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似毒

    “卫大哥，这一次，真的要谢谢你。”慕伶歌的脸上带着一歉意，对卫麟说道。

    卫麟闻言，微微地摇了摇头，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你和我之间，还需要这么客套吗？再者说，若是没有恩师的话，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点子小伤，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卫麟是第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即便是，当年的自己脸上有那么一道可怖的伤疤，卫麟也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曾经，卫麟还为了那个时候的丑八怪，出手对到了慕童谣。

    这份恩亲，恐怕，慕伶歌是怎么也偿还不了，她不是不知道卫麟的心思，可是，她的心中，已经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那颗刚刚恢复了一些温度的心，已经被东陵靖塞得满满的了。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的。”说着，慕伶歌从医药箱当中拿出了一瓶金疮药，交给了卫麟，轻声地说道：“这瓶金疮药，是我自己配置的，要比你们的那张好上许多，你的伤我不方便替你上药，一会，我让幽梅将马车停在你府外。”

    “嗯。”卫麟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地抽了抽，屁股上的疼痛瞬间袭遍了周身上下。

    一时间，马车之中的气氛渐渐的变得尴尬了起来，卫麟时不时的用余光瞟向慕伶歌，瞧着慕伶歌欺霜赛雪的娇容之上，柳眉下那一双宛如碧湖一般清澈的眸子，小巧精致的琼鼻，宛如羊脂白玉雕刻出来的一般，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翘着的桃花春，竟然让卫麟愣在了当场。

    曾几何时，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竟然出落的这般聘婷，不知道，她可还记得，年少时，曾经许诺，将来长大以后，要嫁给自己为妻呢？

    卫麟想着，双颊不禁泛起了一抹绯色，露出了一抹傻笑，抬起了手来，挠了挠自己的脑后。

    慕伶歌微微地蹙了蹙秀眉，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卫大哥，你笑什么！？”

    被慕伶歌这么一问，当即，他的脸色更加的红润了起来，仿佛下一瞬，能够滴出血来似的，卫麟微微地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没什么、嘿嘿、没什么……”

    慕伶歌看着卫麟的模样，有些想笑，卷起了帕子，掩住了她的一双朱唇，清浅一笑，琉璃一般的瞳仁，宛如明珠一般璀璨，放下了莹白的纤手，露出了一双朱唇，霎时间，他的笑容，像是有魔力一般，深深地吸引住了卫麟的眸光，他一瞬不瞬地望着慕伶歌，竟然一时间忘却了避讳，马车内就只有他和慕伶歌两个人，此时的气氛，变得更加的尴尬了起来。

    “吁！”

    就在此时，驾着马车的幽梅，勒住了手中的缰绳，马车停在了卫府外。

    “小姐，咱们到了。”或许，幽梅知道，此时此刻慕伶歌已经尴尬到了一定的进阶，侧过了身子，撩开了垂下的珠帘，轻声地对慕伶歌说道。

    慕伶歌闻言，点了点头，垂下了睫眸，对卫麟淡淡地说道：“卫大哥，已经到你的府外了。”

    “哦、哦！”

    慕伶歌的声音将卫麟扯回了神来，卫麟朝着慕伶歌点了点头，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他虽然想要在慕伶歌的面前，保持着自己的仪态，可是，被打开了花的屁股，传来了一阵阵的疼，让卫麟的唇角不禁抽了抽。

    “噗嗤！”

    这一路上，慕伶歌一直都忍着，没有让自己笑出了声音来，可眼瞧着，卫麟走路时的模样，最后还是不禁笑了出来。

    此时此刻的卫麟，恨不能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在自己心仪的女子的面前，竟然会这般的丢脸，他当真不知道，以后应该如何面对慕伶歌，抬手试了试额头之上的汗珠子，尴尬的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说道：“那个……那个……伶歌妹妹，你路上仔细着点，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差人来言语一声，只要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绝不推脱。”

    慕伶歌莞尔浅笑，一双盼睐倾城的眸子，落在了卫麟的身上，颔了颔首，轻声地说道：“多谢卫大哥，这几日，你在府上好好的修养身子，我有空时在来看你。”

