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总被无情恼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陌北
可是如果真这样,这快刀一落下,方青梅过去十年的人生也就一起被斩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余生难以愈合,她下半辈子都不可能过的安生了。
周寒被自己荒唐的想法吓了一跳,苦笑着摇摇头。他扶着左膝慢慢站起身,看向方青梅:
“今晚上是我说错了话了,你别气了。天太晚了,回去吧。”
方青梅“嗯”一声,没有看他,径自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周寒苦笑一声,缓步跟上去。
方青梅心里烦闷,沿着往后院的回廊脚步走的飞快,后来渐渐听不到周寒的脚步声了,才意识到周寒走得慢跟不上她,便也磨磨蹭蹭的放缓了步子,等着周寒跟上来,离着她两三步的距离,她才又往前走,不过这次也放缓了步子。
两人一直到后院门口,周寒停住了脚步:
“夜深了,我就不送你进去了。你自己进去吧。”
他的书房在后院门外头的东厢房,还得从这里往东过去一个院子。
方青梅往前迈了一步,又停住。
周寒低头看看她: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这位方大小姐生了气是怎么个行状,他并未见过,一时还摸不上,心想难不成还要动手打他一顿才能解气?
方青梅迟疑片刻,仍不看他,脸撇在一边,小声道:
“我那里还有两本从你书房借来的书……你,你跟我进去,把书拿走吧。”
这是什么意思?
周寒一时摸不到头脑,难道还真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两个人闹翻了,连借对方的东西都得还回去?
“今天太晚了,进去还得绕一圈。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书,等过了让人拿回来就是了。”
这周家别院的后院颇有规模,里头正房和两侧厢房隔得不近,几乎相当于三个小院子,错落的环绕着中间一个不大不小种满花草树木的花园子,路也是兜兜转转,转一圈出来也少不了二刻钟的功夫。
见方青梅不做声,他又轻声催促:
“已经起了三更了,快进去吧。”
方青梅这才一步三挪往前走。
周寒耐心的站在原地,本想目送她进去,谁知她到了院子门口,又不动了,磨磨蹭蹭转过身,垂着脸眼睛朝上偷觑着他。
周寒心里不由好笑。
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她的心思,换做别人,此时大概会误会这位方姑娘是在对他依依不舍了吧?
“你到底有什么事,不能对我直说的?还这样迟迟疑疑的?”
难不成真的想动手打他解气?
“后院人少,我……我,”方青梅吞吞吐吐,最后才嗫嚅道,“这个时候了,里头没个人影子……我不敢自己走进去……”
周寒哭笑不得。
一路把方青梅送到后院的正房前头,眼看着她被提着灯笼赶来的长寿迎进了门,他才摆摆手让她进去,独自往回走。
八月初,花园子里的桂花已经零零落落的开着,夜风送来阵阵馥郁香气,他循着这香气慢慢的一路走出后院。
藏蓝的天幕上,是如昨夜昨年一般的星辰。
他在青砖矮墙下,在这风露渐浓的夜晚,满怀着无人知的心事,沉默的站立了许久。
第二天,方青梅一早便起来,先赶到厨房给周渐梅煎药。药煎好了特意让面子大的周管家送到书房,却又被端了回来:
“二少爷一早就出门了。”
方青梅看着热气腾腾的药碗,有些失望:
“那算了吧。”
周管家也颇为犯愁:
“二少爷也对自己也太不上心了,总不吃药怎么能好呢?刚收到大少爷的信,还特意嘱咐我,好好盯着二少爷吃药呢。”
多情总被无情恼 完结+番外分节阅读22
方青梅想起昨晚周寒那番话,心里对周寒的想法倒是清楚的很:
“这么长时间,吃来吃去不见好,他肯定也烦。反正在家待着也没事,周二叔,等会你还陪我再去一趟吧!”
