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焉能辨我是雌雄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末摘
约定的后天很快到来,以相里现在的身份,进入到某个音乐厅的休息室轻而易举。两人到达的时候michelle大师还没来,只有零星两个工作人员让他们在休息室等候。秋深不肯,要站在入口处等她。
多半是憧憬吧。
相里看见此刻跟个要见欧巴的小迷妹一样紧张又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意。也是,作为一个学音乐的人,若是说没个什么喜欢的名家才让人奇怪。其实秋深的这个反应让相里有些高兴,之前他就觉得秋深对小提琴的热情不高,甚至说是带着痛苦在做的。stern大师在这件事上也下了不少功夫,然而效果平平。如果这次能通过这件事让秋深喜欢上小提琴,对三人而言都是件好事。
两人站在音乐厅准备室入口处等候,相里因为身份特殊被不少人认出来,不是握手就是签名,要是再多等一会儿恐怕要成粉丝见面会了。正跟一个工作人员打着招呼,忽然感觉手臂一紧,是秋深一直握着他衣袖的手骤然用力。
视线前方不远处,一位身着戴着墨镜的女性款款走来。她的衣着十分低调,简单的黑色风衣搭配黑色高跟鞋,脖子上系了条红色丝巾做点缀,背着小提琴箱的手上还有精致的银色细手环。但这样的衣着并不能掩盖她优雅的气质和强大的气场,步伐自信姿态优美,任谁看都是个有思想有魅力的女人。
相里戳了戳秋深的胳膊,示意她自己要离开,留她和偶像独处。但秋深却更用力地抓着相里的衣角不撒手,目光中带着恐惧和哀求,生怕他要留她一个人。
michelle已经走过来在他们面前站定,同时摘下墨镜向相里伸出手面带微笑:“又见面了,ai。”
虽然是典型的东方相貌,出口的发音却如母语般纯正自然。
相里微颔首,回握住michelle的手,礼貌寒暄。
“所以你为什么出现在这儿?”michelle问。
刚才就想给她们二人做介绍的相里握住秋深的手,把不知何时躲到他身后的秋深拉出来与他并排站立。
“我的室友好像对你很憧憬,她也是学小提琴的,昨天听了演奏会之后就说想见你一面。”
michelle将目光投向低头不语的秋深,为了配合她还特意俯身,让自己出现在对方的视线里,同时也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秋深握着相里的右手并没有松开,她只是抬起头望着michelle的眼睛。
“很高兴认识你?”语气上来说明显是问句。
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相里对michelle微笑了一下,暗中晃了晃秋深的手。
像michelle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自然不会跟秋深这样的小姑娘计较,她甚至只用了一秒时间来吃惊,随即整理好表情,像是没听见秋深说什么一样继续微笑。
“我是julliard的客座教授,虽然没上过几节课,希望以后有机会在舞台上相见。”说着拍了怕秋深的肩膀,然后面向相里:“抱歉,我恐怕要”
“啊”相里拉着秋深站到一旁,给michelle让出路,又礼貌寒暄了几句感谢她抽出时间。
“回去吧。”相里对秋深说。
秋深却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相里想要再一次叫她的名字时,她突然放开他的手站到michelle的正后方,用汉语一字一句宣告:
“我是秋深。”
michelle应声回头,视线中央的女生已然没有了刚才那副胆小认生的模样,抬头挺胸目光坚决。
她没有说我叫秋深,而是说我是秋深。
michelle的神色开始有点复杂,但依旧是不为所动的样子。
“秋天的秋,深化的深。”
michelle扯了扯嘴角,小幅度地耸肩:“so,what?”
所以呢?
秋深没想到她会给出这样的答案,紧咬着牙泪水潸然,内心的波澜全都展现在脸上。相反,michelle大方从容,看不出任何情绪上起伏,望着秋深的目光宛然是在看一个吵闹着的小孩子。她步伐轻佻走向秋深,抬手帮她整理好额前的碎发,浅笑着俯身在她耳边。
回去的路上秋深一只手支着下颌看窗外,相里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时不时偷偷瞟两眼秋深的表情,斟酌了好久之后在等红灯时终于开口。
“秋深啊可以问你怎么了吗?”
明显听见秋深的呼吸沉重了些,她食指按了按太阳穴,闭着眼睛问:“可以问你那半个月干吗去了吗?”
