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要走,男人下意识拉住她,“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意思。”温柔甩开他,脸上再没有丝毫笑意,“以后,少来烦我!”
温柔拨开湿漉漉的刘海,潇洒地往食堂外面走。
小徐在她后面弱弱地开口,“温医生,饭……”
“不吃了!”
第010 现在是谁烦谁?
温柔头也不回,伸手从兜里掏出振动的,一看来电显示,冷若冰霜的面色立刻融化,甜甜笑了,“喂,爸……嗯,都不是太忙,我们刚吃完饭……”
走进办公室坐下,正好通话结束。
温柔趴在桌子上,愁眉苦脸,胃疼得厉害,她握紧拳头抵住,默默地忍受。
父亲在电话里又提到想见穆寒时一面,温柔知道,他是担心。
南城温家早已大不如前,温如严就怕自己最最宝贝的女儿,被夫家瞧不起,给他们欺负了去。
他是非要看到她和穆寒时出双入对,相敬如宾,才会安心。
温柔叹了口气,焦头烂额地把脸埋进臂弯里。
前一秒刚说了彼此都不忙,下一秒再用手术缠身这种理由,就是明显的搪塞了。
而且,躲得过初一,她也躲不了十五。
但是,自己才刚刚和穆寒时划清界限,一点余地都没留,转眼又要巴巴地凑上去,还能不能有点原则了?
下班回到家,温柔还在纠结,走进屋,意外看到穆寒时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端着晚报,正看得专注。
温柔瞬间冒出两个念头。
一、他竟然会在家。
二、机会难得。
温柔深吸一口气:为了父亲,自己至少要试上一试。
“在……在看报纸啊。”温柔被自己的开场白囧到,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距离拉近,男人清越的侧脸在阴影中明明灭灭,她说话忽然就利索了,“光线会不会太暗了,很伤眼睛的,我帮你再开一盏……”
穆寒时轻咳了一声,温柔立马顿住,从后方传来的男声锋利得像把刀,刺着她的脊背,“不是说以后少烦你么?现在是谁烦谁?”
预料之中的反应,温柔腹诽:这个爱记仇的小气鬼!
但脸上却不得不赔着笑,“……是我烦你。”
男人高冷傲娇地挥手,“走开。”
温柔忍,继续好声好气,“穆寒时,我爸想见你。”
“不……”
没等他说完,温柔已经着急地坐到穆寒时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就当我求你了,陪我演场戏,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的!他病得很厉害,我不想让他失望!一次,就这么一次!以后绝不烦你了!”
温柔眼里有泪光在闪,那么亮,却又那么倔强,穆寒时没移开视线,忽然放下报纸,起身道,“行,走吧。”
“诶?”
温柔怔住,惊讶,继而是诧异。
男人不耐地皱眉,“怎么不动?”
温柔害怕穆寒时反悔,连忙跟上,心情却有些微妙——她本以为,他会更为难自己一点的。
然而事实却出乎温柔意料之外。
穆寒时尽职地扮演了一个好老公的形象,毫不含糊地和太太秀恩爱,将岳父大人哄得服服帖帖。
温柔起先恶寒得鸡皮疙瘩直掉,但看到男人亲自找了温如严的主治医生探讨病情,还是感动地红了眼眶。
穆寒时年纪虽轻,但“外科圣手”的称号绝不是浪得虚名。
那位大夫年长了他十岁有余,和他对起话来,却是满脸的三生有幸。
第011 我想让他活久一点我有什么错!
温柔支着下巴,有些骄傲,又有些腼腆地微微一笑,转向病床上的男人,“爸,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温如严叹了口气,语重心长,“柔柔啊,你知道爸爸想要怎样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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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过一场,你还要怎样》作者:花开半夏
她叫温柔,但性子一点也不温柔。
五岁时在自家庭院遇见穆寒时,惊为天人。
她叫他时哥哥,当他的跟屁虫,巴望着长大后做他的新娘,被他宠上天。
小霸王追人的方式简单粗暴:脱个精光色诱他!咬死所有试图接近他的小婊砸!往他铅笔盒里丢毛毛虫,或者找人揍他,再来个美救英雄!
直到那儒雅清俊的少年忍无可忍:滚!
偏偏她属马,野蹄子,烈性儿,让她滚,她只会蹦跶得更欢。
但,天有不测风云。
二十岁那年,温柔背上一条人命,没进局子,但她知道,自己再也缠不动他了。
彼时,穆寒时已是南城医学界最耀眼的一颗新星,前途不可限量。
温柔于是痛定思痛,远赴英伦。
二十六岁,她学成归来,如愿嫁给穆寒时。
婚礼当日,却亲眼目睹丈夫与小三上演的一场鹣鲽情深的戏码。
次日,她在他怀中悠悠转醒,听到电话那头女声清晰,“寒时,我怀孕了。”
呵,新婚燕尔,对她来说不过一纸荒唐!
后来,小三大着肚子找上门,苦苦相劝:你们迟早要离婚,你干嘛死乞白赖缠着他不放?
她冷眼相对,笑不露齿:人迟早是要死的,你怎么不现在就去死?
穆太太的位置她不但要坐,而且还要坐稳!
直到她无意中得知他当初娶自己的原因……
温柔此生有两大憾事。
一是年少轻狂,不识爱恨。
二是——穆寒时。
那个男人出生在一年之中初渐寒冷的时节,可他的心,却是这世上之人里最冰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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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 柔柔今天结婚呢
“新郎到了!”
门外有人在大喊,哄闹。
化妆间里,温柔一身纯白的鱼尾婚纱,安静坐着,宛如堕入凡尘的仙子。
她举着平板,屏幕上有张男人的脸,脑袋光着,头顶横亘着一道狰狞的疤痕,氧气罩被他拨到一边。
“咳咳!柔柔,爸爸病情突然恶化,马上就要动手术。爸爸去不了礼堂了,你骂爸爸吧!”