☆、第21章 周渐梅奔走
刑部尚书邹静出身贫寒,年方四十已高居正二品尚书之位,自然有其过人之处。邹静乃熙平二年进士,被当今皇上御笔点为榜眼,可谓真正的天子门生。其时皇上初即位,雄才大略一心要施展抱负,有意提拔几个年轻人上位,锋芒毕现的邹静便好风凭借力,开始节节高升。
周寒与这位邹尚书曾有过一面之缘,不是通过福王府,而是在京城赫赫有名的明达书院。那时候邹静还只是监察院正三品左副都御史。书院的先生张其之与邹尚书交好,某日请了邹静来为一帮学子讲学。
刚开始大家都并不知道,这位相貌平常,不苟言笑的“邹先生”竟然是当朝正三品的左副都御史,只是听他讲解律法丝丝入微,举起例子信手拈来,都十分佩服。
张其之先生后来也不曾说开邹静的身份,还是周寒第二天又去找张先生请教前一天邹先生讲授的课程里的判例,张其之向来把他看做自己的得意门生,也不藏私,随手拿出一册卷集:
“你问的这个倒是有现成的参考。这是邹先生昨天留下来的他亲手整理的一册断案集,尚未付梓,叫我给他校正。你自己翻翻看看吧。”
周寒拿过来随手一翻,问道:
“先生,这位邹先生,莫非是都察院的邹副都御史?”
张其之大吃一惊,急忙抽回那册断案集:
“你怎么看出来?”
周寒笑指着书上字迹:
“我曾见过邹先生的文章。笔迹和行文如出一辙,所以才这样猜测。”
张其之这才无奈笑着颔首: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小子。”
由此周寒才知道张其之与邹静颇有私交,不然怎么请得动这位三品大员到书院来为一帮毛头小子讲学?
周寒进京之前,便托人给张其之送了书信。当天去拜访的时候,却扑了个空,张家大公子张允来见了周寒,先赔了不是:
“父亲两个月前被人请去了山西讲学,归期未定。书信十多天前已经收到,我已托人尽快转给他,不知道这会收到没有。”
周寒与张允也熟识,道了谢然后坐下来闲聊几句。张允如今在礼部任职,比周寒大了六七岁,性格敦厚,主动提起道:
“渐梅应该是为了陈禀陈侍郎的事而入京吧?”
周寒点头:
“本不该麻烦先生出面。只是内子为了陈侍郎的事心忧如焚,病倒数日尚未大好。昨天又听说岳母被禁在陈府后院佛堂,病倒之后乏人照料。昨天托福王世子打听了几个刑部的同僚,都说没有邹尚书点头,谁也不能进去陈家。无奈之下,才来求见先生,若是能跟邹尚书说上一句话,能见着人探望一下也就放心了。”
张允也是满脸无奈:
“父亲向来视你为第一得意门生,遇上这样的事,万万没有不帮忙的道理。只是且不说他人不在京城。家父迂阔,与邹尚书一向也只是君子之交。我看他们平日多是书信往来,也难得见上一面。就算人在京中,也不知能帮几分忙。”
周寒心中失望,只能道谢告辞:
“叨扰世兄了。”
待他乘马车从京郊张家赶回城中,已经过午。到了周家别院门口,还没进门,远远就看到福王世子赵坚的马车过来,赶紧迎上去,赵坚也不多说,拉着周寒便上了马车:
“昨晚上一起吃饭的那位刑部主事今天跟我说,找到了门路,可以送信和东西进去。”
周寒顿时心中松了口气:
“这样也好。能说上话,也暂且放了心。”
“只是要隐秘。这传递消息万一被人发现,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我明白。”周寒心中飞快盘算了一下,“书信就算了,不稳妥。我这就回府,让他们准备些药材和钱物,带几句让人安心的话出来就好了。”
赵坚拍拍他肩:
“你岳母生病的事,你瞒着弟媳了吧?”
周寒无奈点头:
“暂且不敢让她知道。”
“还真是个心疼媳妇的样子,”赵坚先打趣了一句,随即掀起帘子嘱咐了随从一声,“既然这样,那先别回府惊动她了。直接回府里吧。这点东西药材哪里还准备不出来?”
