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乱世佳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长柳七七
看着知闲上楼的背影,黄金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难怪当初她对中正的态度不是很热情的,自己若是早有察觉,说什么也不会放她出去的!
黄金发仰着头,两行泪缓缓的流了下来。知闲走完楼梯,回头去看,也忍不住又掉泪,付姨的事情,黄叔叔怕是自责更甚的吧。
他的心情,大抵如赵宛若待黄峤,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可是不同之处是,付萍跟了黄金发,是因为黄金发能理解她,所以,即便是他知道所有一切,也定然不会去阻拦付萍。
相知相许的情意以外,更多的是对对方的理解和支持,知闲靠在门上,想起了当初付萍打趣她的那一句待到她自己也遇上这么一个密斯脱,便知晓各种滋味了。
第七十章 不似年少
陶渊明写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回到上海一月有余,知闲体会的很是真切。
付萍交际本就不多,所来往的也不过百乐门的几个歌女,再加上她那样的政治-敏感身份摆在那儿,自然是不能大肆宣扬的,黄金发只简单的在上海大大小小的报纸上最显眼的版面登了讣告,而后宣告黄公馆闭门谢客。
期间赵宛若来了一趟,她人是越发的消瘦了,说上海她是呆不下去了的,看到这些景物,无论是跟黄峤有没有关系的,总是让她想起他来,说是天天以泪洗面也不为过,加上日本隐隐的伺机而动,国内的局势越发的不安稳。
赵鸿渐已经准备送她去巴黎定居了,她已经厌倦了上海。
赵宛若与其说是来劝慰知闲,倒不如说是来开脱她自己的了。
亲密似赵宛若,也不过寥寥几句,至于旁人,那更只不过是过往云烟一般平常的事情了。
三日以后,黄金发又重新走出了黄公馆,主持鸿帮的大局,知闲也回到了广言学校,继续之前教习法语的工作。除却家中少了两个人,一切都仿若先前的日子。
知闲下课的第一天,就遇上了徐绍祯,他见了知闲笑的很是温润,那张俊美的脸本就让人有些亲近感,这么人畜无害的一笑,一下便无端拉近了不少距离。
徐绍祯什么也不说,就陪她慢慢的走着,这样日复一日的送她回黄公馆,隔三差五的还把知闲拐带到沿路上经过的店里请她喝咖啡。
两个人的关系真的好似普通朋友那般,徐绍祯始终没有逾矩分毫。
知闲只是觉得有些寒心。黄峤的日记在她心上刻下了深深的影子,每每看到徐绍祯风度翩翩俊朗儒雅的一面,她总是会想起那些字句中描述出的狠辣。
这天知闲刚到学校,就看见学校门口贴了红底的黑字,上头写着欢迎新教习。
知闲正驻足在看,密斯白从后头过来了,笑道:“听说是日语系打日本请的教习,今天就能到学校。”
知闲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她本就不是十分感兴趣。
密斯白叹了口气,阳光下花白的头发更显面庞和蔼:“知闲,我瞧着打回学校以来,你眉间就有郁色,倒真是教我担心当初让你去日本是不是对的了。”
“密斯白,您不必自责,这与日本之行没有什么关系。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了。”知闲眉眼弯弯,似是自言自语般的回道。
知闲是要去班上上课的,走过了钟楼她便冲密斯白打了声招呼,转身欲走却是被密斯白叫住了。
密斯白看了她一眼,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般,说:“知闲,这件事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该瞒着你的。当初去日本交换的名额,学校公费的名额只有两个,是怡和洋行的徐少爷来找校方要求的,加上你一同去。”
“他承担一切费用,还给了学校一笔不小的赞助费,学校这边也就答应了。”
这件事是知闲早就猜到了的,学校日语系的教习那么多,再怎么空名额,也轮不到自己一个教法语的。后来徐绍祯去她宿舍那一回也是得到了他的承认的,因此,知闲停住了脚,密斯白想说的,似乎并不只是这个。
“徐少爷是个心善的。”
密斯白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催着知闲去上课了。她跟知闲共处这么些年,知道多说无益,这孩子是什么事情心里都有谱,点到为止罢了。
知闲转过头来还有些纳闷,正想着密斯白话里的意思,抬头看到了徐绍东。
重生之乱世佳缘分节阅读39
打她回到学校以来,徐绍东就变得沉默寡言了,与从前那个笑起来虎牙闪闪的阳光男孩简直是判若两人。
“晏师姐,”徐绍东脸上的神色有些犹疑,最终还是开口叫住了知闲:“咳,你想嫁给我哥哥吗?”
