐了一句:“此事事关重大,闭紧你的嘴。倘若传出去半句,我便为你是问。”这也是为了谢晚春的声誉着想,这般无缘无故的被人掳走,难免要落人口实、惹出闲话,最好是能在事情传出去之前把人找到,如此也算是什么也没发生,权当是掩过去了。

    梅香吓得不行了,连声应下,随后用袖子擦了一把面上的泪水,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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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恒之看了看她那哭得一颤一颤的肩头,想起谢晚春如今不知安危,虽知不好迁怒却也难有好面色,最后也只是拂了拂袖子,起身便要去寻陆平川,心中又想着:吴御史哪里却要想法子瞒住了,毕竟对方乃是世家中人,又与王家有些往来,若真是知道了,日后多少也是个麻烦。

    ******

    陆平川如今正与吴御史说着齐天乐的事情,同仇敌忾骂了一通齐天乐的狡猾刁钻,骂的口都要干了。他从下属那里听了王恒之递过来的消息,不由得凝了凝凤眸,心下顿时一凛,只是他也知道轻重,面上倒是半点不露,就势拍了拍木案,借题发挥的把属下骂了个狗血淋头:“也不看看什么时候,我正和吴御史说话呢,怎的就闯进来了?等会儿事情完了,你自己去领罚吧!这么点儿事也做不好,只知道来问我,日后还敢指望你什么?全是吃白饭的,关键时候半点也不顶用!”

    吴御史在旁听着难免要问一句:“可是下头出了什么大事?”

    陆平川一脸的气恼,应道:“可不是,底下几个暗线行使不周,叫人顺着抓出来了”他说到一半便顿住口,一副事关重大的样子。

    锦衣卫都指挥使乃是皇帝心腹,手里头不知捏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吴御史是个心眼明的,自然不会多嘴问下去,反倒温声道:“既如此,都督自去安排一番吧,左右晚上再谈也是行的。”

    陆平川一颗心记挂着谢晚春,心下早已急坏了,听到这话不由大喜过望,连连拱手示歉,嘴上道:“那我就先出去安排安排了,您长途跋涉,一路辛苦了,现下就先好好歇息吧,有事晚上再说。”他话说得快,脚下步子更是快,后半句话还未说完,人已经推门出去了,只余下话音袅袅。

    吴御史看了几眼陆平川的背影,端起盖碗喝了几口茶,抚着长须叹了口气,暗自一笑:看来事情挺大的啊,陆平川这般见惯了风浪的人物竟也急成这样。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吴御史这念头不过在心里轻飘飘的打了个转儿,不着半点痕迹,很快便又思忖起其他大事了。

    陆平川从书房出去,立马便先去寻王恒之问了个明白,听完了经过后颇为恨恼:“倒是我之前忘了交代下去,底下人竟也不知道提点儿心,反是叫齐天乐得了手!”他一言未尽,目中寒光一闪,眼珠子都带着寒气,一扫在场的几个锦衣卫,浑身煞气凌人。

    因陆平川驭下极严,那几个锦衣卫虽是低着头,但也不由心中一颤,暗自念了几句佛:佛祖保佑,好歹保住嘉乐郡主的安全,要不然他们几个怕也要吃挂落。

    王恒之虽是担忧焦虑却也极是心细,闻言不由蹙了蹙眉,看着陆平川:“你怎知道必是齐天乐下的手?”

    陆平川哽了一下,好半天才厚着脸皮,半点也不让步:“总之就是齐天乐。”

    王恒之目中神色深深,似有深意的看了陆平川一眼,心里边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面上仍旧十分沉静,接着开口道:“他们用的迷药极是特别,想来是西南王府的秘藏。不过有几味药材很是罕见,倘若迷药是现配的,或许可以从此下手查一查,揪出几个人来。”说罢,他凝神细思了一遍,慢慢的把他嗅出来的迷药成分报了一遍,“闹羊花、草乌、曼陀罗、坐拿草”

    陆平川心中腹诽了一下王恒之的“狗鼻子”——迷药都烧成灰了,他居然也能闻得出成分,倒也有些酸溜溜:世家子就是世家子,王恒之这种大世家里头养出来的嫡系嫡子,杂七杂八的东西怕也精通得很。

    不过腹诽归腹诽,这到底也是一条路子,陆平川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下头的人把东西记下来。

    王恒之接下来却又说了一句陆平川绝对没有想到的话。

    王恒之肤色极白,犹如冷玉,更显一双眸子漆黑明亮,似是透着沉沉的冷光,深不见底,极冷极淡。他看住了陆平川,语声沉静而清冷:“那个梅香有点问题,我之前怕打草惊蛇只作不知,算是暂时把她稳住了。你现在赶紧派个人去暗地里跟着她,看看能不能引出什么来”

    陆平川十分惊诧,不由对王恒之这个“只会摆面色”的家伙刮目相看,顺嘴又问了几句:“你是哪看出的问题?我之前已经把薛家这几个人查过一遍了:这个梅香自小就被薛家收养,并无亲友故旧,十岁不到,这几日只是乖乖的呆在府上做事,连大门都没出,看着并没有什么异处啊“

