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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夜色而来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楼海

    司音说:“试问到底有哪个女人可以冒着名节被毁的风险,去诬陷一个男人对自己犯下那样的事?”

    韩征许久没有说话。

    他埋着头,低眉垂目,将被她掐得面目全非的一枚鸡蛋取出来,抽过一张纸巾帮她一个手指一个手指,细细的擦拭。

    等这一系列无聊的事情做完,他按着她手心,说:“司音,我知道你对我弟弟有偏见,他或许冲撞过你,对你有过不敬,我已经警告过他不再出现在你面前、不再打扰你……

    “我也知道他有这样那样的毛病,这种那种的恶习,可他终究还是我弟弟啊。我的命是他给的,他却因我连累,没有享受过哪怕一天完整家庭该有的温暖。我这辈子欠他的太多,怎么还能眼睁睁看着他因为这件事毁了?”

    他们自小相依为命,没有母亲,父亲虽在,见他的次数还不如随行的翻译多。

    韩途牙牙学语,念出的第一个词是哥哥,小学学写作文,描绘的第一个家人是哥哥,别的孩子有父母来接的时候,他聊以慰藉的是有一个疼他的哥哥。

    韩途从来不受父亲喜欢,偶尔他一回来,稍有看不顺眼的地方就总对这孩子横加批评。那时候他小,父亲说话一重,他哭着喊着要哥哥。

    妈妈说弟弟是天使,于是弟弟是天使。你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弟弟,于是他从不可以欺负他,也绝不可以让其他人欺负他。

    有种东西是写在dna里,流淌在血液中的永恒烙印,你想拍拍屁股,你想一走了之,可你不行,这样的羁绊像脐带连接母体,谁都无法忽略。

    司音沉默许久,说:“所以,你宁愿让另一个人毁了,因为那个人跟你毫无关系,所以就可以轻易牺牲?”

    韩征没有回答。

    司音说:“那韩征,你可不可以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最后一个……如果换位思考,受到伤害的那一个不是莫莉,是我,你该如何解决呢?”

    韩征一下站起来,怒目而视,说:“没有这个可能!”

    司音说:“就是一个假设。”

    韩征:“没有假设。”

    司音搓着两手想了一想,没多坚持。

    她很快站起身来:“我去房里休息下,一会儿还要去看莫莉。”

    韩征一把拉住她手,模样很是受伤,长时间没阖过的眼里血丝密布,这时候更显得分明。

    “你为什么要那么说?”韩征咬着牙,声音沙哑:“你还要看我有多着急?”

    司音曲起手指抓了抓他掌心,说:“只是说说罢了。”

    司音下午准时去看莫莉。

    她受伤不重,皮外伤,留下的一多半原因是进行心理干预,她暴躁多疑,极度缺乏安全感,有严重的失眠。

    安东也在,看到她,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匆匆一个点头,起身说:“你坐会儿,我去外面买点水。”

    莫莉看见她,像一个半大的孩子,笑着张开手。

    病房外响起敲门声。

    莫莉身子一缩,胆战心惊地看出去,司音拍着她后背安抚她情绪,循声看去是几个穿制服的警察。

    上次做过笔录的那位稚气警官上前一步,向她出示证件,问:“请问你是司音司小姐吗?”

    司音不明就里,说:“我是。”

    “我们今天来是有些事想和你核实,如果有空的话,可否现在出来一下?”

    司音一眨眼,思忖片刻:“我等朋友过来。”

    安东前脚走进病房,司音后脚就走了出去。

    那队警察站在过道一边等待,制服扎眼,来往行人都免不了多看几眼。

    司音抓着背包的一双手暗自用劲,来到他们跟前,礼貌地点一点头道:“是我朋友的案子有进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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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稚气脸的警官说:“是的,这件案子我们头特别重视,已经加进了近期重点勘破的案子里。

    “我们查了这几年的案宗,并没有发现与两位当事人有关的信息,却在指挥中心的接警出警里找到了蛛丝马迹。”

    一番话落,司音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她问:“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警官说:“根据当年的记载,a市某知名ktv发生了一起强j未遂的恶**件。非常巧合的是,当年的那位嫌疑人名字也叫做韩途,十七岁。

    “我们通过对报警人的手机号码等信息进行了进一步的核实后,有足够的证据表明当年打来的电话的那位女士就是司小姐你。”

