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深爱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李暮夕
刘舒随手挖起一块耸动的路缘石就朝她脑后砸去。
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她的后脑勺上。嘉言停了两秒,身子一软就倒在地上。
刘舒都懵了,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置信自己居然干了这种事情。她不会死了吧?动都不动的。
刘舒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很久,才慢慢回过神来,抖着身子朝白嘉言挪去。
白嘉言侧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刘舒试着想去推她,手伸到一半又吓得缩了回去。这样尝试了很久,她终于克服了心理恐惧,一咬牙,就探了探她的鼻息,吓得把手缩回去。
没……没气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刚才好像没摸到什么呼吸。夜风寒冷,她吓得六神无主,狠狠推推地上的女人,一边尖叫:“你起来啊,起来啊,我不是故意的!”叫着叫着就跳起来,慌不择路地朝公园外跑去。
刘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朱晴摇她,她才猛地惊醒,一把推开她:“别碰我。”抱紧胳膊,唇色苍白。
朱晴被她这反应吓到了:“你到底怎么了?”
刘舒说:“不要碰我。”越过她快步就朝远处走去,像是在躲避什么。
“你去哪儿了?”俞庭君看到她回来,皱了皱眉。
刘舒额头冒汗,闭了闭眼睛,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我……我去了礼堂。”
“刚不是去过?”
俞庭君的目光让她更加心虚害怕,颤巍巍地说:“我……我手机好像忘那边了……”
“你在说谎。”俞庭君忽然打断了她,眼神变得深远,一瞬不瞬看定在她脸上,语气却很平静,“到底怎么了?白嘉言呢,她不是和你一起去的?”
刘舒不能说话,舌头像打了结。她浑身都开始冒冷汗。
俞庭君的目光忽然停住了:“……你身上怎么会有血?”
刘舒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谎言被揭穿的手足无措:“我……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仍是深爱你分节阅读59
“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
“你把她怎么样了?”俞庭君猛地拽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断。她听得了自己的手腕骨节发出“啪啪”声,心里翻江倒海。
她想起这些年她交过的那些男朋友,那些有过露水姻缘男人,她一直活得那么恣意,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可是遇到他以后,哪怕他对她那么冷淡,哪怕他根本没承认过她就是他女朋友,她依然喜欢他。她甚至觉得自己爱上了他。可是,现在他这样对待她,为了一个白嘉言要这样凶狠地对待她。
她意气上来,恼羞成怒,再也不想忍耐,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甩开了他。她胸膛起伏,惊怒难平:“你和她什么关系,你这么关心她?你不说,她就是你以前认识的一个普通人吗?”
那天夜场过后的第二天,她借着去药店买药在路上问过他,当时还是有几分忐忑的,怕惹恼他,怕他觉得她烦。她知道,他这人特烦啰里吧嗦问东问西的女人。
不过,她还是壮着胆儿问了:“你以前是不是认识嘉言啊?”
“为什么这么问?”他的语气还是淡淡的,说话的时候,也不回头看她。
刘舒半开玩笑的口吻:“就是一朋友说的,昨天晚上你跟她一前一后去了洗手间,呆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朋友进去还看到你跟她说话呢。还有,你还特地出去打电话给她叫醒酒汤。这东西夜场没有吧,你是特别让家里的厨师做了给送来的?”
俞庭君没说话。他觉得你这人烦或者不想回答的时候,就保持沉默。这个时候,识相点的就不会再惹他。但是,刘舒当时有点儿吃醋,女人吃醋的时候就不计后果:“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俞庭君一只手插在裤袋里,望着路边昏黄色的路灯,语气都没起伏一下:“我喜欢她怎么样?”
刘舒当时就震住了。
他下一句就把她的话堵住:“——不喜欢又怎么样?”他回过头来瞥了她一眼,微笑里带着那么点儿讥诮,转身迈步离开。
刘舒现在回忆起来,总觉得他看似平淡的外表下有什么不一样的情绪隐藏着。那个时候她想不通,摸不到,现在却渐渐明白起来——
“你喜欢她!”
俞庭君不说话。
“你在乎她!”她双眼血红,悲伤伴随着羞愤,“是不是和苏柔说的那样,你就是拿我当挡箭牌,拿我来试探她?”
俞庭君冷冰冰地说:“你说是就是吧。”下一秒他按住她的肩膀,猛地把她推到铁丝网上,又问,“白嘉言在哪里?”
