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道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酿鲮鱼
“对了,”他转眼又想到一事,“适才打赌,道长故意要输给我,怪道一开始就没有设赌注呢,这可不行,既然道长非要认输,也该奉上赌注才是。”
云宁斜眼看他:“大将军也要耍无赖不成?”
霍子衡笑得一脸得意:“难道不是愿赌服输?我的参将得了一桃木剑,那我这大将军会收到什么好东西呢?”
“哼!等着,亮瞎你的眼!”云宁被他的厚脸皮逗笑,不禁也开起玩笑。
一路说笑,很快到了。
“将军稍等,我进去取剑和将军的赌注。”
霍子衡点头,看着云宁露在外的双凤眼,带着笑意,似盈盈秋水,清澈明亮,心中竟生出了几分不舍,只是他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还以为是等着无聊。
云宁进屋,取下口罩,开始翻自己的箱子,看有没有能亮瞎眼的东西做礼物。
云真疑惑地问:“道长要找什么?我们就带了这点东西,你说出来,我想想带了没?”
云宁:“刚刚送了高参将一个桃木剑,将军见了也想要,你想想有没有带什么比桃木剑更贵重的来?”
“啊?”云真诧异,“难道将军也怕鬼不成?”
云宁被她的反应逗笑:“你先想,一会儿我回来再跟你们详说。”
旁边的云静接话:“比桃木剑贵重的多了去了,那桃木剑上清宫里要多少有多少,咱们这次出来不是还带了清元住持给的法器么,那个肯定能送出手。”
云真:“在城里医馆呢,来得这么及,谁还想着要带那个!”
东西很快都被云宁翻拣了一遍,确实没什么能送得出手的,不免低落起来:“这可怎么办!我这第一次夸海口就被自打嘴巴了!”
云静建议:“道长随身带的那条法鞭怎么样?”
“法鞭是好,做工精细,柔韧有力,只到底是我用过的,怎能再转送给将军呢。”云宁叹道。
云真得意:“我想到一个,道长的医药箱里不是装着之前做好的药墨吗,那东西是道长亲手做的,也是份心意。”
云宁犹豫:“会不会寒酸了些?”
云真笑;“道长糊涂了,那药墨不知费了多少的名贵药材制成,又是道长的独家秘方,岂不比金银之物更为珍贵。”
说着就将药墨取出,递给云宁。
这药墨用云母皮纸包着,纸上还有云宁一时心血来潮画的盘龙山山景。
云宁摩挲着,想到连个包装的锦盒都没有,叹道:“也只有这个了,哎,往常有二爷爷和陈伯在,我何曾操心过这个!”
☆、第20章 刺杀1
云宁在屋里找东西用了不少的时间,出来见到正等着的霍子衡,很是过意不去,一向波澜不惊的面容难得的染上了羞色。
“让将军久等了,”她低眉垂眼,双手托着药墨往霍子衡方向递过去,“来得急,并未带什么好东西,这是我自己做的药墨,可醒脑开窍、凉血止血、清热解毒,特别是急症、重症,有急救之效。”
霍子衡接过药墨,边端详着边开玩笑说:“确实配得上我大将军的身份。”
药墨只是简单的长柱体,粗粗短短的,上面绘有花鸟图和太乙救苦护身妙经,笔触细腻,墨身散发着清香,霍子衡将它放鼻下嗅了嗅,只觉芳香清幽,甘甜的味道压盖住了所有的苦涩,单是这气味,就已有提神醒脑之功。
他拿着药墨,颇有些爱不释手:“道长亲手所致的,内里必定也用了不少名贵香料和药材,却是我占了大便宜了。”
云宁见他喜欢,心里也就坦然了,褪去羞涩,自然地给他介绍:“里面还配了些许麝香、苏合香等物,若是用来写字、作画,可长期保存,防腐防蛀。”
霍子衡:“真是好东西,它如今跟了我,可算是大材小用了。”
云宁:“只要能有用处,就是它的荣幸了,这还是我第一次送外人自己做的东西,方才又大言不惭的,好在将军并不嫌弃。”
霍子衡珍惜地把东西收进怀里道:“道长就是拿一个同样的桃木剑来,我也是心喜的,原不过就是开个玩笑罢了,不如道长赶紧将那几套功法打给我看看,作为回礼,我给道长指点指点。”
云宁将太极拳、太极剑各走了一遍,因每天都有在练,两遍下来很是轻松,汗都没出。
霍子衡确实有几分武痴,关注点全部在云宁打出的每招每式上,看完后又经过一番思考后才说道:“确实有独到之处,不单能强身,许多招式,用得好的话也可以防身御敌,像这招”
他拿过剑,直接示范起来,动作凌厉,把云宁吓了一大跳。
“你轻点,”云宁担心他,“你伤还没全好呢,不能做剧烈的动作,你指导就好,我来做。”
于是,两人一个指导,一个练习,每日的诊病交谈内容又多了一项习武。
云宁三人在军营里待了一个多月,将军的病已经可以确定完全好了,他年轻、又身强力壮,恢复快,这时的身体各项水平已经恢复到了巅峰时期。
如此,云宁带着双胞胎也要告辞了,她们在这里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霍子衡虽然有点遗憾道长那么快就要走了,但他也明白,道长不是军营里的人,终有离开的时候。他亲自带着霍青山和自己的亲兵护送她们回定州城,顺便他也出去露露脸,打破城内关于他病重不治的传闻。
来时匆忙,回程倒是可以慢慢地来了,云宁和双胞胎坐在马车里,悠闲地聊着天,车还是载着双胞胎去军营的那辆,当时走得急,用得还是医馆里的马和车,并非是云宁她们周游用的那辆。
霍子衡和手下十几个亲兵骑着马将马车护在中间,他还担心道长们在车上颠簸,一路上都控制着行进速度。
车里不稳,云宁也不能看书做事,又不像双胞胎能抱着睡一觉,闲得只能听外面的动静,听听将士们说笑。
一行人在岔路口停了下来,云宁掀开帘布的一角向外望去,正好,霍子衡就在马车外,他跟负责驾马车的霍青山正说着话,敏锐地发现了云宁的动静,看了过来。
云宁见被人瞧见,也就大方地掀起帘布,只露出自己,向将军点头示礼。
霍子衡往后退了几步,弯下腰,差不多与车窗平行,轻声问她:“道长,累不累,要不要歇一歇?”
