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佛佛
二,女人。
三,女人。
一,他用女人换来个总把头,当年娶了祖公略的母亲白素心,从白老爷子那里继承了参帮总把头之位。
二,最初参帮帮众对他不是很信服,他就说自己的亲妹妹是人参仙子下凡,且建了仙子庙供奉,如此,祖家便成了上天注定的参帮统领,宛若皇帝说自己是天子。
三,他娶了又娶纳了又纳,才使得子孙满堂,祖家人丁兴旺都是他的功劳。所以,祖百寿与女人有着不解之缘。
朱老六想,自己许总把头个女人,还是个绝世美貌绝顶聪明的女人,若告吹,莫说参把头,差不多要被祖百寿赶出参帮,甚而是雷公镇。
一路神思恍惚,快到家门口了……
“让开让开让开,衙门例行检查。”
街边吵吵嚷嚷,循声看过去,是几个捕役正举着火把搜寻沿街的店铺,其中一个正是他的朋友,捕头胡不成。
朱老六勒住老黑马,本着过去同胡不成打个招呼,隔几步喊道:“胡捕头辛苦,这个时候还忙公事。”
胡不成正指使捕役搜查其中一家,听他唤便转过身子,遥遥拱手:“朱把头若何也没歇息?”
朱老六紧几步赶了上去,胡不成退几步迎了上来,彼此再次拱手见礼,朱老六未语笑先闻:“总把头请我过府一叙。”
拜访说成邀请,朱把头文学造诣忒高。
胡不成立即道:“朱把头在参帮混的如鱼得水,深受总把头青睐,佩服佩服。”
朱老六满面春风:“胡捕头在衙门混得风生水起,倒是让朱某佩服才是。”
礼尚往来的吹捧之后,朱老六便问胡不成为何这么晚还忙于公务。
胡不成无奈道:“哪个想顶着冷风满街窜,我也想赶紧去满堂春同燕燕姑娘你侬我侬,没办法,从关内跑来个杀人凶犯,朝廷下了海捕文书,知县大人都在衙门坐镇呢,我们这些小喽啰就得忙活。”
原来如此,朱老六道:“既是杀人凶犯,胡捕头可要小心着,公务要紧,命更要紧,抓不着是那凶犯侥幸,碰着了谁死谁活还不一定。”
胡不成频频点头表示赞成,又感谢:“还是老弟你关心我。”朱老六忙道:“你我是莫逆之交。”
突然的,脑袋里电光火石般闪出一个念头,遂道:“我先前给你的那根参可有疗效?”
火把烁烁,胡不成突然两眼放光,兴奋道:“有,吃了几次,感觉浑身热腾腾,就连燕燕都说我是老当益壮了。”
老当益壮,你懂的,朱老六亦懂的,不禁大笑,忽而靠近胡不成道:“那可是我踅摸一个多月才拿到的大货。”
胡不成再次拱手:“多谢朱把头,改天请你吃酒,等下还要挨家挨户搜查,先告辞,不过你放心,你家我是不会去的。”
说着要走,手却被朱老六拉住:“我家里真就来了几个远道的客人,胡捕头既然例行检查,何妨往寒舍走一趟。”
胡不成连连摆手:“朱把头说些见外的话,你我之间若连这个方便都没有,何谈莫逆。”
朱老六就是晓得他不会去自己家里才急,于是又道:“正因为你我是朋友,若是被你的属下知道你徇私舞弊,知县大人那里你如何交代。”
胡不成满不在乎:“放心,知县待我不薄我才有这个捕头干,当然不会听别人信口雌黄。”
说完即走,一干捕役正等着他指示下一步搜谁家。
朱老六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我还有苗棒槌,上品,一直想送给胡捕头,去衙门怕人多眼杂,去满堂春我那贱内又是头河东狮,所以才想请你往舍下走一趟,名义上是搜查杀人凶犯,捎带把货拿走,保你吃一次,燕燕姑娘非你不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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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全其美之事,胡不成岂有不应允之理,当下喊了捕役往朱老六家而去。
朱老六先行一步回到家里,崔氏正在灯下纳鞋底,见他满面喜色回来,猜度有好事发生,这好事,差不多就是他的鲁邦把头之位保住了。
“你求总把头了?”崔氏下了炕,提着挂满茶渍的破茶壶给当家的倒茶。
朱老六慢条斯理的呷了口茶,急的崔氏直跺脚才得意洋洋道:“不是我求总把头,翡翠楼旁边贴的红榜你没有看见吗?”
