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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时翻山越岭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苏尔流年

    很提神。

    她下意识地在口袋里摸了半响,最后只摸出随身携带的那盒火柴。

    程梨坐了会儿,听到沉稳的脚步声。

    她回头,看到向她走过来的周鲸。

    周鲸没吭声,向程梨扔了根烟。

    程梨接过,又返还,伸手回递给他:“戒了,谢谢。”

    周鲸在程梨坐着的那地儿一旁蹲下:“没别的意思,看你拿着盒火柴,我想你总不可能是用它来放火。”

    程梨哦了声,拍了拍左侧口袋:“我左边口袋还有把刀,和这盒火柴放一起凑个杀人放火没什么问题。”

    周鲸将叼着的烟塞回口袋,放下刚掏出来的打火机,笑:“有点儿冷。”

    程梨没多想:“毕竟是冬天。”

    周鲸道:“我说的是你讲的这个笑话。”

    程梨:“……”

    周鲸以为她伶牙俐齿,但她又好像总在不该掉线的时候走神。

    这个台阶除了他们四下再无旁人,周鲸瞥见程梨满脸的萧条,问她:“上去碰壁了?”

    程梨反问:“这样八卦有意思?”

    周鲸很直率:“很有。”

    程梨:“……”

    周鲸:“你和任哥怎么认识的?”

    程梨没答,只问:“每个贴向他的女人,你都要这样盘问一遍?”

    周鲸摇头:“也不是。随地就坐、打算杀人放火且爬墙这种,我一般不当女人。猴子也不当这样的人是女人。”

    程梨眼微眯,看他,眸色间汪了一池寒凉。

    周鲸解释:“猴子,是给你包扎上药到一半那个。”

    程梨蹙眉,而后咬牙微微一笑:“我谢谢……你们慧眼识人。”

    有些脏话飙到舌尖,她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周鲸不以为意,继续发问:“你和任哥认识多久了?”

    对方不知难而退,程梨语气开始轻描淡写:“抱歉,算不清。”

    明显问不出事儿来。

    周鲸觉得他该收尾了:“现在我看得懂,你和任哥以前是什么关系?”

    程梨眼神硬了一点,割在人脸上有了力度:“交流下,现在你看懂了什么?”

    周鲸很肯定地说:“追求者。”

    程梨淡笑,摇头,露些惋惜:“小周先生,你形容错了。”

    她起身,不再坐在石阶上,居高临下看着蹲在一旁的周鲸,满眸坚定:“爱人。他是我爱人。当然,今天暂时还是单方面的。”

    **

    程梨告别了石阶,回到她那辆破吉普上坐着。

    车座和石阶一样冰冷,坐久了程梨觉得手臂有些僵。

    她离开后,周鲸也不再蹲着,起身遥遥地旁观她上车落座等一系列动作。

    他似乎站在那里想等着她发动车驾离开,可程梨迟迟没有动。

    程梨在车上坐了会儿,见周鲸又进了门,人消失了。

    程梨拉开车前的置物盒,从里面摸出个随身酒壶。

    壶身布满龙纹,曾经上面的盖子拔/出/来,里面会有烈酒辛辣呛人的味道扑出来。

    可现在,里面装的是水。

    程梨握着壶身,往喉咙里灌了一口水。

    想起家里那两只猫,拧了下车钥匙打火。

    ***

    天光黯淡下来。

    阁楼上的灯没开,纱帘半开半遮。

    窗开了一丝缝隙,风吹送进来,白纱柔软轻飘。

    任西安一半脸隐于纱帘后,敛了脸上所有的情绪,黑眸专注地望着窗外天狼星的二号停车场,同时接电话。

    电话那端的任西北因为焦急,声音嘶哑,他叫:“小叔。”

    任西安嗯了声。

    任西北在电话那端却停顿了下,因为犹豫:“我今天碰到个老同学,听说了点儿事。”

    任西安顺他的话:“说。你小子吞吞吐吐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任西北硬着头皮拨出这通电话,真得启齿要说出来,还是很难。

    任西北:“……”




他来时翻山越岭分节阅读23
    任西北动了动唇,一字一字地往外挤:“有人在故宫,见到程梨了。每次同学聚会都没见过她,她和陈宜光……陈四你也认识的,也是我同学,毕业后就消失了一样。前些天有个同学在延禧宫,在故宫看展的时候看到她了。”

    任西安还是嗯了一声。

    任西北从他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没有激动,没有恨,也没有爱,没有惊,更没有喜。

    任西安年龄上和任西北只差一岁,辈分上却是他的小叔。

    任西安从小鹤立鸡群,又年少成名且谦逊。

    任西北对他的尊重从来不因年龄差而减少哪怕一分。

    任西北试探:“小叔,不用再找了,她就在北京。”

    他说完这句话,却听到了任西安一声讥笑,这笑凉凉的钻进他耳蜗:“找,什么时候找过?”

