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娘恨嫁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后紫
“听啊!”
“那二爷让你听我的话,你听吗?”
“肯定听的。”蒋陆一面回答,一面重重点头,“二爷原来就说过,二夫人说的话和他说的话一样。”
徐昭星从榻旁缓缓移步至门边,“那你去找蒋肆,告诉他,你梦见了二爷…在哭。”
其实蒋陆并不懂,但他知道有些事情他根本就不需要懂。于是,看着光影中的二夫人,再一次重重点了下头。
一仆不事二主,说的是仆人的忠心,其实也说明了主人的态度。
蒋肆在大房并不是个得重任的,大爷出门有蒋春和蒋秋跟随左右,回了宣平侯府,又有蒋东这个管事打理大小事物。
他根本就挤不到大爷的跟前儿,心里也明白就是挤到了跟前儿,也是个遭白眼的。
他便索性不挤,每日做些杂活,累是累些,好在少生闲气。
这一日,管事蒋东让他清理地窖,他从早起一直做到月上树梢,这才拖着疲倦的身躯去了厨房,而后准备回住处歇息。
大房在前院的仆人房外有一棵老柳树,蒋肆经过柳树的时候,被突然窜出来的蒋陆吓了一大跳,待看清了来人,他又气又笑地踹过去了一脚。
蒋陆没有躲,实际上,蒋肆踹来的这一脚并不重,也就是将将挨着他的衣角,就没了力度。
他眼巴巴地看着蒋肆手里捧着的两个馒头。
蒋肆抛了一个给他,而后自己靠在了柳树上,撕了一块馒头,边吃边问:“陆儿,你怎么来了?”
蒋陆咽下了口中的馒头:“来看看你。”
蒋肆嗤笑:“我还用的着你来看!”
蒋陆一听,低了头,不言语了。
蒋肆又踢了他一脚,“快说,找我干什么?”
蒋陆哼哼唧唧,半天才道:“肆哥,我昨夜梦见二爷了,他不和我说话,却光看着我掉眼泪呢。”
蒋肆举着馒头的手顿了一下,心里不由的咯噔一跳。
他看着月光下的蒋陆,眼睛放着精光,“你……见过二夫人了?”
惠润得了令,到前院整理二爷生前的大书房。
二爷过世了这么久,二房在前院真没几个能用的人了,围观看热闹的倒是不少。
惠润的眼尖,一眼就瞧见院门前的槐树下站了个青衣的家奴,吆喝道:“哎,你,对,就是你,你过来帮我挪一下柜子。”
蒋肆犹豫了一下,低着头进去了。
柜子还是那个柜子,就连书案上摆着的青玉镇尺也和往昔放置的位置一样。
惠润指挥他将书柜往角落里移了移,紧接着便扔了一袋碎银在他的脚下。
惠润道:“活儿干的不错,二夫人赏你的。”
想要在大房打探消息,没有银两,可是寸步难行。
“小的,谢二夫人打赏”。蒋肆的心里清亮,将那银袋子攥在了手中,又贴身收藏好。
——
请立贞洁牌坊的提议确实是从三房起,因为关系着整个蒋家的声誉,大爷亦很动心。
这才是大夫人偷偷派心腹过来传话的主要原因。
大夫人不能违背大爷,却也不甘心。
这就是利益牵制,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盟友。
徐娘恨嫁 完结+番外分节阅读9
这立贞洁碑毕竟不是一桩小事,三爷和大爷聚在一起嘀咕了半月有余,觉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终于从纸上谈兵付诸行动。
这一日,蒋家大爷特地请了同僚章得之回家,说的是喝酒,其实就是为了说立贞洁碑之事。
从自家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总归会被人诟病。从外人的嘴里提出来,这就不同了。
更何况这个外人还是个大儒,和蒋福一样少年成名,当时被并称为“武蒋文章”。
章得之并不是个好请的客人,实际上五日前,蒋恩已向他邀约一次。
只不过二人的交情过浅,被章得之给婉拒。
蒋恩并不死心,今日课毕,又在太学门口特地和章得之偶遇,好说歹说,硬是将人给拉到了家里。
蒋恩带着章得之才踏进宣平侯府的大门,又与蒋威偶遇。
这巧合,让章得之笑而不语。
于是,兄弟两人作陪,在前院摆了桌宴席,款待他。
宴席太好,招待太周,让章得之倍感压力。
蒋恩好歹也是五经博士之一,说起风雅来,在行的紧。
蒋威又是个风月高手,时不时说些点到即止的荤言荤语,气氛调节的恰到好处。
宴席过半,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蒋恩叹息一声,道:“不瞒清烈先生说,我早就想与先生交心,只是,唉,看见先生总会想起我那亡弟。”
不待章得之言语,蒋威便假装埋怨道:“大哥真是,今日就该忘却烦忧与先生痛饮一番,提二哥作甚?”
