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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随轻风去
王老大人沉默半晌,方才道:“以你的才具,应该也猜得到是谁才能够在蜀中一手遮天。我再问你一次,你是真的要查慈圣寺案么?
若是你真的一味要查下去,只怕也有可能步这位赵知县的后尘,纵然你是状元之尊,大儒之身,但是在这蜀中之地,仍然是人为刀俎汝为鱼肉!”
这话简直就是完全挑明了。叶行远恍然大悟,王老大人也绝不可能不知情,他之所以收手,只怕也是受到了那边的威胁。
“下官若明哲保身,这蜀中一地,还不知道要有多少女子遭受荼毒。行凶者不受惩治,便气不顺,气若不顺,则道不明。我当官修身,也是为求圣人之道,岂能半渡而止?”叶行远明确了自己的道路,并无丝毫犹豫。
王老大人赞了一声,“如今官场之上,已经很少你这样的年轻人。只是老朽还是要唠叨提醒你一句,你与旁人不同,你虽是科考正途,但甚得帝心,偏于内阁诸君都不融洽。
若是惹上那一位,你就不怕打断骨头连着筋,惹恼了陛下么?那你一切的基础,可就化为乌有。纵然有千般功业,万般才华,也不过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他是官场上的老油条,当然看得清楚。其实要是清流官员在此查案,只要有豁得出去的勇气,朝中文官或明或暗都会支持他——因为官僚集团与皇室一直处于竞争之中,尤其是到了皇朝后期,这种矛盾其实甚为尖锐。
推出个把耿介之徒,来扫一扫宗室的面子,顺便提高整个文官集团的声望,这是常用的手段。
但叶行远的情况却完全不同,他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清官,谁都知道他与官僚主流不睦,权力的基础反而是来自于皇帝的重视。他若是狠狠得罪了蜀王,所谓疏不间亲,人家到底是皇帝的亲叔叔,你说皇帝会帮谁?
叶行远淡然道:“这一节下官也想得清楚,老大人不必担心。若是那位只是荒淫无道,横征暴敛,或许陛下会怪我多管闲事。但他带着整个蜀中官场一起荒淫无道,陛下的看法就未必如前了。”
此言诛心!王老大人心中别的一跳,这小子好狠的心机。难道是想要给蜀王扣上谋逆的帽子?若这么说来,他远道千里而来蜀中,根本目的就是为了针对蜀王?
王百龄想得太多,一时倒忘了该怎么反应。叶行远笑道:“此事尚未见分晓,还没到刺刀见红的时候,该如何收场,自有各位大人再商量。
如今我只想将真相查明,以告慰那些无辜枉死女子的亡灵。今日便请大人指教,容我先找到赵知县再说。”
王老大人沉吟良久,终于点头,“既然如此,你放手去做,到时候若有变故,我们再商量。”
这小子也许真的是皇帝派来查蜀王的,以此子得隆平帝宠幸的情况,并非不可能。若是如此,王百龄觉得自己也不必纠缠得太深,让他去自行其是。
“赵子正便在城南隐笤村,你可自去寻访,要小心不可泄漏的形迹。如今你搞风搞雨,可能有人想对他不利。”原本案子已经尘埃落定,当然没人在乎赵子正一个废人。但若是这案子要重新翻出来,未必老实的赵子正肯定在灭口名单的前列。
叶行远浑身一悚,这倒是没有提前想到,果然自己对官场的人心险恶终究还是不够敏锐,幸好得王老大人提醒。他谢了一声,又道:“下官自当尽力保住赵知县的性命,他受了这么多苦,也该到讨回公道的时候了。”
王老大人慨叹不止,“当今天下,公道难觅。老夫宦海浮沉数十年,也不知道看见多少人为了这公道二字,丢了头上的乌纱帽,甚至身首分离。你且好自为之。”
在叶行远的身上,王老大人瞧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时候他一样是一腔热血,两袖清风,直到在官场上兜兜转转,碰壁了多年,才终于变成了现在这样。
若是再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不知还会不会有年轻时候的勇气。王老大人瞧着叶行远离去的背影,怔怔思考,似是痴了。





仙官 第三百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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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行远赶回自己的官衙,叫出陆十一娘,“我们出城找人,通知兄弟们集合,一定要注意保住赵知县的安全。”
如今他与蜀中官场的交锋等于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听香小筑那一场大戏,对方可能还未反应过来。但是不管是天州府抑或蜀中几大衙门,这几日中都不可能不关注叶行远的动向。
他若是出城找出赵知县,谁都明白这是撕破脸的节奏,在这蜀中混乱之地,当街刺杀灭口都有可能发生。叶行远这时候必须得借助相对纯洁的锦衣卫力量,才能保证自己和赵知县的安全。
“得令!”陆十一娘略一思索,也明白其中厉害,没有多问,吩咐下去安排暗中守卫,自己则紧跟着叶行远出城。
一路上又问道:“大人,那赵知县到底知道什么,王老大人可曾转告?”
