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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芸豆公主

    ☆、风中传奇(七):玉辰珠篇——我的皇叔澹台玉

    我叫澹台辰珠,是东桑国的女帝。

    澹台一族的女儿家,出生时都有自己的异像,故而被视作天选的帝王。比如我母亲澹台月,眉间天生月印,且能随潮汐涨落而盈亏隐现。

    我出生时,则口含龙珠,故而以辰珠为名。我一直以此为傲,仿佛自己就是那沧海里的一颗宝珠子,女娲补天时用的彩玉石。

    玉辰珠则是我在千语山学艺,以及后来行走江湖之时用的化名。

    那时,在千语山,不论比文还是斗武,登上擂台,都要报上自己的来历与名号,比如,那位长期盘踞文武擂台霸主之位的萧师兄,开口就会说——“北辰雍州萧燕楼”。

    虽然北辰早已无国,萧家也早已没落,可是,他这样一说,大家都知道,他就是曾经的北辰大族萧家的破落子弟。

    然而,我总不可能开口就说——“东桑牙城澹台辰珠”,在东桑,澹台是国姓,人家一听,就知道我是桑国皇族。而桑国皇族的子弟,单薄得可怜,几个推测,便能猜出我的身份来,多有不便。

    所以,我通常只说,东桑玉辰珠。以玉为姓,取的是我皇叔澹台玉之名。

    一来,图个隐藏身份的方便,二来,表达我对那位妖人的仰慕之情。

    是的,没错,在我眼里,我的皇叔就是个妖人,偏偏,我又对这样一个妖孽产生了情愫,且不管他,是不是违背伦常。

    澹台家的男子,容貌姿色,比女子更盛,完美近妖,但体弱早夭。历代男儿,似乎找不出一个活过三十岁的。而我的皇叔,却是个逃脱了诅咒,冲破了魔障的异数。

    甚至比牙城出东海三十里的莱山霄云古殿中,那位澹台家的长寿高祖,被称为东桑之魂的无上国师,来得更甚。无上国师虽然高寿,但华发枯颜,反正,我自小见着他,就是一位老树根皱树皮般的老爷爷。

    而我皇叔,则是一副不老的少年容颜。三十几岁的男子,肌肤光泽如丝缎,目光清澈如醴泉,甚至连性子,亦如毛头小子般,喜怒无常,妖妖娆娆。真不知,他摄政这么多年,在朝堂上,是如何镇住那些成精的老狐狸的。

    其实,容颜不老的男子,在神州大陆,我也见过几个。比如云都城里的贺兰阿狐儿,亦是个中年俊颜的。按说,西北的常年风沙催人易老,可是,刮在别人脸上,是刀刻沧桑,到了他那里,却沉淀为成熟韵致。待在他身边,跟他说几句话,你都仿佛能闻到醇酒散发的醉人味道。

    可是我的皇叔,却不一样,时光不是如斧头刀子般镌刻他,亦或酿酒般酝酿他,而是,根本就遗忘了他。所以,我说他是得道的妖。

    再说我对他的情愫。

    母亲生我时,便是难产,逼着太医保小弃大,给了我生命。我的君父,也去得早。

    也就是说,我生来就继位,皇叔一边朝堂摄政,一边将我从襁褓婴儿抚养长大。自小,我就见着天底下最美的少年,又当爹又当娘的,将我当宝。等到豆蔻初成,情窦初开之时,除了他,还有谁,能够入得了我的法眼?

    我的性子也是直,在他三十五岁生辰时,我直接把十五岁的自己打包成礼物,往他床榻上送。

    结果把他给吓坏了,直接把我送到千语山,让我潜心学习文治武功,说是不出清音阁,就不准回牙城。

    皇叔以为,这样就可以吓退我,或者,可以让我在漫长而痛苦的学业中,淡忘这种一时发热的少女心。

    因为,入千语山的弟子,不论贵族与平民,但凡想进清音阁学习的,必须闯过长老阵的十二道考核,而想从清音阁学成下山的,又必须在文武擂台上打败一众师兄弟,成为前三名的佼佼者。

