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依言往慧院赶路,的确自己太玩忽职守了一些,虽然接人了慧院院长的位置,但这么多年来,真正呆在慧院的时间,却是屈指可数。
可是走过一段路之后,他却总感觉事情并没有如此简单,文承从来都不回自己的家族,此次的事件他更⊥s_;是毫无责任可言,他有什么必要一定去盐城的文家?
他想到了当年文承的最初目的,也许文承真的不是想要平静自己的内心,而是想要完成当初未完成的事情,那便是找出森罗殿藏匿符舒阳的地点,趁其虚弱的时候将其处之而后快。这事情当然很危险,尤其还是过了这么多年,自然更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文承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故意找借口让自己离开,因为如果符舒阳真的恢复太快了的话,李贤去同样危险,他不想自己的做法错误,还要带着李贤一起死。
可是想到这一点之后的李贤,又怎么放心的下,他迅速折返,盐城之内哪里还有文承的影子,果然,事情正在朝着极其危险的方向发展呢。
“咔嚓、咔嚓”细碎的枯骨被踩碎的声音在寂静的洞窟之内响起,显得尤为刺耳,黑暗的环境内,再配上若隐若现的尸骨,更是恐怖异常。
“你来啦。”
一道沙哑的声音,一个面色清白,瘦的皮包骨头的男人此时正坐在一张石床上,他此时正望着这个擅自闯入的外来人,不是文承还会是谁?
文承脸色平静道:“看来你已经快死掉了,实在是万幸。”
这个已经完全不似正常人了的男人,自然就是符舒阳无疑。
闻言,他淡淡的笑道:“哦?真的是这样吗?那你为何不用你的飞刀试试?”
文承额头渗出冷汗,这时候再动手,显得自己倒像是很听话,但不动手的话,难道自己只是为了来此处看符舒阳一眼。世上哪里会有如此好的事情,于是文承还是取出了自己的飞刀。
“到底恢复的如何,我一试便知。”
话还在说的时候,文承的飞刀已然出手,对付一个天位境强者,即便是个已经身手重伤的天位,他依然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这一刀看似轻描淡写,却凝聚了文承足足五成元力,甚至武道意志也在第一时间被文承释放。
只是如此恐怖的一刀,即便此时的李贤应付起来也会显得吃力,但在符舒阳面前,却宛如大人遇到孩子一般,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飞刀被符舒阳以空间规则之力禁锢,像是一条受到惊吓的鱼儿,在符舒阳掌心挣扎,只是原本能够随意切开空间的飞刀,这时候却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完全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
符舒阳身影消失,待其再次出现之时,他已经来到了文承的面前,而他的手也在他出现在文承面前的时候,已经穿透了文承的心脏。
他扯着恐怖的笑脸,凑近文承的耳朵,道:“你看,你猜错了。”
文承嘴角不断的淌血,但他的手腕转动之间,全身上下三十余把飞刀却携带着他全身的灵力,齐齐的从不同的角度射向近在咫尺的符舒阳。
符舒阳周身出现了光墙,而他自己更是第一时间,脚尖一点便离开了原地。
“轰”一声剧烈的撞击声响传出,那是文承的飞刀由于从不同的角度射出,又没能击中目标才发生的碰撞。
恐怖的余威将石窟顶部掀翻,周围的尸体更是被清理一空,可文承却清晰的见到,有一道如同狼烟一般的黑气,冉冉上升,可洞窟之内,明明没有着火。
符舒阳缓缓的来到文承身旁,并蹲下身子道:“知道为什么我最后的捕猎地点一定要选择在盐城附近吗?”
文承已经奄奄一息,这时候根本就没有力气去回答符舒阳的问题。
于是,符舒阳接着道:“因为我知道文家在盐城,我知道我一旦伤害了盐城的文家,你一定会坐不住的。”
“你哇”
文承面色难看,想要说些什么,但却真的已经快不行了。
符舒阳笑道:“对,我已经恢复了,虽然现在看起来,我比我重伤之前更难看,但我却真的已经恢复了,为什么刚才你不相信呢?我恢复了,于是便不用再躲藏下去了,而且一直以来,我为你们这些虚界的杂碎准备的九天十绝阵,也到了完成的时候,所用我才将注意打到了你的头上。”
“你应该感到荣幸的,因为你是见证我成为天罡界王者的第一个修士,而且这个上古第一邪阵,还是由你亲自开启的,不论是那一样事情,你都够名流史册了,哈哈哈哈”
文承眼神一呆,这是什么阵他以前连听都没听说过,或许就算是听过,以他的性子也早就忘的一干二净了。但光只是“上古第一邪阵”这样的威名,便注定了这个九天十绝之阵非同一般,到底有多大的规模,造成多么惨重的损失,他自己也不清楚,但他却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自己现在即便万死也难辞其咎。
想到此处,他不经更感悲哀,还好自己支开了李贤,不然天罡界真的就毁在自己手里了。这是一场豪赌,赢了,天罡界还有虚界都将存在下去,输了,那便只死他自己好了。
可是正待他如此想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呼唤的声音,那是他此时最不愿听到的声音,那是李贤的声音。
李贤一边呼唤,一边展开神念搜寻,终于他发现了石窟,也发现了文承,却独独见不着符舒阳的影子了。
“喂,前辈,你振作一点,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才刚刚分别了一会儿,你就变成了这样,难道是真的遇上了符舒阳?”
