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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镇国长公主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赵十一月

    萧妃简直怀疑周云和自己有仇——简直一句句都戳在她的痛处。可她在外人面前装惯了柔弱,对着周云的质问再是气恨也只能咬着牙反问一句:“难不成,周相是怀疑妾,怀疑林公公?”说着又转头去看林德厚,吩咐道,“把圣旨给周相,让他看看这是不是陛下的御笔,是否加盖了玉玺。”

    林德厚拿着圣旨,双手举着递与周云。

    周云却没接旨,反倒是往后退了一步,行了个大礼,郑重其事的道:“娘娘,臣还是那句话,立储乃是国之大事,臣等未睹圣颜,不敢接旨。”

    站在周云后头的几个阁老亦是反应过来,随着周云一同跪下,口上重复道:“臣等未睹圣颜,不敢接旨。”

    萧妃恨得险些咬碎银牙,简直恨不能直接推开屏风好好与这一帮老古板说上一通。可她也知道如今乃是紧要关头不容意气,萧妃最后还是忍下了这口气,伸手把身后伺候的小内侍郑欢招呼过来:“你去,叫人把皇上抬来。”皇帝的身体已然摧逼太过,起不来身,自然只能抬着来。

    郑欢吓了一跳,忍不住低声道:“可倘若”倘若皇帝当着朝臣的面乱说话那可怎么办?他们这几日一直只让楚美人等人进出伺候便是不想叫旁人和皇帝接触。

    萧妃轻轻的拨弄了一下自己染了丹寇的手指,十指犹如葱玉一般的纤美,唇角笑意冷冷:“还用我教吗?让楚美人给他服双倍的寒食散,叫他好好的逍遥逍遥。”

    郑欢闻言便也的低着头诺诺应下,心里头却是忽而一寒——双倍的寒食散确实是会让皇帝神智迷糊,说不出话,可这种东西服用过量了,说不得转瞬就要送命的。可他如今已投靠了萧妃,只要大皇子安安稳稳的立了储,皇帝是死是活,似乎也并不算是多重要的事情。

    这般一想,郑欢的心里便定了定,领了萧妃的令牌转身便往乾清宫去——如今乾清宫上上下下都教萧统领围住了,进出都管得十分严实。因着坏了要立大功的心理,郑欢一路走的极快,一入了乾清宫便先去寻了楚美人说话:“娘娘吩咐,让美人给皇上喂双份的药,这般才好面见外头的大臣们。”

    楚美人闻言不由微微变了面色,她抬眼看了看郑欢,轻声道:“这,这不大好吧。”她似乎是怕郑欢不知轻重传错了命令,又加了一句,“那位的身体本就快要不行了,倘若是双份的药,说不得也活不了几日了。”

    郑欢一脸无所谓的模样,顺嘴安慰了楚美人几句:“这不是没法子的事嘛?再说,等大皇子成了太子,这日后”

    楚美人乌黑的眼睫轻轻颤了颤,眼中珠泪盈盈,似有几分惶恐与脆弱,忍不住握住了郑欢的手:“那,那公公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她咬着唇,小声道,“我有些怕”

    郑欢虽是内侍可到底也算是半个男人,看着如楚美人这般的美人儿含泪欲泣,不由生出一丝的怜惜之心来,随即又有些可惜:倘若楚美人不过是个普通宫人,他或许还能求求萧妃,结个对食什么的。可惜,楚美人到底是皇帝的女人

    郑欢这般想着,倒是有些可怜起楚美人——皇帝如今躺在床上半死不活,说不得明日就要死了呢,还不如自己这么一个小太监来得可靠。郑欢这般想着,看着楚美人的目光便带了几分意味,他用手握着楚美人那双皎皎的玉手捏了捏,笑着道:“那好,我陪你进去。”

    楚美人暗自松了一口气,忍着恶心带着郑欢入了西暖阁的内殿。

    殿内里头皇帝无声无息的躺着,谢晚春抱着小皇子坐在一边,郑欢颇有小人得志、几分趾高气扬的感觉,趁着楚美人去拿药,他自个儿缓步到了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床榻上人事不省的皇帝。