    ******

    无论是王恒之还是陆平川,虽是面上还能稳得住,但心里头自是对谢晚春的处境和安危极是担忧。

    可实际上,谢晚春现下的处境还真说不上有多危险。

    直到谢池春十二岁前,大半的时间都是与齐天乐同起同吃的。虽说宫里的御厨心思玲珑很是能够照顾到各人的脾胃,但一张桌子吃饭吃了这么多年,谢池春又自来强势,不知不觉间就把齐天乐不少口味和习惯给同化了。

    所以,齐天乐手底下厨子的手艺,谢晚春吃着还真是舒服——舌头舒服了,胃里舒服了,就连心情也跟着舒服了点。她随意一打量就发现:这儿连伺候的丫头都长得十分养眼,可见齐天乐这几年虽是东躲西藏,私底下的日子倒也不差。

    谢晚春的晚膳是与齐天乐一起用的。

    齐天乐只穿了一件玉青色的布袍,腰间系了一条素色腰带,倒是一副家常的打扮。但他姿仪俊美,举止高贵,自有一番气度,就是寻常的细棉袍子也能穿出一种独有的味道来。

    谢晚春看上去极是从容自在,仿佛前几日和陆平川说“齐天乐恨我入骨”的人不是她一样。她提着木筷吃了一口糖醋鱼,忍不住眉眼弯弯,明眸眸光一转,去看齐天乐:“我就喜欢这个味儿,酸酸甜甜的,鱼肉也很入味,你家的厨子果是调/教得极好。”

    齐天乐也沉得住气,纡尊降贵的抬起手,亲手替她舀了一碗汤:“尝尝这荷叶莲蓬汤,我记得你就喜欢这个。”

    谢晚春嘴里谢了一声,伸手接了白瓷莲花碗,用汤匙喝了一口尝了尝,不免点头笑道:“是这个味儿。”她挑了挑黛眉,一对细长的黛眉仿若远山一般纤淡,面容静美秀美,似含了几分怀恋之色,“记得小时候有一回我喝多了,肚子难受,你替我揉了好半点呢。”

    “是啊,”齐天乐淡淡的接了一句,薄唇一抿,似是在笑,可神色却依旧冷冷的,“不过难得碰上你这么喜欢的汤羹,我便也记在了心上,去找御厨要了方子,教西南王府里头的厨子也跟着学了起来。”

    齐天乐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汤,口中品着那清淡微苦的莲香,似是想起了旧日里那些可笑又可怜的心思,语声似是越发温柔缱绻,可里头的冷淡以及厌倦还是跟着透了出来:“我那时候想着你总是要嫁来西南王府,自是希望你日后在西南能过得好,衣食住行样样顺心遂意”

    既是说到了这里,齐天乐也没了与谢晚春互相“恶心”的耐心,直接了当的问道:“池春,你该知道,我现在为什么不杀你。”

    谢晚春眨了眨眼睛,黑白分明,似笑非笑:“别,我真不知道,你还是直说了吧。”

    齐天乐一双黑眸紧紧盯住了谢晚春,似有巨大的风暴在目中汇聚,他一字一句的问道:“那你告诉我,玄铁令在哪里?”

    当年宋天河率军来西南,明为送亲,实为平定西南。故而,宋天河所带的乃是他手下最精良的一队兵马——玄铁骑。后来,新婚之日谢池春射杀西南王,宋天河与谢池春在西南足足平了两年的乱,叫齐天乐这个西南王世子都只能东躲西藏,至今都没能养好旧伤。

    按理,齐家在西南经营极深,哪怕是宋天河这样百战百胜的军神也要打上几年,安抚几年,才能把齐家连根拔去。之所以两年就返京,不过是因为先帝病体难支,储位之争愈演愈烈,谢池春对自己那没用的弟弟没法子,只能提前回去。至于宋天河,那时候的宋天河想得自然是娶媳妇而不是打仗,所以也“妇唱夫随”的跟了回去。

    但是也正因如此,宋天河与谢池春虽是走了,但玄铁骑却像是一柄沉默的铁剑依旧插在西南的土地上,镇压着那些牛鬼蛇神。

    如今之时,能够调动这支雄兵的不是皇帝的圣旨,而是宋天河留下的玄铁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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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天乐的话直接明白,谢晚春却连面色都不曾有半点变化,慢条斯理的搁下手中的莲花碗,甚至还微微笑了笑:“宋天河死于我手,玄铁骑上下恨我入骨,你却说玄铁令在我手上?”她眉尖一挑,颜色淡淡,似笑非笑,“天可怜见的,天乐,你是傻了吗?”

    她安然的端坐在木椅上,纤长白皙的手指松松的按在瓷碗上,一根一根皆似玉雕出的一般,如琢如磨。此时抬眸看来,神色淡淡,不动声色间又显出了几分高高在上的轻慢,犹如金座上的王侯笑看底下逗人发笑的弄臣。



重生镇国长公主 完结+番外分节阅读59
    齐天乐神色微微一变,紧紧的盯着对面这人,似能从这陌生的面上看出了当初那个红衣乌发、引弓射箭的镇国长公主谢池春。他神色几变,忽而长眉一扬,目中显出凛冽的寒芒,索性直言道:“我并不知道你与宋天河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又忽然要反目杀他。就像,”说到这儿,他自嘲一笑,说不出的讥诮和厌色,“就像是我不知道你为何对西南王府下手。但是池春,你我自小一同长大,我了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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