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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连城雪

    她于这个瞬间,忽地在眼前浮现出杨乐给自己看的合影。

    白庄生的脸上闪过丝失望之色,而后又锲而不舍地拉起她的手,带她走到大树下的木椅边坐下。

    “那个在病房里的男人,说我姓白,也没有亲人……”福兮喃喃道:“是这样吗?”

    “还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吗?”白庄生并未遮掩,平静地回答:“你二岁的时候,家人都在车祸中丧生了,是我父亲白原收养了你,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原来的名字我也不知道,白福兮是父亲取的,出自《老子》中‘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正如我的名字源于《庄子》,他很痴迷老庄哲学。”

    “那你……不应该是我的哥哥吗?”福兮低下头。

    “我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彼此/相爱,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白庄生说:“父亲去世前,看到我们的婚礼,他也很欣慰。”

    这些事情在福兮的脑海里没有半点痕迹,此刻就像是听着别人的喜怒哀乐,犹如隔了层纱般遥远。

    “吃点东西,等你的身体恢复,我自然有办法帮你寻回记忆。”白庄生在袋子里翻出个便当盒:“这是你最喜欢的,我上午刚做好,还热着。”

    福兮迟疑地接过来,打开才知道,只是份简单的皮蛋瘦肉粥。

    她的知觉一直很麻木,此刻嗅到香气,终于有种饥肠辘辘的迫切。

    鲜甜柔软的味道,通过舌尖,缓缓蔓延到她的心里。

    ——

    “阿福,你总喝粥,营养会失衡的,要多吃蔬菜和肉。”少年坐在温馨的餐厅里,有些责怪地皱着眉头。

    “可是我喜欢呀,那就把菜和肉都放进粥里,庄生哥哥,你会给我做的吧?”福兮美滋滋地捧着饭碗。

    “当然会,不过你长不高我可不负责。”少年哼着扭开头。

    “长不高你就背着我,那样我就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嘻嘻,我最喜欢喝庄生哥哥煮的粥啦。”福兮半点不着急,依然露着酒窝。

    被阳光灌满的房间,因着碎花壁纸而显得五彩斑斓,少年无奈地接过瓷碗去炉台前给她盛饭,笔直的背影,就像株俊秀的玉竹。

    ——

    在医院花园里慢慢喝着蟹肉粥的福兮,不知不觉地回忆起了曾经生活的片段,以至于她对着空气走神了很久,才不自觉地依照着脑海中童稚的生意重复道:“我最喜欢庄生哥哥煮的粥了。”

    正在给她吹凉食物的白庄生立刻愣住,而后垂下手激动地问道:“你想起来了吗?!”

    “我记得小时候,你给我做午饭吃,还把手指切破了。”福兮回答。

    直至这个瞬间,她才发自肺腑的接受:这个男人的的确确是存在于自己的生命中的,只是很多很多经历,暂时模糊了而已。

    白庄生温柔下漆黑的眸子:“……太好了,天知道你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让我有多煎熬。”

    福兮微笑,想要努力回忆起更多,可是脑袋却瞬间痛了起来,以至于她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冒出了冷汗。

    “不要勉强自己,不要逼自己想太多,相信我。”白庄生忽然放下粥,把阿福搂进怀里。

    淡淡地消毒水味,还有描述不清的温暖气息。

    他身上的味道,曾经明明就闻过,可为什么会记不起来呢?

    福兮越不希望自己想,就越忍不住去想,她觉得头快要炸裂了,就连肩膀也颤抖地缩了起来。

    “阿福、阿福!”白庄生扶住她,充满担心地呼唤,而后忽然低头吻上她失色的嘴唇。

    温热而暧昧的触碰让阿福瞬间呆滞,随着脑海变得空荡,那份痛楚也渐渐消失掉,唯独被剩下的,只有如鼓的心跳和自然而然升高的体温。

    不知何时,白庄生缓慢地松开她,弯着嘴角说:“你像只被吓呆的小兔子。”

    “啊……”阿福回过神,抬手摸住通红的脸,慌张道:“我……”

    “吃饭吧。”白庄生没安抚地又盛了勺粥喂给她。

    “……我是个插画家吗?”阿福开始觉得他比病房里那个眼镜青年可靠很多。

    “嗯,如果想看自己的画,我明天从家里拿来。”白庄生颔首,如同心有灵犀般了解她的愿望。

    家……

    阿福偷偷抬起大眼睛打量他,自己也讲不出太具体的原因。

    只是听到这个字,就有种酸楚的感觉,从心脏最深处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醒来分节阅读3
    ☆、03

