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已有勇士留下生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方枣
随着话音落下,友挚被她们团团围住。紧接着,头皮传来一阵刺痛,有人抓住她的头发使劲拖曳。
友挚抱头。
天旋地转间,好象有无数双手袭来,撕扯扭打着她。
这样大的动静,很快就聚集起围观的群众。
“你们都什么人呀?怎么随随便便就打人?”闻讯赶来的小油菜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她不管不顾冲到友挚身前,混乱中接连挨了几脚。
胖女人指着跌坐在地的小油菜,啐她:“不想死就滚远点!”
友挚将小油菜拉到身下,在她耳边低声道:“打电话报警!”停顿片刻,又补了句,“去找巡查队。”
好象突然有了主心骨,小油菜“霍”一下站起,拨开人群而去。
有摄制组保安认出友挚,想要上前劝阻:“诶诶诶,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
被胖女人狠狠剜了一眼,“这个婊/子,她勾引别人老公!破坏别人家庭!是臭不要脸的小三!你们说,她该不该打?”
围观者哗然,大家纷纷现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
“就说不会无原无故的打人嘛。”
“瞧着挺漂亮啊,又不是找不到男人,为什么偏要抢别人的老公呢?”
“只要是小三都活该被打。”
……
一时间,“咔嚓咔嚓”手机闪光灯亮起无数。
友挚否认:“我不是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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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左右看了看,不知道该相信谁,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插手管这件事,忽听人群里有人高声质问:“你们说她是小三,有什么证据?”
说话这人是友挚在设计部的同事——吕佳,平日与友挚并无交情,此刻站出来,倒让人觉得意外。
胖女人当即唾吕佳:“我呸!什么玩意儿?还有脸跟我要证据?你问问这个*,她是不是和汪铭江开过房?要不要我把开房记录打印出来给大伙瞧瞧?”
开房记录啊——那可是最直接的证据。
转眼间,现场舆论便偏向了胖女人那边。
友挚的手攥紧了又松,松了又攥紧,唇角抿成一条线。
她这样一言不发,反让人觉得是心虚。
良久,她终于开口:“你觉得开房记录就不会有假?呵呵……”她冷笑道,“总之,我不是小三!爱信不信。”
友挚的这句辩白只换来胖女人的一声唾骂:“放屁!个臭不要脸的!你先问大家信不信?”
四周一片嘘声。
对于看热闹的人来说,他们不关心真相,他们只关心有没有热闹可以瞧。
再说,汪铭江是谁?
对于moly的员工来说这个名字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正是moly的第一大股东。
了解这一点的人,再看向友挚时,眼里或多或少带了一丝不屑,也有羡艳的,甚至还有幸灾乐祸的。
“汪铭江是我姐夫。今天我把话撂这,谁要是欺负我姐,就别怪我跟他没完!”胖女人趁机敲打起眼前这些潜在的跃跃欲试着想要爬上老板床的女职员们。
谁知那边吕佳冷哼一声:“自己没本事留住老公,怪别人挖什么墙角?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欢友挚这样的,又漂亮又温柔……”
友挚忍不住心中一沉,吕佳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果然,胖小姨子立马变了脸:“你算哪根葱?信不信我分分钟就能让你卷铺盖滚蛋!你给我过来,小婊砸,看我不撕了你。”
吕佳还没傻到主动送过去让人撕的地步。说完那句话,她就迅速躲到了保安背后。
抓不到吕佳,胖小姨子憋了一肚子火,转而将炮火重新对准友挚:“哼哼!温柔?漂亮?今天不扒光你,老娘我名字倒过来写!”
友挚又惊又怒:“你要干什么?”
伴随着“咝啦”一声——友挚身上的风衣硬生生被扯破。
围观者都好似打了鸡血,甚至有人高声叫好。
又是“咝啦”一声脆响——这次是里面的连衣裙,从领口直接被撕烂。
没一会,友挚全身被扒得就只剩下一件香槟色衬裙。她脸色惨白,浑身抖个不停,两手死死护在胸前。
眼看连这条衬裙也要不保,忽然,四周安静下来。
友挚感到加诸在身上的力道陡地一轻。她下意识抬头,却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
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头发理得很短,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和端正的五官。在他身后还有几个同样穿黑色制服、戴红色袖标的男人。
友挚有片刻的恍神。
见友挚满身狼狈,搬来救兵的小油菜又气又急,指着行凶者:“你们凭什么打人?”
