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独尊

    三途河畔白骨散，彼岸花叶永难见。

    奈何桥头空悲叹，孟婆清汤斩前缘。

    望乡台上徒思念，三生石前皆枉然。

    忘川千年为一面，悲苦离散在黄泉。

    撼！撼！撼！

    浑厚沧桑的声音响彻林城脑海，尤其最后一个“撼”字，仿佛道尽了无尽的遗憾，让人悲戚、让人心酸、让人无奈、让人不甘！

    嗡……

    支撑识海的九根黄泉石柱轻轻一颤，浩瀚沧桑气息自识海之底升起，那股极为遗憾，让人动容的气息缓缓沉寂。

    黄泉之水从识海之底翻涌，纷纷向着林城识海中央祭坛汇聚。

    片刻间识海中央祭坛完全被黄泉之水所淹没。但这黄泉之水却并没有就此停止，而是继续汇聚，但他们并没有流向任何返乡，而是逐渐凝聚成一尊葫芦的样子，足足一个时辰后，黄泉水才停止流动，而林城的祭坛再次显现，只是在祭坛之上有着一尊半尺高的黄色葫芦。

    那黄色葫芦葫嘴打开，祭坛上方的太极气旋分流出拇指粗细的气流落近葫芦之中，两者互相交融，却没有任何气息。

    “黄泉本无水，那是入黄泉者心中的苦水所凝聚。”

    林城瞬间心里有了这种莫名的明悟。伸手一招，那莫名出现的黄色葫芦落在手心。

    材质？不知。

    用途？不知。

    里面装的却是阴阳二气。

    “斧开天地鸿蒙，鼎镇山河元气，葫蕴阴阳继世。”林城回想起纪承冥说过的这番话，仔细扫了眼手中的葫芦，总有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

    扫了眼被纪承冥强行封闭在识海内的拓跋镇封和冥传，随即放心的将葫芦放回祭坛之上。元婴继续研究这尊莫名出现的黄色葫芦，林城的神魂投影退出识海。

    随身洞府内看着眼前上无一物的案台，林城默默沉思起来。

    碧莲不见了，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消失的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气息，看不到任何端倪，没有任何线索，就好像本来就没有碧莲这个人一般。以他的猜测，即使是以师尊纪承冥的手段也不可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移走碧莲。毕竟这是自己炼化的随身洞府，毕竟是在自己眼皮底下，毕竟自己的神魂坚韧度已经接近天君！但碧莲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不见了。

    那尊葫芦出现的一样匪夷所思。

    关于紫金葫芦的传说纪承冥和林城说过，林城也知道紫金葫芦有可能在天玄星，但那是紫金色，而这尊葫芦是黄色，就和深秋时枯萎的葫芦一样。

    还有识海中那声音。黄泉道歌，没错，林城知道这就是黄泉道歌。

    黄泉道第一殿鬼门关也叫鬼门殿，过了鬼门关今生了断已是死人。

    鬼门关后是黄泉路，黄泉路不是一条路，而是一个无边的世界。黄泉路上到处盛开着彼岸花，到处行走的却是行尸走肉。最美的彼岸花与很恐怖的行尸走肉并存于一个画面，这就是黄泉路。

    那彼岸花花开叶已凋零，花落枝叶生，花和叶永生不得见，生生不息，是为彼岸。到处游荡的孤魂野鬼是那些阳寿未到的生灵。他们会朝着黄泉路上一条三途河前进，到了三途河畔白骨散，越过三途河继续走就是忘川河，忘川河上奈何桥，桥的另一端则是孟婆亭，喝了孟婆汤忘却今生。但可以在望乡台上看到故乡一眼。可以在三生石上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和来世。

    而有些不想忘掉过去之人，有些执念非常重之人，他们会毅然选择拒绝喝孟婆汤。他们会选择跳入忘川河，只要在忘川河中浮沉千年经历万般痛苦，苦苦挣扎千年，他们就会得到一个机会，转世之时他们能看到最想看的那个人一眼，那个人也是转世之人，甚至和转世之前一模一样，他自己也是一模一样。但已经历经千年，历经十世，你苦苦煎熬会记得他，他却不会记得你。他非他，你还是你，留给你的依旧是无法化解的遗憾！但即使是这样的遗憾依旧有无数人前赴后继的选择跳入忘川河。

    这世间，最无法忘怀的莫过于遗憾。这些遗憾的人心中的苦水，相传就是这黄泉水的源泉。

    而那些历经千年浮沉挣扎的人，也就是黄泉道核心弟子的主要来源。有如此强的毅力、有如此强的执念，如果一朝顿悟其境界也是旁人难以比拟的。

    这些黄泉道的故事都是他的弟子原晨风和他所讲。

    走出随身洞府，林城平静的扫了一眼这栋竹楼。竹楼内的气息能让他感觉到，这里只有自己的气息，三天内只有自己的气息。依旧没有碧莲的气息。

    走出竹楼，那名侍从正站在外面等候，见林城出来立即迎上前来两步。

    林城并没有急于回去，而是平静的问道：“原来这栋竹楼里面住的碧莲哪里去了？”