    听见了慕伶歌说，她会来看望自己，卫麟的心头顿时一喜，看着慕伶歌的马车从自己的眼前渐行渐远，可是，他却始终都站在门口，没有离开，一直到，慕伶歌的马车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后，卫麟方才回过了身子。

    可是，却一不小心撞在了家丁鹦哥的身上，不禁，卫麟的面色一沉，倒抽了一口凉气，“嘶！”

    “爷，您这是在看什么人？！”鹦哥伸长了脖子，朝着远处望了望，可是，却只有刚刚出行的小猫两三只，鹦哥挠了挠头，皱着眉头，对卫麟问道。

    卫麟缓缓地抬起了手来，给了鹦哥一个暴栗，道：“不改你问的，你就别问，没瞧见爷身子不舒坦吗？还不扶着爷回府！”

    “爷，我瞧着您并不像是身子不适。”鹦哥朝着卫麟嘿嘿一笑，说道。

    “那你说，爷像什么？！”卫麟不解，蹙眉道。

    “奴才瞧着爷，怎么好像是咱们统领府上看门的旺财，爷，您是不知道，进来，旺财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对着隔壁的小花吠叫，您说，旺财是不是生病了……”

    “砰！”

    不待鹦哥把话说完，卫麟猛然又是一个暴栗，脸色嗔怒地瞪了一眼鹦哥，嗔怒着说道：“好你个臭小子，竟然拿爷跟狗比，看爷今儿不打断你的狗腿。”

    “爷饶命啊！”鹦哥做出了惊恐状，撇下了卫麟直接朝着统领府跑了过去。

    “呵呵。”卫麟垂下了长长的睫毛，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浅笑，微微地摇了摇头，踉踉跄跄地走进了统领府之中。

    ……

    丞相府寒月居。

    慕伶歌前脚才堪堪走进了房间之中，慕晋元后脚就跟着慕伶歌走了进来，一张紧绷，面色阴沉地看着慕伶歌。

    慕伶歌福了福身，淡淡地问道：“父亲，您这是？！”

    “今儿，皇上没有上早朝，你昨儿晚上又进宫一夜未归，可是宫中发生了什么大事？！”慕晋元沉声对慕伶歌问道。

    慕伶歌撩起了裙幅，侧过了身子，朝着主位之上做了一个请的手指，轻声地说道：“父亲，坐下来说话吧。”

    待慕晋元落座之后，慕伶歌侧目看了一眼幽梅，吩咐道：“去烹一壶茶来。”

    “是。”幽梅应了一声，踱步走出了慕伶歌的房间之中，

    慕伶歌眉黛浅凝，抬起了眸子，看向了慕伶歌，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昨儿晚上，宫中的确是出了点事，怎么难道父亲没有听说吗？！”

    “我的确是有派人去打探过消息，只不过，从昨儿晚上开始，宫中就下了钥，并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来。”慕晋元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慕伶歌扯了扯裙幅，俯身坐在了慕晋元的身侧，淡淡地说道：“昨儿晚上，皇后娘娘在未央宫之中遇刺了，不过，好在刺客并没有得手，皇后娘娘也并没有大碍。”

    “什么！？”慕晋元闻言，面色倏然一沉，不由得瞪大了一双眸子，沉声道：“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

    慕伶歌颔了颔首，轻声地说道：“这件事，现在可是宫中的秘密，还没有多少人知道，父亲，您最好是当做没有听过。”

    “卫麟乃是禁卫军的统领，他……”

    “皇上下令罚了卫大哥的俸禄，打了卫大哥一顿板子，也算是草草了事，给了皇后娘娘一个交代。”慕伶歌淡淡地说道。

    慕伶歌的话音刚刚落下，幽梅便擎着描金边的红木托盘，走进了慕伶歌的房间之中，慕伶歌盈盈地站了起来，踱步走到了幽梅的身前，接过了幽梅手中的托盘，吩咐道：“你去西厢瞧瞧秦姐姐吧，我和父亲说会儿话。”

    “是。”