    司音耳边几乎“嗡”的一声,继而一阵天旋地转。

    春晓说躲开或者是直面,你总得选一个。可如果直面创伤是这样痛苦,她希望能有一个永远沉默的方法。

    更不用说在下一秒,有人抓着她肩迫使她转过来。张嘴闭嘴说着什么她听不见,但她将他一张脸看得分明。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休息一天,有点卡

    chapter 44

    日子都是一天天的过。

    司音从韩征那里搬出来已有一段日子,司音用自己攒的一些钱,加上方琴大半生的积蓄,贷款买了一套小公寓。

    房子不大,胜在交通便利,又是装修过的二手房,提包入住,母女对之很是满意,也算是在这寸土寸金的a市有了一方自己的立足之地。

    当时选定地点的时候,母女俩曾经有过一番争论,其他都好说,唯独这买房子的地点定不下来。

    方琴怕她心里介怀,商量着是否要去其他地方安居。

    司音也谨慎想过这一问题,只是这儿是她们共同的故乡,尤其对母亲方琴有着极其特殊的意味,她这样的年纪最怕融入一个新的环境。

    司音于是坚持在这儿买房,方琴除了提过一次担心她以后再见韩征,交钱的时候仍旧掩饰不住的喜笑颜开。

    司音没将她跟韩征分手的真正原因告诉过方琴,谈及的时候性格不合存有分歧,种种经典的原因一概用上。

    方琴本就不是十分同意,听到这样的消息,也并不觉得突兀。

    倒是司音劝她从韩家辞职的时候,她起先反应强烈不肯听从,说在这样的要紧关头离开,不就是落井下石吗?

    直到韩征后来主动疏散家里的人,方琴只好拿了买断金回来,将精力全部放到了房子的事上来。

    韩家的乱,有目共睹,韩家二儿子的事情最终败露,在社交媒体如此发达的今天,一点风吹草动便可以引发一场旷日持久的关注。

    批评声此起彼伏而来时,再怎么神通广大的沈律师也要踉跄而行。尽管韩家人都没有放弃,韩途的锒铛入狱已是注定。

    警察们此前不止一次找过司音,谈论的话题无非是当年那件事的隐情。

    无论从哪一方面看,司音都是一个进步女性的代表,独立,自强,坚韧不拔,可从这个人嘴里撬开当年的话却并不容易。

    事发的缘起经过是怎样,中途遭到过怎样的侵害,她回答得有条不紊,像是用过去六年的时间来整理一件事,反复思考一件事,有人倾听的时候便是娓娓道来。

    那年她二十岁,刚过高考,正在焦急等待成绩。同学们大小聚会不断,其中一次便是在那处ktv进行,司音因为身体不舒服,中途出来,在靠近前台处的沙发坐了片刻。

    遇见韩途和李元山便是这时候的事,她与韩途摩擦不断,关系早已很是紧张,李元山提出要让他们和解,为韩途打圆场说了不少好话。

    司音也是一时好心,念在那是韩征亲弟弟的份上,不想让李元山这个外人看尽笑话,脸上一软,立刻就被发现态度的松动。

    李元山问侍应生要了一杯橙汁一瓶啤酒,交到两位手里,他坐在茶几上言笑晏晏,看着司音说:“要是肯原谅我们小途年少轻狂,就把这杯果汁喝了。”

    后来证明,那次的橙汁应该是放了催眠效果的药物,她在喝进去没多久就开始晕眩,李元山和韩途很是体贴得扛着她起来,说:“来来来,带你去个好地方休息一下。”

    再往后,很多事情就不在掌控之内了。

    唯一庆幸的是,她拔了头上的一根发卡,用尽力量刺进了大腿,疼痛让人颤抖,疼痛也让人清醒。

    韩途个子高,体型实在瘦削,第一次作奸犯科永远最为紧张。司音瞅准时机,一脚揣在他裆部,他疼得“嗷”一声翻身下床。

    她在那时候打电话。

    司音毫无保留,事无巨细的一一说了,条理清晰,描述详实,她更是拉起钟罩衫,露出大腿上的伤疤。

    尽管那痕迹随同时间的流逝已经变得越来越淡,不经指点几乎难以发现,却依旧带着无法忽视的轮廓提醒着当年发生过怎样的一段故事。

    而再往后,司音却突然断了弦,尽管警官一再询问是否有过外力迫使这件事被压下,她还是始终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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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自己要求撤的,因为并没有造成什么更严重的后果,而我母亲又在这家工作,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其实对我们都是最好的选择。”

    她回答得非常认真,神色镇定,一双眼睛淡淡然地看着对面的人。

    “即便是不追究,也该留下案宗。而且这算是一桩刑事案件,即使当事人不再追究,我们要应该要负责到底。”

    司音笑着摇了摇头,说:“警官,这些事你不觉得更应该问问你们自己吗?”