    “庄生哥哥,为什么你又跳级了,就不能等等我吗?”年幼的福兮面对已经开始读大学的白庄生感觉很委屈,她努力地识字、努力地学习,却总是离他越来越远。

    超高的智商、白原的独生子、旁人无法企及的社会资源——这些事实福兮完全不懂,她只知道,自己永远追赶不上最喜欢的哥哥。

    在家准备大学课本的白庄生侧头微笑:“我要先奋斗出个样子,阿福才能生活的轻松点啊。”

    “为什么?”福兮还处于思维童稚的阶段。

    “你猜。”白庄生边翻看课本边回答。

    福兮自作聪明:“因为哥哥要和我一起成为科学家。”

    “你不用成为科学家。”白庄生摸摸她的头:“过自己的人生就好,成为自己最想成为的人最重要。”

    “我什么也不想成为,我就想和哥哥永远在一起。”福兮拧巴起小脸。

    这话让白庄生的眼睛都暖了起来,笑容也变得那般夺目:“好,这个要求我一定会做到。”

    ——

    福兮又一次猛地睁开眼睛,望向病房冰冷的天花板,回忆着刚才在梦中浮现的种种片段,似幻似真。

    白庄生并没有撒谎,这几天,她的的确确想起了很多人生的旧片段。

    只是那些片段多半在十岁之前,记忆中的白庄生,永远是个温文尔雅的少年。

    上午九点,病床对面的虚拟屏幕会准确地发出报时。

    已经逐渐适应病房生活的福兮缓慢起身,在洁净的洗手间冲了个澡后,又对着镜子走神。

    头上的手术创口已经愈合了,沾到水也没有关系。

    她慢慢把发丝吹干后,又带上那顶毛线帽,似乎因此而找到了点安全感。

    水汽弥漫之际,浴室的门忽然打开。

    福兮被吓了一跳,连往后退过几步,而后才看清来者是自己的“丈夫”。

    “准备吃早餐,我还在想你去哪了。”白庄生弯起嘴角。

    “啊,好。”福兮放松下来,再度用帽子压了压额头。

    白庄生似是对亲密的举动习以为常,揽过她的肩膀问:“你有再想起来些什么吗?”

    “没有。”福兮莫名地不想细说。

    白庄生认真道:“撒谎的时候,眼睛不要往右看,往左才是在回忆。”

    福兮坐到椅子上回答:“只是些梦中琐碎的片段罢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这很正常,但你必须尽量详细地描述给我,这对术后的复建非常重要。”白庄生打开便当盒,体贴地将勺子递给她。

    渐渐复苏的记忆让福兮无法再将这个男人当成陌生人,甚至泛起种旁人无法打扰的亲密,所以她径直发问:“为什么我想不起长大后的事情?这让我很不安,我不想再这里呆下去了。”

    “那你想去哪里?”白庄生绕开了问题,反问她。

    福兮发怔。

    是啊,自己要去哪儿呢?

    她又开始大脑一片空白。

    “等到下周的检查数据正常,我就带你回家吧,也许在熟悉的环境生活对你更合适。”白庄生微微皱起眉头:“阿福,我是真的很担心你,从你出事,到现在,这么久了,没有一晚能睡好觉。“

    福兮欲言又止。

    他的难过,引起了她内心的焦躁。

    白庄生叹了口气,从公文包里拿出本书:“这是你留在书房的速写本,上次你说过想要看看。”

    自从在病床上醒来后,福兮大部分时间的态度都是平静而麻木的,虽然她的性格随着逝去的记忆一起成了雾里看花的东西,但却真的很少失态、很少失控,每每大家劝说什么“不要短期接触太多信息,循序渐进的回忆”之类的话,她也都迟疑地接受了。

    但谁不想了解自己呢?

    对自己一无所知,简直是富于智慧的人类最无法忍受的困境。

    因此,白福兮瞬间就夺过本子。

    庄生微怔,像个兄长般不容置疑地劝说道:“先吃饭,一会儿我要去工作,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翻阅,速写笔我也帮你带来了。”

    福兮对他的话总是有种本能的服从,所以点点头,把杯子里的牛奶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

    风格清新温暖的铅笔稿,记录的都是城市角角落落的风景,每一页都那么似曾相识,虽然白纸上只有斑驳的灰色,但仍可看得出,美术功底扎实。

    这些都是我画的吗?

