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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二三日常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金唐

    安绥只当她是在这时候使诈,倘若真要再有旁的人在,又怎么可能会见了这场面还不出气儿的。然而,那几个跟着安绥一道来的却瞧见了来人,端着十二分的小心提醒了道:“郡主、郡主……”

    安绥狐疑,可却不能半点不信,侧转了头去,然而才刚转了一半就瞥见人影冲了过来。来人不是旁的,而是一个十五六的消瘦身形的少女。

    安绥眼见人朝着她冲了过来只来得急稍稍避开一步,可真要让她松开沈栖她也不肯,故而顺势将沈栖推后了一步。

    那裴娆扑了个空,身子狠狠往地上扑了过去,那边上正是一小片才被翻新出来的地方,许多凸起的石头还都在冒着尖头。那裴娆倒下去,半晌都没个动静,宛若晕死了过去一般。而沈栖看见她身子底下蔓延出嫣红的鲜血来。

    安绥斜睨了一眼,尽是鄙夷,还未来得及开口,便狠狠叫人咬住了脚踝,吃痛的深吸了一口气。

    原来是裴娆——她的确是摔得不轻,可再怎么也不及心中近乎将她逼疯的绝望。裴娆早前将扛不住将那些不知告诉了沈氏,那个时候除了她娘亲,哪里还有什么人是能叫她倚靠的。然而沈氏到底年长,也经历过不少风浪,光是听了这话便知道是自己个傻女儿教人蒙骗了。而裴娆则是犹如醍醐灌顶,这才恍然彻悟。可那个档口,即便是有心去报复安绥,她也不可能轻易得手,可却没想到今日得了这眼前的机会。

    大不了,一起死好了!

    安绥挣脱不开,狠狠的朝着她踹了几脚,横声道:“还不出手!”她这话是对着的手底下人道的,可才刚说完,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紧追着而来的裴昭。




国公府二三日常分节阅读86
    裴昭——“呵,四少爷去了何必要再反?”安绥恼恨。

    要说裴昭自己却也不想再出现,方才被裴姗拉着离开就是为避开此事,哪知道半道上遇见了她这个魔王似得的妹妹。也不知怎么的,裴姗被她瞧出了马脚。而他更是没想道裴娆面上平静,可这私底下却是一个人来了。要不是裴娆身边的使唤丫鬟急匆匆的追上了他来报信,裴昭也不会知道她竟然似疯了一样过来。

    也不怪裴昭没踩到裴娆会来跟安绥过不去,这裴娆的事到底是女儿家断然不能外传的大事,非但是关乎着裴娆的清白,更是关乎着人命。沈氏自然是守住了秘密一个人都没说。而这裴昭也就只以为她和沈栖有揭不开的结。

    裴昭为何不想参合进来,要说也是因为他实在是个心思缜密之人,瞧见了那安绥是姑子的模样打扮,他便已经想到了这一切必然跟他娘今日一反常态说要在府里头烧香祈福有关。裴娆到底是他亲妹子,怎么可能真让她胡来。

    “这是镇国公府!哪里来的姑子,竟要对我妹妹下毒手!”裴昭只当没认出来安绥,嘴上虽然威吓,可却没彻底撕破脸。

    安绥岂会看不穿他的心思,只消自己放开了裴娆,那人自然会忙不迭的离开,只怕就算是想要他多待一会都是不可能的。

    安绥立即挥手致意,叫身后头的人都往后退了两不,将自己的脚也从裴娆的背上收拢了下来。“不挡着我道的人,自然大可随意——”

    裴昭没作声,目光在不远处被人擒拿着的沈栖身上看了一眼,竟是半点愧色都没有,径自弯下身子去将地上那人扶了起来的。

    而裴娆被刚才那一摔,仿佛整个人都被摔碎了骨架,如烂泥一般倒在地上,嘴唇上还呆着嫣红的血迹,全都是方才咬安绥那一口所致。裴娆自然自己不想离开此地,她要朝着安绥报仇,满心想着倘若安绥就此离开了,那她便要死了。如此一来,更是疯了一样的往回扑,像是恶狼一般。