    “碧莲？什么碧莲？”

    侍从弟子疑惑的看着林城，有些犹疑的说道：“刚刚师叔来到这里什么都没说就走进这栋竹楼，我也不敢跟进去……”

    “不说这些，我问你，这一次我们征讨尘缘宗，我们到底来了多少人？”

    “五万名元婴修士，还有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名金丹筑基，这是宗门派到这一路的人马，然后再加上师叔自己招募的人，这些就是这一路的所有人员。”

    “宗门派来的金丹筑基为何是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人，而不是二十万人？”

    “这……”

    侍从苦笑的看着林城，他哪里能知道。不过按说应该派来二十万人凑个整数啊，这么大的宗门金丹筑基还凑不出一个人来？但为什么派来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人，而不是二十万人，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他不明白林城为何纠结于这个问题，而且还是突然纠结起这个问题。

    ……

    晨曦大陆百万里高空，灭世殿尊突然停下看似闲庭信步般的脚步，站在虚空中微微皱眉。

    “怎么了师叔？”万君流疑惑的看向灭世殿尊，其他人也是一脸疑惑。

    “你们是不是感觉少了点什么？”灭世殿尊依旧皱着眉，一脸的凝重。

    “没有啊？”众人相互对望一眼纷纷摇头。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灭世殿尊轻呼一口气，但并没有一脸轻松的样子，反而更加凝重。

    扫了一眼疑惑的众人，灭世殿尊道：“我本来想给林城那一路派二十万金丹筑基，但最后却只派了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人。”

    在场之人闻言纷纷神色凝重。

    这个问题在一般人看来真的无关紧要，但对于证道而言却意味着蹊跷。

    不要说证道，这样的事情就是问鼎都不会犯这种错误。他们可能会派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人，但绝不会想派二十万，现在却只派了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人，最关键的问题是他不清楚他为何少派了一个人，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忘了？开玩笑！

    忽略了？不可能！

    众人站在虚空中冥思苦想，思索着任何的可能，半个时辰后依旧是不得要领。随即大家只能将此事暂时放下。

    ……

    灭世大陆灭世殿石屋中纪承冥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样子，挥手将线装书扔在地上，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了任何懒散。

    刚刚冥冥中他感觉到这天道仿佛是发生了什么变化，但他却不知道是什么变化。

    微微闭上双眼，纪承冥仔细感受着刚刚到来的那股变化，仔细体会着那种变化。

    突然，纪承冥睁开双眼，眼神中迸发出五彩光芒。身形一动依然凭空消失，只留下悠远声音传荡在灭世殿中：“我前往黄泉道一行。”

    ……

    清冷星空中一道身影凭空出现，正是设计林城最后功亏一篑的天机子。此刻天机子突然凭空出现，随即从怀里掏出一面巴掌大小青铜色的古镜。古镜上一片灰蒙蒙，片刻后显示出一片迷蒙景象，正是黄泉道。

    “黄泉道？”天机子收起古镜微微沉思，随即身形逐渐淡去。

    ……

    黄泉道内最神秘之处莫过于过了奈何桥之后的黄泉道场。

    黄泉道场最深处是一座漆黑的大殿，在大殿后方万里左右一座黑山脚下有一座木屋，木屋很简陋，但在黄泉道却有特殊的地位，有资格踏进这木屋的，在黄泉道不足二十人。木屋的主人正是黄泉老祖！

    在林城识海响起那沧桑的声音之时，木屋内的黄泉老祖缓缓睁开双眼。而也就在这一刻，整个黄泉道所有人都听到那沧桑的声音。无论是孤魂野鬼行尸走肉还是忘川河内挣扎的人。他们都听到这沧桑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这声音中蕴含着无尽的遗憾，蕴含着无尽的悲戚、心酸、无奈和不甘。这声音仿佛具有难以抗拒的传染力，在这声音中，无数黄泉道之人潸然泪下。

    憾！

    他们心中有撼！他们历经千年浮沉挣扎，历经千年苦苦煎熬，依旧心中有撼！无法化解，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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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六章 尘缘星
    浩瀚星空近千艘战船穿过一颗颗恒星，穿过一颗颗行星极速前进着。庞大的战船队伍在幽静浩瀚的星空中显得微不足道极为渺小。但战船众人所引而不发的杀气却让星空仿佛都颤栗。

    八十一名问鼎，一万九千元婴，二十万金丹筑基，灭世殿进攻晨曦宗第一路大军在林城的率领下浩浩荡荡杀向尘缘星。

    一名问鼎带领这样的大军，在灭世殿却所有人都服气。因为带队的是林城，是传承弟子，他在灭世殿已是传奇，还在继续上演着传奇。

    所有人都对这一次进攻尘缘星充满信心，而更加令他们振奋的是，这一次所带领的人数并没有减少，甚至金丹筑基在两次大战之后超过了了赶来之时的规模。正是战争越打规模越大。这其中有许多人是在观看了林城炼丹之后立即投诚，还有许多人则因为与尘缘宗有这样那样的矛盾。以前不敢惹，现在是逮着机会就要上前啃一口。

