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大文豪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神盟小晨晨
火光照耀着灰白的发须,映照成熠熠生辉的金色。
现在的欧仁满脑子都是加里安口中的克虏伯大炮,拿破仑青铜炮在这种武器面前如同小孩子的手中的玩具,根本就是一个笑话。敌人完全可以在法军炮火的射程之外将阵地清除的一干二净。
他到底是怎样知晓克虏伯的秘密呢?
带着惴惴不安的好奇,欧仁等不到明天朝阳升起的那一刻,他一手抓着烛台,慢慢摸索着向门外走去,推开了那扇沉重庄严的寝室木门,走廊上传来木门转动的低沉声响,如同人踩踏着腐朽的木桥,发出异样的声响。
走廊安静无人,他慢慢的向加里安的房间的方向走去,当时执意将他留下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欧仁甚至觉得这人是施耐德家族的命运转折点。
他站在加里安的房门口,黑暗之中除了烛火跳动的微弱火苗,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在伸手不见五指之中回荡,如同一头在黑夜里行进的野兽,打量着面前的猎物。欧仁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噔噔噔。
在静谧无声之中,敲门的声音如同洪钟,欧仁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吵醒了古堡沉睡的家人,然而在等待片刻钟之后,没有等到期待中的开门声音。欧仁最终叹了一口气,准备转身离开。谁知就在他准备转身的那一刻,大门却突然打开了。
身后烛火的光芒照亮了一小片阴暗的走廊,将欧仁笼罩在柔软的昏黄之中,他惊讶的转过身,看见加里安正站在门口,打量着面前稍稍弓腰驼背的老人。
欧仁阁下,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加里安揉了揉眼睛,不禁打了个呵欠,他的右手还握着一支鹅毛笔,指尖沾染了一片墨水。
欧仁笑着说道,没有打扰到加里安阁下吧?
当然没有。
望着面前身披外套的欧仁,恭敬的让开一条道,说道,要不进来一叙?
乐意之极。
欧仁吹灭了烛台,走进了加里安的寝室,站在身后的加里安顺势关上了门,他走到书桌面前,将手中的鹅毛笔放下,伸了一个懒腰,慢斯条理的说道,欧仁阁下这么晚找上门来,恐怕是有紧急之事吧?
是关于克虏伯大炮
欧仁的眼光无意中扫向了桌面,却顿时被零散的稿纸吸引住目光。上面的草稿上粗略的绘画着一座款式新奇的火炮,让他惊讶的是上面还留下各种详细的数据。
等等,这是加里安阁下画出来的?
嗯?嗯。
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稿纸,加里安老实承认说道,是的,我正在尝试着将记忆中的画出来,只不过画的有些粗糙而已。
加里安只能记住一些大体上的数据和图案。
没想到加里安阁下居然还会画画,正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欧仁拿起了桌上的图案,多看了几遍之后,眉宇间的疑虑渐渐凝重起来,他转过头望向身后的加里安,神情中夹杂着一丝的怀疑,他问道,这些数据加里安阁下是怎么弄到的,我是说,这个数据是准确的吗?
两人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还是加里安先开口说道,数据来源是正确的,欧仁阁下是不是不敢相信他们已经制造出这种武器了?
是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无穷无尽的挫败感和懊恼朝着他汹涌而来,最终面前的老人叹了一口气,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手中的稿件散落了一地。
施耐德家族只是没有看清形式罢了。
加里安从地上捡起了几张稿纸,整齐的摆放在桌面上,他看着身后的欧仁,语气坚定地说道,知道在未来,最赚钱的生意是什么吗?不是制造蒸汽机,也不是制造火车,最赚钱的是制造军火!
军火?
象征着不祥的词语萦绕在欧仁的心头,他不明所以的看着面前的加里安,重复了一遍,为什么?
因为德意志民族要崛起了,接下来势必会加剧欧洲局势的紧张冲突,欧仁阁下,面对这种情况你说制造什么东西能最能创造利润?
武器!
欧仁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撒旦,蛊惑着自己去制造血腥杀戮的工具。然而站在他面前的加里安心中早已看穿资本家的那点心思。
只要有百分之四百的利润,他们甘愿冒着绞刑的风险。
晚风从烛台上吹拂而过,火苗摇摇欲坠,两人投射在墙壁上的影子也开始变得飘忽不定起来。
而加里安在欧仁躲躲闪闪的眼神中,看到了贪婪的神色。
顺便为欧仁阁下透露一个小秘密,法国和普鲁士之间的战争或许会在接下来的两三年内展开,拿破仑陛下已经有了积极备战的想法,如果施耐德家族能够研发出一款可以与克虏伯巨炮媲美的武器,你应该知道这会让你得到一份殊荣吧?或许还能得到一份荣誉军团勋章的奖励呢?
