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乱世佳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长柳七七
他去徐公馆的那个夜晚,细雨蒙蒙。在那个富丽堂皇的客厅,黄峤见到的不仅仅是他日思夜想的范梓萱,还有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挥汗如雨的卢金旭,而最令人不寒而栗的,莫过于在一旁端着红酒慢慢品味的徐绍祯。
黄峤一直把对范梓萱的喜欢看成是高贵而纯洁的,见到这样的场面自然是疯了一般就要往上冲,他在纸上写恨自己最无能的地方不是没能力救出范梓萱,而是连不让自己去看她受辱的权利都没有。
他被人摁着,被人生生的扒着两个眼皮,就那么看着这幅活色生香的画面,心一滴一滴的在滴血。
七七一句话:
在时隔n天以后,本可爱终于又知道了什么叫做存稿泪奔啊!摔!
…
第六十三章 流光易抛
黄峤的行为便是称作为一种几近疯狂的幼稚也不为过,他飞蛾扑火般的想要凭一己之力给受辱的范梓萱报仇,因着黄金发被抓紧淞沪护军监狱的前车之鉴,他已经是看明白了民间势力再如何猖獗,终究是应一句古话,民不与官斗。
所以,他选择了最愚蠢的参军,想要一步一步的把别人踩在脚底下,可是却是自己命丧黄泉了。
逝者已去,知闲是断然不能再给黄金发添堵的,为着范梓萱的事情,黄峤生前不知道跟黄金发吵了多少次,如今人都不在了,又何必去将真相告诉黄叔叔让他白白生气?
她闭了下眼睛,慢慢的蹲了下来。
知闲在黄公馆一直没见着付萍,黄金发在静养,许是沉在丧子的悲痛中,人也一天天的消瘦了下去,竟是隐隐有些一蹶不振的趋势。
这天知闲终于是忍不住了,她回到上海已经三天了,竟是连付姨一面都没有见到,而黄公馆的人,没有一个知道她的去向,要么是支支吾吾,要么是完全什么都不晓得。她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不知为何,总有种隐隐的不安感。
打定了主意,知闲便去了百乐门,慕姐见了她笑的很是花枝招展:“呦,这不是咱们小知闲嘛,打日本回来了?你不来百乐门倒还正常,毕竟是个知识分子,可是你付姨怎么也好些日子不来了?”
旁边有一个悄悄儿的戳了戳慕姐,慕姐拍了一下手:“哎呦,你瞧,我给忘了。”
她说完又状似亲密的拉过了知闲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道:“好好安慰安慰你付姨,黄家大少爷一死,老爷子少不得不痛快,受些委屈也是肯定的,可是他待你付姨怎么样,咱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吃一时的亏算不得什么的。”
“你付姨是个通透的人,可就是在情事上不开窍。既然已经跟了黄老大了,旁人再好也不该是藕断丝连的···”
知闲瞧她越说越没谱,本想打断她,听她说完这句话却是一顿。旁人?
慕姐看出了知闲的疑问,叹了口气道:“我猜着她也要瞒着你的。有一个大高个儿,不常来,来了便直奔后台找你付姨,就连你付姨离开百乐门以后,两个人也常常在后台那儿见面的。”
想起两年前送别赵宛若那一回看到的那个疑似付姨的背影,知闲谢过慕姐便匆匆离开了。
不管如何,她一定要去问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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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发这么些天头一回下床,正在花园里打拳,见知闲来找他,便慢悠悠的在长椅上坐下了。
他一下就猜出了知闲为何而来,只苦笑着说他这大半辈子大风大浪什么都见过,只一个丧子还垮不了人,但是再加上付萍的离开,真是让他如遭晴天霹雳。
黄金发虽然是个粗人,却也知道糟糠之妻不下堂,当初与赵氏不过是为着父母之命,后来遇上了付萍,才算是真正体味到真正的两个人心意契合。
“你回国前中正来看过我,你付姨好似是很在意这个事情,”黄金发顿了顿:“那收徒的条子,我暗里给他送过去了。我瞧着他言辞之间倒也还是很客气的,也就没把你付姨的话往心里去。”
“谁知道她断不肯再呆在公馆,倔的跟驴一样,给我闹了个不辞而别。”
中正,是那位蒋先生吧。
知闲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她的猜测,竟都是真的吗?
为什么回到了上海,她还是有种无依无靠的感觉?
知闲下定了决心,想着第二天去赵公馆找赵宛若问问明白。
一清早她刚出门,却是听到了报童清脆的吆喝声穿巷破雾而来:“号外号外,苏联政府抗议对使馆的突袭搜查!”