文承没有回答,他已经在李贤赶来途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那是因为符舒阳一指点中了他的额头,即便已经捏碎的心脏,但没有消灭真灵的话,符舒阳显然还是不会放心,于是在他临走之前,便给了文承最后一下。只是也因为这一下,文承虽然彻底死掉了,但在其弥留之际,他的心情反而放松了不少,因为符舒阳选择逃走,那只能说明其实力还没有恢复完全,还没有足够的把握杀死李贤,相应的所谓的九天十绝阵虽然被自己无意间触发,但也极有可能还是残缺之阵,甚至根本就达不到真的的邪阵效果。如此的话,至少自己不会成为无可救药的罪人。
李贤双手颤抖道:“对,对,一定是符舒阳,一定是他。符舒阳,你给我出来!出来啊!”
没有人回答,这个时候,符舒阳想要一心躲避的话,的确没有理由令李贤知道。
李贤跪坐在地上,眼睛里满是湿润,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好闷,于是他仰天长啸。
良久,总算恢复了几分平静的李贤,这才注意起周围的环境来,尸骨黑色的阴死之气形成的烟雾,就像是朝天上流淌的瀑布一般,不断的向上延伸,他立即展开神念一扫,顿时见到了从各地传来了同样的烟雾,在他的上空位置汇聚。整个画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笼子,要困住内里的人一般,只不过笼子特别大,困住的也并不是鸟兽,而是人。
黑色的阴死之气越聚越多,终于在其足足有千丈方园的时候,齐齐的朝着大地落下。。
可落下的却不是黑色的阴死之气,更不是腥风血雨,文士阴死之气本身,他们就像是黑色的雪花一般,缓缓的落向大地,只是但凡沾上这样的黑色雪花之人,都迅速的摔倒在了地面,彻底失去了生命。
“符舒阳,你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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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兄弟
符舒阳没有出现,李贤自己却走不出黑色的死气牢笼了,由北洲起始,自东洲边界终止,以两地万万里范围做牢笼,虽然还未看见有何凶险之处,但只是如此恐怖的阵势,就令人心胆俱裂。
这或许的确还不是完整的九天十绝阵,但仅仅只是此凶阵之一角,李贤已经有些束手无策之感,只因不论他现在是毁掉身为根基的石窟,还是强行的去摧毁那些黑色的阴死之气,都完全办不到。
身为起始根基的石窟已经在触发九天十绝阵的那一刻完全失去了意义,这是一座不定阵,阵脚都无从下手。而摧毁阴死之气,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九天十绝阵成型之后,不但本身的阴死之气庞大异常,而后还不断的从外界聚集着死气加入,进而扩张。
可以想象,用不了多久整个天罡界都将被笼罩在这九天十绝阵之内,到那时死气横行,草木凋零,人畜都将受阴死气影响,甚至到达一定程度的死气之后,连修士都将陨落。
符舒阳这不是要杀光虚界修士,而是要将整个天罡界都毁掉,甚至就连他身后一直支持着他的天罡界遗民,也不会再有生存下去的希望。
不过现在在原地干着急也不是办法,符舒阳一心想躲的话,以其空间规则的能力,李贤一时半会儿还真难发现,而九天十绝阵已然开启,要是不通知北洲与东洲两地之人的话,怕他们甚至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便死掉了。
将文承的尸体带到盐城,并雇了一辆马车准备运回慧院安葬,可就在这时候,一众手举着“文”字大旗的人们却将他团团围住。领头的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见到文承紧闭的双眼与胸口额头上的血窟窿,她的双眼瞬间湿润了起来。
“大哥,你快醒醒,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到了盐城,家族受难你怎会置之不理,可为什么都不曾回家看一眼?这么多年,难道你还放不下当年之事么?”
李贤忍不住出声道:“夫人请节哀顺变,天罡界现在遇到了史无前例的危机,文院长也因此而死,所以我更没有时间♀s_;耽搁,请让我带文院长的遗体离开吧。”
老妇此时根本没心思去搭理李贤,反而她身后的一名中年文士上前,道:“这位上仙是?”
李贤沉吟一阵,这才抱拳道:“小子李逸,乃文院长身边的书童,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中年文士平静道:“人都讲究一个落叶归根,文叔祖乃我文家先辈,虽然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家族,但这么多年来,文家上下都以有叔祖这样的能人而自豪。且,叔祖千里救援,虽然未能成事,而且竟然还因此丧命,这不但说明了叔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我们这些子孙,更因为我们而惨遭不幸。所以请将叔祖的尸体交给我们加以安葬吧,这一是为了我们能够赎罪,二也是为了能够激励后辈,现在的文家需要一个精神榜样。”说着,他跪倒在了李贤身前,随后一众文家子嗣无人再站立。
李贤虚手一抬,利用元力将众人扶起,道:“各位快快请起,先生说的有理,而且在下没能够保护好前辈,也是晚辈的过失,但此时在各位的上空已经有邪镇成型,要是再不走的话,文院长不但尸首不保,甚至就连诸位的性命也将堪忧。”
中年文士明显一愣,却不知李贤的言语是真是假,但见着李贤并不像撒谎的样子,而且就算文承死掉了也要将其尸首带回去,由此可见,这个年轻人至少并不是坏人。
于是他擅自道:“如此,小兄弟这是想要将我叔祖的尸首运往何处?”