胖小姨子一听不乐意:“打人怎么啦?睡别人老公还有理了?就凭她臭不要脸敢做小三,我见一次打一次,谁管得着?”说着,不无挑衅的扫了几眼门神一样矗立的巡查员。
没料到是这个原因,巡查员这边有人再看向友挚的目光忽然就变得微妙起来。
“征哥……”几人不约而同看向为首的那名巡查员,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友挚认得,这个征哥就是刚刚出手救她的男人。
“先带回治安亭。”男人的声音低沉和缓,却有不容忽视的力量。
胖小姨子原地撒起泼来:“我哪也不去!你们领导是谁?信不信我告你们非礼?喂,王八蛋!放手!有胆你们再碰我一下试试?”
并不受她威胁,巡查员个个人高马大,又身手不凡,几下就控制住现场。再不情愿,这些闹事者还是选择乖乖就范。
最后轮到友挚。
此时的她衣冠不整,身上只着薄薄一件衬裙,因为之前被泼过水,这会曲线毕露。湿衣包裹的躯体在冷风里瑟瑟发抖,为她平添了两分病弱。
第十章 /25
到郑宇忌日这天,石征早早便来到墓园,同行的还有石父、石母、娜依姐弟。
未到近前,石征一眼便看到了墓碑前摆放的那束新鲜白玫瑰,花瓣上犹带着清晨的露珠。想必送上这束鲜花的人刚刚离开不久。
会是谁呢?竟然来得比他们都早。
石征忽然想到了姜友挚。
他倏地回身,视线在四下茫然搜寻——可惜什么也没有,偌大的墓园空荡荡的,就好象他此刻的心一样。
石征的视线重新回到墓碑上来。
黑色花岗石底座的四周生出了一圈杂草,石母几人正俯身去拔。
石征下意识去兜里摸出一根香烟来点着,吸了一口后,香烟被他夹到指间。
几人拔完了野草,就忙着点香烛,摆供果,石征立在一旁心不在焉的看着。直到烟灰被风吹落,砸到他手背上,石征才猛地惊醒,视线刚好与墓上照片里的人对个正着。
随即,他撑起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小宇,你是不是也在等她?
等她来看你。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来临,让人措手不及,又毫无防备。
出了moly的大楼,友挚裹紧了身上大衣,她打算徒步走到地铁站,然后搭乘地铁回家。
忽然身后有人按喇叭,友挚回头望去。
肖益正摇下车窗,冲她打招呼:“去哪?我送你。”
“不了,我坐地铁。”友挚婉拒。
“上车!”肖益只当没有听见,他催促道,“快点,这里不能停车!”
犹豫了片刻后,友挚还是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回家?”肖益问。
友挚“恩”了声:“你把我放在花园南路就行,我顺路去取车。”
肖益问:“怎么?车修好了?”
友挚答道:“修好了。”
肖益扭头看了她一眼:“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跟掉了魂似的。”
友挚没说话。
自从得知郑宇就是石征的弟弟,她差不多有一个多月没再和石征联系过。
这一个多月她过得浑浑噩噩。不是打翻了茶杯,就是拿错了设计图纸,最为严重的是上周过十字路口差点和一辆货车相撞,幸好她及时打了把方向盘,最后撞到了安全栏杆上,硬是把车前杠给撞变了形。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那种感觉就好象是风雨中迷途的小船,找不到方向,无法回头,亦不能停岸。
所以她唯有睁只眼闭只眼的往前走,大有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意思。
肖益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又发上呆了?我打量你这次爱心助学回来就好象变了个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听听,没准我能帮上忙。”
友挚牵了牵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没事,我挺好的。”
肖益不打算再跟她兜圈子,“我听说你最近加入了一个什么救援队,能忙得过来吗?眼看这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要大奖赛了。”
友挚抬头迅速看了他一眼,转瞬就回过味来。“是红旗救援队。”她纠正道。
这次大茂乡一行,公司十几双眼睛盯着,作为被老板包养的“小三”——她和石征的事情恐怕早已在公司上下传得沸沸扬扬。
大家都好奇,老板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叫大家失望的是,老板没有任何反应,倒是她的顶头上司肖益旁敲侧击的点过她。
现如今大约是连遮掩都不屑了,肖益直截了当道:“还记得吗?我和你说过,这次的大奖赛至关重要,它不光决定着你能否成为首席设计师。还有最重要的一条!上个季度的新品系列在发布前遭到泄密,董事会因此对你很不满意。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这一次的比赛绝对不是儿戏。无论对你,或是我都很重要。”
友挚心中了然,因为新品泄密的事情,董事会原想撤掉友挚的参赛资格,如果不是肖益力争,友挚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后来双方以参赛名额为条件,吕佳因此进入参赛团队,这件事才算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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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友挚是打心眼里感谢肖益的。“你放心,肖总,我一定会尽全力。”
“你让我放心?”肖益反问,“自从爱心助学回来,你整天就跟掉了魂一样,就这样你让我放心?”