“还不是因着你二嫂……”蒋恩又叹了口气,用带了些歉意的语气对章得之道:“不瞒先生,前几日我那二弟妹寻了短见,若不是救的及时……唉,幸好没事,若不然我有何颜面对我那死去的兄弟。”
蒋恩叹了又叹,引了又引,就是想引着章得之自己询问徐氏寻死的原因。
可章得之端了酒盏,只喝不语。
只好自己又道:“说来惭愧,都怪拙荆。唉,其实真说起来,拙荆也算是好意。想着我那二弟妹还很年轻,与其后半生孤独,不如再寻良人,想来二弟在天之灵,也不会因此而怪罪。谁知,我那弟妹用情至深,执意寻死……”
话都说到这儿了,是该提请立贞洁碑的时候了。
偏在这个时候,徐昭星像个鬼一样,悄无声息地到了宴客厅。
蒋恩正在给蒋威使眼色,意思是快提贞洁碑,乍一看见徐昭星,惊得打翻了桌案上的酒水。
他强作镇定:“二弟妹,你怎么会到此?”
徐昭星笑回:“哦,我在福星院收拾夫君的大书房,听闻大伯和小叔在此宴客,特来瞧瞧可有招呼不周的地方。”
宴客厅里一共就三个男人,方才和她说话的和另一个长的有些相像,都长了一双和蒋瑶笙类似的丹凤眼,想来剩下的那个便是慧珠口中的章先生了。
据说挺有名,字清烈,她前几日看的那本小闲书,就是他写的。
徐昭星便对着他道:“这位先生,招呼不周,还请海涵。”
章得之拱手行礼:“夫人客气!”
蒋恩的眼皮儿直跳,不悦地道:“二弟妹,快快回去,前院可不是女人家该来的地方。”
徐昭星但笑不语,缓缓走到章得之的桌案前,执起酒壶,替他斟满酒盏,这才柔声问起:“先生乃大儒,小妇人有一事想请教先生。”
像洪氏之霸道,余氏之乖张,在外男面前也不敢如此胆大妄为。这一向温顺的徐氏,居然也能咄咄逼人,实在让蒋恩和蒋威惊讶不已,再想制止,已晚矣。
“夫人有什么想问的,但问无妨,清烈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章得之本打定了主意,任那蒋家二兄弟如何下套,都不会趟蒋家的浑水。可如今,他改变了主意。
徐昭星冲他温和一笑,随即转了转身子,面对着蒋氏兄弟,目露凶光:“人都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只是不知有没有这样的说法,寡妇没有儿子,公婆也不在人世,那这必须得服从大伯或者小叔吗?哦,还有个前提,兄弟三人已分家。”
蒋威还好,只是惊诧,蒋恩的脸色已经变成了青灰色,指着徐昭星,“你”了半天,说不出其他的话。
徐昭星冷笑,阴阳怪气:“哦,我也是听说的。听说,我家大伯和小叔要背着我,给我请一座贞洁碑呢!这么大的殊荣,小妇人惶恐,并不敢要。”
☆、第九章
“二嫂,我和大哥是一心为你着想。”
也就只有蒋威能完全没有压力,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徐昭星明显不相信,问他:“当真?”