叶行远摇了摇头,“我没有问。既然马上要去见赵知县,就不需要听王老大人的转述,要从他口中说出那些事实,只怕对王老大人也是一种折磨,咱们就不必做这个恶人。”
王百龄性子还是颇有正义感的,叶行远知道他的心思,也不愿为难他。他停下调查,自有自己的苦衷,叶行远并不赞成这种做法,却也不打算去责怪他。
蜀中大多都是小城,即使是天州府的规模,也与京师不能相提并论。他们两人没走多远,便出了南门,沿着一条小道继续往前。
一出城门,便是山峦密布,山路越走越窄越崎岖。叶行远是在定湖山中居住,倒也习惯,左一穿右一绕翻过了一座山峰,便见前面半山坡上密林中有几十户人家,正是王老大人所说的隐笤村。
这村落其实已经属于山阴县治下,离府城虽近,但是并不在交通要道上,因此也颇为隐蔽,平日少有人来。鸡鸣阵阵,炊烟袅袅,倒有种平和的世外桃源之感。
叶行远进了村头,向一晒太阳的老丈询问,“请问村中可有一位赵子正赵先生住着?我们是他当日旧友,特来寻访。”
那白发老丈懵懵懂懂,操着一口难懂的方言回答道:“我们村里有张先生,有曾先生,哪里有什么赵先生?你是找错地方了吧?”
难道是王老大人说错了?叶行远蹙眉道:“我听说他便是在此,赵先生之前曾是贵县知县,因病辞官,隐居在此地......”
那老丈大笑拍手道:“你说得是赵疯子吧?平日他就嘟嘟囔囔,说他以前是父母官儿,没想到还真有人信他这一套!”
他转头对着一间破屋大喊:“赵疯子!快出来,你的疯子朋友看你来了!”
疯子朋友?叶行远愕然,就见那破屋中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应声而出。他面容冷漠,衣衫褴褛,不发一言,高大的身躯却因为缩着肩膀,略微显得有些佝偻。
“便是他!”锦衣卫内部有画影图形,陆十一娘识得,便在叶行远耳边低声提醒。
这就是曾经意气风发进士出身的山阴知县赵子正?叶行远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却找不出来一点儿读书人的痕迹,由于苦难的生活,他的手掌上都是老茧,已经再不是当初的白面书生。
“你们是来找我的?”赵子正冷冷开口,也不多话,把手一招,“进来吧!”
他自顾自回进破屋,陆十一娘一愣神,叶行远却已经快步跟上,推门入内。一进这破屋,便有一股臭气袭来,陆十一娘忍不住捂上了鼻子,但见叶行远并没有什么动作,这才怏怏放下。
“山居简陋,不足以招待贵人,委屈状元郎了。”赵子正虽然面貌古怪,但语气倒甚为平静,看上去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叶行远原本就认为他是装疯,现下更为笃定。
便笑道:“赵兄不必客气,我是得臬台王老大人的消息,才特意寻访而来。你认得我?”
赵子正低头道:“一朝名动天下闻,叶大人是状元及第,又是近年炙手可热的新贵,我又怎敢不认得?”
他语气中又几分萧瑟之意,不知是否回想起当初自己也曾有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刻。叶行远小心翼翼道:“赵兄早我一科,亦是年轻进士,我等同为圣人弟子,也就没什么好拐弯抹角的。今日我前来,便是想请问慈圣寺一案。”
赵子正抬头翻白眼,“慈圣寺一案已经审结,连臬台大人都已经弃之不顾,叶大人何必纠缠不清?何必来问我这么一个疯子?”
他声音悲怆,慈圣寺一案实在是他人生的转折点,正是因为查此案,他失去了妻子,失去了乌纱,失去了功名,失去了一切。
当王百龄来到蜀中,揭开慈圣寺的案子,他本以为昭雪的日子到了,没想到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最后还是不了了之。这对他是极大的打击,这几个月来,他都如行尸走肉一般。
叶行远叹道:“赵兄的苦楚我已深知,王老大人不能将此案查下去,有他自己的苦衷。不过我今日此来,正是为了要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不管是何人犯案,绝不放过任何一人!”