    也就在此时,有什么忽而在他脑后敲了一下,郑欢眼前一黑,什么也来不及想,就这么昏了过去。

    ******

    一刻钟后,楚美人带着抱着小皇子的谢晚春以及垂首跟在后头的“郑欢”出了殿内,直接便往御书房去。

    左右的侍卫欲要拦人,却听着楚美人语声柔柔:“娘娘吩咐了,让我带他们去书房拿件东西。你们只管看住了里头的陛下便是了。”她顿了顿,柔声道,“我知道你们一贯尽职,可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这些侍卫能被调来守着殿门,自然也都是心眼明白的,他们心念一转便知道了:有些事情不该知道的,就不要多问。再说,如今最要紧的的确是里头躺着的皇帝。

    于是,他们沉吟片刻便也让开了身子,不再多管,只是看着楚美人领着人进了书房——反正书房外头也守着人,总也不会丢了就是了。




重生镇国长公主 完结+番外分节阅读152
    楚美人转身关了殿门,用自己的背抵住木门,已吓得浑身都是冷汗,只是抬眼看着谢晚春,语声恳切的道:“郡主,您让我做的两件事,我都做到的。家妹那处,还望您能多加照顾”谢晚春交代她的两件事:一是带一个外来的太监入东暖阁;二是带着假扮太监的皇帝与谢晚春、小皇子等人入御书房。她原以为这两件事很难,可没想到萧妃当真派了个人来,病的起不来的皇帝也当真好了大半,能站能立。

    谢晚春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抱着孩子从容入了书房内间,然后她便轻车熟路的上前摸了摸第二个书架、第二层木架下的枢纽,轻轻的扭了扭。

    随着枢纽转动,最后那一架靠墙的书柜无声的移了开来,那道看似结实的白墙亦是跟着左右移开。

    无论是楚美人还是扮作郑欢的皇帝都吃了一惊。

    皇帝简直不敢相信,他日常办公的地方竟是藏了这么一条密道,好一会儿才道:“这条密道,朕竟是不知道。”

    谢晚春瞥了他一眼,想着他服了那药丸,就算如今看着能走能说,估计也活不了多长。所以,她倒也开了尊口:“这密道原就是太/祖晚年令人建的,后来告诉了太宗,太宗又告诉了先帝。先帝在时凑巧与我说了这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别人。”

    “这密道,通往何处?”楚美人怔怔的道。

    谢晚春领头入了密道,示意后头两人跟上,随口道:“自然是坤元宫。”她顿了顿,补充一句道,“太祖晚年思慕高皇后久矣,常常深夜不能入眠,最后便只好令人修了这条密道。时时夜入坤元宫,缅怀先人。”

    皇帝和楚美人都不知这桩旧事,此时闻之颇为动容,不由得顿住了口。

    谢晚春带着他们走了一段路,许久方才到了所谓的出口处。她伸手在石门前摸索了一下,用手在某个地方敲了敲,不一会儿便使得石门应声而开。

    皇帝与楚美人随她出了密道石门,方才发现这里竟然真是坤元宫的小书房。

    如今坤元宫里草木皆兵,书房里头亦是守着人,忽而见到谢晚春等人都不由大惊起来。谢晚春抱着小皇子直接上前道:“皇后娘娘呢?”

    那守在小书房的宫人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嘉乐郡主,不由大喜:“皇后娘娘正在寝殿里呢”说着,她亦是不由的喜极而泣,垂目凝视着谢晚春怀里安然无恙的小皇子,“娘娘担忧郡主和小皇子,昨日里一夜都没睡好,今日一早便遣了人去乾清宫那头打听。”

    谢晚春想着是该把人家的儿子抱给人家看看,可随机又想起后头的两人,便又道:“陛下和楚美人也来了,你先带他们去见陆指挥使商议大事吧。”她顿了顿,“陆指挥使近日应是来了?”

    她昨日临去前特意与宋氏通了气,让宋氏给陆平川传个信,也不知宋氏是否真的做了。

    那宫人闻言一怔,抬头看了看后头,这才认出穿着太监服饰的皇帝,当即唬得腿软要跪,好一会儿才颤着声音道:“陆,陆指挥使一早就来了,就在偏殿呢。”

    说着,那宫人便要跪下行礼告罪。

    皇帝尴尬至极,伸手扶了扶,便道:“如今事情紧急,不必如此大礼,直接带朕去见陆指挥使吧。”他已然觉出自己体内渐渐丧失的体力,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那宫人点了点头,忙应是,这才带了皇帝和楚美人往偏殿去寻陆平川。谢晚春则是独自抱着孩子直接便往着寝殿去找王望舒。

