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深爱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李暮夕
贺东尧抱住她。这个怀抱不带有什么色/情的意味,纯属朋友之间的安慰:“对不起,嘉言……”
“你对不起什么啊?”嘉言都乐了,“分明是我对不起你。东子,你能别这样吗,你这样我只会觉得我更渣,我心里更不好过。我只想和你做朋友,真的,我不会喜欢你的,不管过多少年都不会的。你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贺东尧放开她,苦笑,眼底都是苦涩:“我倒是想啊。但是这种事情,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吗?我问你,你这么聪明,你一早不知道俞庭君什么德行啊,你还不是一头栽进去了。感情这种事情,要真能自己遏制住,我倾家荡产也要买到这秘方。”
嘉言默然。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凭什么去要求别人?
那天下午,她和在贺东尧的陪伴下坐了下午3点的汽车回了乡下老家。放下东西后,她和贺东尧一起去阁楼去看了她妈,然后给她讲故事。她妈那会儿时好时坏的,有时候连人都认不出来。她握着她的手,笑了下,给她讲故事。她妈不依,闹着说,你是谁,你走开,我要我家言言,言言去哪儿了?
嘉言握着她的手,耐心地说,妈,您糊涂了,我就是言言啊。
白淑慧拼命推她,说,你滚开,你是混蛋。把言言还给我,还给我。
嘉言又哄了好久,直到白淑慧累了,睡着了,不再闹了,她才和贺东尧走出来。二人靠在走廊上沉默。过了会儿,白嘉言笑了笑说:“我妈这段时间就是这样,时好时不好的,不过,她清醒的时候还是正常的,还会给我们做饺子吃。我妈做的饺子你还记得吧?去年你还吃过呢,小时候过年时你还总是嚷着要吃,要是有一次吃不到就开始闹。”
贺东尧也笑起来。笑过之后,他的眼神中含着隐痛,还有怜惜,握住前面嘉言的肩膀,轻轻一按:“嘉言……”
嘉言没有说话,抱着胳膊望着远处平静的湖面发呆。
十年前,那湖水是绿色的,那么澄澈,一眼能望到底部嬉戏的鱼虾。现在,那是一片淡灰色的浑浊,像岁月里搅乱的回忆。酸、甜、苦、辣,再也不复儿时的纯净美好。
这一刻,她真恨。
为什么,为什么人要长大?
☆、第33章 防盗(可买)
帮外婆整理好餐桌之后,嘉言和杉彤一起去厨房洗碗。可能是离开了乡下去城里窝了段日子,一段时间不见,杉彤的皮肤变白了,不过,人也更清瘦了点。1米62的一个姑娘,居然只有88斤,嘉言觉得很不可思议,心里看着疼,问她:“你在学校都吃饭不,怎么越来越瘦了?”
杉彤抬起眼帘飞快地望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垂下脑袋笑着说:“吃啊,我还顿顿吃两碗呢。不过人长不胖,从小就这样。”
“你可不要骗我,让我知道你骗我的话……”嘉言作势挥了挥手里的锅铲。
杉彤缩缩脖子,低头浅浅地笑开。窗外的阳光落在她明晰洁白的脸上,自然而然的安贫乐道。她似乎永远都是快乐的。嘉言的心莫名就安静下来,仿佛所有的伤痛都被抚平了。
“对了。”杉彤抬手在围裙上抹了抹水渍,飞快地跑出去。嘉言在后面喊她,她说你等我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把一个纸盒子递给她。
“给。”
“什么啊?”嘉言接过来,触手轻盈,仿佛里面没有东西似的。
“你打开看看啊。”小姑娘有点儿邀功似的,抿了抿唇角,翘一翘,又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
嘉言疑惑地打开。
是一副画——她的肖像素描。画得非常传神,虽然是黑白的,但是连她眼角的那颗小红痣都惟妙惟肖。
“你画的?”嘉言是真的意外。印象里,杉彤很喜欢跳舞,舞技精湛,但是,她并不会画画。