    “……”安绥忽然打了个激灵,她心中的一个念头生生叫她有种遍体生寒的错觉。为何……为何会这样?她从未将裴娆放在眼中,此时冒出的那奇异也自然不是因为她的。安绥随即转了身,凝神皱眉看着沈栖,目光透着锐利。她之前没在意,可若是经过了这么多时候还觉悟,可当真是愚蠢了——这个沈栖,只好像从头至尾都只说了短短几句话。

    “哗啦啦”的一串脚步声,这地方人迹罕至,是镇国公府难得的一处清净地方,可现在……却从四面八方潮涌似得出现了许多人。

    而这群忽然出现的人团团包围,竟是将安绥几人都困在了其中。

    安绥看着为首的几人,神情陡然黯淡了不少,透着戚戚之色。最终,她只将目光落向了一人,“你……总是偏向沈栖。”

    这原本就是个局,请君入瓮的局。昨日老夫人的察觉有意便将这事同晚上回来的老国公讲了。而裴棠自从知道安绥消失不见,便一直留了心在追寻此人。

    沈氏诚然也想要找到安绥,可她没旁的办法,唯一的想到的就是将沈栖做饵,故而昨日起操办这事就大得很,请了不少和尚尼姑,巴不得叫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才好。裴棠再不容自己有半点差池疏漏,自然察觉了有异常,而老太爷那也正巧通知了人来。

    安绥的那话是对着裴棠说的,裴棠视线也落了过去,他将自己的手环在了身边人的腰上,薄唇微抿。

    “好好好……”安绥脸色愈发惨白了起来。事到如今,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一切都是一早安排好的。她这劫持的哪里是什么沈栖,倘若自己身边的是沈栖,那……如今站在裴棠身边的又是什么人?

    原来根本就是个替身罢了——

    安绥眼见自己被重重包围,又是被自己所爱之人设计,一颗心更是被凌迟了一般。她立在原地,只是嘴角噙着的笑意不肯放松,衣裙被被轻风撩拨吹皱,似是要将她吹碎了。

    而那边被一道围着的也有裴昭和裴娆,裴娆浑身是血,这番才畅快了起来,疯癫的笑着,瞧着渗人。裴昭却是再难受不过,他这所做种种皆是落入了众人眼中,平日在人前恭敬端正的君子风仪如今全都化成了灰烬,老太爷方才看了他那一眼充满了失望不说,就是那些护卫此时眼中也竟然看自己也全都是震惊和不耻。

    大太太沈氏得了消息也是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一见这架势,软腿发软瘫在了地上。直至婆子要扶她起来,她才回过了神来,忙是哭着喊着去了老太爷跟前,道是自己疏失此有了此事。她只一个劲的念叨自己的错处,半个字不提她那一双儿女,也是怕提了会受牵累。

    那裴松也跟了过来,弄清情势,脸都气得青了,咬着牙教人将哭喊着的沈氏拉下去,他自己给要给老太爷告罪的话却被阻了。

    安绥盼着裴棠和她说一两句话,可这自始至终他都没开口,更是五内俱伤。“……你为什么总是偏向她?”她这话问得声音极其轻,已经是末弩之箭。同她来的几人纷纷丢了手中武器投降,安绥如今手中不过只有一把小小的匕首能成得了什么事儿。

    裴昭和裴娆也叫人带了出去,正当镇国公府的人要将那假的“沈栖”带走的时候,安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的握住了她手腕,仍是不死心的认为自己这个才是真的。她看了看眼前,又看了看不远处同裴棠并肩而立的那个,神色快速翻转,重新现出光亮来,“沈栖!”

    真真假假的把戏,安绥一开始信以为真,她眼前这个举止行为处处都显得局促谨慎,的确不像真的。可偏偏是裴棠身边的那个露出了马脚,拙劣的很。

    ☆、第170章 大结局

    真正的沈栖站在裴棠身边哪里会这般局促不安?安绥紧紧抓着眼前此人的手腕,恨不能将手指抠入如到她的皮肤中,仿佛唯有手指尖濡湿到了温热的湿意才能感受得真实。

    沈栖还在她的手里头攥着,她没叫人跑了,到底是她机敏,才没误信了!只要沈栖还在,她就能报仇!能一雪前耻!