    王望舒此时果然并未睡下——她原才刚刚生产过,体力衰竭,正该好好休息。可她一心惦念着孩子和自家嫂子的安危,惶惶不安,自然是一刻也闭不上眼睛的。

    好容易听人通报说是嘉乐郡主带着小皇子来了,她竟有几分不敢置信,只觉身在梦中一般,眼里含着泪便往殿门口看去。

    见着谢晚春果真抱着小皇子来了,王望舒掩着唇便哭了出来,好容易方才轻声道:“嫂嫂”她哽咽了一声,也顾不得其他,险些要从床上起来,“叫我看看他吧”

    昨日她本就是难产,力竭过后只是模模糊糊的看了一眼孩子便晕了过去,没想到一醒来就听说乾清宫里派人把孩子要走了,至此吊着一颗心,怎么也不能安。

    谢晚春知她必是惦念得很,便伸手把孩子递给她,安慰了一句:“他像你,乖得很呢。大约也知道你这个做娘的担心他,连哭闹都少了,早上时还喝了大半碗牛乳。”

    王望舒抱着孩子,看着他闭着眼睛睡觉的模样,不由自主得便低了头,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额角贴在他幼嫩的面上。那种血脉相连、母子连心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直叫人热泪盈眶,满心感激。好一会儿,她才觉得自己胸膛里躁动不休的心脏平静了一点儿,这才含泪点头,嘴上应着:“若真如嫂嫂所说,那他确是极乖的。”又满是感激的抬头对着谢晚春道,“多谢嫂嫂回护。”

    谢晚春站在床边看着虚弱的王望舒和稚嫩的孩子,不知想起了什么,似有片刻恍惚,随即便笑了笑:“这可是我的小外甥,能护自然是要护着的。”

    王望舒抱着孩子,此时已然心满意足、再无可求,可犹豫了片刻仍旧是忍不住开了口:“萧妃那头又要如何?”

    “皇帝在,陆平川在,三大营的兵马亦是随之候命。你我便不必多管了。”谢晚春抬目看着窗外,言辞淡淡,目光却是深深。

    那一缕缕的浮尘在空中飘动着,犹如一颗颗金色的粉末,此起彼伏、上下不定。就像是王朝以及家族的兴衰一般,带了点宿命的味道。

    谢晚春看了一会儿,忽而笑起来:“对了,你殿中可还有太医候着?”

    王望舒闻弦而知雅意,不由担忧的蹙了蹙那双极美的柳眉,开口道:“嫂嫂,可是受了伤?”

    “放心,”谢晚春摆摆手,以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开口道,“只是近来颇有些多愁善感,算算时日,说不得是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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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十一月底随军离京之后,王恒之等人一路便往西南去,因着行军路线的缘故,他们与京中的通讯总是不大顺利,待到十二月中旬的时候便再没收到京中的来信,一直等到了一月多的,将将一个多月都没个音信,王恒之心里自然是免不了有几分焦虑:算算时间,皇后也该生产了,不知皇后如何了?京中如何了?晚春,如何了?

    这般想着,一连好几日,王恒之都有些忧心,只恨不能回去看看。不过,他生来便是容若冰雪、神仪明秀,面上倒是很能端得住,虽心中忧虑得紧竟也没有旁人能看得出来。

    这日,王恒之正在校场查看兵众操练,忽而见着外头来了一个报信的小兵,先是礼了礼,然后便欢喜的道:“王将军,京城来人了,说是新派了监军过来,顺道带了粮草来。”

    虽说,作战讲究个“兵马不动,粮草先行”,但此回出兵实是仓促,故而许多粮草也是途经地方,由地方粮仓慢慢补充的,然而越近西南粮草里头的粮草便越少,京中这回补增粮草确是来得很是及时,军中上下因此对着新监军也很有些好感。

    王恒之正在看校场的刀枪剑锏等等兵器,听到“京中来人”的时候,心里不觉微微一怔,就连手中的长枪险些滑落。随即,他便反应过来,随手把长枪插回远处,长枪入架时因着这一份力道而不由得发出一声“叮”的声音,左右皆是侧目。

    王恒之面色不变,口上徐徐的道:“粮草可是派人点过,押送入库了?”

    “是,由何将军吩咐,专派了一队人送入库中。”那报信的小兵喜得很,连声音都显得轻快了起来。



重生镇国长公主 完结+番外分节阅读153
    王恒之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垂下眼,状若无意的问道:“京中可有什么消息?或是有什么书信传来?”