她说得她都脸红了,挠挠头,解释说:“不是的,今天在天桥底下求来的。我遇到一个坐桥底下的民间艺术家,他的画画得真好啊。”
“花了多少钱啊?”嘉言嗔怪地摸摸她的头。
说起这个杉彤就笑得更开心了,眼神明亮:“没有花钱,一毛钱都没有花,那大叔真是个好人啊。”
“没有花钱?”嘉言觉得,世上哪有这种好事,又听她说“大叔”,拉着她的手逼问,“他有没有占你便宜?”小姑娘单纯,没有谈过恋爱,不过学校里还是不少人追的,虽然在外有点儿内向,但是长得漂亮,人也乖巧,可别被一些奇奇怪怪的变态给盯上了。
杉彤推开她,有些生气地涨红脸:“哪有啊,你都想哪儿去了?”然后就给她讲了那天的事情。原来,她路过天桥的时候看到个衣衫褴褛又邋遢的男人在那里画画,就把自己的早餐分了一半给他。那男的刚开始还诧异地问她干什么,她当时都窘迫死了,原来人家不是要饭的,可是,她又不好意思把馒头拿回来,灵机一动,就说,可以不可以用这个跟你换副画?你看你画了这么多,都卖不出去呢。
嘉言听了都要晕倒了。这个傻妞,哪有这样说话的?这些个民间艺术家都自命清高地很,遇到个脾气不好的准认为自己被侮辱了,没准就揍她一顿了。
杉彤红着脸说:“我说完后也挺后悔的,以为人家要赶我了。谁知道,他抬头对我笑了笑,说好啊,还问我有什么要求。我告诉她,我表姐生日,我在外地来不及给她一份礼物,我想送给她一幅画,然后,我就给他描述你的样子。他画地很像呀,真好,一点不比隔壁美术学院的老师差。”
何止不比美术学院的老师差?
小丫头不懂画,她可是懂的,这水平,都够得上国家级的了。居然一毛钱都没花?真是傻人有傻福。
嘉言摸摸她的头发,抱着画出去了,隔日去镇上花了点钱给裱了起来。贺东尧见了,也不住夸奖,还用手机照了相,说要保存一下,以后见不到她的时候可以睹物思人。嘉言无语,说,那你直接给我照相得了。
贺东尧一拍脑袋,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嘉言真是服了他了。
这个年过得比较简单。商量之后,家里决定不再和那三家合股做鱼饲料生意了,舅舅也不在了,也没人管,外公年纪大了,都七十几了,也实在力不从心。那三家还过来劝说,让他们再熬一熬,没准明年就发了呢。
舅母当时就没忍住,失控地哭出来:“人都没了,还要钱有什么用?”又要和他们对账,三天后把他们那一份股金拿出来。
对方满口答应,三天后,却把一本账簿扔给他们,说这两年都是亏本,还哪来的股金?不信就自己看,都亏空着呢。
外公当场就给气病了。
嘉言忍了又忍才没有冲上去给那三个家伙一个大耳刮子。贺东尧却直接冲上去把那三人揍了一顿,扔下话:“那就法院见吧!”
本来都闹得不可开交了,后来还是外公醒过来发话了,说算了,总共就那么点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家里都这样了,折腾不起了,他现在就想所有人安安全全,一家人和和乐乐的,不要再发生什么意外和不开心的事了。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算了。
嘉言说不能就这么算了。
外公说,拿回那点钱又能怎么样呢?能有什么改变吗?白遭冷眼,钱是赚不完的,这样的人不要再和他们有来往就是了,家里就孤儿寡母的,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吧。
嘉言不说话了。
外公这个人,耳根子太软,说得难听点就是老好人。年轻时,他有个朋友骗了他的钱说去投资,转头就亏空了几百万逃了出去。几年后回来,他问她外公借钱,外公居然大雪天又给他送去了,也不问他要几年前借的那些钱。嘉言真是无法理解,怎么就有这样的人呢?可是外公心宽,活到七十多岁了都很快乐。
她不能说他这样的人生态度就是错误的,只是她不认同而已。
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他也确实很快乐,她又能多说什么呢?
