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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方道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六月观主
    陆庆没有半点意外之色,他只是点头,随后笑道:“正因为你是修道人,我才能带你上京,毕竟这一回护送的东西,乃是要上缴国库的,不能有分毫差错。”

    秦先羽深吸口气,眼底深处生出几许凝重。

    沉默许久,这小道士才缓缓道:“陆大人对于修道人的事情,知道多少?”

    “也不多。”陆庆摇了摇头,道:“传闻有钦天监掌管秩序,这些修道人的事情,都被隔绝在世外,不得显法于世人眼前。就算是武道大宗师,也未必就清楚这些修道之事,我昔日曾是京城卫军的一名千户统领,偶然间见过修道人的神通道法,才知世间非凡。”

    “修道人的神通道法?”

    秦先羽微微屏息,得了剑道真解之后,他与观虚师父都已知晓,真气外放之上,确有非凡境界。但他万万未曾想到,陆庆竟是见过神通道法。

    他忽然想起此行之前,陆庆曾提醒他携带法器。

    由此可见,陆庆对于修道人的事情,知之甚深。

    但世间只有修仙炼道的传说,虚无缥缈,世人只作为神话传说,就连那些武林杰出的俊彦侠少,都只当这些神仙之事属于神话传说,更为一本笔记,深入应皇山去探秘。

    一切,便是因为那监守天地秩序的钦天监,隔绝了两个天地?

    这传闻之中,观天象,而测国运,勘地势,而避灾祸的钦天监,究竟有何滔天权势?竟然把修道之人,隔绝在世外,不得显法于世人眼前?竟然把修道人和世俗之人分作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

    同样生活在这片天空之下,竟是不同天地。

    秦先羽深吸口气,只觉不可思议至极。

    “不对。”

    “这位陆大人仅仅是习武之人,尚且知道修行之事,为何观虚师父一无所知?”

    “陆庆虽然只是偶然间知晓,但观虚师父百年游历,竟然一无所获?我得六寸真气,至今才多久,就能从陆庆口中得知这类事情,观虚师父一心求道,游历近百年,反而寻无所获?”

    只在瞬息间,这小道士的脑海中便掠过无数想法,心底下生出几许寒意。

    那寒意徐徐如气,自心底而生,渐渐壮大。

    一缕骇然之色,在他眼底一闪而逝。

    究竟是怎样的滔天之力,能让一位真气外放的老道士,游历百年间,仍与世俗之人一样,还无法触及修道之事?

    是钦天监的手段,还是什么人物的阴谋?

    “秦公子?秦公子?”

    陆庆连唤了几声,才让秦先羽回过神来。

    秦先羽低声道:“一时出神,失礼了。”

    两人又聊过许久。

    秦先羽旁敲侧击,又从陆庆这里得到许多话来。

    陆庆或许也知道他在套话,却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原本,有钦天监掌控大德圣朝的只须,这类事情本是不能随意传扬的,但秦先羽既是修道人,许多事情便无须隐瞒,他也尽数告知。

    其实陆庆对于修道之事,也知得不多,只是在一次领命出行之时偶然得见修道之人的道法,后来便被钦天监召去,不得任意传扬此事。

    一番谈话,秦先羽获悉许多事情。

    至少,修道之人虽然罕见,但并非世上寥寥无几,在真气外放之上,确有神通道术。

    修仙炼道之人,不得随意在世俗显露法术。

    那传闻之中,能够观望天象,勘测地势的钦天监,实则幽深神秘,掌控大德圣朝秩序,使得修道之人不得任意行事,不得对随意出手,不得轻易显法。

    但最重要的一点,却是观虚老道一事。

    观虚老道一生求道,仍然无果,隐约之间,似有几分诡秘气息。

    观虚老道已经如此,那么得了传承的秦先羽,又会如何?

    “观虚师父让我隐瞒白云观弟子的身份,便是隐隐约约察觉了这其中异处,临去前的那些话,并不仅仅是猜测。”

    秦先羽揉了揉额头,这事情暂时不去想它,当下还是先把自身真气稳定,使得身体改善,与真气相合。

    此外,玉丹的奥秘,剑道真解的修行,以及这神秘小鼎,都是来历神秘。

    而他体内的蛊虫乃是隐患,总也该解决才是。

    “小道此前十分清闲,一朝得了机缘,事情倒还真是不少啊。”