赵子正斜睨看他,冷笑道:“王老大人是堂堂二品的按察使,你不过只是五品的佥事,他都不敢惹的人。你就敢惹?难道就不怕落到与我一样的下场?”
叶行远慷慨凛然道:“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我读圣贤书,绝不敢有违圣训。何况若有赵兄相助,我们证据确凿,也未必就不能赢下来。”
赵子正看着他良久,沉默半晌,这才抬头,轻轻地敲击桌面道:“此案的关键,根本不是什么证据。若要寻证据,慈圣寺二十年来害人,留下不知多少蛛丝马迹,只要用心查访,自有结果。”
他当时任职山阴知县,只是派人走访,便从民间掌握了许多线索与证据,都指向慈圣寺与背后的官宦子弟。就算证据还不齐备,只要拿了口供,也足以定罪了。
但正如他所说,慈圣寺一案关键并不是证据,而是角力。若是能够胜得过蜀中官场背后的靠山,那自然就能将这盖子掀开,哪怕是把蜀中闹得腥风血雨也不怕。
但若是斗不过背后那人,那什么都都是白搭。
叶行远沉稳点头道:“赵兄所言甚是,所以我来找赵兄,并不是单纯为了慈圣寺一案的内情,而是想问赵兄当年到底找到了什么,才招致他们如此残酷的报复!”
赵子正浑身一抖,面色陡然变得惨白,再无一丝血色。
叶行远猜对了。赵子正若只是调查慈圣寺一案,就算掌握了些证据,在蜀中官场,别人想要对付他一个七品知县,有的是办法,根本不需要通过如此暴力的手段。
蜀王能够隐忍这么久,枭雄心性,若非必要,一定不会轻易惹出这种戕害朝廷命官的大事。既然使用了暴力,那必然是必要的暴力,关键就在于赵子正掌握了什么。
这一点,赵子正连王百龄都没有告诉。他抵达天州府面见王百龄之后,便对他大失所望,也不可能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
赵子正再度沉默,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叶行远耐心等待着,并不催促,差不多过了一盏茶功夫,赵子正才终于开口,“有些人就是因为知道太多,才丢了性命。我也是因为知道太多,才遭致这般下场。
在蜀中之地,没人愿意管这闲事,也没人敢管这闲事。叶大人前途远大,何必搅进这一摊浑水中?到时候就算想要如我这般做一个自在的疯子,只怕都不可得!”
叶行远从容自如道:“若不扳倒那人,我对不起蜀中这二十年来无辜受害的女子,她们的冤魂将会无处栖息。我已下定决心,便做一回撼动大树的蜉蝣又如何?”
他顿了一顿,又笑道:“倒是赵兄言语行事都颇有章法,为何村人会将你当成疯子?”
赵子正冷冷道:“在这世上,只要你老说真话,就很容易被人当成疯子。”
他说自己原本是山阴知县,是乡亲们的父母官,这些辟处山中的村民哪里肯信。是以赵子正根本不需要装疯卖傻,隐笤村中人自然而然地将他当成疯子。
叶行远咂摸他话中意味,觉得辛酸而荒唐。
赵子正叹息道:“既然你有此决心,又不怕死,那我告诉你又何妨?我当日调查慈圣寺一案,遇上一位游侠,从他手里得到了一件东西,可以证明蜀王谋逆大罪。”
他目光炯炯,紧紧盯着叶行远道:“大人既然重新调查慈圣寺一案,想必也知道,这案子最大的幕后指使,便是蜀王。蜀王世子亦是寺中常客,若不扳倒这位皇帝的亲叔叔,无论做些什么都是无用功。
而要扳倒一位藩王,什么贪污舞弊之类的罪状都不能伤筋动骨,唯一能将他连根拔起的,便只有这谋逆之罪!”
果然赵子正手里有了不得的东西!叶行远又猜对了一次,“赵兄身受如此严重的折磨,这东西难道没有被他们搜出去么?”