崔氏摇头:“我整日家给你们爷们做饭洗衣,上街买菜也不经过翡翠楼,哪里看见什么红榜。”
朱老六手指在老榆木桌上当当的敲:“我见了总把头,相谈甚欢,其一,我的把头之位不变;其二,我给总把头说了桩亲事。”
听闻丈夫的把头之位保住,崔氏大喜,再听他给祖百寿说媒,大笑:“说媒是那些官媒私媒的事,你个大老爷们还会说媒。”
朱老六板着脸道:“要说你这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官媒私媒给总把头说亲事,哪里有我的功劳。”
崔氏觉得他言之有理,点头,忽而瞪大了眼睛:“你该不会是把英姿说给总把头?”
不等朱老六回答,随即怒道:“你是不是她亲爹,英姿才十七岁,总把头年过五旬,当爹岁数都大,你这不是把闺女往火坑里推么,你为了讨好总把头就……”
“行了!”朱老六喝道:“我怎么会把英姿说给总把头。”
看崔氏如此反对,他庆幸祖百寿对自己的女儿无意。
既然不是自己的女儿,崔氏如释重负,问:“那你提的是谁?”
朱老六犹豫了下:“是善宝。”
崔氏咔吧咔吧眼睛,忽而开怀窃笑:“还是当家的你高明,用这个方法撵善她们走。”
朱老六突然正色道:“我与善大哥一个头磕在地上,就是异性兄弟,生死与共,我代他照顾大嫂和宝儿是理所应当,绝对不会撵她们走,我给善宝说媒是为了救她们。”
“救她们?”崔氏满面狐疑:“怎么讲?”
朱老六悠然一声长叹,很长很长的长叹……外面突然吵吵嚷嚷:“衙门例行搜查杀人凶犯!”
来了!朱老六起身奔了出去,正是胡不成带着捕役。
“胡捕头,我家里只来了几位女客,没有什么杀人凶犯。”朱老六抱拳道,眼睛看了看西厢房。
胡不成作势往西厢房去,边道:“知县大人下令,本捕头安敢不从,朱把头,得罪了。”
几个捕役拎着明晃晃的佩刀去踹西厢房的门……
房内,善宝、李青昭、朱英姿几个人正在畅谈理想,朱英姿想开家绣馆,让雷公镇的绣品像四大名绣一样天下闻名。
善宝想开家医馆,父亲是神医,自己是独女,继承衣钵的事唯有她了,考量母亲不准她说懂医道,也只能畅想一番然后作罢。
李青昭听她们两个谈了半天,最后道:“我想开家妓馆。”
咳咳咳!
噗噗噗!
朱英姿掩着嘴巴咳嗽不止。
善宝径直喷出一口茶叶沫子。
李青昭诧异的看着她两个,一本正经道:“我不会绣不懂医,也只能开家妓馆。”
她本是善宝的远房亲戚,十几岁时父母双亡没人收养,善喜就接到了自己家中,与善宝同学针黹同读诗书,怎奈没有天分,所以不懂医不会女红,她考量妓馆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接着道:“找几个家穷爹娘养活不起自己的。”
朱英姿心口被刺了下。
她又道:“或是背井离乡逃难走投无路的。”
善宝的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锦瑟从旁道:“表小姐,那,不是好女子该做的。”
李青昭叹口气:“……好歹也是门生意。”
她刚想继续勾画自己的宏图大业,哐当,门被撞开,几个捕役冲了进来,吼道:“搜查杀人凶犯!”
第五章 欠揍的名字
突如其来的一声喊,房内之人大骇,除了对善宝身负命案略知一二的朱英姿,善宝、赫氏、李青昭和锦瑟皆以为官差是冲她们而来。
李青昭更是想夺门而逃,咚的撞上一个捕役,她是站如松,那捕役却是坐如钟了,被她撞倒在地。
嘡啷!另一捕役把刀横在她面前,她就石化般直直挺立。
朱老六随后进入,为胡不成介绍:“没什么杀人凶犯,这几位都是我的亲戚,今儿才来家里做客。”
本就是做戏,胡不成走马观花的看了眼……眼睛就盯住了善宝,所谓楼上看山、城头看雪、舟中看霞、月下看美人,而火把下的善宝却比月下更加出尘。
风月场所走惯了的胡不成见惯了莺莺燕燕,环肥燕瘦,不乏丽者,却不知绝色在民间,因为意外,所以兴奋,问善宝:“你是谁?”
