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连城雪
温度怡人的午后,福兮躺在书房的懒人沙发上,合住手里仍旧晦涩的科普读物,望着天花板琢磨:所以白庄生现在是继承了父亲的衣钵,实现了白原教授的梦想吗?他说他曾进入了自己的梦境,那么在那个潜意识的世界里所看到的,会和现实会有多少不同呢?还有……梦也不是无缘由产生的的,自己梦中的庄生哥哥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而自己又得绝症死去,究其根源,是不是现实中就有什么预兆?
想要参透的事情太多,福兮觉得精力和脑子不太够用,便忍住头痛起身吃了片药。
她对着空气深喘了口气,隐约地听到了敲门声。
“谁啊?”福兮有点害怕见到已经不再认识的熟人,忐忑起身。
可惜并没有应答,但敲门声断断续续。
不会是从前的同事或朋友吧?
明明就因不愿解释此刻状况避而不约了,要是真的找上来,那又要啰嗦很多……
福兮忐忑地戴正了毛线帽,匆匆下楼跑向玄关。
结果,没人。
她望向空无一物的门外,有点满头雾水:“谁在恶作剧?”
当然是不存在回答。
福兮没办法地关上门,打算继续看书。
谁知道这时,敲门声又清晰地响了起来。
她不禁脊背发凉,伸手打开监视器,门外并没有任何访客。
可是那敲击的声音,仍旧于近在咫尺的距离,断断续续地响着。
胆子不大的福兮瞬间被吓个半死,后退几步,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给白庄生打电话:“你快、快回家,门一直响……我害怕……”
——
虽然车程不算短,可是听到呼救的白庄生还在最短的时间赶到家里,在门口研究了片刻,最后拿着锤子和梯子说:“没事的,门牌号松了,风来了就会吹动。”
福兮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她抱着手臂在旁边瞧着他修理,疑神疑鬼地说:“真的吗?可是那个频率真的像有人在敲门,很着急的感觉。”
“不然呢,你觉得是阴间的‘好朋友’来找你了?”白庄生失笑,仍未落去的太阳照在他精致的脸上,闪着明晃晃的光。
福兮闭了嘴巴,没再讲可笑又愚蠢的话。
“傻阿福,中午吃什么饭了?”白庄生随口问道。
“零食……”福兮知道他会检查冰箱,便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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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白庄生立刻投来责备的眼神。
“我知道啦,看书看得太入神,忘记时间了。”福兮赶快认错。
“你从小就不爱看书,也不爱学习,现在倒是挺认真。”白庄生无奈地摇摇头。
福兮沉默片刻,忽然追问:“你说过,我在实验中的梦境里得了绝症,为什么?就算只是我的梦,也存在原因的吧,想梦见什么总要潜意识里有点想法才对,难道我平时身体不好吗?”
白庄生的手停了片刻,最终还是几下大力把门牌钉好,才爬下梯子道:“我不是心理医生,没办法回答你太多,但或许是因为平时我总是太忙,陪你的时间很少,只有你感冒发烧了我才会留在家里照顾,所以你想让我一直留下来吧?”
福兮感觉得到,他很不想要去聊实验失败的事,毕竟自己曾经差点为之失去生命,所以撇撇嘴:“你才没那么重要。”
“最好是。”白庄生把锤子装进工具箱,叹了口气。
“我打扰你工作了吧,果然不该把你叫回来的……”福兮发现此时周围果然清净了,不由为自己的神经质不好意思了起来。
“工作没有你重要,至少从你出事以后,我是这样想的。”白庄生直起身子满脸认真:“或许我从前的**都大错特错了,阿福,待将手头的事忙完,我就会离开研究所,带你去美国教书,好好过下清闲的日子。”
听到这话,福兮在原地呆了一呆,本能地拒绝:“不用……不用为我牺牲那么多。”
“阿福,这不是牺牲,我再也不想承受失去你的可能性了。”白庄生伸手捏捏她的脸,微笑:“嗯,最近胖了。”
“真、真的吗?”福兮顿时紧张。
白庄生道:“胖点才好,那么瘦弱的话,生孩子时会很难熬。”
“谁要生孩子了?!”福兮满脸通红。
白庄生轻轻地抱住她,让她贴在自己的怀里:“我们是夫妻,要个孩子有什么不对,再说你从前一直很想要小孩的。”
“我……我才二十二岁。”福兮慌乱地挣扎开,跑走的步伐都有点不自然,她不是害怕小孩,只是紧张他话里话外的暗示。
“嗯,你自己都像个孩子。”白庄生站在原地喃喃自语,低头看向刚才被钉子划破的指腹,用力一捏,鲜红的血珠便浮出了皮肤。
——
夜色弥漫,星辰在空中闪闪烁烁。
福兮穿着睡裙站在阳台上抬头望了许久,喃喃自语道:“真漂亮,像童话故事一样,我从前怎么不知道抬头看看呢?”
