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之父

    何兴为皱眉：“已经不到29万了。”

    “早没悬念了。最后差多差少而已。现在折腾这么起劲，请了这么多明星，也不知道砸了多少钱，一副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架势，也只是负隅顽抗，不想输得太难看而已。最多能增添点悲壮情怀，拉点同情分，消弭一下先前球迷的埋怨。然而世界是残酷的，没人会同情输家。”

    似乎看出自己这个弟子仍有疑惑，容茂实耐心解释：

    “放心吧，咱们这手一出，他无论如何都得掉血。文人清高，不参与，不解释，那只要中国足球好不了，联赛好不了，他永远会被当反动派骂；被逼无奈，参与了，象征性的吱两声，最后尧林他们输了，球迷会骂他不实诚滥竽充数，贻误战机，早特么干嘛去了，他自己也会得罪足协和总局；而像现在这样，个人大出血，疯了一样不计成本的死撑，球迷的骂声是会消停，但他也彻底把足协和总局得罪死了，而即便这样，最后还是脆输，就会让他《倚天》酝酿了整整大半本即将高光收尾的‘光明顶斗六大派勇救明教’这一大情节情绪上、传奇性上大大失色！甚至还会让人觉得假和不舒服！”

    何兴为貌似又被忽悠住了，想想是这个理，就站起了身，临出门前，鬼使神差来了句，“老师，你说的，都是建立在‘超级联赛’赢不了的基础上，那万一……”

    容茂实没吱声。

    所以下面的话，何兴为就没再说，自嘲一笑，似乎自己也觉得不可能，就直接出门。

    他刚出门，砰的一声，一个烟灰缸重重摔在墙上，玻璃渣子飞溅，削断了一节富贵竹。

    烟雾背后，一字一字，传来容茂实咬牙切齿的声音：

    “乌鸦嘴！万你姥姥的一！！！”

    ……

    “滚。”

    这是苦苦追求几个月后，杨索听到姜妃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一开始他只是试着拨电话，毕竟他的电话早被弄了黑名单，从没拨通过，用队友电话拨通后，一听他自报家门，一个字都不吱，继续黑名单。

    谁知道这次一下子就通了，心里美啊，果不其然，哥们儿最近的策略是正确滴，是英明神武滴！她果然已经感觉到了哥们儿的存在！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就这一个字，而且这个字里没有调侃，没有羞恼，没有愤怒，甚至也没有鄙夷，平平淡淡，冷冷冽冽。饶是浑身是招，也顿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

    更让他恼羞成怒脸蛋火辣辣的是，姜妃说了这个字后，就挂了，然后等回过神来，他再拨，又特么是黑名单。

    似乎人家解锁黑名单等着接他这个电话，就只是想说出这个字。

    他这几个月来，别的地方没琢磨透，这点倒是猜对了，也正常，你牛皮糖一样恶心人就算了，毕竟这跟拉完屎是擦是冲还是扣一样，是你的权利，但是上窜下跳的跟人家的心上人作对不说，还各种含沙射影的攻击，硬是姑娘家教好，从小就不会骂脏字，不然准保怼你个狗血淋头！

    杨索不理这个，只是气啊，浑身发抖，事到如今，姜妃已经让他在撩妹方面快要怀疑人生了，只好很懦夫地转移怒火，盯着电脑网页上关于金梁和“廿五名将”的报道，鼻孔出气如牛：

    “姓邓的，你就可着劲儿作吧，最好折腾个倾家荡产，最后却还是惨败收场，弄个今年最大的笑话出来！足球这浑水，不是你想蹚就能蹚的！”

    ……

    东海市地铁7号线里，今日，有些与往日不同。每个车厢里都有很多穿球衣的人。

    穿球衣不稀奇，因为7号线是到达清歌球场的唯一一条地铁线。往常比赛日的时候，最厉害时一节车厢里能占八成以上都是穿着东海汪洋俱乐部绿白剑条衫的球迷，一路唱着队歌。然后再零星点缀着一些稍显低调的穿着客队球衣的客队球迷。