欧仁仿佛看到源源不断的法郎朝着他汹涌而来,在贪婪的驱使之下,不再将生产武器看作是一项政治任务。
时机将近成熟,加里安也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
欧仁阁下,如果你能在两年内复刻出克虏伯巨炮
一年。
欧仁突然站起身,神采奕奕的说道,加里安阁下,让巴黎给我一年的时间,我能为法兰西制造出同样的钢铁巨兽,以施耐德家族的名义发誓!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三观碎裂一地
从施耐德家族的古堡返回巴黎,加里安没有跟随财政大臣一起,而是独自一人乘坐火车,前往巴黎的目的地。
加里安一个人坐在火车上,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郁郁葱葱的白桦坐落在铁轨的两侧,再往远处是随风起伏的青绿色麦浪,偶尔看到驾驶着马车的农民挥舞手中的鞭子,驱赶马匹从两边的姹紫嫣红之中疾驰而过。
这是1865年的春末,南北战争才刚刚结束,加里安难得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却被身旁的惊呼打断了。
美国总统林肯在歌剧院遭到刺杀,天呐!
加里安身旁嘶哑的惊呼声吸引了周围乘客的注意,带着黑色礼帽的人稍稍抬起帽檐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微微闭眼,不再理会。
为什么一个英雄会以这种方式死去!
而加里安却注意上了这位神情激动的年轻人,他有着一双锐利的眼睛,胡须遮掩了嘴唇。而加里安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修长的手指,笔挺的外套,可以猜测出他的身份不菲,最起码跟无裤套汉们相差了好几个层次。
没有为什么。
加里安转过头,对这位大呼小叫的年轻人说道,这似乎是偶然之下的必然结局,林肯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代价?
年轻人显然对加里安的回答不以为然,他问道,但是这是一个解放奴隶的真正英雄!你不能羞辱一个英雄!你们法国人不都崇拜真正的解放者吗?
英雄?
加里安看着面前的天真的年轻人,虽然不于心不忍,但耐下性子向他解释说道,
我向你解释一下,在美国,南方的种植园经济模式能够提供的工作机会是非常有限的,远远不如工厂。所以北方各州迅速的在人口上超过了南方州。而且随着美国的扩张,新的州不断出现。而此时,跨越大洋的奴隶贸易却已经式微,在美国,新的奴隶只能靠原来的奴隶生出来,所以奴隶的来源成了问题。新出现的州自然就走上了和原来的北方各州一样的工业化的道路。这个时候,一个严重的问题就出现了,那就是关税问题,就南北战争而言,这个问题比奴隶制严重一百倍!
关税?
被灌输音乐艺术和司法的年轻人对于政治问题一脸茫然。
周围只有加里安和年轻人的声音,加里安继续说道,你听我解释,南方各州的经济模式是这样的,他们向欧洲出口种植园产品——棉花糖等等,然后再从欧洲购入各种工业品。而欧洲的那些国家自己控制着的殖民地也能生产这些,那么欧洲人凭什么要购买美国的棉花,而不是用自己的在北非,乃至印度的殖民地的棉花?为什么要允许美国人的棉花以极低的关税进入欧洲市场?答案就是因为美国在进口欧洲工业品的时候的关税也非常低。
这样的模式对于北方是极其不利的。随着美国的扩张,美国的基础设施建设掀起了一次次的**,这里面最有代表性的是铁路,它的发展几乎是爆炸性的。按道理,铁路的爆炸性发展对于钢铁行业来说,简直是福音,但是就在美国铁路大发展的同时,美国的钢铁行业却几乎原地踏步,因为市场上都是廉价的欧洲钢铁。北美到处都是无主之地,真要让移民们在工厂里干三年就要累死,大家就都跑到野地里去当鲁滨逊了。所以北美的工厂的工资成本远高于欧洲。即使算上欧洲的航运成本,欧洲工业品的竞争力仍然是压倒性的优于美国本土产品的。这时候,唯一能保护北方工业的就只有关税了。但是一旦提高关税,作为回应,欧洲自然就会提高对美国的棉花之类的关税,然后美国南方的棉花在欧洲就会毫无竞争力。南方就要破产。但是,如果不提高关税,美国北方的那些工厂就永远无法真正发展起来,永远只能做些边角料,甚至于随着海运技术的发展,海运成本的下降,总有一天,他们就是做边角料都会做不下去。从这种意义上讲,作为欧洲殖民者的经济附庸的南方和追求独立的经济地位的北方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
对于南方来说,好在总统这个位子一直还是控制在南方手中,所以很多调整关税的议案最后都在总统这里被咔擦,直到林肯的上台。事实上林肯上台后在废奴的问题上相当谨慎,甚至与战争开始后很长时间都没宣布要废除奴隶制。后真正激怒了南方,让他们选择独立的举动是什么呢?当然是调整关税。林肯一上台,第一件事情就是批准了已经被北方控制的两院提出的增加关税的计划。这才导致了战争。虽然此前为了避免战争,林肯作出了没有废除奴隶制的计划之类的保证——那些东西都是可以妥协的,但是在关税问题上,北方绝对不会妥协。
你懂了吗?