“小心着凉。”白庄生帮她披了个薄毯子:“你光烦心自己的事,哪有心情看星星?”
福兮露出苦笑。
“明天我们去见个朋友,总让你对着我,估计你都烦了。”白庄生摸摸她的头。
“朋友?”福兮不安。
“嗯,马璐,你的高中同学,你们两个一直关系很好。”白庄生说:“你做实验和做手术的事,她都知道,而且特别担心你,我看你好多了,所以只是简单地吃顿饭。”
这个名字在福兮心里隐约有点印象,她呆呆地想了会儿,终于颔首。
“一切都会好的,最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白庄生捧住她的脸,垂首深深地亲吻住,温柔一如头顶银汉之光。
☆、10
崭新设计的概念型酒店在东川市繁华的夜景中,犹如一枚璀璨的钻石,坐落在最繁华的地段。
福兮小心翼翼地从轿车上走下来,在路边呆望了半天。
白庄生将手里的钥匙交给了门童,揽住她的肩膀问:“怎么了?”
“真漂亮。”福兮回神微笑。
“小傻瓜,进去吧,外面风大。”白庄生带着她熟门熟路地往里迈步。
“我们之前来过吗?”福兮追问。
“嗯。”白庄生随口回答。
福兮叹息:“我完全不记得了。”
听到这句话,白庄生沉默两秒,而后道:“那我们以后再常常来,你喜欢吃的菜,我再带你吃一遍。”
“只吃一遍吗?”福兮追问。
“吃多少遍都行。”白庄生露出笑意。
正在两人甜蜜交谈的时候,忽然有个穿着小礼服的姑娘从大厅跑过来,激动地喊道:“阿福,你好了吗?我都担心死了!”
福兮对视上她的瓜子脸和丹凤眼,几乎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璐璐?”
马璐非常惊喜,左看右看:“庄生说你失忆,原来你还记得我。”
“对不起,我记不清了……但是我觉得你很熟悉,看到你,我就很开心。”福兮真诚地露出笑意和酒窝。
马璐拉住她可怜的瘦胳膊,满脸纠结,最后却只是深深叹气。
白庄生在旁边道:“我觉得我好像不该来,打扰你们讲知心话了。”
“你不来谁结账?”马璐似乎跟他很熟悉,边往电梯走边说:“我之前劝过你们多少次了,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不要去做那种实验,你们就是不听……”
“璐璐,是我自己决定的,决定了就不后悔。”福兮本能地不想让庄生难过。
“你不是失忆了吗?还这么振振有词。”马璐瞪她,一副刀子嘴豆腐心的样子。
——
如果说白庄生带来的是扑朔迷离的爱情,那么闺蜜的出现为福兮弥补的,更多的则是琐碎的温暖,即便不记得为什么会跟这个女孩成为朋友了,但是马璐的乐观、善良和快乐,还是在整晚的饭局中让她感受到了很多幸福感,以至于晚上回家时,还坐在车上哼着歌,满眼笑模样。
“这么开心?你似乎更喜欢她,我嫉妒了。”白庄生边开车边开玩笑。
“嫉妒也没用,你得更努力才行。”福兮从包里拿出小镜子整理短发,很担心自己因为做手术剃去的那块头发还没长好,丑的太明显。
“你说我哪里不好,我改。”白庄生的态度很认真。
福兮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小声回答:“你就是太好了,好的不真实,好到我每天都在想,这是为什么呀……”
白庄生立刻道:“因为我爱你。”
福兮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转而又哼哼:“你们教授,是不是专门研究过怎么讲甜言蜜语?”