看到他眼中冰冷的怒意和发力中颤抖的手,刘舒忽然感到一阵报复的快感,徐徐地笑了:“死了。”
俞庭君把她扔到地上,抬步就向礼堂的方向跑去。
“她死了,那女人已经死了!你去吧,去给她收尸!你们都去死吧!”刘舒抱着膝盖,嚎啕大哭起来。
俞庭君直接绕过礼堂,因为里面人多,且是空旷的大堂,不大可能藏人。水池边空无一人,却有浅浅的脚印朝着东南方向延伸一直深入公园。
他循着脚印快速奔走,眼睛环顾四周,脚印却在河边的木地板上消失了。他顿了顿,快步朝前面跑去。终于,在尽头停下。
他僵硬地站在那里。
那个女人就那边躺在地上,纤细的手臂软软地垂着,一动不动,像失去了生气。她的血把身后一片还未融化的雪都染红了。
他的脑中“轰”的一声,像有什么炸裂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过去的。他跌了一跤,又爬起来,一把把她抱到怀里,手指颤抖着探她的鼻息。
还有气。
虽然很微弱。
他紧紧的抱住她,握住她冰冷的手,快速把她打横抱起,朝医务处奔去。他从来不知道她的身体是那么冷,而且,这个女人瘦了很多,比以前瘦了起码一圈,抱着都没有什么重量,仿佛哈一口气就会化了。他还记得以前吵架的时候,她会砸东西,还会踹他,一言不合拖着行李就走,骂他“神经病”,说她受够了。刚认识她的人,会觉得她温文尔雅很有修养,待人亲和又热于助人,很厉害,好像什么都懂,什么时候都能力挽狂澜,让人信服、让人安心;熟了就知道,她脾气差得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整一公主病晚期。
还是,她就对他脾气差?他就没见她和江玦、钱多多他们红脸过。
他不明白,曾经一度觉得她根本不是爱他,根本就是利用他,找点乐子。所以得知那件事后她能立马翻脸,其实,她想踹开他很久了。
因为不爱,所以能无视他所有的付出,看着他在雨里等也能不动声色,和贺东尧转身就走。俞庭君永远都记得她那时候对他说过的话:“你烦不烦?我玩腻了,想换下家。”
她在他以为她是真心对待他又好不容易爱上她、懂得如何去爱后,又对他说“我只是和你开玩笑的,我并不爱你”。
她真是给了他一记无比响亮的耳光。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那时候,他真恨不得抱着她一起去死好了。那样,她就再也不会和别人走,再也不会背对着他。
俞庭君抱着人冲进医务室的时候,医师和护士都吓了一跳。那小护士还是个刚毕业的学生呢,正在给病人扎针,吓得差点扎错了,一叠声道歉。
俞庭君喊:“章大夫,快给瞧瞧。”
那老大夫住贺院士他们前面那片区的,逢年过节也来串门,认得他,忙让他把人带里面去:“就放那床上,轻一点。”又让另一个小护士去拿绷带和止血钳。
好不容易完工了,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走到外面。
俞庭君靠在门外抽烟,地上好几个烟头。
章大夫皱了皱眉:“庭君啊,你别老抽烟,年轻仗着身体好,等到上了年纪你就知道厉害了。”
俞庭君忙把烟掐了:“她怎么样?”
章大夫犹豫了会儿:“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啊?”
俞庭君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想了想,说:“朋友。章大夫,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关系,您和我直说好了。”
章大夫正色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老头也不好管,但是有些话还是应该劝一劝。年轻时更应该爱惜身体,好在她身体底子原本好,不然的话,可能她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俞庭君更不明白了:“伤头上和这有什么关系?”
“头上那只是小伤。”章大夫也怔了怔,然后和他解释了一通。
俞庭君好半晌没说话:“……你的意思是,她以前掉过小孩?”
☆、第60章
医务处只有一张病床,包扎好之后,俞庭君就把白嘉言带回了家里。周晓峰过来开门时,多看了一眼,不过没多问。
他把她放床上的时候还在想:为什么她把自己弄成了这样?从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怎么今儿这么大意,脑袋被个妞儿开了瓢?
那个失掉的小孩,是他的吗?
