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谁谁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风流书呆
已经三天了,城门还未解禁,皇上对外说是搜查漏网的拐子,实则一面在京中暗暗找人,一面派了精骑沿着水道一路追去梧州。然而他千算万算,却绝算不到人已经被送往杨华山,当夜就被糟蹋的不成样子。哪怕他怀疑到自己头上又怎样?没留下任何证据,有卞家和众位亲王庇护,她只需安心等待入宫就成。
难道为了一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皇上还能与全族人翻脸不成?
这样想着,卞敏儿意气风发地笑起来。
临湘郡主哪能猜不到内情,用指尖点了点她额头,仿佛很生气,片刻后却无奈一笑,竟也觉得十分有趣。徐雅言一面为二人的残忍冷透心肺,一面暗自感到畅快。曾经风华绝代的关素衣,在九黎族贵女面前也不过是只母狗罢了,想怎么糟践就怎么糟践。想想曾经不可一世的她,再看看下面鲜血淋漓的一团烂肉,还真是大快人心呢!
街中,妇人还在哭嚎,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一名小丫头推开人群挤进去,质问道,“我是关小姐的贴身丫头明兰,她如今好端端地待在家里,你们谁说她出事了?”
“快让让,关小姐的丫头来了,赶紧让她认一认。”围观者立即给明兰让出一条路。
走到近前,明兰骇然高喊,“宋大嫂子,怎么是你?我家姑娘好好儿的,你怎么胡乱造谣呢?快把人送去医馆,然后报官,这可是一桩谋害人命的大案子!”边说边脱掉斗篷,严严实实盖在女子身上,却又不敢随意动她,只检查了她的伤势,然后央求路人去请大夫。
原来这妇人正是齐豫的妻子宋氏,不知何故硬要指认躺倒在地的女子是关素衣。看见明兰,她脸色僵了僵,想起神秘人的交代,又言之凿凿地道,“你这死丫头,别以为我不知情。我家夫君说了,大小姐早在木沐失踪的时候也不见了,我忧心了好些天,今日一见这女子就觉得眼熟,走到近前一看,果是素衣。你们觉得她遭此大难丢了关家脸面,不愿认她倒也罢了,我把她送进医馆去!今后也由我来照顾她吃喝拉撒。这可是一条人命啊!杀千刀的帝师府,还说什么仁善之家,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肯认!”
“你才见过我家大小姐几面?有什么证据证明该女子身份?你胡乱攀扯,是不是与案子有关?你若是不说清楚,我可送你去见官啦!”明兰气得头顶冒烟,双目喷火。
宋氏哪里敢往女子脸上看,梗着脖子说道,“你说她不是素衣,那你敢把你家大小姐喊出来见人吗?她遭此大难已经够可怜,你们为何还要把她往死里逼?认了她,送她就医,保全她一条性命,对你们帝师府来说很难吗?诸位,我家夫君齐豫乃太常大人座下高徒,与关小姐素以师兄妹相称,我与她亦情同姐妹。我就是认错谁也不会认错自己的妹妹。关家不要她,我要她,快让让,待我送她去医馆,救人如救火,救人如救火啊!”
宋氏口里说着大义凛然的话,却迟迟不敢伸手去抱女子。
旁观者已经被二人吵糊涂了,不知该信哪个。忽听某人高声喊道,“这有什么真假难辨的?把关小姐请来一探就是了!”
“是啊,把正主儿叫来,你们就不用吵了!”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附和声,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恰在此时,一辆马车缓缓驶近,一名华服女子掀开车帘,曼声开口,“听说关家嫡女有性命之危?怎么我本人竟毫不知情?”
“关小姐来了!正主在这儿呢!里面那妇人是在胡说八道!”有人认出关素衣,连忙替她开路。
一行人走到街心,与宋氏双目一对,皆变了脸色。
“宋大嫂子,我好端端地待在家中,你缘何非要把该名女子指认成我?莫非你知道什么内情?目下我不便问你,等官差来了,你同他们细说吧。”
爱谁谁 完结+番外分节阅读78
第151章 乌龙
二楼茶座,听见宋氏哭嚎,几位贵女从半信半疑转变为惊讶。她们素来知道卞敏儿心狠手辣,却没料她竟连帝师的嫡亲孙女都敢害,且光天化日之下将对方裸身扔在闹市,惨遭路人围观。
临湘郡主叹息道,“你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就不怕收不了场?听说帝师与太常对关小姐可是爱之如命。”
“倘若不爱之如命,我还不会如此。”卞敏儿冷笑道,“此事若一切顺利,应该连带那小杂种一块儿遭殃。连着死了曾外孙和嫡亲孙女儿,幕后主使又是同族小辈,帝师那老东西指不定受多大刺激。前天关文海一家去帝师府闹,不就把他气病了吗?听说连床都下不了,如今关素衣又出这事,你说他心里作何感受?怕是一口气喘不过来就一命呜呼了!就算不立时死了,破败的身子也拖不了几天,而太常为了恪守孝道,必要在家侍疾,侍着侍着便成了丁忧,三五年之内不得出仕。他二人皆滚出朝堂,你爹能在文臣中安插多少人手?等孝期过了再起复,谁还记得关云旗是哪根葱?”