云宁只摇了摇头,拒绝了。
能有定远将军亲自护送,她总不能还不识相,要求多多吧。
这时,去前面打探消息的下属回来,靠近霍子衡报告情况,云宁就顺势将帘布放下,人就在马车外说话,她也能听得一清二楚,似乎是说道路受阻,要走另外一条路。
待人走开,云宁又掀开帘布,问霍子衡:“可是要绕道?”
一想到还要再多坐一阵子这个破马车,她就有些崩溃。
霍子衡耐心给她解释:“不是绕道,还算得上抄近道了,这边两条路都是进城的,一般大家都是走的左边,道路宽敞、平坦,不过这几天下大雨,两边的山石滑落导致路被堵住了,右边呢,其实比左边近的多,只是路没那么宽,上坡上坡的,最险要的还是路的一边是山,另一边却是断崖,山崖颇高,底下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如果不小心摔下去,不至于粉身碎骨,但也难保性命。所以为求安稳,走右边的人要少得多。”
云宁:“这”
霍子衡:“道长放心吧,路还不至于窄得那么容易就掉下去,而且这一路景色还挺不错。”
云宁这才放下心,她可不想霍子衡因为送自己回城而遇到险境。
车马改道往右边行进,没走多远,霍子衡大声地叮嘱着护卫们:“大家都多注意点四周动静,小心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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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左边的道路受阻是自然所致,但他还是有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事情不单纯,只是也没必要为了这点猜疑就改变行程,再说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不入套,又怎么能钓出大鱼呢。
霍子衡毕竟年轻,想法、行动上不冒进,可也不会有半点保守,而且对自己和手下都相当自信。
一路上坡,快要到达顶端时,霍子衡突地勒住了马缰绳,下令:“停。”
十几个护卫倏地围在了马车四周,半出刀鞘,警惕地提防着。
马车里,云真和云静紧张地握住云宁的双手,跟她一起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只听霍子衡漫不经心地命令道:“都出来吧。”
在他们前方的树丛里窸窸窣窣,钻出来了不少拿着兵器的异族人,大约有二三十个,做汉人打扮,倘若不仔细观察都不会发现他们是外族人。
霍子衡看到领头的人,嗤笑:“大禄,昆弥王呢?”
那人板着脸,一脸凶狠地死盯着霍子衡,心里异常可惜他们提前停下了,现下错失先机,只能一鼓作气地硬拼了。
“对付你这小子还不用我们王出马,兄弟们上!”