    慕伶歌擎着托盘走到了慕晋元的身旁，将青瓷茶盏递给了慕晋元，道：“女儿昨儿晚上并没有留宿在皇宫之中，而是住在了端凝长公主府中，若不是如此，恐怕女儿今儿还不能够从宫中出来呢。”

    慕晋元接过了慕伶歌递给他的青瓷茶盏，微微地皱了皱眉头，抬起了眸子看了一眼慕伶歌，问道：“昨儿，你在宫中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第319章 临终奢望

    慕伶歌没有否认，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替慕晋元将茶盏斟满，然后，将手中的茶壶放在了桌案之上。淡淡地笑了笑。

    慕晋元瞧见了慕伶歌似是没有丝毫担心的模样。不禁，将一双宛如墨染一般的剑眉。紧皱成川，急声再问。“伶歌，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不能够瞒着为父。”

    慕伶歌莞尔。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嗯，女儿知道了。”

    说着。慕伶歌俯身坐了下来。眉梢一挑。看着慕晋元，瞧着慕晋元的双颊。宛如霜雪染白了一般，微微地蹙了蹙秀眉。声音少了平日里的清淡，多了一丝女儿家的温柔，轻声地说道：“父亲只需要知道，女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丞相府就可以，另外，女儿还想要告诉父亲，这段时间，尽量能不能见，就不要见一些无谓的人了。”

    “无谓的人！？”慕晋元没有听明白慕伶歌的话，微微地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道：“你是指……”

    “平日里，女儿让您有心疏远的那些人。”慕伶歌端起了桌案之上的青瓷茶盏，放在了一双朱唇之下，呵出了一口兰气，吹凉了茶盏之中的清茶，轻饮了一口，将茶盏放回了原位，淡淡地说道。

    慕伶歌这么一说，当即，慕晋元便明白了慕伶歌话中的意思，这段时日，慕伶歌有心让他疏远参与夺嫡的皇子们，也就是说，慕伶歌一定是知道了什么秘密，而且，又不能够告诉自己，才会从中点波。

    当即，慕晋元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了一抹浅笑，回道：“这段时间，为父的身子总是觉着有些不舒坦，不如，伶歌替为父瞧瞧？”

    慕伶歌莞尔，点了点头，伸出了莹白的纤手，在慕晋元的手腕之上搭了个脉，半晌，慕伶歌缓缓地抬起了睫眸，唇角之上的一抹浅笑，宛如花苞渐渐地绽放开来，她当即，就明白了慕晋元的意思，顺着慕晋元的心思，慕伶歌浅笑着说道：“父亲年事已高，这么多年有全心全意为朝廷效力，身子自然是有些吃不消，想来，这几日，父亲也应该是要病了。”

    慕晋元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为父，明儿就上折子，称自己身染重病，想要在府中休息……”

    “怕是要半个月的时间。”慕伶歌接下了慕晋元的话，淡淡地笑了笑。

    “那就休息半个月。”言毕，慕晋元缓缓地站了起来，刚刚想要离开寒月居的时候，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驻足看向了慕伶歌，问道：“伶歌啊，你昨儿晚上留宿在端凝长公主府中，可是因为东陵公子吗？！”

    慕伶歌闻言，挑了挑眉，阙了阙一双眸子，淡淡地说道：“祖母都跟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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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晋元点了点头，道：“东陵公子无论是相貌，还是才情，才大晋国之中都是排名第一的，若是伶歌能够找到自己心仪的男子，为父也替伶歌高兴，只不过有一点，可不能在未婚之时，做出阁的行为。”

    “请父亲放心吧，为了丞相府的名声，女儿也会自重的。”慕伶歌淡淡地笑了笑，应了一声，可心头却忽然的蒙上了一股暖意，虽然，慕晋元这么多年来，基本上没有怎么过问过自己，可是，慕伶歌的心中比谁都清楚，慕晋元是因为对母亲太过思念了，才不知道应该要如何面对自己。