    秦先羽颇感头疼。

    驾车前来过了半日,此时已是下午,将近傍晚,再回奉县就显得太晚。

    陆庆请他留下住宿一日,明日一早再归奉县。秦先羽也乐得如此,这座城池乃是丰行府最为繁荣之地,见见世面也好。

    甚至,秦先羽心中还想着回了奉县,把道观里的家当收拾好了,再回来这里,厚着脸皮跟陆庆学些武学技艺,比如剑招,比如身法。

    休息了一个时辰,秦先羽便想出去走走。

    ( 游方道仙  p:///3/3478/  )




第三十二章 岳雷
    修行道剑,不仅需要各类药材,还须火符熬炼。

    在此之前,先练一练符法也好。

    秦先羽寻了个香烛店铺,问了些价格,不禁暗暗心惊。

    符笔,符纸,朱砂,都是极为昂贵的物事,毕竟这里是丰行府最为繁华的地界,物价昂贵也在情理之中。而且,能够用得上这些东西的,基本都是富贵人家,也不差那些钱财。

    身后的小家丁吐了吐舌头,咧嘴道:“当初俺卖身当了家丁,也才十两银子,一钱重的朱砂就要五两,简直跟金子一样贵。”

    秦先羽已经是柳府的贵人,他要出来游玩,柳府管事不敢怠慢,便遣了一个家丁跟随在秦先羽身旁,听从使唤。

    秦先羽笑了笑,说道:“贵是贵了点,不过朱砂也分三六九等,这五两银子一钱重的,已经勉强列入上等。我买些一两银子一钱的就好,唔,买个三份罢。其他的……咳咳……”

    至于符笔,据说是被有名的得道之士开光过的,是什么白狼幼崽胎毛作为笔毫,京城的离花竹作为笔杆,吹得天下少有,就是一般人拿着,都能沾上灵气。

    一支笔,三十两银子。

    听了这个价格,秦先羽手上一颤,险些把符笔扔了。

    此外,还有什么镇宅宝剑,什么镇邪符箓,什么法器,神像,玉雕,等等等等,反正有没有什么神效倒不清楚,但是价格却是贵得让人打颤。

    在秦先羽问价的时候,接连来了三四批人,衣着华贵,也不问价,都是随手买了符箓,玉佩法器之类的,零零总总少说上百两。

    “小道还当我那二百多两家当,是笔大财,看来在真正的富贵人家眼里,也就是随手买几件物事的零钱。”秦先羽暗自苦笑了声,“对于常人来讲,几十个银钱都是不小的钱财,一二两银子就是少见了。这小家丁卖了身,也才值十两银子,刚才那几件物事,都能买上十多个家丁丫鬟了。”

    常听闻富贵人家,一掷千金,一顿饭的花费就能当寻常人家好几年的用处,秦先羽今日勉强算是见识了一点。

    买了三份朱砂,秦先羽暗自咧了咧嘴,心道还是去买支毛笔,勉强充当符笔也就是了。

    笔墨纸砚,乃是文人所用,非是一般低贱之物,价格自然也不低,但也总有一些是穷困书生适合的。比如毛笔,就有一种极为粗糙的,只是树枝削平,尾端束上一撮毫毛,才仅六七个银钱。

    这一回秦先羽倒是财大气粗了一回,他买了一枝较好的毛笔,价约二十银钱。

    至于符纸,还是算了,暂时在墙上画符也好。

    “小道长,你看……那边好热闹。”

    这家丁还只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比秦先羽还小一些,正是飞扬跳脱的年纪。他三四年前卖了身,极少出府,只在最近得了管事赏识,采办之余,领他出来几次,认了许多道路和店铺所在,可还没有真正游玩过。

    小家丁每见到热闹的事情,就要往前凑,秦先羽无奈,也只得跟上。

    这两人,主次几乎颠倒,这家丁本是来听从秦先羽使唤的,到头来,反而让秦先羽来给他当了跟班的。

    “这人真厉害啊。”

    小家丁一声惊呼,连忙鼓掌。

    秦先羽踮起脚尖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壮汉握住粗壮棍子,狠狠朝着场中一人砸下。

    嘭一声闷响。

    那个被木棍砸中的汉子,面色平静,微微抬头,没有半点异色。

    秦先羽眼瞳微缩,暗道:“这人,已有了搬运气血的本领。”

    那人**上身,筋肉虬结,只算中等身材,不算魁梧,任人持木棍,甚至铁锤击打。

    秦先羽看得分明,在木棍砸中那人之前,这人的皮肉就先鼓起,涨得通红,随后木棍砸下,早已被气血抵御,并未受伤。

    “来来来,本人岳雷,江湖人称击雷山,练就一身横练功夫,任你木棍铁锤来打!”

    “只要五个银钱,就能用木棍砸我一下,十个银钱,可用铁棍,二十个银钱,任你用大铁锤来砸!”