卞敏儿替临湘郡主倒了一杯热茶,继续道,“你跟你爹一样,崇尚汉学,凡事喜欢迂回着来,结果好几年的布局被帝师那老东西三两句话毁得一干二净。他还几次三番弹劾我爹贪墨军饷,表里为奸,令我爹由卫将军贬为中军将军,彻底失去了总领京城各军的统帅之权。那关素衣更可恨!剖什么腹,取什么子?以至于姑姑……”
后面几句话涉及皇室秘闻,卞敏儿没再往下说,杀气腾腾地道,“总之我办事不像你,不喜磨蹭。想生啖帝师府一家的人何其多?敢下手的又有几个?我的确奈何不了帝师与太常,却能轻易碾死他们的命根子,我倒要看看这回帝师府还能剩下多少气数。”
临湘郡主忧心道,“你就不怕皇上彻查?”
“怕什么?”卞敏儿笑得极其不屑,“有我爹和诸位亲王联合保我,他岂敢与全族作对?他虽然手握百万雄兵,却也面临着胡人与薛贼的夹击,倘若魏国先乱起来,内外交困之下,他能坐稳几天皇位?攘外必先安内,你放心,他此时绝不敢与族人翻脸。别说他手里没有丝毫指向我的证据,就算有,又能耐我何?”
临湘郡主略一思量,不由颔首,“话是这么说,然而你也别太过张扬,如若哪天他灭了薛贼和胡人,再来与你秋后算账,那就麻烦了。他与帝师毕竟师徒一场,感情颇深。”
“灭了胡人与薛贼?”卞敏儿不以为然地摆手,“等下辈子吧。为了制衡他,几位亲王绝不会同意西征,他若力排众议,必要抽调自己麾下大军,待他兵力被削弱,几位亲王反手就能压制他。所以他绝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跟咱们耗下去。”
“别人都说你性子冲动,做事没头没脑,然而私底下竟想得比我还多。”临湘郡主喟叹道,“你这性子若是入了宫,盘朵兰就该遭殃了。”
卞敏儿畅快地笑起来,“她算哪根葱?我抬手就能灭了她!皇上不愿立后又如何?只要我想进去,他早晚都得点头。”
临湘郡主摇头莞尔,已然习惯了她的狂傲。其余贵女连忙围过去说好话,言辞间极尽谄媚。徐雅言不敢凑这个热闹,只安安静静地站在窗边往下看,心里却翻搅着惊涛骇浪。原来真正的九黎族贵女竟是这样,连皇上都看不入眼,更能一口一句将他贬至泥里。
然而皇上真有那样软弱无能吗?真的拿这些皇室宗亲没有办法吗?未必!
几位亲王联起手来也不过区区几十万大军罢了,若真把皇上惹毛了,其实无需动用刀兵就能把这些军队分而化之。他们为何如此鄙薄皇上?为何在他皇权已固的现在还保持着内心的傲慢?这对徐雅言来说是一个密。
但她真的很不甘!无论是被关素衣压制,还是被九黎族贵女轻贱,都越发激励了她往上攀爬的野心。好在其中一个劲敌已经毁了,而这些九黎族贵女何尝不是可以利用的对象?
思及此,她唇角终于绽开一抹微笑,却在下一刻凝固成冰霜,只见关素衣竟完好无损地站在街道上,眉目如画,气质卓然。
“她,她没出事。那人不是她!”徐雅言惊叫出声。
“你说什么?”卞敏儿立即走到窗边眺望,正好与抬头看来的关素衣对视一眼,一个粲然微笑,一个目眦欲裂。
街心,宋氏已经懵了,看看正主儿,又看看躺在地上的女子,抖抖索索,难以成言。
关素衣蹲下身查看女贼的情况,双目被这副惨状狠狠刺了一下,却不是因为怜悯或害怕,而是愤怒。若非她侥幸逃脱,如今躺在这里生死不能的人便是她了。家人会何等伤心欲绝?祖父会不会像上辈子那般病倒如山,再难痊愈?显赫一时的关家,或许一夕之间就会陷入炼狱。
幕后之人不但狂傲阴毒,还其心可诛!