    再加上，张氏从旁挑拨，又将自己送出了丞相府，父女之间的情分，才会渐渐的疏远了一些，可慕晋元却是打从心坎里关心自己的，这一点，慕伶歌明白。

    送走了慕晋元之后，慕伶歌来到了西厢房，门外，幽梅和幽兰两人在耳语着什么，两人的面色甚是沉重，慕伶歌微微地蹙了蹙眉头，径直地走到了两人的身边，启唇问道：“怎么了？”

    “小姐，这两日，秦小姐的身子，可是打入不前了，连您让咱们准备的吃食，也都吃不下去了。”幽兰轻叹了一声，对慕伶歌说道。

    闻言，慕伶歌的心头一沉，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慕伶歌虽然不懂蛊术，但是，却在鬼医的医书上看了不少有关于蛊毒的记载，从中得知了有些蛊虫，在成长到了壮年之时，有些会冲破母体，最终，母体也会应为受不了巨大的折磨，最终活活的被疼死。

    眉黛一凝，慕伶歌沉声地问道：“秦姐姐这两日可有什么表现吗？”

    “就是呕吐不止，冷汗不停，我的医术有限，也瞧不出来秦小姐究竟是怎么了？！”幽兰脸色有些难看，好像是有愧慕伶歌的交代，感觉有些对不起慕伶歌似的。

    慕伶歌挽起了幽兰的手，轻轻地抚了抚，“你也别往心里去，毕竟，你也不是苗疆之人，不了解蛊虫也是正常的，你去将秦阁老和秦夫人请来，这件事，不管怎么说，也要跟两位交代一下。”

    “是。”幽兰应声，迈着小碎步子，走出了寒月居之中。

    慕伶歌侧目看了一眼幽梅，淡淡地说道：“走，陪我去瞧瞧秦姐姐吧。”

    “是。”

    幽梅撩开了珠帘，慕伶歌举步跨过了门槛，走进了房中，瞧着，趴在了床沿边上的秦思音，止不住地呕吐着，慕伶歌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莲步微摇，慕伶歌径直地走到了秦思音的身后，伸手顺了顺秦思音的背，柔了一抹轻声，说道：“秦姐姐，你觉着，这两日身子如何了？！”

    秦思音缓缓地抬起了头来，她的面色苍白的骇人，宛如冬日之中皑皑的白雪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又因为俯着身子呕吐，双眸充血，白色的眼仁之中，布满了猩红的血色。

    秦思音唇角扯出了一抹苦涩的浅笑，用力地抓住了慕伶歌的手，苍白的唇微启，气若游丝地对慕伶歌说道：“只是、只是熬不过这一关了。”

    “秦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不知道为何，慕伶歌看着秦思音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前世时在冷宫之中的自己，只是为了能够护住慕童谣的性命，北堂烈竟然用匕首剜出了自己的心脏，想想那个时候，慕伶歌的双眸之中，便涌上了一抹森寒。

    人人都说，皇族无情，现在，慕伶歌总算是见识到了，皇族究竟有多么无情，秦思音对北堂渊的情分，外人或许看不出来，可是，慕伶歌曾经为秦思音解过七星海棠之毒，那个时候，慕伶歌就感觉出来了，秦思音是大从心眼里爱着北堂渊的，可是，秦思音的一颗心却所托非人，被人当做了饲养蛊虫的工具。

    这件事，慕伶歌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给秦思音知道，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即便是拼尽了性命，也想要为他生下孩儿，却不曾想，她腹中的孩儿，早已经成了一个死胎，成了蛊虫口中的食物。

    闻言，秦思音苦笑，反手握住了慕伶歌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说道：“伶歌妹妹，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不管我和孩儿能不能见到明儿的太阳，我都要好好的谢谢你，若是没有你的话，我也不能够活的像是个人。”

    说着，两行清泪顺着秦思音的双颊滚落了下来，摔碎在了她的手背上，“我都已经不记得有多长的时间了，我都是浑浑噩噩的，自打住在你这里之后，也难得的清醒了过来，你不但将我的毒瘾戒掉，还帮着我调理身子，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谢谢你才好……”

    闻言，慕伶歌心头一阵泛酸，她说这话，恐怕已经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或许，从一开始，秦思音就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一个人的身体如何，恐怕还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秦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