“我看研究过的是你吧?”白庄生莫名失笑。
“我怎么了?”福兮疑惑。
“看来你从前给我写的情书,自己先忘掉了。”白庄生勾着嘴角。
“情、情书?”福兮瞪圆了眼睛,半晌就拉住他的手臂:“在哪儿呢,快给我看!”
“为什么要给你看,寄给我就是我的。”白庄生不理睬。
福兮郁闷:“求你啦。”
“求我就说点好听的。”白庄生逗她。
福兮满脸纠结地捏了半天手指头,小声回答:“那我明天给你做早餐。”
白庄生看到交通灯变化,便把车子停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傻里傻气的。”
“你才傻呢。”福兮回嘴,知道他是已然答应自己,便迫不及待地倒数着交通灯上的数字。
谁知道那数字从37跳到36,又跳回了37。
福兮惊讶:“咦?”
白庄生侧头:“又怎么了?”
36、35、34……
灯在老老实实地计时。
福兮摇摇脑袋:“没什么,我眼花了。”
——
“亲爱的庄生哥哥,你去美国已经两个月了,我每天都十分想你……”
晚上白庄生还真把从前的旧信函找出来,坐在床边读了起来。
福兮看过几眼,确实是自己的笔记,记录了满满地少女心事,不由捂住耳朵:“肉麻死了,快闭嘴。”
“肉麻还不是你写?”白庄生觉得很有趣。
福兮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那谁让你留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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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东西,我当然要好好保存。”白庄生前半句还说得温柔,片刻又开她玩笑:“等我们老了的时候,可以给孙子孙女读。”
“读什么呀……”福兮咬住嘴唇。
今天马璐也说过,之前她疯狂地想要个小孩,是白庄生觉得老婆太年轻,应该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才始终不同意。
没想到大伤一场,彼此的角色竟然反过来了。
白庄生仔细地把信收好,放进床下的柜子里,然后才习惯性地把她搂进怀里:“发什么呆?”
福兮回身摇头:“睡觉吧。”
“阿福。”白庄生轻唤了她一声。
“嗯?”福兮眨眼。
橘色的台灯映在她淡粉的真丝睡裙上,勾勒出年轻甜美的**,透露出很纯真、又很性感的魅力,值得任何男人为之屏息。
白庄生凝望片刻,忍不住轻吻她可爱的面颊,又含住她的嘴唇,深情无限地耳鬓厮磨。
福兮在湿热的呼吸中心脏砰砰跳,不晓得自己是否该继续抗拒。
虽然这些日子,想起了很多很多从前的事,想起了自己和他青梅竹马的半生时光,可是婚后这两年却又如彻底蒸发了似的,彻底遍寻不见。
“阿福,我爱你,特别特别爱。”白庄生终于还给她呼吸,低声道:“从前你让我说,我总不肯说,可是当你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我想说无数遍,而且每一遍都想让你听见。”
“我不希望让你担心我……”福兮倒在被子上,眼睛闪动着单纯的悲伤。
白庄生拉过她的手,与她十指交叠。
“也许丢失的记忆真的回不来了,既然它那么让你痛苦,不回来也罢。”福兮小声道:“人生还很长,以后我们好好生活,好吗?我相信你的理想总会实现的。”
白庄生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睛,已有火焰从自己的眸子里燃起,最后说:“好。”
福兮这才搂住他的脖颈,轻轻地亲了他一下。
然而早已忍耐不住的白庄生,瞬间就阻住妻子的呼吸。
福兮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的睡裙被撩了起来,不禁羞涩地踢腿:“不行……”
结果白庄生却趁机压住她,轻笑着说:“什么不行?”
福兮的脸比苹果还要红,脑袋里面兵荒马乱,望着他的脸,好像无数个记忆中的庄生全都重叠在一起。
爱抚与亲吻,让这个微寒的夜有了灼热的温度。
当身体被进入的时候,那种陌生的胀痛,终于让福兮对从前的夫妻生活有了朦胧的印象,她恍然记起:也是在这个房子里,也是在这张床上,那时她哭的很厉害,却将全部的幸福和全部的希望,都交给了这个男人,再也回不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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