    她随后走出了警局。

    ***

    安东的订婚宴还是如约而至。

    司音踟蹰再三,选了一条很简单的连衣裙前去赴宴。

    两家身份都很特殊,没有大办,只是包下一层餐厅,请了亲密的亲朋好友。

    为了躲避狗仔的镜头,大厅里挂上了女方最喜欢的蒂芙尼蓝窗帘,将内外世界彻底隔绝开来。

    安东今天很帅,穿一身高定西装,笔挺的衬衫领子将脖颈包裹严实,看人的时候总不免要抬高下颔。

    艾小娥意料之中的很美,素净的白色礼服,露出饱满圆润的半边酥胸,一条蓝宝石项链坠在那沟壑里。

    司音开玩笑说:“这是不是露丝当年扔进海里的那一条?”

    艾小娥摸着这沉甸甸的玩意喜笑颜开,一耸眉毛,谦虚道:“比她那条还是稍微差了一点。”

    “很美。”

    “谢谢,是我妈妈给我的礼物,原本是要压在箱底带过来做嫁妆的。安东说很衬这条裙子,还是戴着好看,我就拿了出来。”

    司音连连点头:“那你可要好好护着,我说事情没这么简单,他必然另有所图,可能是想拿了占为己有。”

    艾小娥朝着安东一笑,露出做过冷光美白的一排牙齿:“你喜欢的话直接告诉我,费这么多心思干嘛?”

    安东抿唇陪着笑了一笑,喝了一杯酒。

    一对新人在大厅里转过一圈,筵席也到了尾声,司音抓着包要走的时候,有人急匆匆过来找她,引她站到一边,说:“安先生想和你聊一聊。”

    于是她一边看着他欢送宾客,一边计算着他何时会来接待自己,幸好时间并不很长,他与艾小娥交耳,指了一指不远处,司音向他点头。

    安东带着她从一边电梯下楼,说:“我以为你不会过来,毕竟到最后,我还是跟小娥订了婚。”

    司音说:“为什么不呢?你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吗,一个人的道德感在面对熟人的时候,就变得特别的稀薄。尽管我是很同情她,可相比之下,你是跟我一到长大的发小,而我是一个底线特别弱的人。”

    两个人都是笑,安东问:“最近还好吗?”

    司音点头,说:“还算不错。”

    安东当然清楚,司音的这句不错到底有几分虚实。在莫莉的整件事上,她曾出过很大的一分力,最终没有回报却反而被挖出一串不忍回顾的历史。

    原来他对于司音出走的预判全部错误,逼走她的是另一个比这个还要残忍得多的现实,于他已是震撼,于韩征呢?

    晴天霹雳这个词并不为过。

    安东说:“我听说你跟阿征分手了?”

    司音表现得很是正常,一耸肩,说:“还是缘分不够吧,其实对他是有一点不公平的。”

    安东说:“只要你能快乐就足够了。”

    司音靠了靠他肩膀,说:“谢谢。”

    安东说:“其实我今天邀请过阿征,他说有翻译的任务,结束后尽力赶来,不过看样子,他是错过这顿大餐了。”

    司音随他一道从电梯里出来,说:“是他的损失。”

    安东说:“那可不,我请的可是一流的师傅,小娥要求比我还高,所有食材都是空运回来。甜点好吃吗,我应该让你带一点回来。”

    司音说下次吧,有的是机会,就见他笑着笑着忽地把头一埋,他身体剧烈得起伏颤抖,他很快哭了下来。

    人来人往的街头,安东这个大男人,哭得不能自已。

    司音跟他拥抱,拍着他肩膀不停地说:“好了,安东,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应该高兴一点。”

    他眼泪如雨,呜咽着说:“司音,你觉得这样累吗?这样虚情假意,累吗?”

    司音将头枕在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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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我忍不住想,要是能回到过去就好了,天天无忧无虑,身后带着一帮小孩在院子里乱转。看谁不顺眼了,上去就跟人干一架,大不了被父母打一顿,过几天又是一条好汉。”

    司音说:“那不行啊,你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

    安东说:“你闭嘴,你别这样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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