她放开女贼鲜血淋漓的手腕,一面用帕子擦拭指尖一面叹息道,“还有一口气在,得赶紧把她送到医馆去。然而她浑身不知被打断几根骨头,旁人最好不要轻易去动,等大夫来了再说。”
听了这话,本打算上前帮忙的几名路人连忙退了回去,以免好心办了坏事。
关素衣这才看向宋氏,冷道,“嫂子,别哭了,您那虚情假意的眼泪我可受不起。虽然刚才我没走进来查看,却坐在车里旁听了一会儿。你口口声声与我情同姐妹,做的事却完全与话音相反。”
她不顾宋氏挣扎,强硬地握住对方手腕,徐徐道,“倘若你真与我感情甚笃,又哪里会将我认错?这女子眼耳口鼻均被挖去,五官已模糊难辨,身上也无服饰能表明身份,你缘何一口咬定是我?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认错了人,那么试问嫂子,若躺在地上的女子与你宛若亲人,你怎么忍心不查看她伤势?怎么不给她弄一件衣裳遮体?怎么能让她的惨状被过往路人指手点脚,议论纷纷?你瞧你,跪了好一会儿,嚎了大半天,手上干干净净,一丝血迹都无,可见未曾碰过女子一下。你是在怕什么?明兰与她素味平生,却敢替她检查伤势,并脱掉斗篷为她遮体,你身为她姐妹却无动于衷,又在嫌弃什么?”
“我,我没在嫌弃,我只是一时没想起来!”宋氏语无伦次地大喊。
关素衣甩开她,一字一句道,“我明明无事,你却偏要指认该女子是我,是想害我还是作甚?这女子落得如此惨况,莫非也与你有关?嫂子,如今行迹最可疑的人非你莫属,还望你随我去衙门交代清楚。”
眼见大夫匆匆赶来,指挥几名药童将女贼小心翼翼地抬走,关素衣这才揪住六神无主的宋氏,意欲拉她见官。
“妹妹放了我吧,求你了!我与这事完全没关系,真的!今早有一个头戴幂篱的女子给我一百两银票,让我等在此处,倘若发现有半死之人被丢在街上,便跑过来叫破你身份。我见钱眼开,鬼迷心窍,我该死!求你看在齐豫的面子上饶了我这一回吧!”宋氏拼命挣扎,却死活挣不开关素衣铁钳一般有力的手。
路人大哗,万没料到世上还有如此狼心狗肺之人,明知有人命案子即将发生却不报官,竟为了一百两银子跑过来颠倒黑白。如果关小姐今日不出面,她被贼人残害并裸身丢弃闹市的消息转瞬就会传遍燕京,这对她的名声是多大的伤害?
幕后真凶心思好歹毒!宋氏口口声声与关小姐情同姐妹,做的事也丧心病狂!这二人一个都不能轻饶!
这样想着,路人纷纷走上前,帮忙把宋氏扭送去官府,还执意要为关小姐做旁证。关素衣连连道谢,临走时冲站在对街的卞敏儿拱手,脸上透出几丝嘲讽。
卞敏儿怎么也想不明白,圣元帝明明派人去了梧州,离杨华山有万里之遥,关素衣怎么就平安回来了?那躺在地上这人又是谁?她想起卞五与卞六,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二人迟迟未归并非为了避风头,而是出了变故!
“可恶!”她用马鞭狠狠抽打窗台,气急败坏地低吼,“可恶,可恶,可恶!”末了将屋内摆设砸个稀巴烂,然后像风一般窜出去,翻身上马,疾驰过街,也不管会不会踩死路人,一眨眼的功夫就去远了。
“我还以为卞大小姐多能耐,结果带咱们看了一场乌龙而已。”一名贵女淡声说道。
“倘若只是乌龙倒也罢了,怕只怕这里面的首尾没处理干净,被那关素衣报复。”临湘郡主眉头紧锁。
“她能怎么报复?除了一张嘴皮子和一支笔杆子,她还有什么能耐?难道像讨伐徐广志那般写一篇文章臭骂卞敏儿?哈哈哈,那可真是有趣儿了!快快叫她写来!”
