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连城雪
喜爱八卦的女研究员们议论,其实蓝衫并非看重生意,只因喜欢白庄生才出手大方。
他们两人曾是高中和大学同学,因着老师超人的智商不停跳级,遗憾地渐行渐远,而今又终于重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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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学者都会用科研资金为自己谋福利,这是人之常情。
但白庄生却节俭到了极致,上亿的美元在实验中燃烧的眼睛都不眨,可平日衣食住行偏像个无欲无求的僧人。
我真的很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完全沉溺于即将诞生的美好虚假了,才开始对真实不屑一顾。
某天午餐,老师又拿着面包充饥,一双深邃的眼睛对着面前的文件疲惫到泛红。
我好心端了咖啡靠近,劝说道:“休息会儿吧,劳逸结合才能提高效率。”
白庄生抬起头:“谢谢。”
“昨天阿福来,说她要当志愿者进入虚拟机,是真的吗?”我感觉忐忑:“虽然检查数据表明她的脑电波异于常人的强烈,但是风险仍旧……”
白庄生抬手用遥控器关上门,而后才回答:“当然不是现在,我要先做些铺垫。”
我茫然:“铺垫?”
白庄生说:“会有其他十名志愿者先进入的,我打算带你单独帮他们进行芯片植入手术。”
“什么?谁?”我完全没听过研究所有招募,况且虚拟机的恶名还在风口浪尖上,如若传出去恐怕……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要想太多了。”白庄生淡淡地回答。
我忍不住小声道:“蓝小姐还真舍得为你下血本啊。”
白庄生说:“我跟她只是合作关系。”
我怂了下肩膀,没打算涉足人家的感情问题。
白庄生当然也不想聊,端起咖啡道:“别跟阿福讲太多实验的事,她不像寻常人有精力胡思乱想。”
“你妹妹是不是身体不好?”我还挺喜欢那个姑娘的,趁机乱打听。
白庄生全身都停顿了下,而后眼底像海浪般涌起非常难以形容的痛苦,最后终而说:“她有严重的心脏病,十三岁时换过人工心脏,但是……那东西还处在研究阶段,坚持不过十年。”
上帝好像总是对美好的东西很残忍。
我没想到看起来纯洁温柔的阿福生命所剩无几,顿时陷入沉默。
白庄生闭上眼睛:“出去吧,让我休息会儿,下午两点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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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学的发展史,充满了希望,也充满了血腥。
虽然老师已经从他父亲去世的悲剧中找到原因,改良过虚拟机和安全保护机制,但接下来的临床实验,却仍有两位志愿者完全失控,最后被诊断为脑死亡。
为此蓝衫暗地里赔了不少钱,也与白庄生发生过不少争执。
但牺牲是值得的,毕竟我们从中发现问题,并将安全性又提升了许多。
依然在读美术学院的白福兮似乎离这些纷争很遥远。
她隔三差五就会来研究所,送些饭或者配合我们做些初步检查和测试,不过似乎并不清楚白教授所沾染的血腥,每次提起来都是满满的崇拜。
某日老师正在帮东川大学附属医院完成一台精密的开颅手术,早到一步的阿福便在休息室等待,还追问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做实验呀?已经等了三个月啦。”
她大约中气不足,讲话总是细声细气。
我尴尬道:“还没准备好吧,其实很危险的。”
“没关系,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能为哥哥留下点有价值的东西就好。”福兮微微侧过头,露出丝无奈的苦笑:“希望他不要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谁也不会擅长面对生死离死别,我心中感到难过,却沉默无语。
“杨乐,哥哥很欣赏你的,你可千万要坚持帮助他呀。”白福兮抬起头很真诚地看着我:“等到虚拟机研究出来,你们的日子就不会这么苦了。”