指的自然是小爱葬礼的那半个月。
见相里不再答话,秋深扯了扯嘴角,车内重新陷入寂静。分享心事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每个人都有需要自己承受的部分,说出来对自己而言是倾诉,对他人而言是负担。如果他不让她分享重负,那么她也没有必要跟他敞开心扉。
十月的纽约傍晚,冷风习习,秋深却一直开着车窗望向窗外,额前的头发偶尔被吹得挡住眼睛也毫不在意。这样的天气让她想起了读高中的时候,正是忙碌的高三上学期,她却突然告诉父亲自己要去美国读音乐学院,当时因为这见事两人僵持了好久,有大半个月没说话,最后还是在亲戚们的各种劝说下关系才稍有缓和,但对于去美国的事父亲态度十分坚决。巧的是秋深与父亲个性极像,双方谁都不肯妥协,最后连秋深上飞机,都没看见父亲的身影。所以在秋深收到父亲寄来的第一个包裹时,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了好久。
她选择julliard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她在网上查到michelle li是这所学校的客座教授。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的再次相见,不是她反复脑内练习过的学校教室或琴房,而是在金碧辉煌的音乐厅里,她站在舞台上楚楚动人,而秋深只能是昏暗的观众席上一个小小的人影。
如果自己脚下的光线太过明亮,就会看不清远方。
在后台的匆匆而过,秋深帮她想了无数的借口:说不定只是没看到,人太多了没注意到,或者她发现了,却因为同样的紧张和惊喜无法反应。明明自己已经帮她给了那么多解释找了那么多理由,可人家却根本不需要。
「虽然不知道你对我有过怎样的期待,但很抱歉,我没有想念你,和你们。」
到底要用什么样的心情,才能说出那么决绝的话。
想到这里眼睛就湿润,秋深坐直身体调整情绪。一路上秋深都在想事情,根本没注意到窗外的景色变化,直到感觉车速慢下来才反应到快要到宿舍了,手刚放在安全带上准备随时下车,就直接听见砰的一声,身体随惯性大幅度向前再靠后,头重重地撞在车座上。
秋深要好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双手死死地抓着安全带,转过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望着相里。
相里也是惊魂未定的样子,手放在方向盘上,小心翼翼回过头不停眨着眼睛,支支吾吾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学乖干脆什么也不说,抿着唇缩着脖子尽量减少存在感。
“相里爱!”一字一字都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我不是、那个”
“对对你有什么错啊”秋深靠在座椅上,一手啪地一声拍在脑门上,然后又用那只手一下一下抚摸着相里的头发:“是我的问题,我怎么让我们的小爱爱开车了呢我记性被狗吃了啊我还让你开车!”最后几个字还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随着她的动作,相里一惊一惊地把身体缩得更小,生怕她哪下突然用力打得他背过气去。
气消的差不多,秋深向后看了看,还是上次那个花坛,还是上次那个感觉看样子这车是和那花坛有感情了。
“车没事吧。”
“你没事吧?”现在车是重点吗?
“我能有什么”秋深说着左三圈右三圈来回摇头,结果刚摇没两下就感觉右侧肩颈处僵硬的不得了,头这么一歪就再也正不回来,好像再用点力就会直接断掉。
秋深保持着这么个落枕的姿势,再一次咬着牙叫相里的名字。
“没、没没没事吧。”
相里胆战心惊地伸手去扶秋深的脖子帮她矫正,结果每碰一下都迎来她的凄厉惨叫,分分钟叫嚣着要捏死相里。
“别碰那!别碰那!”
“你把手拿开!滚淡你滚淡!”
“哎呀呀呀呀呀相里爱我要死了!!”
如此这般,每个路过这里的人都忍不住要向花坛边这台红色suv多看两眼,里面天才钢琴家相里爱正和她的走后台舍友腻腻歪歪不知道在玩什么,时而哀嚎遍野时而娇喘连连()车里的两人这会儿倒是没心情注意这些,秋深疼的现在只会骂人,而相里正一门心思想帮她把脖子掰回来,总不能让她整晚都歪着睡觉。
“秋深啊你听话,不要动不要动!”
相里解开安全带整个人向秋深凑过去,双手捧着她的脸跟她平视。
“看着我,秋深啊看着我。”
秋深听话抬眼,没两秒钟又收回目光。
相里没注意那么多,手指换着位置碰她的右颈问她哪里痛。
被他抚摸过的地方都莫名其妙地痒起来,紧接着心律也开始不齐,秋深讨厌时不时就这样陷入紧张的自己,为了掩饰情绪只要变得焦躁起来,打开相里的手开门下车。歪着头既不用他热敷也不用他按摩,直接躲到被子里睡觉。
然后等第二天早上相里起来想看看秋深的情况时,发现宿舍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相里dd是故意撞车的
☆、拿别人送的东西当传家宝的,世界上可能也只有秋深一人。
10月28日,一个应该被写入李家史册的日子!
李壮实基本上是整夜没睡觉,早上四点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从床上爬起来左打扮右磨蹭,等他换好衣服整理好头发,才纽约时间六点半,距离跟女神见面的时间还有八小时。
昨天傍晚李壮实的手机突然响起,当时他正在洗澡,是他哥帮他接的,说有个男生找他,李壮实还以为是恶作剧,接过来一听,果然是恶作剧!什么男生!这明明就是他女神嘛!不过他女神电话里的声音,确实要比实际声线要低出很多。
听出来是女神后,李壮实顾不得还没洗净的泡沫,双手毕恭毕敬拿着手机,又堵住话筒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说你好。然后当天晚上他就睡不着觉了,因为他女神约他明天在咖啡厅小叙。
果然,女神就算再怎么超凡脱俗,也得喜欢帅哥不是。于是,壮壮童鞋就这样怀着迷之自信()去见了他心心念念的女神。
温暖明亮的午后,咖啡厅落地窗边的位置上,身着浅灰色毛衣的女神在阳光下宛如油画。李壮实放慢脚步走过去,微笑落座,点了一杯美式咖啡后刚要开口,就见女神薄唇微启双瞳剪水。
“壮实哥,很抱歉打扰到你,可是我有些事想问你,也只能问你。”
女主焉能辨我是雌雄分节阅读28
听听!听听这悦耳的称呼!他女神都叫他欧巴了,他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尽情道来!”