知闲叫住他,买了一份报纸。
那孩子也是个眼尖的,瞧见知闲关心这个事情,抬头道:“您是刚留洋回来的吧?前不久北平那边带兵搜查了苏联的大使馆,”他瞧了瞧四下,又压低了声音道:“听说里头搜出了不少宣传**的书刊文件呢!”
许是少见有人有耐心这么听他说下去,小报童又道:“还逮捕了十几个在使馆里头的俄国人和中国人呢!”
知闲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抽空了一般,整个人几乎要站不住了。她拿着报纸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一字一行的读着。
苏联政府抗议这次搜查是空前未有的、公然践踏国际法基本原则的暴行,北平方面对此不理不睬,相反,还将从中搜来的文件一一影印,分别送到新闻界和其他使馆,以此来证明苏联准备“****”中国的阴谋。
中国方面已经通过了草草的军事审判,把被捕的共-产-党-人枪毙了事。
报上并没有将被捕人员的名字一一列出,然而付萍的名字确实在第一个。
初秋的街头,知闲只觉得身子都凉透了。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再抬脚的时候竟是一个趔趄险些被自己绊倒了。
她要去北平!
不管付姨如何,自己都要见到她再说。
北伐以后,中国的天地就已经换了,往日里她一直觉得政治这种事情避而远之,可是现在却是切切实实的牵扯上了断不掉的关系!
知闲没有告诉黄金发,只说自己学校那边有教务要处理,得离开上海一趟。黄金发向来对她是不多干涉的,也就表示了一下自己知道了。
黄叔叔没有看报的习惯,许是接连遭受了这些打击,风头也大不如从前了,关注外界的兴味也不比从前那般高涨。自己也没有必要再去叮嘱些什么了。
当天晚上知闲便坐上了前往北平的火车。
她不是第一次坐火车,先前都是混混沌沌的,现在却是心思清明,丝毫睡意也没有。她不能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说什么付姨肯定会没事,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了心头。
清晨的北平火车站人影稀疏,不远处却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围观些什么。
知闲本无心去看,却在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以后停住了脚。
“我下棋几十年,还比不上你个后生小子了?”
“老人家,既然敢下棋就要敢认输,这,这不能以年长论英雄啊。”
听得出对方满满的无奈语气,知闲沉重的心也不由轻松了一下。
“六年前有幸与您对弈,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当初给我念的十诀中的首要一条?”
知闲站到了棋盘旁边,笑意盈盈的道。
段骐抬起头,指了指知闲:“怎么不记得?不得贪胜!”
知闲眨了眨眼,段骐回过味儿来,起身离开了棋盘。
“你这丫头怎么到北平来了?”
…
第六十四章 是晏小姐
自己能给段骐留下印象,这是在知闲意料之中的,否则她也不会贸然上前去开口说话。
如果六年前北平阅兵没有能够让他记住自己,两年前瞿世峥来上海的时候,自己跟他见报的绯闻,总归是惹起了段骐的注意,否则他也不会拍电报过去,知闲可是记得当时赵远钊打趣的语气。
现在段骐主动问起来,知闲便毫不避讳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段老,我想去一趟北平陆军监狱。”
段骐停了脚,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知闲也不怕,落落大方的迎着他的目光。
段骐叹了口气,冲不远处招了招手,一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子疾步走了上来,不知段骐说了什么,他应了声“是”,扭头冲知闲客气的说道:“晏小姐,请您跟我来。”
知闲哪儿还能不明白,段骐这是在给自己引路。
人生地不熟,偌大的天地,虽说她早就已经不依赖旁人,现在得到段骐的帮助却还是觉得一暖,知闲紧绷的神经微微的松懈了一下,道:“段老,谢谢您。”
段骐摆了摆手:“你不用着急谢我,能让我看对眼的人不多。”
“人啊,一到了自己的事就发昏。”他背着手似是叹息般说了这么句话,而后转身便往跟知闲相反的方向去了。
知闲的泪险些要出来,她与段骐谋面不过区区三次,他却在此情景下充当了一位仁厚的长者,只一句话,却是已胜过千万句的谆谆教诲。
当初段骐隐退天津日租界,闹的全国皆是风雨,谁都以为他会六上,可是后来竟是真的作别了政坛了。如今南京政府成立,他作为北洋政府的老牌领袖,几乎是一个代言人般的存在,可如今这番情景,实在是名归而实不至。
一无政权,二无军权,却还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当局盯着,旧系大大小小的军阀也看着,不便是进退两难了么?若不是有瞿世峥这个外孙在,段骐的活动范围恐怕只能在天津日租界闭门不出了,可是如今深居简出,大半辈子都血雨腥风高高在上过来了,不照样也可以称得上是大起大落!