“肖总,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友挚深吸一口气,“我向您保证,如果这次大奖赛再出什么意外,我会引咎辞职,绝对不会让您在董事会难做。”
肖益一听,猛握了把方向盘,同时冷笑:“引咎辞职?你想得倒好。留下一个烂摊子叫谁给你收拾?”
友挚也有些恼,她都已经说到这个程度,他再这样难免就有些吹毛求疵的嫌疑。“那你想要我怎样?”她道。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我让你专心参加大奖赛,这很难吗?”
友挚一时就犯起了轴:“加入救援队和我参加大奖赛,这根本就是两回事,我不觉得它们会有冲突,也不觉得它会对我参加比赛造成任何影响。”
肖益脸色渐渐铁青,他强忍着怒火,“你跟我实话说了吧,你加入救援队是不是为了那个人?”
友挚先是一愣,很快她反应过来,“对不起,这是我个人的私事。”
“呵……”肖益哼笑了声,那笑容里充满讥讽的意味,“你为了什么?他能带给你什么?就他们搞得那个救援队,根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据我所知,没有任何盈利,没有报酬,累死累活,不光要自己搭钱搭时间,有时说不定还得搭上自己的性命。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难道你忘了自己是谁?你是设计师姜友挚!不是他红旗救援队的无名志愿者!”
友挚默了默,道:“起初,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我也觉得他们都好傻。这哪里是在做公益,简直就是在吃亏。可是后来……”
她忽然想到了大茂乡的小胡央,想到了山体崩塌的那一刻,石征拉住了系在她腰上的绳子,想到了他们不眠不休赶了一天的山路去救人,想到他们住着最简陋的帐篷,睡着潮湿的铺盖卷,想到了喜鹊镇,他冒着风雨前来接她……
这一切的一切,好象就发生在昨天,清晰的印刻在她的脑海里。
“可是后来,当一个孩子她求我把她的弟弟带出山洞,而她自己却被永远埋在了那里。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亲情吗?大约有这个原因在里面。但是我想,更多的应该是一个人的良心。是她的良心驱使她本能的这样去做了。人在那样一个绝境里,总希望有人能伸出手。所以,我们救助别人,其实也是在救助自己。因为我们谁也不知道,哪一天或许被困在山洞里的那个人就是我们自己。”
肖益嗤鼻道:“这都是那个人跟你说的么?”
友挚有些不高兴,“他有名字的,他叫石征!”
肖益拧眉:“怎么?这就维护上了?他对你很重要吗?”
友挚沉下脸:“肖总……”
“叫我肖益。”他打断友挚。
见她不吭声,肖益也没再往下说,他只道了句:“你好好想想我的话吧,到底是你的前途重要,还是他重要?”
到了修车地点,肖益放友挚在路边下车。
取完车,友挚返回公寓。
到家后,她换了衣服,一面打开电视,一面去厨房煮晚饭。
电视里正播报实时新闻。
“……今日午时,航空总队的一架警务直升机在机场待命,准备搭载999急救中心的医务人员前往秀山搜救被困驴友……因为突降大雪,这给搜救增添了难度。据悉,同时被困山顶的还有10名当地救援队的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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