加里安最后总结道,林肯这位‘英雄’,哪有这么好的心肠,一切都是政治家的粉饰罢了。
听完了加里安的解释之后,年轻人沉默了,仿佛他之前所了解的南北战争,那些解放人类,解放黑奴的行为,都只不过是为更加肮脏的斗争找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罢了。
加里安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安慰道,小伙子,这就是政治啊,别拿你的那一套善恶观念来揣摩政治,你参悟不透的。
你叫什么名字?
沉默了半天,年轻人开口向加里安问道,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许多年之后,柴可夫斯基回忆起自己在法国第一次见到加里安的场景,他如同一个微笑的恶魔,一点的摧垮自己所认识的世界,仿佛有一团邪恶的,不可名状的恐怖,彻底取代了他心中仅存的哪一点真善美。
后来他在回忆录中,也承认了这一点。
我所写的悲剧,《叶甫盖尼·奥涅金和《黑桃皇后,都是拜加里安阁下所赐。
第二百九十七章 猪队友啊
再下个月的自考结束之前,诸位读者原谅我这个月的渣渣更新吧
柴可夫斯基?
加里安拍了拍耳朵,已经自己听错了名字,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你的名字是彼得·伊里奇·柴可夫斯基?等等,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彼得堡的司法部上班吗?为什么你会跑到法国来?
柴可夫斯基也略显惊讶,他完全没想到加里安居然会对自己的过去了如指掌,仿佛跟自己认识多年一样。
他连忙解释说道,我上个月刚从司法部辞职,准备到音乐学院进修。虽然司法部职员是人人羡慕的工作,但是对于我而言意义不大,在下更希望能够成为一名艺术家吧。
说到这里,柴可夫斯基的嘴角流露出一抹苦笑,脑海中有浮现出父亲暴跳如雷,揪起他的衣领大声斥骂的场景。然而坚定了信念的他已经决定投身音乐事业,此番游历法兰西也是为了躲避家庭矛盾,在圣彼得堡音乐学院开学之前故意远遁奔走。
当然,做你喜欢做的事情比什么都重要,柴可夫斯基阁下。
加里安双手交叉托着下巴,微微一笑,毕竟你将来的艺术事业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谢谢,借你吉言,对了,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柴可夫斯基也好奇面前神秘的男子,他身上似乎有一种特别的魅力,深深的吸引着自己,仅是目光交接之后,便再也无法挪开。
你可以叫我加里安。
加里安?
柴可夫斯基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挠了挠后脑勺思考片刻,还是想不起来。
或许不久之后我会在圣彼得堡遇见你。在东欧冻土层上建立起来的帝国,是我唯一没有拜访过的国度。
听到加里安要去圣彼得堡,柴可夫斯基连忙摆手,似乎并不愿意对方踏上自己的祖国。
不了,加里安阁下,当你真正的领略了俄国之后,想必你会相当的失望。这是一片野蛮疯狂生长的土地,没有民主,没有自由,只有旧贵族的皮鞭,狠狠的抽在可怜人民的身上。沙皇的秘密警察如同夜魔,注视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甚至连你的思想都不放过。该死的上帝,我们真羡慕你,生活在一个文明的国家。
加里安没有想到柴可夫斯基居然如此埋汰自己的祖国,不过想想也对,这年头的知识分子都看不爽农奴制度,沙皇和作威作福的旧贵族谈论起这些人时都不免朝着地上吐一口痰。
算了吧,比起圣彼得堡,巴黎也好不到哪里去。柴可夫斯基阁下,将来真正民主平等的世界,会率先出现在你们的国家。
怎么可能。
柴可夫斯基笑着说道,加里安阁下,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加里安却是一脸严肃,只不过没有接下柴可夫斯基的话题。
火车上的闲聊是打发时间最好的方式,等到他们已经想不出讨论的话题时,火车已经驶入了火车站的站台。伴随着汽笛的轰鸣声响,加里安与柴可夫斯基准备分道扬镳。就在周围其他人准备下车之时,突然一队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冲了上来,手中挥舞着警棍,大声吼道,所有人都给我坐在原地,不准下车。
有位妇女抱怨着正准备站起身,就被警察粗暴的摁回座位上,并且用警棍指着她的鼻子,恫吓道,夫人,你最好按照我的命令去做,不然接下来发生我可不敢保证。
加里安朝旁边目瞪口呆的柴可夫斯基说道,你看,这就是所谓的文明国度。
当警察镇住了列车上形形色色的旅客之后,一位熟悉的面孔踏上了列车,加里安一眼就看出他是拿破仑三世的外交大臣,吕伊斯。据说之前他曾在拿皇的寝宫气晕过去,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他扯着嗓子喊道,加里安阁下,加里安阁下在哪里?
我在这里。
加里安从座位上站起身,柴可夫斯基怕他有危险,想扯衣袖不让他过去,然而加里安只是微笑着摆摆手,径直的走向了对方。还微笑着向他打招呼,吕伊斯阁下,好久不见。有什么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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