    恨意冲天,安绥反而冷静下来。

    安绥方才还很颓然,可这下仿佛又被恨意掀起了斗志,宛若她现在的人生全都被恨意占据支配,只有这满腔的恨意才是她唯一活命的理由。她眼眸光亮逼人,似乎怒火呼之欲出要将所见到一切都焚烧了干净。

    这个人,是她恨了两世,安绥日日夜夜都在煎熬。“沈栖!”从她口中挤出的每个字都带了血色。

    裴棠那边神情一皱,揽在身边那女子身上的手稍稍用力了些力道,却浑然没半点察觉。他眉宇紧皱,唇角也微微抿着并不作声,神情再疏离不过。周围的护卫看着场面上两个真假三少奶奶,哪有不惊奇的,原本都只当裴棠身边那个是真的,可谁想到那安绥郡主却非要说她劫持的那个才是真的。这真真假假……他们这些人自然分辨不清楚,可这三少爷总不会不知底细。

    众人见到三少爷现在仍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并未显露神情波动,显然也都偏向认定了这边的才是真正的沈栖。

    “裴棠!”安绥忽然含笑开口喊了一声,挑了挑眉毛道:“你就忍心看着她死?”平日里看着纤纤弱弱的一个人,在这时候却让人觉得生出了无穷无尽的气力。她几乎是将沈栖抱入了怀中,下巴正好能搁在沈栖的肩膀上,匕首的尖刃就在沈栖脖颈上来回游弋,只消稍稍一用力,就会割开脖颈,让血如泉涌。

    周围寂静无声,就当是老国公此时也将目光挪到了裴棠的身上,他到底也不清楚这其中缘故,只能将一切都交由了他这孙儿自己来决定。

    而裴松见到在场老父亲都将没出声,自己则更是没有了说话的立场,然而他又觉得今日种种皆是跟自己这一房有关,到底是他平日里少花心思管教这些,竟是闹得这样不收拾。裴松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被人低声唤了两声父亲,转过头一看,不远的后头站着裴井兰,仿佛是有事要跟他私下里去谈。略沉了眉,裴松还是应了,挪起脚步跨了出去。

    裴棠同安绥对峙了片刻,终于出声,只是那声音虚无缥缈,在呜呜泱泱的人群中乍听起来……显得那样漫不经心。“我只知道——今日你是逃不开了。”他侧目朝着身边人看了一眼,刹那目光温柔,仿佛是在低语安慰着什么。

    安绥瞧着这场面自然是心中阵阵刺痛,她如今再怎么痛又有什么用处,原本她跟裴棠才是一对,根本没人能介入到其中。她从来都认为他们之间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若不是沈栖……都是因为沈栖!

    为何两世,沈栖都要来搅这一局呢。

    裴棠,裴棠,本该是她的才对!

    安绥忽然迸出骇人的戾气,侧过头,恶狠狠的在被她挟制住的那人的耳边道:“我知道你是沈栖——”

    安绥的话斯条慢理,凝神细听仿佛又带了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早盘算好了什么

    末世求生之空间女王。“你说,裴棠他几时才能认你?”

    这些话犹如毒蛇一般,,一道道传入到了沈栖的耳中,饶是这会也忍不住被安绥的话所迷惑,暗道……她是真的瞧出了自己是真正的沈栖?

    另外一个在裴棠身边的跟着自己一模一样,就是沈栖自己都没想到世间还能有这样面容相似的人。她的确是真正的沈栖不错……今日也是头一回见到那样的“自己”,就连自己都惊叹不已。

    “你说,倘若这个时候,我一刀刀的割花沈大小姐你的脸,他会不会心疼。”安绥在沈栖耳边上轻轻叹息着,似乎有意在撩拨她心中的惧意。

    这安绥也不是随口说说之人,在说这话的时候,手中握着的匕首已经慢慢挪到了沈栖的脸颊上。刀刃无比锋利,刚才才稍稍一蹭,鬓角的一络碎发轻飘飘就断落了下来。

    “你想——杀我?”沈栖终于开口。

    她比安绥想象的平静。

    安绥显然一愣,并未想到她会忽然跟自己开这个口,当随即冷笑了起来,“杀你?杀你都不解我心头之恨。”你在我身上造成的痛楚何止千倍百倍,这许多积累起来,恨不能是将沈栖一片片凌迟割碎了才好。

    沈栖长睫微垂,似乎是静默了一阵,出奇的安静,继而才又继续了道:“那我呢?”