    当年,我母亲,从入山门到学成下山,花了四年半,曦朝那位昭宁公主,亦花了五年,这是四国间最快的记录。不过,这是万里挑一,更多的,是十年八载,半生苦读,经年修行,甚至还有些永远都下不了山的白头书生,愚钝武士。皇叔估计,以我的懒散,等到学成之时,恐怕也是猴年马月了。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我澹台家女儿的能耐,三年,短短三年,我已经可以如母亲那般,长剑挥舞,在铭生石上,刻下我的大名,然后,潇洒下山。

    回到牙城,让他最气恼的是,他发现,我更喜欢他了,隔三差五,直直地表白,然后,变成花样地,往他身上沾。

    于是,他再一次地,将我撵出牙城,说是,再出去长三年见识,回来他就让我亲政。

    其实,他越是赶我走,我心里越是有谱,他是怕了,怕他自己招架不住,终将遂了我的心意,乱了伦常。

    他的侍妾成群,却没有一个正牌的王妃,膝下也没有个一儿半女。因为,这么多年,他就没有寻到过一个,能够让他心甘情愿地娶做正妻的女子,也没有想过,要哪个女子,给他生儿育女,延续香火。

    牙城人说他,生性凉薄,只爱权势,而我,却宁愿将这凉薄理解为,是他怜惜我,不愿用妻儿对我的皇位,带来更多的隐患与威胁。

    后来才知道,我们,我与所有牙城人,都大错特错。

    在那个真相揭晓之前,且说当年,我无奈地再一次阔别家乡,在神州大陆上浪荡——当时,皇叔给我两个选择,要么随船队出海,去番外海国,要么往西去,走遍神州大陆。我觉得,双脚踏在陆地上,总是要踏实些,便选择了后者。

    那三年里,繁华曦京,苍凉雍州,西凌草原,甚至,西北之角,那座白玉黄金云都城,我都一一踏遍。

    尤其是,我在云都城,见着那位贺兰夫人,她竟是皇叔的旧识,听她说皇叔的旧事,说我皇叔年少时,如何费尽心思追求她。

    她一番巧笑倩盼,轻描淡述,看淡了往事,如放走指缝间的轻烟。

    却将我的心湖,从此搅乱,将我的信念,彻底摧毁。怪不得,皇叔那些侍妾,怎么看,都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如今看来,那个模子,原来在这里。

    或是那眉眼几分韵,或是那唇角几分俏,或是那身段几分妖娆……然而,统统加起来,却不及眼前这位贺兰夫人万分之一。

    不娶正妻,不生孩儿,原来,他的心中,一直都放不下的,是这样一抹白云。

    我怀着一种莫名的忐忑不安,回到牙城去。

    贺兰夫人不仅与我讲了那些风花雪月的往事,还说了一些无心之语,比如,她说,我长得跟我的母亲一点也不像;又比如,她说,她初见我皇叔时,他是个说话顿喘,走路歇气的病弱少年,未曾想到,竟能冲破命数,体强身健,天颜不老,也是幸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因为,我的长相,跟君父也不怎么像。即不体母,又不肖父,那我像谁?我感到,有种无比的恐慌。再则,皇叔的寿命与天颜,会不会是与魔鬼的交换?

    果然,一切的真相,都已经在牙城,等着我,等着将我没顶毁灭。

    先是那个与我年纪相仿,自小在我的欺压中长大的女伴,君父家里送进宫来,叫如意的妮子,去曦京走了一圈,就摇身变成了曦朝皇帝的妹妹,引狼入室,带着曦朝的军队,沿江而下,围住牙城海港,然后,在朝堂百官面前,拿出一份契合她生辰年月的曦宫彤史,证明着曦朝熙帝与我母亲的露水姻缘,再将她的眉心一点朱,擦了一遍又一遍,却擦不掉那个半月印。

    也就是说,她才是血统纯正的东桑女皇,且父亲还是曦朝的熙帝陛下。而我,是君父厌恶母亲腹中不是他的孩儿,狸猫换太子,也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个野种冒牌货!