    “林城，明天就要到尘缘星了，还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吗？”林城专属战船上祁云风问道。

    众人已经从夜愿星出发十天，而且进程远远超过预期，这完全有赖于神～6魔炼体丹的功效，这种丹药可能会留下一些麻烦需要未来一年内才能慢慢化解，但却可以短期内让人大幅提升身体强度，并且及时解决了战斗力恢复的问题，这才是最重要的。

    林城沉吟片刻再次想了想进攻计划，觉得没有任何遗漏之后微微摇头，“还是按照以前的计划，这一次尘缘宗天君肯定会作为战阵中枢依托宗门大阵与我们周旋。我作为周天御空阵的中枢，借战阵之力一举击散对方，然后你主持大阵攻击，我拖延住对方天君。”

    “如果他们不出来怎么办？我担心尘缘宗的人不出来的话，他们以尘缘宗山门大阵为依托，以尘缘世界的压制作为优势，我们很难短期攻下尘缘宗。”

    祁云风说到这里，其他所有有资格站在这里的人都看着林城。

    这是最坏的局面，也是进攻者所面对的最难以下嘴的局面。

    林城神色平静看着星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个问题难以回答。因为他涉及到自己这一路十余万人的性命，因为他涉及到尘缘星十几亿人的性命。这责任重大！

    这世上所谓的冥冥中好的不灵坏的灵，实则是因为理智上对你最不利的局面是对敌人最有利的局面。

    一天后林城率领的灭世殿针对晨曦宗发动灭门之战的第一路军已经到达尘缘星。而他们面对的局面正是林城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尘缘星，不设防！

    尘缘宗所有元婴以上修士固守宗门大阵，在尘缘星上也只是零星有一些散修炼气期修士围在尘缘宗周围，这些都是等着看热闹的。

    所有人看向林城的目光都有些凝重。他们不知道林城将如何选择。

    以十余万大军，八十一名问鼎组成的灭世殿战阵，足可以摧毁整个尘缘星，尘缘宗内恐怕也只有那名天君可以存活。但这不是尘缘宗，而是尘缘星，尘缘星内也只有那一名天君可能存活。剩下十几亿人会随着星辰世界的毁灭而彻底毁灭。

    冲入尘缘星大战一场？

    即使灭世殿第一路大军战斗力强于尘缘宗之人，但毕竟许多问鼎无法施展神通，而即使领悟了灭世级神通，他们施展起来也将面临极大的压制。在这种情况下，进入尘缘世界战斗，灭世殿的高级战力将完全被压制，即使最终胜利，在场这十余万人也可能要损失一半。

    这就是最困难的选择，也是众人最担心之处。

    此刻，选择权在林城手里。

    林城对于面前的困境并没有一筹莫展，早在之前他就分析清楚尘缘宗很有可能采取这样的办法，困兽还要犹斗何况是人。

    转头对身后所有人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要前往尘缘星，我去会会他们。”

    众人闻言没有阻止，而是纷纷点头。他们清楚林城不是无的放矢之人，而且他们对林城已经有了盲目的信任。

    林城身形一动再次出现时已经立于尘缘宗山门之前。

    “请尘铭天君出来回话！”

    悠扬声音直接穿透尘缘宗护山大阵响彻整个尘缘宗上空。

    那大阵一阵动荡，随即嘲笑的声从大阵中传出来：“一个小小的问鼎初期动不动就要见我宗门天君，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声音传出，林城也看到正是站在山门内一名问鼎中期修士。有护山大阵保护，而且林城单刀赴会，确实没什么可怕的。林城一名问鼎初期提出如此要求表面上看确实有嘲笑的理由，之所以是表面上看是因为他们现在已经知道林城单挑渡缘天君而不败，现在只是故意嘲讽而已。

    回答他的不是林城的反唇相讥。

    林城冷哼一声，抬手按向护山大阵，在掌心处有一尊犹如实质的黄泉印。

    嘭！

    一掌按在护山大阵之上以其掌心为圆心，方圆一丈的大阵流光立即停滞，外围则是一层层大阵涟漪。就在此时林城低喝一声：“道衍枯心！”

    那名嘲笑林城的问鼎修士心头一颤，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另一声低吼如同雷霆一般炸响在他的脑海：“晨光初照！”

    嘭！

    一团火焰猛然自问鼎真君体内迸发出来，眨眼间刚刚还在嘲笑林城的问鼎中期修士就化为一团灰烬，这灰烬在元力潮汐之下迅速灰飞烟灭，而那强大的元力潮汐瞬间横扫整个尘缘宗，让尘缘宗所有修士都是心头一沉心底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