蒋威正经脸:“自然是当真。”女人都是好糊弄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懂得什么。
这时,蒋恩也缓过了神,附和:“是啊,二弟妹,你可千万别想歪了。”
徐昭星却将眼睛一瞪道:“大伯不说,我还真没往其他地方想,大伯这一说,我想到的就太多了。其实立不立贞洁碑,我也不甚在意。只因我一直觉得这人生坎坷啊,过着太没意思了。等到贞洁碑立起来了,我准备试一试碑够不够硬,能撞死当然是最好,要撞个半死只能算我自己太不走运了。”
蒋恩气急败坏:“二弟妹,你怎地如此……”
如此什么,徐昭星懒得听他说,转过头便又和章得之搭话:“我还要拜托先生一件事情,听说先生是议郎,若哪天先生得圣上召见,烦请先生帮我说句话,就说宣平侯府福气太薄,要把侯爵之位还给圣上。圣上若是不相信,我这里手写了一封信,还有信物。”
她一面说,一面从袖笼里拿出那封事先准备好的信,还顺手解下了悬在腰间的白玉如意,双手替了过去。
心里害怕的要命,生怕这章什么先生的不肯接。
好在,他只是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
徐昭星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东颜朝没有明确的庶子不能继承爵位的说法,说的是侯死子继,侯死无子,则侯的同父兄弟可以继承,但决定权在圣上。
老宣平侯死的最早,蒋福死的突然,据说圣上已经拟旨准备册封了,却只能留旨不发,原以为会追封的,谁知竟也没有。
对于大房和三房来说,蒋福没有被追封,自然是件天大的好事。
可圣上这一忘,倒像是把整个蒋家全部都忘记了。
说什么女人的心海底针,上位者的心那是比女人还要女人啊。
如今,这蒋家的老大和老三共同在意的除了侯爵之位,想来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蒋威恨的牙直痒痒,徐氏这是要釜底抽薪?一个女人,太不自量力,若不是碍于章得之还在,他早就叫来小厮将她扭回后院去了。
他抬手制止了想回应徐氏的章得之,怒道:“二嫂说的是什么话?男人的事情,二嫂个女人还是妄议的好!”
他原还想将那已经到了章得之手中的信笺抢回来,不料,那章得之接过信笺,便郑重地贴身放好。
另一厢的徐昭星还在这时脖子一缩,像是唯恐谁会来打她一样,弱弱道:“我也只是猜想,夫君都死了将近十年,宣平侯的位置还是无人继承,想来圣上的意思……”点到为止,便往章得之的身后躲了躲。
蒋威的脸上忿忿,心里想着这徐氏还真是个扎手的。小叔和嫂子动手,哪怕他是个纨绔,也干不出这样丢份儿的事呢!
今日且算是丢人丢到了姥姥家!若一开始便知道徐氏如此难缠,一早提防……
现在想这些还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那章得之可不仅是议郎,还是大儒,在各地都有声望。他不说还好,若往外露个两三句,后果便不堪设想。
蒋恩用眼神制止了还想出声的蒋威,咬着牙道:“二弟妹,切莫听了别人的挑拨,误会了我和三弟。你既不同意,这贞洁碑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二弟妹若不相信,咱们可请清烈先生做个见证。”
你说没发生就没发生啊!徐昭星可不干,又笑笑地和章得之搭话了:“叫先生看了笑话,小妇人……”
蒋恩怕她再说些有的没的,赶忙打断她:“二弟妹,你有什么想法,和我说就好,毕竟是家事,就不用事事劳烦清烈先生了。”
“我说了,大伯就会同意?”
“那是自然。”
“其实说来也没旁的事情,只不过最近我想死不成,性情大变,偶尔暴躁,连我自己都拿自己没办法。我也不想给大伯和小叔找麻烦,所以……这以后我和瑶笙的事情,就不劳大伯和小叔操心了。”家都分了,手可别伸那么长。
“照顾二弟妹和瑶笙本是应当,可二弟妹既执意不肯,那我也就不再多事了。”
“那小叔怎么说?”
蒋威冷笑:“不管更好。”
徐昭星拍手,“好的很,有清烈先生做见证,我就是死了也可安心了。”
蒋恩一听见这个“死”字儿,就眼皮子乱跳。真的,眼下,就是他死,她都不能死!
她多少有一点不好,他和蒋威就得背上逼死兄弟媳妇的罪名。别说什么封爵了,估计到时候他的五经博士之位,也难保。
蒋恩的心里堵了口气,吞不下吐不出,却还是得笑着挽救局面,他认真脸道:“清烈先生,蒋某惭愧啊,原只是诚意和先生相交,谁知竟让先生为蒋某的家事所扰,我自罚三杯,还请先生见谅。今日之事,先生切莫放在心上。”
真的,能有什么办法让他失忆最好。
唉,这算不算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徐昭星懒得听他们那些虚言假语,反正自己该撕的已经撕过了,光看脸色就知道蒋恩和蒋威气的不轻,想要的效果也算达成了,也该“功成身退”了。
她向着章得之福了一福,“打扰了先生的雅性,小妇人自罚一杯,这就告退了。”
嗯,这是临走了临走,还顺了一杯酒。
也不知他们喝的是什么酒,劲不大,还有一股子的花香。等回去了变着法子问问,也让慧珠给她整上一壶。
徐娘恨嫁 完结+番外分节阅读10
徐昭星咂着嘴,过了二门,一早候在那里的蒋瑶笙迎了上去,急切地问:“娘,办好了吗?”
“……好了。”徐昭星故意迟疑了一下,引的她着急,才干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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