李青昭间歇性聪明发作,怕善宝说出真实姓名,忙代其回答:“她叫张发财。”
字正腔圆,铿锵有力。
善宝偏头看看她……这是一个多么欠揍的名字。
果然,胡不成冷笑,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叫这么个乡土气息特浓的名字,仿佛美人排气,一个是生活现象一个是生理现象,却都大煞风景。
胡不成冷笑:“你敢诓本捕头,哪个姑娘家能叫这么难听的名字。”
李青昭一贯的能请神不能送神,一吓唬,顿时瘪了气,愣愣的。
善宝却大大方方道:“我是叫张发财,总比她叫李大狗好。”
李青昭见她指着自己,诗情画意的“李青昭”被改成俗不可耐的李大狗,顿时鼓足了气……这个关头却也不敢发火。
胡不成哼了声,还是不信。
善宝镇定自若:“我们那地方的姑娘家都这么叫,是乡俗,贱名好养活。”
胡不成换了以往,例行公事的问几句便罢,都因见了美貌的善宝,于是又问她们一溜几个:“说,来雷公镇作何?”
李青昭再次抢了先:“我继父继母虐待我,所以逃了出来。”
继父继母?胡不成把目光从善宝身上转移到她身上:“本捕头只听说或有继父或有继母,同时有继父、继母,你没亲爹亲娘,你是石头蹦出来的么?”
李青昭也就是信口胡诌,说继父继母为的是为博取政府公务人员的同情心,同时存在继父继母好像是不可能,于是再次瘪了,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善宝。
善宝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是这样,她爹没了之后她娘改嫁,所以有了继父,后来她娘也没了,她继父又娶了女人,就是继母了。”
李青昭佩服的看了看善宝,鸡啄米的点头:“是了是了。”
这么惨?胡不成盯着善宝。
朱老六忙打圆场:“这是在下的侄女,那位是在下的嫂嫂,是我修书让她们来做客的。”
说完拉着胡不成道:“走,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胡不成本来是冲着那苗棒槌,见了善宝突然动了歪心思,并不听朱老六的解释,继续:“带回衙门。”
朱老六感觉他的脸色异样,胡不成是他的朋友,狐朋狗友的友,他非常了解此人,本想用他来吓唬赫氏几个,让她们走投无路才会听自己的安排,没料到胡不成欲假戏真做,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胡不成这样一闹,朱老六难以启齿的那桩事,眼下发现良机,急忙道:“带不得,我这侄女已经许配给总把头了。”
如此么?
胡不成满面失落。
赫氏满面狐疑,突然明白朱老六这是在救女儿。
善宝不晓朱老六何种心思,也不懂母亲的意思,欢喜问朱老六:“叔,我爹来了?”
朱老六摇头:“当然没有。”
她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道:“那是谁把我许配给你的总把头了?”
婚姻大事,需父母之命,这没什么不对,朱老六喉咙处像被鱼刺卡住……
胡不成慢慢慢慢看向朱老六。
赫氏急忙道:“是我,我将你许配给总把头了。”
善宝瞠目结舌。
朱老六乘机拉着胡不成去了卧房拿人参。
官差走了,赫氏抚着心口长吁一声:“好险。”
善宝问:“娘,你是哄骗那些官差吧?”
赫氏道:“当然。”
话音刚落,朱老六走了进来:“也是桩好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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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氏眉头一皱:“老六兄弟,刚刚只是权宜之计。”
朱老六微微一笑:“何不来个长久之计。”
赫氏不解:“此话怎讲?”
朱老六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大嫂往堂屋说话。”
这是朱英姿的闺房,一般的他和朱英豪都不涉足。
赫氏心里七上八下的随着他来到堂屋,分宾主落座,崔氏看丈夫的眼色行事,忙为赫氏倒了杯冒着白沫的茶水。
朱老六朝赫氏揖礼道:“大嫂,你们有命案在身,且对方是宰相之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人同此心,心同此理,那宰相岂能善罢甘休,必然通报朝廷下海捕文书,全国缉捕,早晚会找到这里,即便我豁出命去收留你们,若是被衙门发现,我受牵连是小,到时只怕你们性命不保,倘若宝儿嫁给总把头,也就是祖家大爷,那祖家二少祖公略与陵王关系密切,而陵王可是皇上的亲弟弟,陵王肯保你们,不怕什么宰相,还是个卸任的,所以,虽然我刚刚是相机行事,现在想想这真是桩好姻缘,且总把头是雷公镇首富,娶的是正室夫人,宝儿断不会受委屈,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一举两得之事,还请大嫂三思。”
他洋洋洒洒一大段,自以为必然能说服赫氏,孰料赫氏只一句话回答了他:“不行,即便是我和你大哥以命偿命,宝儿也绝不能嫁祖家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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