    但是今天虽然是周六，却是没有赛事的，而且，车厢里这些球迷穿的球衣，五花八门，粗浅打量了一圈，居然不下七八个俱乐部，还有穿国家队队服的。

    小毛就好奇了，忍不住问旁边三位穿南海峨神地产球衣的兄弟：“哥们儿，你们这是？”

    “去清歌球场。”

    一听哥们儿这口音，小毛惊，顾不得问去清歌球场干嘛，先讶：“擦，你们是从南海赶过来的？”

    “是啊。昨晚的飞机。喏，那边那几位蜀都锦绣的球迷，据说差不多一起有一百来人，包了三辆大巴，前天就已经出发了。还有那边那几个北岛冠军的，牛逼，开摩托车！”

    好大阵仗，小毛更好奇了：“没听说今天这边有国家队的比赛啊？”实际上他心里更大的疑问是，以往国家队比赛，也没见大家伙这么热情啊！千里迢迢的，跟武侠小说里那号召天下的英雄令一样。

    “不是国家队的比赛，是超级之夜。”

    那哥们儿笑呵呵的，简单将前前后后讲了一遍，包括“廿五名将”，包括金梁的努力和不服，还有《神州武侠》杂志官网，特意为投5票以上支持过“超级联赛”的球迷，开通了现场观看的实名申请渠道，东海本地2万张，外地4万张。

    小毛自始至终都是坚定的足球改革派，一听便站起来了，掏出手机：“这票怎么申请，多少钱一张？”

    “免费的。但是不好意思，昨儿下午，仅仅45分钟，全部清空。”

    然而，小毛就像没听见一样，果断打电话跟客户改约了时间，旁边几位很不理解啊，“别啊，还是见客户重要，没票你去干嘛？”

    “一般赛事球场外都会有黄牛的，今晚这种演出比较仓促，可能不多，价格也贵，但不管多贵我都会买票进去支持！实在不行，我就在球场外面喊喊加油！”

    几位一听更晕：“你这是？”

    小毛低头，抿唇：

    “不好意思，我先前，为这事发帖骂过金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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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505 免费的午餐
    “中国，加油！”

    “超级，加油！”

    “支持超级！支持中国足球！”

    清歌大球场内外，喊声震天，数万身穿各色球衣的球迷汇聚在一起，敲锣打鼓，坦胸露怀，吼出一种绝不亚于当年第一次在这里捧起亚洲杯冠军时的炽烈。

    唯一不同的是，那次宣泄的是极致的兴奋激动，无数只存在传说中的稀缺种子资源重现江湖，无数球迷握双球，无数少女成少妇……这次则是带着种难以言说的慨然悲壮。

    可能很多千里迢迢赶来的球迷自己心里也清楚，胜机不大，说信心有多高肯定谈不上，但是却一点也不影响呐喊支持的热情！

    无他，唯中国足球耳！

    远的不说，当年那届亚洲杯决赛，虽然是在自己家门口举办，拥有巨大的主场优势，但跟对手沙特的差距很明显，各方并不看好，赛前全球各大博彩公司给的赔率是对手的将近三倍，按照惯例，决赛前这样夸张的赔率，简直是必死之局，很多日本韩国的球迷都在嘲笑，说中国队进入决赛，根本就是给沙特王送人头，是勇夺亚军的！

    但结果怎样？

    还不是61000球迷嘶声呐喊到85分钟，张土耀一脚天外飞仙，一剑封喉，勇胜沙特？！

    足球是圆的。

    不踢到最后一分钟，谁输谁赢都不好说。

    球场内，持有免费票的本地两万球迷、外地四万球迷，已经落座了七八成，剩下的正在入口处进行安检，从那里看来，就像是一道五颜六色的滚滚洪流，带着无尽热浪喧嚣与希望。

    球场正侧顶部的p包厢里，代表“超级联赛”方的尧林、张土耀、李睿、赵本刚等人早早进入，还有邓铮本人特意邀请，担任此次“超级之夜”头牌狗头军师的季明诚季胖子。

    此外，整个6事件的参与者中，除了首都拓疆，可能是天子脚下地域原因，跟足协总局各方面的牵绊较多，实在没辙，其他五家俱乐部：东海汪洋、南海峨神地产、蜀都锦绣、哈市重矿、北岛冠军的主要负责人，都赶来了现场。