过完年,她乘早春的第一趟车回了学校。贺东尧送她到宿舍楼下,钱多多下楼来接她,对她挤眉弄眼:“又换男朋友了?”
嘉言一个“栗子”打她头上:“你眼睛呢,这是东子?说得我三天两头就换男人似的。我吃饱了没事干啊?”
钱多多这才认出贺东尧,围着他绕了两圈,一脸嫌弃地说:“东子哥,你黑了啊,都跟炭一样了,真是的。”
贺东尧一瞪眼:“这叫男人味,你懂不懂?小姑娘滚一边去。”
钱多多也瞪他:“嘉言最讨厌的就是‘黑炭’,我跟你说,你要不白回来,就休想了。哼哼,哼哼。”
“真的吗,原来嘉言你喜欢小白脸啊?”贺东尧捶胸顿足,一脸痛心疾首和不可置信。
嘉言撇下他们默默进楼。一对活宝,干脆你们凑一对得了,她落个清净。
仍是深爱你分节阅读33
嘉言没两天就找到一个会员制的高级西餐厅的兼职,拉小提琴,按小时算。说实话,她的小提琴还是小时候学的,就学过点皮毛,后来上了初中跟着一个师傅又断断续续学了两年,拉得实在不怎么样。不过,这吃饭听琴讲究的是个情调,别拉错就行了,偶尔拉错也没人认得出来。谁还真计较?她这人自信,形象气质好,坐那边摆个花架子就有模有样的,给人一种“不觉明历”、“不错,这姑娘看着挺有水准”的感觉,能忽悠住不少人。当初店长招她的时候,估计也是看中了她这点。
这天她像往常一样在二楼的升降台上拉琴,拉到第二个小调的时候,经理过来叫她。嘉言放下琴弦,站起来,谦恭地问道:“请问,您有什么事儿吗?”
经理为难地说:“三楼有个贵客想请她上去单独拉一小节,价格按三倍算。”
嘉言说:“对不起,我可以拒绝吗?”事出反常必有妖。
经理祈求地看着她:“嘉言,就当帮我一个忙好吗?这个人,我们不能得罪的。我都和他说好了,你就上去拉一首曲子,拉完就好。你放心,三楼这时候也有几个客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素质都不错,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嘉言踯躅着,还是点了点头。这地方拉琴不好进,轻松、报酬高,当初一起应聘的有好几个姑娘,个个拉得都比她好,但是经理挑中了她。经理把她招进来的时候,也帮过她不少忙,说看她对眼。
经理见她松口,也松了口气,忙领着她上楼。
一楼和二楼是美式风格,装修偏厚重,三楼却明显不一样,分明是奢华的法式风格,头顶的枝形吊灯坠着菱形的水晶,缓缓旋转,地面的大理石拼花锃亮华丽,像一面面色彩斑斓的镜子,倒映出觥筹交错。
这地方得是高级会员才能上来,座位隔得很开,只有寥寥几桌才能有人坐着,偶尔轻声说会儿话,看到她,也只是扫一眼,目光并没有多作停留。
经理领着她穿过中厅,上了台阶,到了靠窗边的一条长长的廊道,径直走到末尾的桌前,简单介绍了一下来意,就把嘉言推上了前。
那桌是两对年轻男女,闻言都抬起头来。
嘉言怔在那里,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僵在那里不动。不过,她这人心里越是波动大,脸上就能越面无表情。
俞庭君抬起头,望着她问:“都会拉什么曲子?”
嘉言说:“《魔鬼的颤音》、《g小调奏鸣曲》、《门德尔松e小调协奏曲》、《仲夏夜之梦》。”
“只有四首?”他笑了,手搭在身边女伴的椅背上,像是在拥抱那人一样,眼睛里露出微笑,只是略带嘲讽,抬头对那经理调侃道,“你们这么高档的地方,就请了这么个技艺一般的小女生来拉,该不是你侄女吧,秦先生?”