知闲一听这话又好气又好笑:“我跟你哥哥不过泛泛之交罢了。”
“晏师姐,哥哥他···”他略带阴柔的面容上一片扭曲,内心很是挣扎,后来却是什么都没说摆摆手就耷拉着脑袋往教室去了。
徐绍东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没几天就来学校请病假休学了,骨瘦嶙峋脸色苍白,说不了两句话就是一阵猛咳,这样的情况学校自然不能不批,也就放着他去了。
知闲倒是落了个清闲,徐绍祯这一阵子为着反日货风潮忙的焦头烂额,连找她的时间都没有了。
“同胞们,各位已经晓得,山东省的主要港口和1987年以来德国的海军基地青岛已经移交给日本,柳条湖事件是日本蓄谋已久的阴谋!眼看着我们自己的土地,却要由人家拿把刀来,想要哪一块就割哪一块,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政府不为老百姓说话,不敢保护自己的疆土,我们中国人活得还像个中国人吗?同胞们,同胞们,中国成败,就在此举了,中国的土地可以征服不可以断送,中国的人民可以杀戮不可以低头!国亡了,同胞们站起来!”
学校里,大街上,处处都可以听到这样的呐喊声。
蓝衣黑裙的女学生振臂高呼,一身中山装的男学生举着横幅,高台上以血作书,这拳拳的心,点燃了整个上海,照亮了大半个中国。
处身其中,说是不受感染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知闲的性子,是断断不会参与其中的。
大多数班级都****了,知闲虽是每天都按时去教室上课,剩下的学生也寥寥无几了,给三五个人讲课是常态了。
这天她夹着讲义往教室走,路过日语系,却是听到里头十分热闹,一听便知是有许多人的。
“我虽然是日本人,但是我是反对侵略行为的,我们日本人也讲三民主义,什么事今天三民主义的核心,它的核心就是唤起全中国人民反对压迫,争取独立···”
是一个颇为清冽的女声,中文说的还不算熟练,知闲扭头去看了一眼,那教室里正在演讲的教习恰好也往外去瞥,两个人的目光一下就交汇了,而后便是由讶异慢慢变成的相视而笑。
第七十一章 何患无辞
秋日的夜看上去格外的清冽,几点繁星映缀着,伴着滩上闹市笙歌,别有一番热闹自在。
北岛慕一头爽利的短发,嘴角隐隐带着一抹笑意,道:“知闲,在同一个学校教书,我们竟然隔了这么久才见到。”
“家里的医馆有我弟弟,我一直很向往陆桑口中说的中国古人的意境,所以就来到了中国,谁知道来到上海一看,全都不是这么回事!”
知闲是被她硬拉着来西餐饭店吃饭的,北岛慕说是现在呆在中国的日本人处境很糟糕,所以想要提前回国,陪她吃顿饭也当做是践行了。
北岛慕的话实在是不假的,下午她们两个往西餐饭店来的时候,路过怡和洋行外头,还亲眼看到了群情激奋的学生在跟那边的主管交涉。不过看事态发展,少不了最后还得徐绍祯出面了。
报纸上报道,上海这边的银行,已经完全断绝了跟日本的经贸联系,希望各商行也能以民族大义为重,放弃个人跟日本贸易往来的眼前利益。
知闲慢慢的切着牛排,抬头笑道:“你学的是医学,怎么会想到来教日文?”
她对这个问题不是很感兴趣,也不过是找话说罢了,如今的境况,若是跟一个日本人讨论时局政治有关的话题,岂不是显得尴尬可笑么?
可是这么简单一个问题,竟是让北岛慕语塞了,她拖着下巴扭头看向了窗子。
知闲放下刀叉,默默的看着她,不知道北岛慕在愣什么。
这当口忽而响起了一个不羁的调笑声:“小丫头,什么时候从日本回来的?也不知道支会你远钊哥哥一声,好没良心!”
赵远钊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一双丹凤眼斜斜的瞥了过去,见知闲俏皮的眨了眨眼,道是跟赵爷有缘自会相遇,无缘也不必强求。
听到她这话里满满的“我们没有那么熟”的意味,赵远钊觉得自己简直被憋的胸闷气短,跟这丫头交手,自己怎么回回就落了下风呢?
“那看来咱们之间是缘分不浅,”赵远钊飞快的抬手撩捏了知闲的发梢,道:“行了,你且吃着,我先走了。”
他看了看知闲那颇为淑女的交叠在裙上的一双手,露着牙点头笑了笑,冲她摆了个飞吻便往门口走去了。
赵远钊下了楼梯嘴角还挂着笑,看来自己的吻手礼给这丫头留下了心里阴影,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留过洋的人骨子里还是这般传统!
赵远钊刚走出饭店门口,就听到了刺耳的刹车声,他身后的东子一双眼溜溜的转来转去,看着车上下来的荷枪实弹的军警,压低了声音道:“赵爷,今晚不太平。不知道谁又要倒霉了。”
赵远钊扭头看了一眼军装的颜色,嗤笑一声,还能是什么,八成是又锁定了共-党-分子。
他抬腿踹了东子一脚:“少操-你的闲心!”