    稍显不寻常的是，包厢里边并没有代表邓铮，或者说“侠之大者”方面的人士在。

    木几上，开有茂永私人珍藏的红酒，但大家明显没有这心思，一个个若有所思，立在玻璃窗前怔望。

    只在摇，无人品。

    目前场地内，比起早上茂永所看到的夸张场景，还是有不少变化的，虽然仍是没有搭建什么宏伟的金属钢架建筑，但还是看的出来，是有舞台的，只不过，这个舞台，是整块绿茵场。而同时，为了保证场地中央画面能让全场观众清晰看到，中央顶棚上吊下来一套据说是当前国际上最先进的足球内场实时放映设备，由著名民族家电企业经纬最新研发。还未正式大批量投产。

    作用有点像nba球馆里最上方的显示屏，但它不是方的，而是真真正正的360度，几无死角。而且也大得多，清得多。

    其实这个神奇的大家伙早就挂上去了，只不过茂永早上来的时候，它处于折叠状态，没伸展到正中，本身悬得也比较高，在靠近顶棚的位置，最主要还是没有放映，所以很难发现。这会儿天色渐黯，设备已经打开，巨大的屏幕上，一张张球迷的脸孔被摄像机位扫过，纤毫可见，甚至能看到漂亮女球迷鼻翼上的零星黑头……

    蜀都锦绣俱乐部来的是一位陈姓副总，听着激昂震撼的支持和呐喊，看着头a巨幕荧屏般的夸张设备，不知想到了什么，摇曳酒杯的速度不由快了些，连红酒洒溅出来了都无所觉，面上，瞧不出是喜是忧，只是感慨道：

    “不管最后能不能胜过‘必赢’，单看这手笔，真的已是做到所能想象的极致了。这金梁，真是个人物！”

    茂永笑叹：“可不是。别的不说，就冲他能让东海电视台和粤州电视台各来一辆新闻级转播车，我就大写的一个服字！虽然说东海卫视最后实在调不开档期，今晚的直播只能在东海体育频道播出，算是有些小瑕疵，但我还是想给他99分！剩下那1分，只是怕他骄傲！”

    北岛冠军那位清瘦干练的女经理抿了口酒，蹙眉：“我觉得最不容易的是那‘廿五名将’，现在全部名单已出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几乎涵盖住了当前年轻人喜好的所有领域，这些人虽然都不是超巨，但一个个人气凝聚度极高，我刚才心里划摸了一下，出场费加起来没有个5000万很难拿得下来！听说还有几位是直接违约过来的！这得砸下多少钱？”

    犹豫了下，终于说出心中最大的担忧：“先不论胜败，这笔钱，该谁出？”

    她这话一出，几家俱乐部的负责人，不约而同看向了尧林和张土耀。

    其实，先前第三次独山会议的时候，大家已经商量过这件事，要不要搞明星拉票什么的，多数人持反对意见，已经搁浅。

    现在这情况，虽然看起来是金梁一个人在出头，一个人在大包大揽，但他又不是佛祖，凭什么割肉喂鹰？别说足球从业者了，据说他甚至连球迷都算不上！

    所以很担心这件事弄到最后，还是得羊毛出在羊身上，如果妥了还好说，一家三几百万也并不是出不起，但万一不成呢？难道也要从“超级联赛”的准入认股金里边扣？！

    就算在座他们几个能捏着鼻子吞下，没到场的那些央企国企军体老总能忍？！敢忍？

    尧林没有转头，目光如炬，看着场内，只淡淡道：“金梁早已说明，此次‘超级之夜’不管投入多大，都只算他的个人赞助。跟‘超级联赛公司’无关。”