☆、第34章 防盗(可买)
秦经理感到很尴尬,忙解释说:“不是的,我是看这姑娘形象好,当初才请的她。而且,她虽然会的曲子少,但每一曲都拉得不错,很认真。”
“是吗?”俞庭君佯装蹙了蹙眉,像是在思考。以前,嘉言觉得他做这个表情特别好看,有点儿坏坏的,眼神明亮,说不出的惑人,此刻只觉得冰冷刺骨。只见他回头询问身边的女伴,贴地很近,仿佛耳鬓厮磨:“宝贝儿,你想听什么?”
他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过话。韩璐有点儿拘谨,尴尬地低下头:“我随意,就……就《e小调协奏曲》好了。”
俞庭君对嘉言说:“那就《e小调协奏曲》好了,开始吧。”
江玦也放下了刀叉,看了看俞庭君,欲言又止。
俞庭君盯着她,眼神冰冷,缓缓地说:“开、始、呀,是聋了还是手断了?”
秦经理看出这架势不对,却也不敢多嘴,忙拉来了椅子给嘉言坐。嘉言压住心里翻江倒海的苦涩,颤抖着手试了个音,却因为抖了音发出尖锐的声音。江玦身边那女伴“噗嗤”一声就笑了,笑了半晌,却发现其余三人都没笑,连一向喜欢嬉笑的江玦都冷着张脸,有点局促地收起了笑,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江玦捻起一颗樱桃塞进她嘴里,说教的口吻:“别老‘噗嗤噗嗤’的,女人笑要优雅,要笑不露齿。”
蒋晓晓羞涩地点点头。
嘉言调整好了,开始拉琴。这是一首适合女性拉弦的协奏曲,曲调柔美,温柔多情,只是,她拉着拉着就有些不走心。
第一个小节还没拉完,俞庭君忽然伸手,“啪”地一声合上掌。
音乐戛然而止,嘉言迟疑地看向他。
俞庭君说:“这第一个小节还没完呢,就错了两个音,这位小姐,你这是侮辱我的智商呢还是在报复我的耳朵?”说完笑着向身边人对了个眼神。韩璐难得看到他这么倜傥不拘的微笑,也配合着笑了笑。
嘉言握紧了手里的琴弦,感觉心在滴血。俞庭君,你到底要怎么样?连好聚好散都做不到吗?带着新欢到她面前耀武扬威,要她难看,他就快乐吗?
他笑完后又看向嘉言,展开手掌示意她继续:“请重来一遍。”
这个“请”字,却像是在嘲讽她,在她脸上狠狠打了一个耳光。不过,嘉言什么都没有说,不管她说什么,都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她只想快点快点结束这首曲子。秦经理说了,只要奏完这一曲她就能走。可是,往往事与愿违。
“你在和我过不去吗?这是《e小调协奏曲》还是《葬礼进行曲》啊,跟死了爹娘似的。把你这张晚/娘脸给我收起来,我要看到你笑。”第一个小节奏完,俞庭君又制止了她。
嘉言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恶劣到这种程度。笑?她实在笑不出来,但是她不能不笑。嘉言很勉强地挤出了一丝微笑。
俞庭君轻嗤一声:“笑得比哭还难看,你的职业道德呢?哦,对了。”他掏出一沓钱按桌上,缓缓推到卓对面、她面前,“小费。你是想要这个吧?好了,继续吧,请你笑。”
嘉言脸上青红交加,嘴唇颤抖,嗫嚅着,终究没有说什么,努力扯开嘴角,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点。
蒋晓晓看这架势,心里想,这女的怎么就得罪这位公子哥了?也是纳罕。之前她建议韩璐去卖的时候,其实也没安什么好心,但是,没料到韩璐能钓上这么个钻石男,叫她那个懊悔啊。今天韩璐要来这里吃饭,她软磨硬泡硬是跟来了,但是,不管她使尽浑身解数,这公子哥就是不搭理她,她只要转移目标,想要搭上江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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