相里还是略作犹豫,稍稍向前倾身,小心翼翼地提起一个名字:“或许你知道michelle li吗?”
这个名字一提出来,李壮实标志性的满面春风也变成了愁绪渐浓。
相里会问这件事,自然是因为秋深。在见到michelle的第二天开始,秋深就每天废寝忘食地拉琴。本来都是相里为了躲避秋深特意早起洗漱,结果现在他起得再早也看不见秋深的身影。
对秋深而言,小提琴不是喜好而是折磨,他从演奏时的秋深身上感受不到半点快乐,所以她才会放着自己的才能不管不顾,一直对小提琴持回避态度。可现如今却拼了命地去练习,能与秋深的自虐行为联系在一起的,相里只能想起一个michelle。那天她们在音乐厅见面,两人的神色都不是很自然,秋深更是从那之后开始反常。要说漠不关心,相里实在做不到。
不是不知道李壮实对“相里爱”的那点花花肠子,相里本来也打算不再招惹李壮实的,可眼下情况摆在这里,他能询问的人只有李壮实。
“发生什么了吗?”李壮实问。
“前几天,秋深和她见了面,之后就有些奇怪。我想问一下,michelle和秋深的关系是”
李壮实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母女。”
果不其然。
相里多多少少猜到了一点。
接下来的故事平凡无奇。秋深的母亲李米洁出身于富家家庭,结果家道中落,从音乐学院中途退学,在亲戚的帮助下开始工作,偶然认识了秋深的父亲,恋爱、结婚、生儿育女,平淡人生。本该如此,可李米洁心里一直放不下小提琴,原本她就天资过人,又对小提琴无比喜爱,像这样由于外部原因放弃实在是心有不甘,再加上秋深的父亲是军人出身,根本不懂音乐,无法与李米洁产生共鸣。一个阳春白雪一个铁骨铮铮,起初的浪漫被磨灭只剩沉默,李米洁的心里,除了逃离没有其他想法。
那时的秋深,只有四岁,依稀记事的年岁。
后来李米洁一个行李箱,一把小提琴就去了维也纳,先是街头演出再是酒吧表演,掩盖不住的才气使她从一个乐团到另一个乐团,最后站在了世界知名小提琴家的位置。
在众人看来,李米洁是个抛家弃子的狠心女人。但对秋深而言,她只是妈妈。印象中自己哭闹时,母亲总是站在一旁拉小提琴,样子实在太美让秋深忘了哭闹,静静地坐在地上看母亲专注迷人的模样。
是十岁啊,还是十一岁啊,李壮实记不清了,小学生的秋深突然说她要学小提琴,要做和母亲一样的小提琴家。然后从未动过秋深一手指的秋广义,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扬手打了秋深一耳光。那时瘦瘦小小还没有60斤的秋深绝食了三天被送进医院,出院时从叔叔那里收到了一把小提琴做礼物。
之后的学习之路也是充满艰难。秋深父亲从不允许秋深在家拉琴,甚至连看见小提琴都会发脾气。有一次秋深的老师登门拜访,跟他说秋深非常有天赋,最好早日送去国外深造,结果被他赶了出来。原本秋深想要学小提琴,只是为了母亲,儿时学琴的记忆又找不到美好,所以对现在的秋深来说,小提琴才是痛苦。
对小孩子来说,父母是世界上最为亲近,最最相爱的存在。一心想要接近母亲,却被父亲百般阻拦,相里无法想象那时还年幼的秋深,内心该有多矛盾。
秋家并没有让秋深读音乐学院的打算,本来她学琴这件事就没有谁赞成,而且秋深的文化课成绩又十分优秀,小提琴就只作为爱好培养。谁知突然某一天,秋深在电视上看见了波士顿乐团的演出,然后就吵闹着要去julliard留学。
如果秋深留学,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经济上,都会对父亲造成负担。但自古父母与子女的对峙,胜方总不会是父母。秋深放弃了进入一流大学后的无限可能,废寝忘食地练习,最终在比赛中毫无悬念地获胜,就这样登上了去纽约的飞机。然而事与愿违,秋深进入julliard几个月来,从未在学校看见过michelle教授的身影,而且波士顿乐团在她到来前三天开始世界巡演,秋深付出巨大努力与决心踏出的第一步,得到的就只有机缘巧合的错过。之后她就像泄了气一样,对小提琴的热情一再消减,变成了相里所知道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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