    这周围只有两人,沈栖的这话自然是同她说的,安绥没应话,只是目光中稍露出了几分不解。

    “你杀了我都不解心头之恨,可我该如何解我的恨?”沈栖目光平静的看着她。

    安绥起初没有听清楚这话中的意思,再凝神细想又觉得实在透着不同寻寻常的含义。她杀了她……安绥眼神蓦然逼人的光亮,她仔细看着被自己擒拿住的沈栖:“你……你……”仿佛是半点没有料想沈栖会知道那些,随即将目光都落在了裴棠那。

    然而,沈栖却是骤然笑了一声,“你不必看他。”

    其实这时候两人一前一后,并不能看见相互的模样,可沈栖却是特意侧转了头,轻而易举的就能看见安绥现在脸上的震惊神情。“上一世的事情,并不是只有你的记得——”

    安绥:“……”

    沈栖继续道:“你是否还惊奇,为何我会知道是你?”她的语气再平静不过,就好像是在叙述着一桩旁人的事。可这根本不是旁人的事情,而是沈栖自己的生死大事。是她上一世为何坠崖而亡,更甚至是为何会离魂转世的原因。

    “……”安绥依旧无言,神情翻转不定。

    沈栖深吸了口气,继续往下面了说了下去,偏一开始还显得十分生硬的语调还柔软了下来,“我都瞧见了。”

    “胡说!”安绥骤然出声,面色凶横的打断了沈栖,而她的这一声十分的响亮,竟是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沈栖笑,“你我都是离魂再世为人,难道不是应当比旁人更信几分世间稀奇的事?”轻轻喃了这话,她又立即道:“上一世你撺掇柳棕害我,叫我坠入崖底。安绥……你好狠!明明当时我与裴棠已经和离,你却不肯放过我。非得将我置之死地方才肯罢休。”

    安绥眉毛一颤,下意识的反驳:“你胡说冷帝绝宠逆天废材妃!我从未做过这些!”

    “自然不需你亲自动手,只要你稍稍使个眼色,多的是给你效犬马之劳的人。”沈栖道。年前京郊别院的一场火,险些烧死了沈栖,可自那日开始,她的梦中便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东西。上一世的事情一件一件从她脑海中翻了起来,而她更像是一个旁观则者,瞧着她那一生中发生了所有经历。

    这事沈栖一个人多没有说过,就连着裴棠都没有知道。

    她没有说。

    安绥同她纠葛了两世,非但是安绥要找她,沈栖也要找此人。当年她跟裴棠事儿,沈栖知道的太晚,自己虽然有错,到后来也为了自己的错处吃了苦果,到最后仓惶逃离了同裴棠的亲事。这一切原本就应该跟沈栖结束了,偏偏她不肯放过自己,最后柳棕得了她的暗示去取了自己的性命。

    沈栖上一世虽然骄纵,可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终究也算是能持正对待,所以她才会放手。然而她又是个爱憎分明之人,既然是知道了安绥的真正身份,焉能再忍气吞声下去。

    倘若一切在前世就已经结束,沈栖自然也只会让自己尽量忘怀,可这人偏是从上一世跟着追了过来,自己的几次遇险几乎丢了性命都跟此人有关!

    她又怎么会肯甘心。

    安绥两世不愿放过她,她又何尝想过在对方追赶来时放下,何况这是要了自己性命之人!

    不知从何处突然刮来一阵风,阴冷而窸窣,就好像厉鬼寻路。

    明明是入夏时分,天色反而一片阴沉之兆,乌云慢慢笼罩在他们头顶。就好似映衬着他们现在的情形,风雨欲来。

    国公府的庭院种了不少树,枝叶繁盛,尤其是在这样的时节,郁郁葱葱的好似将整院染成一片。

    “呵——”到了这时候,这安绥反而平静了下来,“是么?你知道了又如何?”她嘴角带着渗人的笑意,整个面容都不带任何神情。即便是知道了又如何,就好像即便是知道了自己是白蘅又能如何,到了今时今日,她总归还是拿捏住了沈栖的性命,就好像上一世一样。

    沈栖不动,忽然才低语道:“……是不是脐下三寸的地方隐约作痛?”

    “……”安绥原本还不以为什么,这时候被提醒又忽然觉得倒真是有些那感觉。然而下一瞬就被她自己给否决了。不过是把戏而已,想她自己来这镇国公府半口东西都没用过,哪里会被这样算计了。“到这时候还想拖延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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