自己又何尝不知道执意去见付姨的后果呢?这种事情,当局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肯刚过一个的。可是无论如何,即便是送了性命,她也是一定要去的。
这样的清楚,更让她明白了段骐这句话的分量。
知闲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的滋味更是难言了。
衍之的处境,也不知如何···她回国以来,竟是反常的没有听到一点有关他的消息,几次路过盛华洋行,厚着脸皮上去专门找过连赵远钊,一次都没有见到。
以他南孟北瞿的名声,当局怎么可能忽视他?恐怕想视而不见都难!
“晏小姐?”
知闲回过神来,抬头笑道:“对不住,咱们走。”
她这一抬头心中却是有些小小的讶异了,这人竟是徐国凡!
徐国凡早就看出了跟段骐交谈的人是知闲了,否则他是断断不可能让旁人接近段骐的。这也并非是说他对知闲有多么信任,就连徐国凡也说不上这是为什么。
他觉得这女子跟少帅的关系不浅。少帅的信件向来是要筛选以后呈给林参谋的,去年冬天部里竟是收到了厚厚一沓从日本递来的信,寄信人的名字写了一串字母,手底下人这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事情,难为的跟自己请示。
说来也巧,那天少帅亲自来了一趟,出去的时候也不知怎么就注意到了被放在角上的信,淡淡的问信是从哪儿递来的,自己说是日本,少帅竟是亲自拿了信走了。
徐国凡觉得很不可思议,哪儿知道林参谋第二天就过来,说是再有这个地址递来的信件,直接送到少帅手里。
一次性的递了这么厚一沓,后面还要递信?说实话徐国凡是有些怀疑的,可是事实打破了他的怀疑,因为这信件,真的是陆陆续续的一直在递。
每回少帅收到这信以后,林参谋的日子就会特别好过,徐国凡有一回终于是忍不住了,偷偷摸摸的就去问林参谋信是谁递来的。
林参谋开始还板着脸说是徐国凡你胆子不小,还敢窥探军事机密,后来两个人便凑在一起,又说起了上海那位气质姣好的晏小姐。
“先前听赵爷说过,晏小姐去了日本留学,这信又是打日本递来的,少帅又珍视的很,是谁递来的,这不是不言而喻吗?晏小姐学识也好,长相也好,咱们少帅年纪也不小了···”
徐国凡瞥见打后头走来的那伟岸挺拔的身影便低声咳嗽了一下,想要制止林参谋接下来可能会从嘴里说出的惊天骇地的话。
哪儿知道林逸国说的兴致正浓,丝毫没有注意到他打的暗号,点着头十分肯定的笑道:“我看这位晏小姐八成就是咱们的少帅夫人了。”
林参谋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少帅正跟他擦肩而过,回过头淡淡的瞥了他俩一眼。
徐国凡一把扶住了差点倒地的林逸国。
而最令两个人讶异的是,他们少帅后来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林参谋竟是没有因为他的这句揣测受到什么“特殊待遇”,这更是让两个人坚定了立场。
徐国凡这会子见知闲看是自己而有些讶异,也不把话说破,段老吩咐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若是晏小姐不能会意,也就实在枉费了段老的心思。
知闲随着他上了车,看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她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瞿世峥的境况,却又是生生的忍住了。自己有什么立场呢?
“晏小姐,已经到了,请随我下车。”
知闲下了车,抬眼看去,面前的却不是北平陆军监狱。
她看了徐国凡一眼,徐国凡也正在看她,知闲一下便明白了段骐的用意。
想来段骐的境况也是尴尬难为的,可是他对自己说的那话,却并不单单是一句告诫,也是一个承诺。
知闲冲着徐国凡点了点头,微笑道:“请您带我进去。”
徐国凡点头,回身便向门口持的士兵出示了证件。
第六十五章 抱或不抱
段骐让徐国凡带知闲来的地方,是如今的北平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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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伐军已定东南,孙传芳等人均已败北,能有足够力量跟国民革命军抗衡的,也就是直系和皖系了。而皖系自两年前平津一战后便是元气大伤,少帅瞿世峥的态度谁也捉摸不透,相比之下,几次易主的直系就不是那么安分了。
北平一带现在还在张霖手中,早在三月份的时候,打着防微杜渐的主意,北平政府就已经抓捕了一批跟国共秘密往来的学生,北伐军貌合神离,谁不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共产-党实力不比国民-党,搜查苏联大使馆,亦算得上是敲山震虎。
所以,不管是北平还是南京其中哪一个“当局”的态度,付萍几人的下场都是毫无疑问的。
这些弯弯节节,知闲都看的明白,可是在看到段骐让自己来见的人是顾维以后,她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问事情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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