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驸马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萧玄武
此时此刻,薛顗所能想到的最坏的结局,无非是连累薛绍太平公主和薛氏大族。他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也并非没有想到。
但是权衡利弊,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仍是一致认为,哪怕是落下一个杀官越狱畏罪潜逃的罪名,只要薛顗仍能活着,一切就都还有挽回了余地。反之,假如薛顗有个三长两短,薛绍和女皇必然彻底决裂。那到时,非但是薛顗仍旧性命难保,恐怕整个太平公主府整个河东薛氏大族乃至整个天下,都将生灵涂炭!
今日之薛绍,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跟随父兄一起流亡房州的薛绍。相比之下薛顗对薛绍的了解,早已经远远不如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至少在薛顗看来,他家的二郎再如何过份,也绝然不会干出犯上作乱的出格之事来。但是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的心里都很清楚,在薛绍的内心一直长有一片不可触碰的逆鳞。但凡有人敢动了它,薛绍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哪怕是让整个天下给它陪葬。
而其中有一片逆鳞,上面刚好就写了薛顗这样一个姓名。
天方初亮,宫中一名快使就到了太平公主府来,专宣太平公主进宫面圣。
这几乎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太平公主并未妄想过,这等事情能够瞒过她那手眼通天并且疑心病重到无以复加的母亲。
登车之前,太平公主执上官婉儿的手,低声轻语,即刻起,大小事宜,或许只能全委于你了。
上官婉儿神情肃重,轻轻点头。
太平公主登车入宫,武则天端坐正殿,专候于她。
见面之时,别无闲杂。母女二人几乎连君臣繁礼都给省了。
武则天开门见山就是一顿炮轰,太平,你干的好事!
太平公主含低眉颌首而立,不辩解,不抵抗。
你竟一言不发?!武则天勃然大怒,莫非,只在等死?!
太平公主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来看着她的母亲,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便是犯了薛郎之大忌。此中必有小人挑唆,母亲万万不可中计!
莫非你,只知薛郎有大忌?武则天拍案而起,却不知,朕亦有逆鳞?!
第 1103章 糟糠之妻
面对女皇的震怒,太平公主出奇的镇静。但不是因为她的内心真的没有恐惧,而是她深深的知道,此刻如果她表现出恐惧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她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
反观武则天,看到太平公主如此的平静如水,她的怒火越发不可掩盖,咆哮的嗓音几乎都快要变得尖锐起来,太平,你心中究竟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还有没有把朕当作是你的母亲
太平公主依旧保持安静,低着头,不吭声。就像她小时候做错了事情,在乖乖挨训一样。
巧了,武则天的怒火突然就消去了大半。她坐下身来,沉声一喝,说话
正因为陛下是儿臣心中至高无上的皇帝,更因为陛下是生我养我的母亲,儿臣,才会这么做。太平公主终于说话了。
武则天倒是有些吃惊,理由
古人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太平公主说道,但是又有云,子不言父过,臣不彰君恶。儿臣眼看陛下被人蒙敝利用即将犯下某些错误,既不敢当面指谪更不敢背底里议论,只能斗起胆来先凭一己之力,先将错误扼杀于初型。余下之事,另当别论。
好你个斗胆,好你个另当别论武则天忿然,你以为,你真的能够承担一切后果
儿臣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早就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犯下了当诛之罪。太平公主平生静气的说道,死便死矣
你说什么武则天的火气好像又要上来了。
儿臣是说,就算赔上自己这条性命,若能弥补那一错误。太平公主说道那便也是死是其所了,死便死矣
武则天的表情仍是非常愤怒,但她的心里反倒越来越清醒。她沉吟了片刻,说道你倒是说说,朕究竟犯下了何错,值得你以命相抵