“其实我不觉得苦,能跟着老师做前所未有的事是我的幸运。”我讲出听起来像是恭维的实话:“在我的价值观里,这份工作比什么都珍贵。”
福兮依然弯着嘴角,轻轻地抱住怀里的便当盒说:“我要是有点用处就好了,像蓝小姐那么富有,或者像你这么聪明……”
“你对老师不仅仅是这点意义。”我安慰道。
“对不起,胡乱抱怨让你心情不好啦。”福兮咳嗽了两声,苍白着脸色把便当盒交给我:“你替我监督哥哥吃掉吧,我想回家休息。”
从前我身边总是充斥着热衷于运动的健康女性,瞧着她比瞧着个透明玻璃人还要脆弱,忍不住道:“你不舒服吗?我开车送你吧。”
福兮摆摆手,背着御宅屋迟疑地站起身。
可惜还没挪动到门口,就猛然蜷缩着摔倒在地上,犯了心脏病。
她就是这么个人,难受到快死掉,好像也不愿意给身边的看客添麻烦。
——
没有什么能够阻挠白庄生拼命工作步伐,除非麻烦来源于阿福。
妹妹住院的那几天,他都不曾来上过班,之后终于露脸,却同时把她安置在研究所的临时病房里,隔三差五就去探望,一日四餐送的风雨无阻。
即便如此,并没谁觉得这对兄妹添了麻烦,甚至瞧着还挺心酸。
我在空闲的时候忍不住建议:“老师,难道你们家就没有其他亲戚了吗,应该找个人专门照顾她呀,或者雇个保姆。”
“她全家都在火灾中去世了,是我爸收养来的,我妈也在我小时候跟爸离婚,几年前就因病去世了,亲戚中间没得选择。”白庄生对着电脑上复杂的大脑模型说:“陌生人更不行,我不放心。”
“其实……能在她生命的最后几年好好陪伴也挺重要的。”我小心翼翼:“虽然研究迫在眉睫,但……”
白庄生听明白我吞吞吐吐的话,反问:“觉得我对我爸的死和阿福的病都很冷血?”
“不是不是。”我立刻摆手,毕竟老师待我不薄,但凡他研究出的东西全部都教给了我,实在不该胡乱评价。
“我也想陪伴。”白庄生叹息:“可时间不多了,容不得吊儿郎当。”
“图灵集团给的压力是挺大的。”我当时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自作聪明地搭话。
“在阿福进入虚拟机时,我要保证它百分之百的成功。”白庄生望着空气说:“毕竟,这辈子我只有这么一个机会……”
“嗯?”我满脸问号:“什么意思?”
他露出种微妙的笑意,关上电脑屏幕说:“杨乐,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对科学没什么想象力。”
我摸着短发,不小自己近来完美辅助工作有哪里让他不满意,只好用讪笑掩饰掉心底的困惑,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第52章
在人际关系方面,我的生活经历实在太普通不过了,无论是由知识分子组成的家庭,还是几段有开心也有泪水的恋爱,都和其他人没有太多区别,所以并没有很容易地理解到白庄生和阿福之间的生死相依。对老师吩咐的事情,努力好好完成,研究所的很多事情对我而言仅此而已。
直到某个深夜,我在检索虚拟世界新资源时发现了诡异的地方,才稍稍有些存疑:白庄生究竟想要干什么。
在提及诡异之处之前,容我稍微解释一下。
经过老师的建议,虚拟世界的搭建在很大程度上变成了依靠数据自动生成,只要服务器维持着开启状态,计算机就会在合理的范围内不断自动地创造出新的东西,恐怕就连研究员们自己睡过一觉之后,都猜不出那里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这么做的好处当然是巨大的,首先依靠计算机的运算速度,虚拟世界的搭建比人工完成快了千倍不止,其次数据对于硬盘的占用量也大大缩小,譬如一棵树在那个世界摆了一百个地方,最终记录下来的不过是一棵树的美术素材和一个坐标而已。
自从项目进展到这个地步,我的工作量就大大减轻了,每天睡前依靠自创的脚本检查下数据安全,便不用再操心。
结果那晚,本地存储机竟然毫无预兆地自动更新了个奇怪的素材包,所占用的体积简直超越了五分之一个东川市,秉持着无法抑制的好奇,我耐心等到凌晨两点,才将它解压完成运行查看,没想到竟然里面是白庄生的家,研究所,学校和几间便利店的资源,完全是人工雕琢,精细无比,与现实中的建筑没有半点差别。
这是要干干什么……
这个虚拟世界的数据包,造价绝对在百万美金以上。
我惊讶地确认了提交者,自然而然是白庄生。
他想要干什么呢?
很多时候我们力求虚拟真实,无非是希望实验者沉浸其中,无法辨别真伪罢了,老师费劲不讨好地搞与他人生经历密切相关的这些场所,难道是为了他自己更好的体验虚拟机?