    这话却是把人给问住了,报信的小兵微微呆了呆,颇有几分惶恐:“小的不知。”顿了顿,他又连忙把自己的来意说明白了,“何将军是令小的来请您过去,今晚他要设宴款待监军以及一众京城来使。”

    王恒之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里头不由又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和焦虑来。好一会儿他才理好自己复杂的心绪,微微颔首,沉声道:“我马上就回去。”

    等王恒之策马回了营地,果真看到了京中派来的监军以及诸位来使。这新监军倒也不是旁人,便是当初曾经与王恒之颇有些交情的吴御史。难得见着了个熟人,王恒之不觉生出一丝的轻松又不知怎的生出一丝莫名其妙的失望来。

    不过,吴御史此来也确实是带来了京中的消息来:“之前,京中生了大事,谁能想到,萧家狼子野心,居然胆敢与周国暗中勾结,连同禁卫军的萧统领和宫中的萧氏,囚禁皇上,企图立大皇子为储,谋朝篡位好在,陆指挥使和周相早有计较,运筹帷幄,倒是救了陛下出来,这才没叫萧氏阴谋得逞”

    何将军听得倒是心惊,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这萧妃,哦不,萧氏确是罪有应得,可大皇子到底无辜,陛下如今又只此一子”

    吴御史闻言不由一笑,抬眼看了看边上的王恒之,颇有几分意味。随即,他才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转口道:“何将军不知,我从京中来时,皇后娘娘便已诞下嫡子,陛下亲下圣旨,立为东宫,已然昭告天下。想来过不久,你们这儿便也能听到消息了。”

    何将军本与王老爷有过一场师生情谊,听到这话颇为王家欢喜,连忙转头对着王恒之举了举酒杯:“这么说来,倒是该给南山敬杯酒了。”

    王恒之有心问一问家中以及谢晚春的境况,可如今这般情形却也不好多问私事,只得暂时压下不提,笑着端起酒杯与吴御史、何将军喝了几杯酒。

    几盏酒后,吴御史因为年纪渐长便叫人扶着回去歇息了,王恒之不得不又留下与何将军喝了半盏酒,说了半响的闲话,这才起身告辞。

    西南夜里本就有些寒凉,更何况是冬雪初融的一月底,山风方才刮过树梢上的残雪,拂面时便如刮骨的冰刀一般刺寒。

    王恒之方才从何将军的帐中出来便被那一阵儿的冷风吹得头疼,凉风吹在因为饮过热酒而微显红晕的面上,毫不容情,吹散了酒水带来的热气,冷彻透骨。王恒之倒不是十分在意,修长白皙的细指随意的拢了拢身上披着的鹤氅,然后又抚了抚鸦羽似乌黑的鬓角,觉得精神略好了一些,这才抬步直接往自个儿营帐里头去。

    王恒之一贯不喜旁人伺候,军中也不便太过讲究,故而许多事情大多都是亲力亲为。他和守在营帐外的几个兵士略点了点头,自个儿掀了帘子进了营帐。

    营帐颇大,因之前王恒之不在的缘故,只有床边烛台上的那支蜡烛点了火,烛光摇曳,光色晕晕,倒是有一大半的地方都浸在灰暗里头。王恒之今日心烦意乱,想着大约也是睡不着,便打算先看一看木案上堆积的案牍,于是先解了鹤氅挂好,然后抬步去点桌案边烛台上插着的那支蜡烛。

    也不知蜡烛的烛芯是不是被剪得太短了,王恒之点了好几下都没点着,正犹豫着是不是要换一根蜡烛,便听见着有人从他身后缓步过来,然后,那人刚刚从床边烛台上拔下来的蜡烛替他点了火。

    那握着红烛的手丰盈纤美,白腻柔软,摇曳的烛光之下,大约真会有人误以为这是用美玉雕出来的。

    而那只手的主人,她手里拿着红烛,昏黄的烛光照在她的面上,就像是无星的朔夜里,月光照在荒野的溪流上,那几乎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丽。

    灯下看美人,总是越看越美的。

    王恒之却觉得眼前的这个美人十分的可恶,他定定的看着那人,纤长浓密的眼睫一颤也不颤,一时只觉自己身在梦中,许久方才伸手握住那只手,将她手里的蜡烛放在案上,咬着牙道:“你既然来了,怎么不早与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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