太平公主暗暗的轻吁了一口气。看来做了这么多年皇帝的母亲,有些习惯仍是没有改变。她表面越是愤怒,其实内心越是平静。怕就怕,她不动声色平静如水甚至还在和人谈笑风生,其实内心已是杀意已决不容更改
陛下,请听儿臣一言。太平公主恭恭敬敬的拜了一礼,说道薛顗是否犯罪,儿臣不知详情。其实,就算他当真犯下了那些罪,也只是论罪当罚,最多不过削官贬爵而已。陛下,儿臣说的对是不对
武则天不置可否,只道那你为何还要斗胆,杀官劫囚,犯下死罪
儿臣说了,自己死不足惜。太平公主停顿了一下,声音也沉了一沉,大有豁出去了的意思,说道儿臣真正担心的,是有人借题发挥,要取薛顗的性命
胡说武则天显然预料到了太平公主会这么说,沉声一喝,薛顗乃是堂堂的一品国公,朝廷大员朕之股肱。谁敢如此大胆
太平公主很识时机的开始了又一轮的沉默。不争辩,不解释。
把所有思考和想像的空间,全都留给了那位比谁都精明的皇帝。
薛顗的背后是薛绍,是整个薛氏大家庭,这是明摆着的。如果薛顗因为犯罪而被罚削爵贬官,薛绍和薛氏大族是会受到一些牵连和影响,但绝对无伤大雅。
但是,如果薛顗不明不白的就这么死了,那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
其后果,简直无可想像
这是太平公主,所要表达的
这也是武则天,第一时间想到的
武则天不得不侧目多看了太平公主几眼,心说朕印象中的太平,会为了少挨一次骂,而不惜让一群宦官官女丢掉性命,为她背黑锅。现在,她却有了为他人牺牲的勇气婚姻,究竟给她带来了多大的改变她还是朕以前的那个女儿吗
太平,朕命你马上交出薛顗。武则天调转了话锋,说道,朕可以考虑,对你从轻发落。
陛下太平公主深呼吸了一口,儿臣现在,不能把他交出来。
你好大胆武则天怒喝一声,你以为,你不交出来,朕就找他不到了吗你信不信,朕弹手一挥就能把洪门上下彻底铲除
儿臣当然相信。太平公主说道,还请陛下息怒,其实儿臣只是建议陛下,不要如此急于处理薛顗的事情。若能拖上一拖,结果或许会好很多。
武则天眨了眨眼睛,你言下何意
太平公主施了一礼拜下,说道陛下,儿臣杀官劫囚之罪,从未推脱。薛顗是否有罪,律法也会自有公论。但此时北方正在酝酿一场大战,这才是关乎国家社稷的大事。与之相比,儿臣之生死与薛顗之罪否,皆是小事。陛下要处理儿臣和薛顗,何不等到北方大战结束之后,再说呢
最后这句话,当真是一针见血的戳中了武则天的心中所想
太平公主的话绝对没错,和北方的战局相比,太平公主和薛顗的事情全都是小事。
此战薛绍如果胜了,当他挥军回朝,所有明里暗里与他作对的人,到时候都会自动败下阵来,至少也会被迫停止一切针对他的动作,其中还包括女皇武则天。归根到底一句话,在绝对力量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是罔然
反之,如果此战薛绍败了,那事情也就变得更加简单了。武则天不必再费任何心思,就已经能够达到削弱薛绍的目的,甚至有可能薛绍就死在北方回不来了。那她再要如何处理太平公主,如何处理薛顗和薛氏大族以及和薛绍沾边的所有人,如何安排大周王朝的未来,就全都只在她一念之间了。
所以武则天认为,无论结果如何,太平公主的这个提议,仿佛都是万全之策
你先下去歇息。没有朕的旨意,你不得离开内廷半步武则天说道。
是。儿臣告退
太平公主知道,母亲接受了她的提议。她默然的转身,走掉。
武则天凝视着太平公主的背影,心中暗道太平,你已经把所有的赌注,全都押到了薛绍的身上。
你就那么确信他一定能赢
你难道没有想过,以前他能赢,是因为背后有朕对他的大力扶持。但是这一次,他没有。
你就那么确信,他不会背叛你
如若某天,薛绍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在北方自立为王独断乾坤,甚至有机会能取朕而代之。你猜他还会不会抛下唾手可得的那一切,回来与你这个糟糠之妻,同患难共生死
朕好像,曾经也是个一个老珠黄的糟糠之妻武则天自言自语的,呵呵的轻笑了一声,太平,我的孩子,这世上没有谁是值得绝对信任的,尤其是与权力沾边的男人。被叛对他们来说,只是常家便饭。如果被叛还没有发生,只是因为背叛能够换来的利益,还不够丰厚罢了
黑沙,大风袭卷,沙尘弥漫。
薛绍和赫连孤川并肩站在水泥彻成的碛口城头之上,眯着眼睛,朝北方眺望。
薛帅,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赫连孤川拍打了一下结实而冰冷的水泥墙垛,多好的城关啊百万雄师,也难于攻克
城池再如何坚固,也只能被动的防御。我们总不能指望,敌人一批又一批的主动前来撞墙送死。薛绍说道,在我看来,只有进攻,极其果断而勇猛的进攻,才是真正赢得战争的唯一法门。
薛帅,请恕在下多言。赫连孤川说道,在下不懂战争。但是在下一直在想,这场战争,一定有打的必要吗
其实,我知道肯定有很多人心里在想,薛绍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和突厥决死一战,无非是继承了他老师裴老令公的遗志,以灭突厥为己任。再有,就是为了自己的官位爵位名声和野心。薛绍沉吟了片刻,说道在其他人看来,反正现在突厥也很老实,这场战争怎么看,也怎么没有必要。我说的,对不对