赵子正能够保得住这东西才是奇怪,就算当时他真的有证据,现在也不可能还在身上。




仙官 第三百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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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王要谋反,这件事做得隐秘非常,除了蜀中一地的官员之外,朝中也只有极少数他的心腹方能知晓。他处心积虑四十年,终于给他将蜀中打造得如铜墙铁壁一般。
进可攻,退可守,再加上朝中的奥援,蜀王姬继深自认已经快到最好的时机,随时准备联络各地,一起共襄义举,成则为万乘之尊,败亦可割据蜀中。他打的是这如意算盘。
赵子正黯然道:“叶大人目光如炬,他们出手之后,我已是劫后余生,哪里还藏得住这份东西?自然是被蜀王府的人拿回去了。”
叶行远追问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竟然让蜀王府中人出手这般不顾分寸?”
赵子正是进士出身,在搋夺功名之前,没有人被允许对他动用私刑。然而蜀王府中人完全不在乎这忌讳,将他折磨到半死不活,这才夺回证据,同时也给赵子正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是蜀中以及部分朝廷官员写给蜀王的效忠血书。此物是蜀王拿捏这些官员的把柄,亦是他意图不轨的铁证。”赵子正回想那些血书的触感,狠狠的捏紧了拳头。
若是他在再决绝一些,不顾夫人的安危,直接将这些血书上缴朝廷,或许仍然无法避免家破人亡的结局,但蜀王现在定然也不好过。
如今妻子死了,证据也已经失去,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证物符合叶行远心中的猜测,果然只有这种东西蜀王府才有保留的价值而不敢销毁,从而成为他的软肋和证据。
只是这种关键证物怎么会流落出来,落到赵子正之手,其中仍有疑点。叶行远又问道:“这效忠血书,赵兄的朋友又是怎么取得的?他如今人在何处?”
赵子正凄然道:“是我连累了他,他听闻我怀疑蜀王谋逆,便凭着自己惊天的功夫,潜入王府,直入千铜阁,盗取血书。只是中了机关,身披多创,虽然逃出来将证据交到了我手上,但也盍然长逝......”
盗帅白先幽是赵子正少年时的好友,他们义气相交,情同手足。两人都是充满正义感的青年,赵子正中进士而为山阴知县,白先幽便随同他赴任来此。
后来赵子正隐约察觉蜀王的阴谋,不愿同流合污,便暗中调查。白先幽自告奋勇,去王府中探查,居然被他找出了要命的东西。
这一段故事惊心动魄,赵子正功亏一篑,受了王府中人的威胁,最后落到家破人亡。
蜀王在南浔州大兴土木,建千铜阁,一方面召集各地能人异士,另一方面也是密布机关,是府中存放机密所在。白先幽艺高人胆大,运气也极好,才被他混入千铜阁中,但终究还是着了暗算。
“这么说来,想要扳倒蜀王的证据,应该就在这千铜阁中了。”叶行远轻抚下巴,皱眉沉思。不管是效忠血书还是其他证据,只要能潜入千铜阁,逃过各种要命的机关,便有机会得手。
赵子正苦笑道:“大人莫要起这心思,我这位朋友乃是五品的修仙高手,连他都不能全身而退。便是大人身边有厉害人物,只怕也未必能超的过他。”
叶行远自己不过是个五品的按察佥事,又是文职,并非武职——就算是武职,在高来高去单打独斗方面,也比不上五品的修仙者。
就比如欧阳紫玉,当年她是八品的女剑仙,与举人相当。论起治政、地位,她与她爹欧阳举人完全不能比。但是要动起手来,寻常举人也挡不住她三招两式。
叶行远推算了一下,五品的修仙者,就已经应该是金丹期,一身本领几乎可说是通天彻地。这样的人物在蜀王府都栽了跟斗,看来想打千铜阁的主意还真不容易。
锦衣卫已经算是注重个人战力的职务,但大约也得那几个实授千户,才能与之正面相抗。
叶行远虽然能调动锦衣卫的资源调查,但十四千户所的实权千户那是他的顶头上司,这可使唤不动。
“这条路若是走不通,想要扳倒蜀王就难了。”蜀王到底是隆平帝的亲叔叔,又一向低调,没有确凿的证据,隆平帝不会轻易相信他有谋逆之心。
赵子正黯然道:“所以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蜀王不倒,蜀中不靖。便是王老大人,也投鼠忌器,叶大人虽有拳拳之心,但这道障碍却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