    然后,曦军围城,说是母亲生前与曦朝先帝协定的二十年平安盟约已至期限,如今,大曦朝欲取牙城,开海外商贸。澹台一族,如果出降,尚可依旧做治理东南一隅的桑侯。

    于是,我的皇叔澹台玉,领着牙城贵族们,齐齐出城,白衣请降,心甘情愿做了曦朝的桑侯,将牙城变成了大曦朝的门户港口。整个交接过程,连一兵一卒都未动,一条性命都无伤。

    出降前,皇叔来看我,他说,他一直都在等这一天。

    他先是与我解释,桑国人擅长的不是征战,而是贸易通商,最在意的,不是谁坐在金銮殿上,而是平常百姓家的平安。所以,俯首臣服,大势所趋,亦能保百姓安康。

    一阵沉默后,他终是与我说了实话,他说,他自小体弱多病,也无甚生的乐趣,自小便被告知活不过三十岁的人,能有多少生趣?可自从去曦京,见着那个白云似的人儿,他就不想死了,想要活得长久,即便不能求得同心共首,能在同一片天空土地中活着,也是好的。

    于是,他悄悄去了莱山宵云殿,求无上国师替他续命。国师说,澹台一族的男子寿命,关系东桑一国的国运。盛年早逝,换的是国祚绵长。反之,用一国之运,亦可换一人之命。

    他一意孤行,只求国师帮他如愿。如今,他已经享有寿命与天颜,现在,到了用国运来交换的时候了。

    说完,转身出殿,白衣似雪,容颜更甚雪。

    我就坐在皇宫的大殿里,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坚决背影,呆呆地想着这些荒唐事。想起在云都城里,贺兰夫人说,她年少时,也曾有满腔抱负,要天下一统,四海一家,开一个太平盛世,只是,天命短暂,人力有限,这天下太平,怕是要耗上几代人的心力。

    原来,我的皇叔,到这个时候,都没有与我说实话。他的出降,不仅是为百姓安康,亦不是与天换寿颜,而是,为爱而虑,为了天边白云的夙愿。

    这样的痴心,我成全他。可是,谁又来成全我,成全我的尊严,我的真心?

    于是,趁他们出城交接之际,我将整个皇宫,给点燃了,绵延宫殿,遂成火海,同时,也将自己,葬在了里面。

    沧海遗珠亦有泪,百年宫室尽成灰。

    ☆、风中传奇(八):萧燕楼篇——北辰有燕楼

    我叫萧燕楼,是曾经的北辰大族萧家的破落子弟。北辰早已无国,萧家也早已衰败,所以,我只是一个有着高贵门庭出身的破落户而已。

    然而,比这前朝遗族身份更破落的是,我本姓皇甫,真实身份是辰国的末代皇帝。

    曾经,三岁之时,我便登上了世人眼中的人生最高峰。父皇病重,不能理事,便传位于我,又让母亲垂帘听政。依稀记得,三岁生辰那日,我的登基大典,我腿短身矮,连朝殿上的龙椅都够不着,还是母后将我抱上去的。

    不到一年,我就从人生最高峰跌至人生最低谷。曦朝人打来,冲破我南疆防线,占据了要塞城池,围困雍州。母亲带着我,从皇宫的地下暗道里,逃出了城。我至今都还记得,那幽暗地道里,又湿又冷,还有鼠虫吱叫声。

    那年,北辰灭国,从此,世间再无北辰皇帝。而我,则换了一个人生,成为母亲的后族萧家里,一个旁门远支的不起眼男丁。

    然而,不管外在的身份如何变,不变的是,我的帝王心。不管人生的轨迹如何变,不变的是,我的复国路。

    母亲说,一日为皇,终身为皇。北辰一国,是在我的手中没了的,就要在我的手中,重新夺回来,重开雍州宫门,重起巍巍朝殿。

    正如我的名字,“燕楼”二字,听起来风花雪月,合该配一个翩翩公子。母亲却说,这是耻辱,需要我终身铭记。因为,燕楼是雍州皇宫里的一座小楼之名,那里囚禁过一位曦朝公主,父皇的英年早逝,就拜她所赐,而北辰的灭国,就是她夫君的功绩。

    烙进名字里的耻辱,我自然是刻骨铭心,我的国家,我的家族,我的尊严,终有一日,会在我的手中复兴。

    母亲先是送我去千语山,跟随这片神州大陆上最好的老师,学习最经世致用的顶尖学问,结交最优秀的朋友。




长公主 完结+番外分节阅读125
    而我,没有让她失望。也许是因为,对于一个三岁时便已经历了极致荣辱兴衰的人,看世间万事与万物,都如天上大鹏在俯瞰。故而在学业上,我亦能够全盘思考,触类旁通,文治武功,所向披靡。