    “打死无怨!打废认命!”

    那四五十岁的汉子高呼道:“谁若自认有些气力,大可来试上一试!至于那些没什么力气的软蛋,就可以退去了。”

    这话听得让人羞恼,当下又有一人上前,抛下十个银钱,握起铁棍,朝着那汉子胸前狠狠砸去。

    那号称击雷山的汉子修得武艺,能够搬运气血,早在此前就先把气血运到胸前,那一处的皮肉骤然鼓起,气血涨得通红。

    刹那间,铁棍落下,震了一震。

    这个能够搬运气血的汉子笑了笑,竟然无事。

    持铁棍的这人暗自恼怒,又扔下十个银钱,继续击打。

    “被砸中之前,他早把气血搬运到将要被击打的位置,使得皮肉鼓起,气血涨红,抵御了外力。但这手段一般人看不出来,气血搬运也只是半个呼吸的功夫,就被铁棍砸下,在场之中,除了我之外,只怕没有人看到他那皮肉血气的变化。”

    秦先羽暗道:“人的皮肉本就有些弹性,能够减缓冲击,卸去几分力道,加上他搬运气血的本领,以及自身体魄坚实,能够抵御铁锤打击也在情理之中。”

    “但这种本领,也仅能抵御钝器。”

    “若是有人用刀剑这类利器,别说搬运气血,就算是修成内劲,也要被利器划开皮肉,戳个窟窿。”

    秦先羽看了片刻,接连有十数人上去,都不能将这汉子打伤。

    众人好奇,又有几人上去,仍然无法伤他。

    可是一次击打须得五个银钱,甚至十个银钱,二十个银钱,这在寻常人家也是不小的钱财了,比如上山砍柴的李定,对于他来讲,一个银钱都颇为难得。

    渐渐地,也就没有人上去了。

    岳雷又高呼几句,更多了几分嘲讽。

    秦先羽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拉着满面兴奋之色的小家丁,转身便走。

    “都是没力气的娘们吗?还是跟这小道士一样的细皮嫩肉?”

    秦先羽正要离去,听到这话,脚下骤然一顿。

    岳雷借搬运气血的本领,硬抗钝物砸击,接连数十人上前击打,不乏身强体壮,人高马大的壮汉,俱都无功而返,此时围观之人已经麻木,不再尝试。他苦恼之余,只得激怒众人,见到这小道士清清秀秀,面貌白净,便用他来嘲讽众人。

    却不想,这句话便让这小道士停了下来。

    击雷山岳雷见他停下,顿生冷笑,说道:“看啊,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家伙都比你们有些胆子。”

    “他娘的,老子就不信砸不倒你!”

    果然有人受到激怒,一个四十出头的高壮男子怒喝出声,提起一根粗大木棍,便朝前走去。

    忽然,一只手拦在他身前。

    众人惊愕。

    拦住这高壮汉子的,正是那个小道士。

    这清秀白净的小道士微微一笑,朝着这高壮男子歉然道:“这位大哥,且先让我一让。”

    那高壮男子立时一怔。

    秦先羽只朝他笑了笑,便转身过去,心中轻声道:“也该发泄发泄了。”

    这些日子以来,秦先羽日夜练功,总有些跃跃欲试的想法。

    何况自老道去后,他心中颇为压抑,而今后的道路也不明朗。

    许多事情或在眼前,或在今后,细细算来,事情倒也不少。

    心中有了郁气,用稍微玄妙些的话来讲,就是心障,不把它发泄出去,怎得痛快?

    秦先羽提起一根木棍,约三指来粗,他掂了掂,颇为称手。

    “小兄弟,你还是退下去罢。”适才那高壮男子终于看出他想要做些什么,摇头道:“这厮不知道练了什么功夫,铁锤都砸他不动,瞧你身子也不壮实,就不要白白给他赚了这五个银钱,还是我来,让这满口脏话的家伙吃点苦头。”

    秦先羽微微一笑,只是摇头,他看得出来,这高壮男子只是生得壮实,不曾习武,还是打不动那个汉子的。

    “你要动手?”

    岳雷这个已经修成搬运气血的汉子顿时一怔,忽地哈哈大笑,极为不屑。

    围观众人也都摇头,这小道士不经骂,只说了他一句,就想顺了人家的意去花费这五个银钱,可是那些高强大汉都打不动人家,一个清清秀秀,身子文弱的小道士能有多大力气?

    徒自耗费钱财而已。

    那小家丁暗暗咂舌,想要劝他,却被秦先羽松开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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