叶行远怕他心灰意冷,鼓励道:“赵兄也不必太过气馁,善恶到头终有报,我就不信蜀王真能做得滴水不漏。我定当思索良策,为兄台报仇。”
赵子正与蜀王可说是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但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无论是谁,都难免会觉得心中畏惧。
叶行远告辞了赵子正,回来再与青妃商量,一时间也是一筹莫展。慈圣寺案已经大有进展,一旦智禅和尚恢复神智,愿意出来作证,那蜀中这些衙内一个都跑不掉。
但是蜀王这幕后主使,叶行远却找不到办法。
青妃道:“若依这赵子正之言,大约也只有混入府中,盗取证据这一条路,只是大人身边,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
经历过一次之后,防御必然更加森严,五品的修仙者都未必能重复成功。叶行远这边个人战力最强的陆十一娘与李夫人之属,都还远远不够。
就算是以前身边能打的莫娘子与欧阳紫玉,本领也差得远了。
想起欧阳紫玉,叶行远倒是回想起来入蜀之时,欧阳举人也曾拜托他照拂——欧阳紫玉在蜀山修行已有数载,他们蜀山派一门倒是人才济济,必有高人,只可惜并不熟识,这种机密大事显然无法相托。
“且先处理手头之事,将慈圣寺一案翻出来,将水搅混,必有可趁之机。”叶行远思忖良久,暂时也只有这么办。
乌山云这几日甚为卖力,以五毒之法解去智禅和尚脑中的蛊毒,连续五日施为之后,智禅和尚果然恢复了。虽然仍旧不发一言,但是眼神与神态都与之前只懂得念经时候不同。
叶行远再提审之,见他仍然死硬到底的样子,便剖析道:“你这和尚倒是忠心,不过可别错托了主家。你这次犯事,罪大恶极,背后之人怕你泄漏,直接发动蛊毒,便是要你被啃食脑髓而死。
若不是本官请来神医,你只会死得浑浑噩噩,苦不堪言。你现今等若已经死过一次,当年有什么恩义,也都该还了。你难道还打算一个人扛下所有罪孽么?”
智禅和尚不语,但叶行远发现他眼皮跳了跳,知他已经意动,心中笃定,又道:“你也当了几十年和尚,难道不怕日后堕入阿鼻地狱么?”
他应该是王府培养的死士,但当死士最多不过三十年,当和尚也有三十年,虽然是个假和尚,但潜移默化之下,难免就会受到影响。
果然智禅和尚眼中闪过一丝畏惧之意,叶行远看出便宜,厉声喝问道:“慈圣寺中无数冤魂,她们死不瞑目,若是不能揪出真正的幕后指使,一定会化为厉鬼。你便是死了,也要被日日纠缠!”
冥界之事玄虚,谁都不能说的真切,叶行远仗着读书人的身份,拿来唬人。但这又与佛门经义相合,智禅和尚动容,良久才道:“大人之意,罪僧已经明白了。但是幕后之人,便算是我供了出来,大人也无力惩处,又何必多惹事端呢?”
叶行远知道他已经没那么坚决,便道:“慈圣寺一案,其实本官已经了若指掌。蜀王安排你入慈圣寺,应该是作为监视省城的眼线。
然则世子胡闹,拉着一群衙内们行此滔天罪业,你慈圣寺成了藏污纳垢之所。若有你的口供,我自有办法惩罚这些恶徒!”
这话一半是叶行远从童衙内口中得到的口供,一半则是叶行远的推测,虽不中亦不远矣。
智禅和尚知道叶行远都看得透彻,也就没了抵赖之心,他恨恨道:“王爷重托于我,我一直兢兢业业,谁知士子竟有如此淫邪之心。我也曾规劝过几次,但他就是不肯听从,也是无奈。”
虽然他被安插为慈圣寺的住持,也算是独当一面,但到底不过是蜀王府的家奴。世子要在寺中取乐,他又怎能阻止?更何况蜀王得知此事之后,也并未恼怒,反而觉得以此法拘束天州官场,也不是什么坏事。
所以天州官场上但凡有新官上任,有儿子的,都会被天府会这个组织吸纳腐蚀,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丑恶的犯罪联盟。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也就没有人敢背叛。
叶行远知道自己推测的真相八.九不离十,便让智禅和尚录下口供画押。如今他手里有了智禅和尚与霍典吏两份口供,又有罗小娟这个证人,重审慈圣寺一案,已经到了时机。
他正要择日来重审此案,不想事情又出了变故。这一日上午正值按察使司衙门开衙,突然有人来击鼓鸣冤,要状告天州知府纵子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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