    任西北没有即刻回答。

    他一直以为,任西安职业生涯里第二次被调整出国家队,跟程梨那时的离开脱不了干系。

    任西北最后妥协:“算了,小叔,你当我胡说。”

    **

    钥匙拧了几把,都是无用功。

    程梨甩开车门跳下车,打开引擎盖。

    摸线路时蹭了满手油污,程梨将引擎盖重新阖上的那刻,抬脚踹了车轮一下。

    车老了。

    电瓶亏电也是正常。

    只是吉普没废在吭哧吭哧地行路的过程中,废在这里,程梨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程梨不知道是这车跟她久了通人性发现她走的意愿其实没那么强烈所以替她做出暂时留下这个决定,还是这是……报应。

    程梨踹完,抬头往她此前置身过的阁楼的方向看。

    阁楼安静地立在那里,她想看到的人没有出现。

    一台手机、一辆废了的车,这是她现有的全部。

    来得急,钱包甚至都还在来的时候被她留给了陈墨。

    程梨认真思考了下,确定她需要帮助。

    **

    摸酒壶,喝。

    开引擎盖,踹车轮。

    任西安在接电话的时间内,在窗口目睹了程梨的一系列动作。

    她的脾性,和当年近乎一样。

    任西安不再允许自己旁观,记得和frank的岩羊之约,拉好窗帘,整理行囊。

    他最了解她的破坏力,暂时离开北京,会是个正确的决定。

    **

    可任西安的行李还没收拢好哪怕一件,有冷静的人声从身后传来:“你要出远门?”

    “准备去哪儿?”

    是因他一个打断腿走了,又倒回来的程梨。

    冬风沉醉的夜晚(4)

    第十章:冬风沉醉的夜晚(4)

    程梨此刻的心理活动有些复杂。

    她倒回来,然后好巧不巧地发现任西安要跑。

    任西安走未必是因为躲她。

    可他要真走了,她还真不见得能问出他的去向。

    他的嘴,好比风化了几百年还健在的石头——硬。

    到时候她迂回到“吃土”那里探消息都没门。

    她太了解这套路。

    一室死寂下,程梨刻意问:“为了躲我?”

    任西安只睨她一眼,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程梨动了几步,新站得位置很讲究。

    她纤直的身体刚好堵住了阁楼里唯有的两个筒灯之一。

    光线被挡了大半,任西安拉衣柜门的手放上去,又拿下来。

    他不说话,程梨就安静地站着。

    任西安的手贴在他笔直的裤缝上有足足三秒长没动。

    而后他轻抬了下腿,哐一声,将适才他打开的低一层角柜的门踢上。

    他侧脸凛冽肃杀。

    柜门抖了下,像打了个激灵老实地一动不再动。

    这声哐让程梨眉心一跳。

    另一个筒灯在任西安身后。

    他背着光。

    踢上柜门后,他像团黑影一样挪过来,离程梨越来越近。

    近到即便背光,他的锁骨,他的下颌,他的长颈程梨用眼睛就能清晰地描摹。

    蒸发了几年,她突然出现。

    出现后,她又没事儿人一样主动前来招惹他几回,终于他忍无可忍,要彻底撕破沉默、冷静、无所谓的面具了?

    程梨一边兽血沸腾,另一边又因为捕捉到任西安脸上的不悦而下意识地后背发凉。

    她考虑要不要跑。

    结果自然是不能,那太他妈怂。

    程梨抵死不做。

    此前任西安已经给出警告。

    趁他有耐心,让她走,不然打断她的腿。

    程梨记得。

    此刻任西安径直走到她跟前。

    程梨一个汉字还没吐出来。

    任西安已经利落地将一只手伸到程梨身后将她提起来。

    他面色冷峻,同她交代:“窗,或者楼梯。程小姐好好想想,从里面选一个。”

    任西安下手一抓,抓得程梨双脚稍微离地,平衡感岌岌可危。

    他仗着生理优势,不费吹灰之力地提她起来。

    这种她踮起脚都艹不到他的差距,让程梨心灰。

    程梨腹里的各种低咒声汇集成无数把往外冒的刀子,全部剁向此刻人性失了个大概的任西安。

    她明白任西安在说什么。

    他让她滚。

    选择一:走窗,既他抬贵手扔她出去。



他来时翻山越岭分节阅读24
    选择二:走楼梯,既他抬贵脚踢她下去。

    摔死他概不负责。

    关键是她从他眼前走人这个结果。

    程梨不知道她的眼珠有没有要鼓出来的迹象。

    此刻她突然想起来数年前她第一次在陈宜光面前提起任西安这个人时,陈宜光问她的话。

    陈宜光:他是哪种人,像什么?

    程梨当时回:野狗。

    或者说狼狗。

    陈宜光还问:那你想干什么?

    程梨那时回:养狗。

    训养狗。

    想起这个,程梨突然笑了声。

    她一笑,任西安松了手。

    程梨自己扶墙站稳,抖了下脖子和背,将后背被他揪起的衣服抖平。

    任西安已经转身离她远了些。

    他换了种松散无所谓的语态:“出去,烦请程小姐远离我的地盘。”

    程梨哦了声,很乖巧:“好。”

    她这么配合,如此老实,任西安反倒手一滞。

    可身后并没有脚步声传来,程梨阳奉阴违。

    她答应了,可她不做。

    她没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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