完全没道理。
我灵机一动,打开手机连通外部网络,依靠了点属于黑客的小手段,终于搞清楚状况。
那两所高中是白福兮先后待过的,几家商店在东川市的实际地图中也分布在学校和老师的家周围。
如果没猜错的话,白庄生弄这个东西,是为了他的妹妹。
我摸着下巴冥思苦想,忽然压抑不住疑问,想要去他办公室问个究竟,可远远地望见白庄生那里透出的隐约灯光,又有些缺乏勇气。
毕竟我们并非使用公款推进项目。
既然蓝衫已经把钱给了老师,想怎么花,也完全是他毋庸置疑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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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大概对所有的事都自有他的巧妙安排,所以那个疑问并没有机会在我心里发酵多久,就因为场意外而显露出冰山一角。
“白庄生呢?”蓝衫照旧趾高气昂,只要出现在研究所内就意味着我们要打断日常的的工作,竭尽全力讨她开心。
因为平时跟老师关系不错,我被众多目光推选出来,硬着头皮迎接这位大小姐:“这会儿没看到,可能出去和医院领导开会了吧?”
“他妹妹病了?最近住在这里?”蓝衫是个很美丽的女人,蹙起眉头也无法完全叫人讨厌。
我讪笑:“是啊,阿福身体一直不好,老师□□乏术,只能选择这样了。”
“哼!”蓝衫没好气道:“我为他们雇保姆他们不要,却来扰乱公事,简直是开玩笑。”
虽然跟这位财团的“公主”关系很生疏,但我也清楚她不是个特别醉心事业的人,能出此抱怨,多半是怀着对老师的不满吧?
我主动端来杯咖啡:“蓝小姐您先坐,我找人去联系下他。”
“不用了,我要看看阿福。”蓝衫推开我的手,径直便往里走去。
我慌着追在后面:“可是老师不允许别人打扰她,蓝小姐,您别激动啊。”
在支持到研究所以后,蓝衫就出资改装过这里,作为老板她当然有进入所有房间的权限。
我阻拦不利,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打开了阿福的病房门。
没想到里面的场景,令我们全都跌破眼镜——白庄生正坐在阿福床边,和她拥吻!
无论在哪个国家,亲人就是亲人,绝对不可以将其与*关系混为一谈,所以尽管明知道那两个人毫无血缘关系,但不适感还是从我的内心油然而发,令我尴尬万分。
其实之前就隐隐约约觉得这对兄妹很奇怪,不过亲眼所见的冲击力,还是太大了些。
蓝衫气道浑身发抖:“白庄生!你在干什么!”
向来内向的福兮简直吓得说不出话来,用背角挡住通红的小脸,大眼睛里满是慌张之情。
老师被蓝衫喜欢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不过他从来都没有过多的表示,此刻也很淡定:“我在干什么你不是看的很清楚了吗,难道不知道先敲门后进屋的礼貌?”
蓝衫咬住殷红的嘴唇,半晌才道:“我支持你,是支持你科研的,如果上班时间做这种事,那我没必要再……”
“如果对项目进度有任何不满意,你都可以解雇我。”白庄生摸了摸福兮的头,对她温柔地说:“再睡会儿吧,到晚餐时间我来叫你。”
话毕便逼着我们离开了这间屋子。
其实任何一个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阿福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只要神经正常,谁也不会跟个绝症患者闹情绪,毕竟她距离“死者为大”也没有多久可以等待了。
可起了嫉妒之心的女人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当天蓝衫就在研究所发了飙,当众砸掉许多东西,才怒气冲冲地离去。
作为旁观者我无奈地站在旁边,并非不理解她的感受。
尽管老师并没有当众回应过蓝衫的爱意,但恐怕谁都会以为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科学家吧?
蓝衫想要水滴石穿,又是一掷千金,又是假意照顾“妹妹”,结果到头来发现人家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对儿,怎么可能不气到精神崩溃?
——
惹怒财神爷,我们的研究是不是又要被迫中断了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个问题徘徊在所有虚拟机参与者的心头,当然阿福也不例外。
某日白庄生去与国外的专家开会,我负责给小姑娘去送营养餐,结果刚推开门,就看到福兮坐在床头哭泣。
“你没事吧?”我紧张问道。
事实上她怎么可能没事?
她的人生,根本一件顺心的事都没有!
福兮不愿与我诉苦,赶忙擦掉眼泪,然后担心地问:“蓝衫有没有再来过呀?她不会撤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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