    我在千语山的那几年,清音阁前的文武擂台上,“北辰雍州萧燕楼”,成为所有师兄弟们叹为观止,却又无法超越的一个响亮名号。

    但是,空有一个响亮名号,对于我的复国大业,起不了多大作用。复兴一国,还需要有钱财,有兵力,还得有天时,地利与人和。

    于是,从千语山下来后,我开始奔走天下,四处找寻。不放过任何可以用的财与人,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利的机遇。

    我像一个节俭的贫家子,甚至一个持家的商人妇那样,一点点地积攒钱财,人脉,再加上母亲费尽心机保存下来的一些萧家家底,我渐渐拥有了自己的势力与拥趸,要作一个自立一方的土霸王,已经不是难事。

    此时,我却发现,天下大势,已不待我。

    大曦朝的统治,渐渐深入人心。西凌草原变西域之路,西凌王作了大曦天子的大舅哥;东桑一国变出海门户,桑国没了女帝,摄政王变了桑侯;而在北辰之地,那些曾经信誓旦旦要拥我复兴的北辰遗族,也渐渐在曦朝新政的安抚中,从遗老变新贵,有奶便是娘,抱了更粗的大腿,便忘了旧主。

    我似乎是,以一人之力,抗争天下一统的大势洪流。比那螳臂阻车,逆水行舟,来得还要艰难。

    不过,通常老天爷在这里关了一扇门,会在另一个地方,给你开一扇窗。

    就在我有些心灰意冷,却又不愿违背母亲的殷切期望,不敢正视萧家忠诚死士的幽亮目光之时,我一路游荡到了曦京,用一种酸意与冷眼,打量那无尽繁华与盛世平安。

    那天,在平康坊的明月楼,听一个叫绣口张的说书人,说前朝往事,听得惆怅,突然,一阵骚动,宵小作乱,惊得人群四奔。

    下一瞬间,我遇见了那位珠玉瑶光的公主,她被人群推挤得从楼梯上扑下来,而我,刚好站在阶下,端端正正地接住她。

    那看起来细条条却珠玉般沉甸甸的小身板,撞得我有些心跳肉疼,那一撞,她撞进了我的心里,不是撞开我的情窦心扉,而是,她那闪亮的身份,为我照亮了一条崭新的复国之路。

    瑶光夜明瑶,宣和皇帝最喜爱的御妹,母亲是坐镇曦宫的皇太后,舅舅是执掌西北兵权的一方大将,而她,也是素手伸进朝堂,掌着国中的大半人事与钱财。最重要的是,尚未婚配。

    何必重开雍州皇城,何必留恋昔日故宫,通过征服一个女人,我可以征服一个王朝,让我皇甫一族,成为这大曦朝的主宰,成为这曦宫太极殿的主人。

    虽然这法子听起来,有些不择手段,但是,我相信,这是历代皇甫先祖,更乐意看到的结果。

    于是,我考曦朝科举,文武皆高中,名扬曦京。琼林宴上,陛下问我何求,我答曰,不要功名与仕途,唯求一份翰林闲职,与瑶光。

    把那年纪比我还小的宣和皇帝愣得,笑容僵在脸上,不置可否,半响,才打个哈哈,敷衍了过。

    然后,在全曦京城的瞩目中,北辰雍州来的一位破落子弟,开始使出浑身解数,花样百出,追求瑶光。

    满城鲜花,漫天烟火,宫门等候,墙头吹箫,诗文传情,满腹才华,一身功夫,文武双全,一片痴心……

    我之前说过,世间诸事,我皆一点就通,加之皮相也不差,所以,我的所作所为,奇巧心思,足已消弭曦京人对一个破落王孙的鄙视,也足已满足他们对完美男子的一切想象,满足妙龄女子的所有虚荣。

    曦京女郎们,将我比作她们记忆中的两个人中翘楚。说我才华堪比从前的沈相公,痴心又胜过那位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凤九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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