几十人快速冲了上去,霍子衡他们也不甘示弱,冷静地御敌。
他们人数不占优势,但都骑着马,居高临下,身手矫健,只可惜对方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手,看着套路、配合,明显是为这次埋伏做了充足的准备,几人一组,分工明确,攻击马的、攻击人的、抵挡杀招的,一时间,对抗胶着,说不好谁更占优势。
云宁这边,拉马车的马不是军马,没受过训练,刀光剑影间,就受了惊,霍青山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暂时稳住缰绳,没让马疯跑起来,但恐怕也坚持不了太久,只好对里面叫道:“马受惊了,道长们快下车,不然车厢被马甩动,人会出事。”
云宁她们在车厢里早已经被晃得晕头转向,身上都撞青了,这时更得用尽全力,努力地赶紧跳下车。
等都下车后,霍青山也放开了缰绳跳下车,马果然就绕开人狂跑起来,因跑的靠近崖边,车厢颠簸幅度太大,内里不少东西都被抖落掉下山崖,可以想象,她们要是还在车上,不是跟车厢一起掉下去就是自己被晃下去。
云宁没功夫多注意那些,精神高度紧张,用力地抱着双胞胎,由霍青山护着,往一边的山林里躲。
由于霍子衡是最主要目标,刺杀的人都围在他的附近,所以没有几个留意到云宁她们那边,这也让她们顺利地躲进了山林里。
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云宁缓了一口气,对焦灼的霍青山说道:“霍副将去帮将军解围吧,我们躲在这里就可以了。”
她看得明白,这些行刺的人都是心存死志的,都只盯着霍子衡不放,一直在坡顶上没下来的大禄,这会儿都拉开弓放箭了,竟半点不怕伤到自己人,此时唯一在外围又武功高强的霍青山,正好可以去解决掉大禄。
擒贼擒王,同理,将军若有闪失,她们估计都没命走出这里,倒不如趁着她们这边被忽视,还算安全,赶紧让霍青山去帮忙扭转局势。
霍青山用力地握着刀柄,手指关节泛白,犹豫再三后,带着她们往山林里走,找到一个隐秘地小树丛,让三人藏了进去,飞快地说道:“我被霍家养育长大,又教育成才,恩重如山,如今将军是霍家唯一的血脉,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他再出一点事,只能对不住几位了。”
说完,又用藤蔓枝条在树丛外多盖了一层,才转身离开。
树丛里,云宁蹲坐着,让云真和云静藏在自己身后,靠着她的背,三人都醒目地没动一下,没有发出一点声,就连呼吸都压抑着刻意放轻,唯有强烈的心跳声互相传递着她们内心的焦虑。
☆、第21章 刺杀2
云宁的双手交握,手指在慢慢地蠕动着,动作细微地难以被发现,手心里是一个光滑的刀柄和一个小布包包着的刀片。
刚才她听到外面的动静不对时,就机警地拿了手术刀放身上,又给双子塞了不少急救和外伤药,却是没敢给她们利刃,以云宁对她们的了解,这时候给她们利器,说不准最先伤到的会是她们自己。
她的手术刀都是清扬找人专门特制的,每一把都不是一次性使用,但制作时依旧选择刀柄和刀片分开,二者皆有几个型号,有不同的长短大小。刀片都是由黑曜石制成,锋利无比,平常用小厚布包包着,她也没挑,直接就拿了一个,刀柄是能看见的,她就拿了个最长的。
云宁用衣袖遮挡,将刀柄和刀片拼接到一起,再巧妙地将手术刀卡在袖口的位置,既方便随时使用,又不会划伤到自己。
躲藏起来的每一分一秒都像度日如年,看不见局势,心里更为担忧,特别是她们独自在山林里,万一遇到什么意外,都无法抵抗,不过她们都没有一点怪霍青山,双子是能设身处地地理解,云宁是亲眼见过他对霍子衡的情义的。
她还记得那天霍青山在医馆外等她的模样,风尘仆仆,两眼泛红,满脸的疲惫。后来她也听说了,在御医下了诊断后,霍青山完全没有放弃,亲自带着人出外寻医,在整个定州里奔腾寻访,日夜不休,最后才找到的云宁。
树丛外忽地传来了枯枝落叶被踩踏发出的声音,犹如一声巨响,震得三人不禁屏住了呼吸。
声音越发的近了,云宁攥紧手术刀,手心里的冷汗让刀柄变得滑溜起来。
倏忽间,一把弯刀刺入,云宁迅速地抱着身后两人往后躲避。
弯刀并未继续往里刺,而是往两边的树、草上砍,不过两下,所有的屏障消失,三人被完整地暴露出来。
云宁抬眼望去,只见这人像牛一样高壮,一身外族人打扮,身上不少的图腾饰品,显而易见,这人的身份比外面领头的大禄更高。
男人俯视着她们,嘴角带着邪笑,将弯刀往前送了送,用不太流畅的汉语命令着她们:“把脸露出来!”
三人没敢反抗,将口罩摘了下来。
果然人不到绝境是不知道自己的潜力的,云宁一开始僵硬,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脑子里想得全是怎么逃脱,眼睛也不停地寻找破绽,就是双子,她们自己都没想过居然能忍住惊恐,没大叫出来。
男人笑得更邪气:“霍子衡的女人?”
云宁皱眉,想了想,用自己唯一会的胡语,假装柔弱地说道:“我们都是出家人,只是到军营里诵经,超度亡魂,跟镇北军并没有什么关系。”
柔软是女人天然的武器,她自然不会傻得这时候硬碰硬,虽然这份“软弱”不会让人放过自己,但好歹也能降低几分戒备。
男人一脸的嘲讽,也说起胡语:“你当我傻呢,和尚都是没头发的,再说了,谁家的出家人有这么标致的。”
云宁还想再解释,直接被他打断:“实话告诉你们,我是猎贵靡,是乌莫族的昆弥王,和霍子衡有深仇大恨,你要是他女人,就乖乖地束手就擒,等他来救你,你们要只是普通汉人,我现在就能解决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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