    福兮伸出纤细的手指,抚摸上触觉粗糙的画稿,愣了片刻,才拿起手边崭新的炭笔慢慢的勾勒了起来。

    也许她已经坏掉的大脑仍旧以某种方式铭记着绘画的方式,所以线条才那么平稳而斜条,能够清晰地表达出心中所想。

    很快,一张雨中的街景上,就出现了个修长挺拔的身影,他静静地举着伞与身边的女子交谈,正是白庄生。

    那这个女人是谁呢……

    阿福停下动作,用力思索。

    可惜随之而来的又是从大脑深处传来的痛楚,痛到她整个人都要炸了,颤抖地倒在雪白的床铺上,半句呼救都发不出来。

    ——

    “急救手环不是给你带上了吗,不舒服的时候按一下就行,因为带仪器会让你难受才摘除的,所以你一定要听话,不然我……”

    福兮恍然睁眼的刹那,就听到白庄生停不下来的教训,她仍记得昏迷前的状态,无力地打断道:“对不起。”

    白庄生焦虑的表情冷静下来,拉住她的手说:“我不是要朝你发脾气,只是我不想你再受伤害了。”

    “我画了些印象中的场景,有一点点要想起来似的,可是越想越头痛。”福兮委屈地解释。

    “这个吗?”白庄生拿过床头的本子,翻到那页时,眼神不由温柔:“这是我们订婚的宴会前,去给爸爸买礼物。”

    福兮接过来,望着画稿上站在白庄生旁的清瘦少女:“可是……”

    她之前明明画了个陌生人。

    “暂时先不要乱想,好好休息。”白庄生抚摸上她的脸:“今晚我留下来陪你,我真的不放心。”

    ——

    直到洗漱完毕睡觉前,福兮才明白他说的陪是哪种陪。

    换上睡袍的白庄生没有平时那么禁欲而严肃,还因沐浴而潮湿的头发微微凌乱,反而显出男人特有的可爱,他用一个纤薄的平板电脑发完邮件后,将其放在旁边,终而抬头微笑:“怎么,你害羞了?”

    “我……不习惯。”福兮小声回答。

    其实她已经想起了自己从小就总睡在他旁边的事,连不习惯也谈不上。

    白庄生拉住阿福的手,让她爬上床坐在被子边上,安慰道:“你的感受我都了解,只是不希望再发生白天的事情,现在你已经不用仪器监控,如果最近都很稳定的话,我们就可以回家,放心,我不会对病人做什么的。”

    由于离得太近,福兮又闻到了他特有的味道,不由安下心来,慢慢钻进被窝里,躺平了说道:“会不会你只是我哥哥,因为有特殊的癖好,才一直骗我呢?”

    白庄生被她逗笑了,而且笑得发自肺腑,他忽然支着上身把她控制在双臂之内,亲了下她的额头:“我的癖好,你不是最清楚吗?”

    阿福又开始没出息地心脏狂跳,用被子挡住嘴巴问:“如果我永远都想不起来,我们会离婚吗?”

    “胡说八道。”白庄生皱眉,而后回答:“那我会再和你谈一次恋爱,让你再爱上我一次。”

    “……我要睡觉了。”福兮闭上眼睛。

    “傻瓜。”白庄生这样说完,果真如其所言,没有再做过格的事,只是关上灯后,静静地拥住了她。

    带着清香的温暖,像是有魔力般,抚平所有的不安。

    在不受控制的梦里,福兮终于顶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跑到了庄生哥哥的身边,她捧着好大一束康乃馨,被他训斥要着凉,却还嘻嘻哈哈地笑,红色的高跟鞋踩在积水上,溅起了轻盈的水花。

    ☆、04

    在医院有了白庄生的陪伴,福兮的状况好转很多,并没有再出现那日失控的状况,在日常中断断续续回忆起来的,也都是和他青梅竹马的成长过程中,那些温暖而平淡的记忆。



醒来分节阅读4
    只是身为这个研究所的副所长,白庄生非常忙碌,二十四小时的形影不离是很奢侈的要求。

    某天福兮在病床上画了半天的素描,都不见他的身影,心里渐渐不安,便穿上拖鞋走出门去。

    常常守在外面办公室的杨乐正在翻文件,看到她立刻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呢……”福兮问道。

    “哦,白教授去大学开会,现在人不在研究所。”杨乐笑道:“他没有告诉你吗,如果想他了,可以给他打电话。”

    福兮望着杨乐递过来的手机,半晌后摇了摇头,转而又问:“我的手机呢?我没有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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