李贤道:“中洲慧院,那里有寒索大阵组成的天然屏障,而且文院长也算是最有资格葬在慧院的前辈了。”
“如此的话,那我等便举族迁移,一路护送叔祖可好?”
李贤面色为难道:“不瞒诸位,此次的凶阵范围之广,世所罕见,因此我不得不分别去北洲与东洲的王庭一趟,如果在带上诸位的话,怕时间已经赶不及了。”
中年文士笑道:”上仙无需担心,虽然我等本事平平,但当年也是独自去中洲来回走过,你大可去办你的事情,叔祖的尸体就交给我们护送吧。
李贤一番思索,终于点头道:“这是我的身份令牌,你到了慧院之后,亮出此令牌,自会有人接应。那么,我们就此别过。”
中年文士点头道:“上仙一路保重。”
李贤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随后他身影一晃,便已然消失在原地。
人死不能复生,不过是一杯黄土,而且此刻情势危急,即便明知让那些文家人护送文承的尸体不安全,但他也没心思再去操这样的心。
李贤不可能去通知每一个人,唯一有效的办法便是将此消息传给各洲的掌权之人,在由他们去解决。而此时北洲与东洲之间,李贤首先去的便是东洲。这倒不是因为东洲是他朋友赵婴的地方,所以他更在意,而是因为北洲王庭居无定所,要是在出现大量死亡者的情况下仍然找不到北洲王庭,岂不是两洲之人,他都救不了。因此首先将有把握的事情做了,令奉献降低一半再从长计议。
三天之后,李贤来到了东洲皇庭苍州,事情紧迫,他也懒得去理会什么失礼不失礼了。他直接潜入进了皇宫,并利用神念搜索找到了赵婴所在。
“什么人?给我出来!”
“大胆狂徒,到了承国皇都居然还敢放出神念,简直是找死!”
李贤还没来得及接近赵婴所在的御书房,便已经被十数名圣境高手给围了起来,显然承国这些年的发展比想象中还要好,竟然已经不声不响的凑足了如此强大的战力。
李贤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并无恶意,这才笑着冲御书房内喊话道:“赵婴,赶紧出来,有急事!”
“大胆!”
“大胆的是你们!”
承国皇都的供奉们闻见李贤的不敬之语,顿时怒火中烧,已经准备出手击杀,但这时候御书房的门却被推开了,赵婴一脸气愤道:“朕让你们观看了多少次李院长的画像了?居然还认不出来,要不是李院长心慈手软,你们以为现在还能在这里呼天喊地的?”
李贤摆手笑道:“不管他们的事,这事情错在我,是我太过鲁莽了些,不过情况紧急,我就长话短说了。”
李贤根本没什么客套话,甚至连给赵婴说话的意思都没有,便直奔主题,自顾自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边,末了他长长的舒了口气,道:“九天十绝阵,到现在为止,还没能起到什么作用,但相信也要不了多久了,所以你们最好快些行事,晚了,估计想逃都难了。”
赵婴面色凝重道:“九天十绝阵,我好像在森罗殿做杀手的时候接触过,不过时间太久远了,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符舒阳真的布置出了那样残忍的凶阵的话,天罡界必定生灵涂炭。”
李贤点头道:“你能有这样的认知实在太好了,那我这就告辞了,北洲那边估计还被蒙在鼓里呢。”
赵婴面色一愣,不过随即却释然道:“说的也是,你还是快去吧。”
北洲虽然是东洲的世仇,但两地的普通人却真的罪不至死,登基之后的赵婴虽然做了个绝对称职的皇帝,但却并没有因此而失掉了做人应该准守的基本底线。阻止李贤去通知北洲,的确可以并不见血的便将东洲的心腹大患连根拔起,但在赵婴看来,如此行径,还不如真刀真剑的蛮干来的爽利。因此那样的念头只是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便被其否决。
李贤闻言,忍不住露出一丝真诚的笑意,道:“果然,你还是我认识的赵婴,不容易呢兄弟,保重了。”
“保重。”
赵婴像是江湖儿女一般,双手抱拳行礼,这才转身冲着身后的手下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给我通知各地官吏,举国迁移。”
“是。”
众修士应声,赵婴这才招收令自己的亲卫来到身前,道:“去将丞相与尚书大人请到御书房来一趟,还有张将军那边也特地明人去通传一句,真是的,才去了中洲没几年,现在又要去。这就是国家不统一的毛病,如果是一个完整的国家的话,哪里用的着如此麻烦,所以朕才有心想令大陆一统,这是好事,但好多人却不能理解,偏偏要与朕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