他不能确定,伸手抚摸她苍白的面颊,心里有几分说不出的忐忑,也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感受到久违的温暖,心境莫名地平静下来。
嘉言醒来后,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很大,装修地非常漂亮,墙面都是实木雕花木饰面,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你醒了?”俞庭君端着个碗进来,坐到床边,低头用勺子搅拌着里面的粥。
嘉言闻到香味,是红枣桂圆粥。饿了一整晚,肚子空空的,此刻就有些受不了,眼巴巴看了一眼。不过她没开口。
俞庭君舀了一勺,吹凉了,送到她面前。
嘉言没动:“你什么意思?”
“吃吧,有话吃完再说。”
嘉言觉得没必要和肚子过不去,伸手把碗接过来:“我自己来。”
他也没勉强,就那么坐着看着她一点一滴吃完。等她吃完了,接过碗,又递给她帕子擦嘴:“你觉得怎么样,头还痛吗?”
“没事。”
气氛有点儿凝滞。
嘉言率先打破沉默:“你到底有什么事,俞庭君?”
他略一沉吟,直接问道:“你掉过的那个小孩,是不是我的?为什么要打掉他?”
嘉言震住,双手捏紧了身下都被子。她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冷冷地盯着他。俞庭君不甘示弱,抓住她的腕子:“告诉我实话!”
“不是!”嘉言本能地否认,“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说什么?”
嘉言深吸一口气,然后,听到了自己极度冷漠的声音:“那是我前男友的小孩,意外掉的,跟你没关系。”
“我不信!”他几乎是咬着牙齿在冷笑。
嘉言嗤笑一声:“不信你可以去问啊,去打听啊,跟你分了后,我就另外找了个,他比好,比你带感,我愿意帮他生小孩。”
“白嘉言!”他抓紧她的肩膀,把她按在床头,像要把她的肩膀捏碎,“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
“我为什么不可以?”她眼中带着恨,“我之所以有今天,这样众叛亲离,你功不可没。你、你三姨,都不让我好过!”
“就因为她?上一辈的恩怨,为什么你要迁怒到这一代?”
“你说得可真轻巧。你妈在你面前死了,死之前还不瞑目,你能不耿耿于怀?除非那女人和她那俩野种死了,不然我永远都记得!”
终于说出来了!
俞庭君从来都知道,她有些事豁达,但是有些事情,永远都记在心里。她多么记仇啊,宁可伤害自己也不让仇人好过。就像他曾经害过她那事,无论后来怎么弥补,嘴上说不记得了,心里还是记着,永远对他存着那么点防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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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嘉言,你不能放过别人,放过你自己吗?”俞庭君沉声。
“不能!”
“……”
嘉言望向他的眼睛,有些残忍地笑了一笑:“四年前我就说过了,我从来没爱过你,我就是觉得,你这人长得还不错,想试试,没别的意思。你偏偏要当真,又何必呢?分手了,大家就好聚好散,你干嘛这么不依不饶的呢?有点风度不行吗?要是我刺痛了你的自尊心,我在这给您道歉了,放过我吧,我真没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费功夫的。”
“好,你真好。说话连气都不带喘的,我看是没病了。”他放开她,起身就走。
门“砰”的一声甩上,嘉言才抱住胳膊,把头埋入膝盖里。
周晓峰把门口的鞋理了一下,抬头就看到白嘉言从楼梯上下来,不由说:“白小姐,你的身体还没好,请不要随便下楼。”
嘉言说:“我已经好了,我要回去了。”
周晓峰回头请示。
俞庭君在沙发里看报纸,声音没什么温度:“让她走。”
嘉言几乎是没有犹豫就出了门。
俞庭君这才放下报纸,望着前方没有开口。周晓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手里的报纸还停留在之前那一页上,还是倒着的。他识趣地转回头,没有开口。
嘉言出门没多久就碰上了准备去练兵场的江玦,他问了原因,坚持要送她回去:“……只是,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大方便?”
嘉言也意识到了。这包着纱布还病怏怏的模样,实在不适合回去。室友看了,一定会询问,和刘舒见了,她又该如何?杨教授要是看见,也肯定会追根究底。她难道要一个个解释?开学后,她的事儿就多了,也不好校内校外两边跑,就把那租的小房子给退了。
江玦说:“要住酒店,你肯定不同意。”
嘉言说:“你不废话吗?住酒店我就得倾家荡产去卖身了。”
江玦对她一眨眼,半开玩笑的语气:“你要真想去卖身,卖给我得了,保证给你卖个好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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