东子摸头嘿嘿一笑,嘴里应着“是是”,却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了一眼,这么短短几分钟时间,整个饭店已经戒严了,一楼略显空荡的大厅里,只见了军警往楼上走。
西洋的挂钟已经铛铛的打了十一下,往常这个点儿只余下一盏灯的黄公馆现在却还是灯火通明。
黄金发仰躺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眉头紧紧的蹙着。
知闲平素都会在九点之前回家,今晚已经近午夜了,却还是人影都没有一个,手下的人已经派出去一个多小时了,加之鸿帮的眼线遍及上海滩大大小小的地方,到现在却仍旧是连个消息也没有,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叫他放心不下。
宁强进来的时候连礼数也顾不上了,满头是汗的冲到黄金发面前道:“爷,小姐出事了!”
“毛子的尸体在静安区的黄浦江那边被发现了,一枪毙命,”宁强拧着眉头,顿了顿道:“有人说看到小姐在茂汀饭店二楼跟一个日本女人吃饭,然后冲进来一批军警把小姐和日本女人带走了。”
听到“军警”二字,黄金发猛的睁大了眼睛:“你打探明白了?真的是政府那边的人?”
他本以为这不是官方的事情,最近的反日风潮兴盛,鸿帮还是跟先前一样,该做的生意一笔不压,难免引起了一些爱国人士在舆论上的不满,他本以为是这帮人想要借知闲来“敲打”自己,却不曾想,抓走知闲的人会是当局的军警!
“爷,事情怕是有些麻烦,那个日本女人好像已经被放出了警备部,小姐还没有消息。”宁强的语气很是压抑沉重。
他跟着黄金发这么些年,这还是头一回遇上一点儿都说不上话的事,还是自家人的事情。
黄金发起身拍了拍桌子:“妈了个巴子,老子还偏就不信这个邪,他们敢带走我黄金发的闺女,就得给我黄金发一个说法!不跟我讲王法,老子倒要看看他跟谁犯浑!备车,去淞沪警备部!”
宁强开着车,半路上才回过味儿,从后视镜里看到黄金发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爷,会不会是因为夫人的事情···”
这话一出,车里顿时安静无比。
黄金发沉默了一会,道:“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就算是明知山有虎,这趟山,我也得上!”
他到了淞沪警备部,却是连大门都没有进去,站在门口的军警也是客客气气,宁强塞了一把银元过去,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黄老大,这回真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先前卢金旭那一回您也不是不知道,这回听说是上面亲自下的令,咱们是在是无能为力。”
“人已经不在咱们这儿了,您也别白费这个心思了。这些话权当是我…”
他后头的话说什么,黄金发已经听不进去了,他只觉得气血上涌,上面亲自下的逮捕令,看来是凶多吉少了,他活了大半辈子,先后送走了两个妻子,现在连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戏码,也是要上演两回的吗?
他眼前一阵迷糊,黑着眼晕了过去。
第七十二章 杭州监狱
茂汀饭店五楼的办公室里,正坐着一个长身的西装男子,他抬眼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视线又重新转回了手上的那张《上海日报》上。
最近反日风潮闹的厉害,报纸上报道的无一例外都是民族资本云云。清一色的配图中,怡和洋行的大牌子格外惹眼。
即便只是人群中一个模糊的轮廓,也不难瞧出那位徐大少爷浑身温文尔雅的气质,难怪都称他是市侩商人中难得的一抹清流。
他身后是洋行大楼,面前是爱国学生,照片的焦点倒不在此,而在于中央那黑白色也难以掩盖住的熊熊火光欲滔天的架势。
“赵爷,这位可真是不简单,这么一大批货都烧了,徐家这一回得亏不少吧?徐家大少爷怎么还赶着惹不起一帮穷学生了?”
东子不识字,完全是从外头听来的,见赵远钊在看,便向着报纸努了努嘴。
赵远钊的眼界不至于跟东子一般浅,这不是惹得起惹不起的问题,民族大义面前,谁敢跟爱国两个字过不去?徐绍祯大庭广众之下烧货这一步棋实在是上策。
因此,对于东子的疑问,他也全然不必要去回答。
赵远钊抬了抬眼:“黄老大可都晚了半个点了。”
东子哈腰道:“赵爷,我已经差华子去看了,估计黄老大也是有点事儿给耽搁了,这笔生意他肯定不能不做的。”
赵远钊收起了手里的报纸,“啪”的一下打在了东子的秃瓢上:“少说话,多干事!”
“是,是!”东子摸了摸脑袋,嘿嘿的笑道:“那我先下去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赵远钊应了一声便放他走了。
不多时东子便回来了,进门就嚷道:“赵爷,不好了,黄老大住进了广平医院,宁强差人来说的,说是自个儿现在实在是分不开身,礼数不到还请您包涵。”
黄金发打重开山以来,身子瞧着都是硬朗的很,怎么好端端的还突然住院了?赵远钊抬眉看了东子一眼。
东子也有些不敢确定,唯唯诺诺的狐疑着道:“好像是他那个养女晏小姐被抓走了。”
自己昨晚还在西餐饭店见到了那小丫头,怎的才一晚上的工夫,事情就变成这般了?赵远钊的俊眉深深的蹙了起来:“去打探一切跟她有关的消息,越快越好!”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