周寒听了,便吩咐了小海回去接上陈方也到王府来。
说完了话直奔王府而去。
路上周寒简单说了自己拜访张其之的事,赵坚也有些无奈:
“张先生和张允都是忠厚人,倒不会不帮忙。只怕那邹尚书可是出了名的‘冷面判官’,不通人情。张先生那说不上话,这事可难办了。不然我和你再去问问父亲,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好歹是个王爷,怎么也要给三分薄面。”
周寒摇头笑道:
“我再想想办法吧。王爷的薄面,还是留着用在刀刃上。”
他心里的打算,福王爷跟前的人情要用在刀刃上,暂且能不动用便不用了。
赵坚笑起来:
“你这小子。”
马车到了福王府,小海和陈方、长寿也从后头赶了过来。
周寒早就告诉了陈方和长寿关于陈夫人病倒的消息,只是瞒下了方青梅。
赵坚着人请了王府常用的大夫来,问了长寿陈夫人往日的身体,合计着拟了药方照着抓了几服药,又准备了些现银衣物,简单结了个包袱,然后让小海又送了长寿回府。
赵坚不方便直接去,便由赵坚的随从带着周寒和陈方,到陈家附近一座酒楼,在里头见到了一直看守陈府的一位带兵的宋指挥。
周寒和陈方免不了又要陪着吃饭喝酒,席间打听到陈禀他们此时正被关押在后院佛堂后堂里两件小屋。陈禀和陈凤章还好,陈夫人的病倒是缠绵了有些日子了,经邹尚书点了头,一直请大夫看着,只是一直不见好。
这位宋指挥虽是武人,倒也斯文:
“陈夫人恐怕是心病多些。”
陈方点头叹气:
“夫人向来心细如发,爱操劳,如今恐怕是在这性子上吃亏了。”
等周寒和陈方打发了这位宋指挥送了,天已经黄昏。陈方先松了一口气:
“能听到消息就放心了。姑爷,这两天着实辛苦了你,到处奔走。”
周寒在马车上笑笑:
“一家人就不要说两家话了。”
陈方是知道方青梅写下和离书的事的,此时想说几句什么,细细斟酌半天,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经历陈家起落,陈方倒有些信命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说再多的话,又有什么用呢?
周寒却盘算了一路,马车快到别院时,他开口道:
“正好陈大哥你今天也在,马车上也早就准备了礼物。择日不如撞日,今晚你带路,我随你去拜访一下那位在刑部任侍郎的堂伯父吧?”
两人便马不停蹄又往城东赶去。
陈禀这位堂兄名唤陈颂,正是在刑部任右侍郎。之前陈方跟周寒提过,这位陈侍郎与陈禀走动并不多,恐怕不是能指的上的人。
周寒若能见到张其之,必不会再来求这位陈颂大人了。
门倒是进去了,人也见到了。陈颂一副心宽体胖的样子,模样颇和蔼,与陈禀的长相确实三分相像,只是处事截然不同,十分圆滑势利,将周寒与陈方请了进去,嘘寒问暖,道了好几遍辛苦,未等陈方和周寒开口,便先说着自从陈禀被囚禁府中,他如何心急如焚,多方奔走。
“只是我这个堂弟,他在山东境内的黄河筑堤工事上挪用银子,贿赂当地官员也是事实,”他叹着气,“证据确凿,这叫人怎么为他说话呢?”
陈方着急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老爷,我们老爷的为人你是知道的!贿赂官员是为了加紧修建工事,赶着汛期前完成!挪用银子更是不得已而为之,老爷从堤坝上挪了银子修筑水渠,是为了着眼长远!那工事修了六七年,六年来山东大雨不断,境内却未见大涝,还不是因为当时修筑的几条泄洪水渠——”
“好了好了,”陈颂摆着手,“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能怎么办?黄大人这两年越来越不好惹了,堂弟这时候跑出来得罪他,唉,谁会有这个胆子替他说话?”
陈方着急又想开口,被周寒不紧不慢笑着打断:
“陈伯父说的是。我们心里也都清楚,岳父的事关系匪浅,任是谁,也确实不敢贸然与他开脱。伯父放心,我们不敢请您出面说话,只怕那样会连累于您。”
别说没指望他出面,就算他出面,只怕也没有那个分量。
“唉,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都是一家人。不过贤侄,你能谅解我的难处就好。”陈颂仍是叹气,“朝中这两年人心惶惶,谁都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啊。”
“帮忙周旋开脱的事,小侄不敢麻烦伯父。不过还有件小事求您,还请伯父务必帮这个忙。”
“那是?”
“只想请您代为引见,见邹尚书一面。”周寒笑着,“伯父在刑部官居高位,清德雅望晚辈早有耳闻,现在陈家无人做主,伯父您就是当家的靠山,这件事自然难免求到您了。”
多情总被无情恼 完结+番外分节阅读23
陈颂仍是一脸为难:
“这个,按理说是该帮忙的……可是邹尚书他,不好说话啊……贤侄,你容我好好谋划谋划,谋划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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