温如严声音嘶哑,每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
温柔用力地摇摇头,强迫自己露出笑容,“才不骂。柔柔今天结婚呢,很高兴!这辈子没这么高兴过!”
“那……爸爸给你笑一个吧……”
话落,男人蜡黄的脸皱成一团,笑得像朵快要枯萎的菊花。
切断视频通话,温柔默默站起,她将头纱放下,遮住眼眶里的红。
长廊尽头,此刻站着温柔的丈夫。
高大、清贵、鹤立鸡群,一如当年。
众人簇拥下,有个美人儿同他并肩,温柔不认识,只看到两人的手,十指交缠,紧紧扣在一起。
宾客的祝福声一浪高过一浪,却没有一句是对她所说。
温柔告诉自己:没关系……这没关系。
只要穆寒时出现,婚礼能照常进行,一切就都没有关系。
温柔挺直了脊背走上去,步态袅娜,窈窕身段令在场男士本能地呼吸一窒。
直到看清她身上穿着的那款全球限量版婚纱,所有人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才是新娘!
那么,站在新郎身边,同样盛装出席的女人又是谁?
——“你好,我是夏清源。听说首席伴娘有事耽搁了,寒时让我过来救个场,还请你不要介意。”
高挑美女先温柔一步出声,细柔的一副好嗓子,她朝她落落大方伸出手,俨然女主人模样。
温柔淡淡地笑,下意识看了眼穆寒时,男人的眼底,满是沉默的纵容。
介意?
就算她介意了,那又能怎么样呢?
温柔深吸一口气,朝牧师递了个眼色,她要仪式开始,越快越好。
温父赶不过来,所以走红毯这项没有进行。
和蔼的牧师站在新郎新娘面前,庄严的婚姻誓词响起。
牧师首先问穆寒时:“你愿意吗?”
像是从沉默中被唤醒,男人慵懒抬起眼皮,深不见底的瞳仁此刻揉着晶亮的碎钻,他的视线明目张胆地停在温柔身侧,目光殷切的夏清源身上,他甚至没有看温柔一下。
一秒、两秒……等到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结果,他才轻轻启唇,“我愿意。”
这话绝非是对他身畔妻子说的。
牧师的脸色僵了一瞬,但选择无视。
温柔有些呼吸困难,然后她听见牧师问:“那么新娘你呢?你愿意吗?”
——“我愿意!”
两道女声响起,温柔慢了一拍,夏清源同样高调地回望穆寒时,手指紧紧抓住裙角,激动得双颊泛起粉色。
没有人提出异议。
没有人敢。
就连新娘本人也置若罔闻。
她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灵魂却早已被抽空,就像是一具精致的,了无生气的尸体。
第002 你自己回家
仪式结束后,温柔进了休息室,卸下婚纱。
她酝酿了好一会儿,才走到隔壁,伸手推开那扇没有上锁的门。
里面的两个人正吻得难舍难分。
那时不时发出的甜腻娇吟,以及忘情的低喘,就像是一根根尖锐的刺,扎着温柔的双耳。
她眉头紧皱,咬住下唇的牙齿死死绞出一阵痛意——“穆寒时。”
温柔叫他,声音控制不住地发着颤。
被打断的男人直起脊背回过头,眼神冰冷地问:“什么事?”
温柔隐忍着走上前,抵住男人周身森冷的寒气,试图牵住他的手,“你陪我去看……”
穆寒时压根没那个耐心听完,想也不想用力地挥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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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脸上的浅笑顿时褪得一干二净,唇动了动,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只好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怎么不明白呢?
他无非是希望自己能尽快怀上穆寒时的孩子,好在穆家彻底站稳脚跟。
但是爸,说真的,要让你女儿怀孕,还不如求穆寒时多帮你续一两个月命来得实际。
医院外,温柔停下虚浮的脚步,抬起眼眸,叫住前面自顾自走出老远的男人。
“做什么?还要再演么?”
穆寒时连头都没回,一句话,五指山一样砸下来,压得温柔喘不过气。
她差点忘了,这不过是一场戏。
从头到尾,柔情蜜意是假的,体贴周全是假的,只有那比冰冷还要凉彻心扉的感觉,才是真的。
温柔抱着臂,看着穆寒时清越挺拔的背影,又是没由来地笑了一下。
世上有无数女人在追逐穆寒时,但她们不知道,这个男人就跟北极熊一样,隔着镜头觉得既可亲又可爱,实际靠近被它狠狠踩过一脚,才知道什么叫做痛到想死。
自己死过一回,当真是怕了的……
温柔用力吸了口气,夜晚的凉风浸得她整副胸腔都在颤抖,但她是那样平静,用一种商量,又带着点恳求的口吻道,“穆寒时,我想给我爸转院,转去南希,你能不能当他的主治医生?”
穆寒时冷笑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那样清晰,“温柔,你不要得寸进尺。”
她咬住牙不落泪,“我只想我爸得到更好的治疗。”
穆寒时继续往前走,理智而尖锐地反驳,“脑神经胶质母细胞瘤,你是医生,你知道那是种什么病,你也知道所谓的治疗根本是在浪费时间,何必自欺欺人。”
“但我想让他活久一点我有什么错!”温柔终于无法自控地吼出声,眼底写满痛楚,“真的够了穆寒时,你也是医生,而且你是神外顶尖,你能帮我,你只是不愿意,就因为他是我爸,他和我有血缘关系,你选择见死不救?!”
温柔快要喘不过气来,死死摁住腹部,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其实温柔从刚才就不怎么舒服了,一天下来粒米未进,血糖已经低得超过身体负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