    此言一出，包括茂永、张土耀在内的所有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一脸难以置信。他们中的很多，甚至已经黑暗地想到了“冠名费”、“主赞助商”之类的猫腻交易

    相对孤立站在一角的季明诚忍不住想笑，什么鬼投入，别人不知道，他可是门儿清，硬是人邓大爷想纯粹点，不想太多广告植入，不想太多功利色彩，要不然估计还能大赚一笔！

    这二十五个明星看起来很吓人，说实话，他季明诚刚看到这份名单时也吓了一大跳，卧槽这是要砸锅卖铁不过日子啊，但昨天他才从幻萍那里知道，一分钱没花！！！

    邓大爷纯粹就是拿自己手中的资源换的，几首歌，几个杂志采访位，几个武侠剧中的角色，轻轻松松，全部搞定。

    最让季明诚心悦诚服的一点，不是邓大爷手里攥有一批杂志采访位，这个地球人都知道，也不是邓大爷据说一个午休时间已经把这些歌全写好了，这个见怪不怪麻木了，而是他拿来钓鱼的那几个电视剧的角色，表现的好像很肉疼一样，好像做了很大妥协和牺牲，好像对方必须得感恩戴德铭感五内似的，但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就好比让濮灵来演公孙绿萼，看起来似乎是濮灵占了很大便宜，是“侠之大者”为了支持中国足球做了无奈妥协和交换，但其实只有包括他在内的寥寥几人知道，实际上，公孙绿萼的角色候选人中，濮灵本来就是最终拟定的两个最合适人选之一，换句话说，就算没这档子破事，没这个“超级之夜”，“侠之大者”最后还是得乖乖找濮灵来试镜！

    其他几个角色也大抵是类似情况，既浪了又浪，还立了牌坊！

    还有这顶棚上悬挂的这套高精尖的机器设备，看起来很了不得，很吓人，但同样一分钱没花，是经纬公司主动提供赞助的。

    经纬是当初rsa“青春咏叹调”演唱会的显示屏主赞助商，那一晚独步国内的“360度浮空立体呈像”影像技术轰动很大，一炮打响，现在已经成为国内八成以上演唱会的标配，甚至还卖到了国外，可以说是吃到了大甜头。

    所以这一次，一听邓铮要搞这个，二话不说，今年下半年准备推出的王牌产品，先拿出来用！

    此外，据说还有恤公司想赞助60000件“超级之夜”恤，饮料公司想赞助饮料，汽车企业想成为指定座驾……都被拒绝，要不然，绝对血赚一笔！

    他这厢正一脸肉疼的瞎胡想时——

    “不过，世上自然没有免费的午餐。”

    尧林接下来一句话，让大家的心一下又提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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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506 傲气傲笑万重浪
    茂永沉了沉眉，直接开门见山：“莫非，真是冲着冠名权来的？”

    他这话一出，剩下几位老总嗖嗖嗖，齐抬头，这下子，连手里的红酒都顾不上摇了。

    曾经长发飘跑如今敦实如球的张土耀张球王也抬头。

    任谁都知道，不管联赛以后如何商业开发，除非以后能真成为世界上排名前几的联赛会有转播权占大头，否则冠名费都会是整个商业开发中最直接和最大单的一笔收入，也是最主要的一项收入。如果指望赞助筹办一个“超级之夜”，就想直接拿到联赛冠名权，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说句难听的，在座诸位宁愿跟尧林张土耀翻脸，也绝不会同意这个！

    包厢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张球王看到这情况，叹息着，直摇头，心道，有良知的体育媒体真丫的要死绝了！要是这些家伙多点操守良知，多为足球本身考量点，别老琢磨着不见兔子不撒鹰，少点中庸的随波逐流，多点真诚的雪中送炭，哪至于像现在这样步履维艰，没人赞助时快挠破头，有人赞助时要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