赫连孤川笑了一笑,对。
薛绍扭头看了赫连孤川一眼,也笑了,也就只有你,敢在我面前一口承认。
某既非官又非将,完全不用担心因言而获罪,有什么不敢承认的赫连孤川说道,再说了,某可能还是薛帅的朋友。朋友之间,从来不需要拐弯抹角。
薛绍轻松的笑了一笑,说道这场战争是否有必要,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看法。其实,太平盛世歌舞升平,人人都想要。但是战争与和平从来都不会离得太远。突厥与中原之间的矛盾,永远不可调和。近年来突厥屡遭重创实力不振,这才夹起尾巴老实了几天。一但某天他通过休养生息恢复了元气,必将再犯中原。所以,只要突厥汗国一天还存在,战争的巨大隐患就一天不会消除。面对这样的战争,我们永远是被动的。从来都是在蒙受了战争的损失承受了战争的痛苦之后,我们才发起反击。这样的反击成功也好失败也罢,都已经无法挽回那些损失,更无法消除那些痛苦。
我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我是军人,我的职责就是干掉敌人,保家卫国。趁我还在权位,趁我还能动弹,趁突厥当前最为弱势,我为何不能一鼓作气消灭他,永绝后患
某听明白了。赫连孤川点头,关键的四个字,职责所在。
你能明白,我很高兴。薛绍对着赫连孤川微然一笑,说道因为,有很多理应明白的人,始终未能明白。还有更多明明是明白的人,却非要装作是不明白。
天下之大,知己从无几人。赫连孤川说道,在某看来,某的糟糠之妻能够明白我,就已是足够。别的,全都随他去吧
薛绍点头微笑,这样的洒脱,值得我向你学习
赫连孤川问道薛帅,某要问一个很过份的问题了。你的妻子太平公主殿下,她能明白你吗
能。薛绍答得毫不犹豫,就如同,我能明白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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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4章 恨河
漠北,周军大营帅帐之前。
薛绍平常坐的帅椅是空的,但营中依旧是旌旗飘飘刀戈雪亮,中侯威武司阶雄壮。薛楚玉披坚执锐的昂扬站立在帅椅之前,眼神凝重的看着前方不远处,一队突厥骑士护着几辆车马徐徐行来。
在场上百将佐,也都和薛楚玉一样凝神看着那队车马。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刻。那几辆马车里面,该是坐着几个非常重要的人物。重要到,他们能决定十万人的生死,甚至是国家命运。
车马停住了。领头的突厥使臣已经是大家的老熟人,他先下了马毕恭毕敬的走到了薛楚玉的面前,弯腰一礼,大将军,敝使幸不辱命,送来了薛元帅想要的人。不知薛元帅,人在何处?
贵使辛苦。薛楚玉说道,你把人带到我面前来即可。
使臣面露喜色,如此说来,薛元帅还没有从朔州回来?
薛楚玉没作声。
使臣长吁大气拍额庆幸,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众人皆知,事先薛绍给他的期限,是自己从朔州回来就必须见到他想见的人,否则就要开战。也就难怪突厥使臣会是这样的心情了。
人呢?薛楚玉才不在乎他的心情。
是,敝使马上去请他过来,与大将军相见。说罢使臣马上朝马车走去。
他?薛楚玉暗自沉吟了一声,不是——他们?
所有人,都把眼神投向了那张马车。
一个男人,穿着突厥贵族服饰的男人,全身被绳索绑缚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所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嘘!
——王昱?!
薛楚玉也瞬然瞪大了眼睛,但他马上恢复了镇定,抬手一指怒声喝道,为何要绑?
大将军恕罪!突厥使臣有些慌忙,请听我解释!
是我叫他们绑的。是王昱的声音。
人们更加惊疑。现场变得静悄悄的。
王昱朝帅帐走来,低着头,谁也没看,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薛楚玉的眼睛微微眯起。 时隔许久,他仍旧清楚的记得当年在于都今山,自己潜入突厥牙帐差点杀了王昱的情景。
那时的王昱,应该是薛楚玉这辈子见过的所有人当中,最为难最无助也最痛苦的那一个。
那时,他连求死都是一种奢望。
终于,他鼓起勇气活了下来。不仅仅是保护到了薛楚玉艾颜母子和玄云子等人的性命,并带兵扑灭了阿史那默啜的叛乱。也就是在那一场叛乱之后,突厥汗国的缔造者阿史那骨咄碌也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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