这句话一出,立刻引来满堂哄笑,全不顾徐雅言的面皮已经由白涨红,又由红涨紫。她现在已是恨毒了关素衣,恨她挡路,恨她不死。
第152章 报复
关素衣把宋氏送入官府,然后转道回去等待卞敏儿。她故意站在中军将军府的必经之路上,看见快马狂奔而来,这才迤然转身,入了一条暗巷。
卞敏儿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素来在京中横行霸道惯了,瞥见仇人身影,焉能不怒急攻心,失了理智,立刻狠狠抽了一鞭子,追入巷口,然后猛然睁大眼睛。只见关素衣竟躲也不躲,避也不避,挺直腰杆,微扬下颚,站在巷子前方等待,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
她凭什么如此冷静?以为自己不会让马蹄踩死她吗?亦或有什么依仗?卞敏儿心中微惊,正担心自己会不会中了对方埋伏,却觉身下快马失速前冲,然后陡然下坠,竟将她大力甩了出去。所幸她武艺高强,在空中翻转几圈,稳住了身形,这才没撞上墙壁扭断脖子,回头一看,却见那匹马已四蹄俱断,伤口十分平整光滑,像是被利刃一刀切割所致。
马的哀鸣在狭窄巷道内反复回荡,令人心中悚然。
“你敢!”卞敏儿气红了眼,略一抬手便想召唤随身保护自己的死士,却半晌没看见人影。她很快意识到,那些人必然已被解决了。保护在关素衣身侧的可是圣元帝亲手调教出来的死士,乃九黎族第一批暗部精英,号称最强人形利器,又岂非旁人可比?
若真与对方明刀明枪地干,她输定了。
“卞五、卞六出卖我了?”她拍打裙摆的尘土,不以为然地笑起来,“那又如何?你敢杀我吗?你敢与整个九黎族作对吗?连圣元帝都不敢,你又算哪根葱?”话落冲地上啐了一口,表情越发轻蔑。
关素衣走上前,慢慢解开缠绕在暗巷两端的玄铁丝,卷成小小一团放入荷包,淡声道,“倘若我真想杀你,刚才就会把铁丝放置在你脖颈的位置,令你身首异处。你看,此处唯有你我二人,你那些死士已经入了地府,没法站出来替你作证。完事之后我秘密离开,再让忽纳尔帮忙扫个尾,将罪名推到前朝余孽或匪寇身上,没有切实证据,你以为你爹会为了你与全魏国的汉人官员作对?会冒险与皇上翻脸?想当皇后,配当皇后的女子多的是,少了你,还有千万人顶上。你不是诸位亲王的唯一选择,别把自己想得太过重要。”
她慢慢走到巷尾,语气森冷,“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明刀明枪我丝毫不怵,阴谋诡计你敢接吗?”
卞敏儿并非全无脑子的鲁莽之人,自然知道关素衣此言非虚。她爹虽然宠她,但倘若她死了,就只是一具没有利用价值的尸体而已,谁会为了尸体损害自己的利益,并甘愿对抗皇权?她嘴上再轻贱圣元帝,却也知道他不是灭不了卞家,只是碍于外患不便动手罢了。
她从小就看不起他,那种优越感早已深入骨髓,哪怕明知道姑姑已成了对方掌中傀儡,也不愿承认他已非吴下阿蒙。仿佛越是贬低他,就越能找回失去的尊严一般。所以她更要当皇后,继而诞下魏国储君,如此才能实现卞家往日辉煌。
若真把关素衣惹毛了,死在此处,所有野望都会随之溃散。卞敏儿摸了摸凉飕飕的脖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低估对方,以至于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幸好汉人女子做起事来瞻前顾后,明明有一击必杀的机会却愚蠢地错过……
“你今日不杀我,来日必定后悔。”她直勾勾地盯着对方,断言道。
“你处理敌人的办法是让她死,或生不如死。我处理敌人的办法是让她失去最在乎的一切。”关素衣挺直的背影已消失在巷口,话音却还久久不散,“谁死谁活,谁悔不当初,咱们拭目以待吧。”
卞敏儿不愿承认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脏因为这句话而颤抖起来。她抽出靴筒里的匕首,干脆利落地刺死马匹,这才带着一身血迹走出巷子,远远看见一支骑兵疾速奔来,连忙避让路旁。
“哟,这不是卞大小姐吗?怎地,被匪寇打劫了?”领头的镇西侯语气关切,漫不经心的神态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
“与你何干?”卞敏儿绝不会把今日之事告诉旁人。被一个汉人女子差点吓破胆,这已然成了她毕生耻辱,唯有亲手杀死对方才能洗刷。
“确实与本侯无关。”镇西侯扬起马鞭,“本侯奉皇命清剿杨华山匪患,这就告辞了。”话落命步兵开道,快速朝城门奔去。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