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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 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芸豆公主
    第二卷 行路难 第七十九章掌心里的宝

    六月三十,清晨,八千鸾卫骑兵经过一夜鏖战追赶,于一浅水河湾大败西凌铁骑,救回昭宁,当即向东南,往天门关方向撤回。

    那日入夜,队伍已驰至草原边上,即入香雪海戈壁,遂择一草滩水岸、断岩背风处扎营露宿。补充水源,待天明急行,过千里黄沙。

    儿郎们锤炼多年,此番牛刀初试,首战告捷,自是有些兴奋。十日来,出天门关,过香雪海,往西南夺祁连矿山,又火速向北,突袭西凌王庭。等紧随而来的曦军主力收拾了祁连矿山,再施施然向王庭进发时,这支骑兵已经迂回向东,冲杀进了赫连勋的左王帐。

    辗转数千里,跑出了曦朝骑兵从未有过的速度,创下了有史以来,曦朝军队对战西凌人的最好战绩——攻占矿产重地,刺伤王庭心脏,还烧毁了西凌的东线驻防,带回了上千战俘与马匹,还有西凌大王子的首级。

    所有这一切,以公主的名义——西凌人公然于黄金路上劫道抢皇亲,冒天下之大不韪,视国之尊严于无物,是可忍?孰不可忍?西凌人折辱他们的公主一分,他们便还之以十分。

    所以说,世间有一种最过瘾的痛快,叫做以牙还牙,以暴制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然,比这痛快更让这些儿郎们内心灼热的是,他们以行动证明了,从今以后,他们便不再只是一人之护卫,而是能够当得起一国之重剑。

    遂将他们的公主呵护在层层守卫的中心,开始闭目养神,养精蓄锐。而此刻,中间营帐内,他们的公主殿下正在……扭捏万分。

    夜云熙裹了一件袍子,蜷坐在毡毯上,连腿都不敢伸直,因为一伸腿,就只能伸到对面那人身上去。先前在水滩里从头到脚洗了洗,身上倒是清爽了。可前脚进了这帐子,凤玄墨后脚就跟了进来,拿了军中的活络药膏,要她擦身上的淤青伤处。她看着跽坐在她对面那个高高长长的人,觉得这帐篷真是窄小啊。




长公主 完结+番外分节阅读48
    可她又不敢太埋汰这帐篷,骑兵作战,装备从简,这顶简陋的帐篷估计已是军中最豪华的配置。外边那些儿郎们,大多是寻个背风处,几人围成一圈,背靠着背,抱了兵器在手,就地开始打盹。

    “阿墨,你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好。”她蜷得难受,那人也是一副恨不得将自己打包折叠起来的样子,她索性下了逐客令。

    “公主自己……弄得好么?”哪知那人一声哑笑,竟对她的自理能力表示怀疑。

    “我……”她顿时有些羞恼,不过又马上歇气,青鸾紫衣不在身边,她还真有些不知所措,比如,满头的湿发,后背上的伤痛。

    便见凤玄墨搁下手中伤药,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张软布巾子,径直绕到她身后,跪坐下来,开始替她擦头发。

    她长发齐腰,浓密软黑,打理起来,颇费功夫。身后那人倒是耐心,用手指一点点地轻轻梳理,再用布巾子一缕缕地细细擦拭,虽有些笨拙,偶尔还扯得她头皮生疼,但估摸是他最极限的温柔了。夜云熙便呲牙裂齿地忍耐了,尽量不做声,只听得身后那呼吸,轻一声重一声地,呼得她觉得后背发麻。

    夜云熙便寻些不相干的话题来,打破这尴尬的宁静:

    “阿墨?”

    “嗯?”身后随即传来一声闷闷的答应声。

    “你说,裴炎今天为何那般激动,跟欠了我几辈子的债似的。”她本是一句戏言,想拿裴炎那老实人来说事,况且今日清晨那老实人的老实模样,着实有些夸张,一见她就跪下,半响都叫不起来。

    哪知身后那人明显一怔,一阵沉默后,才说道:

    “他救驾来迟,怕公主怪罪。”

    “那你呢?……你就不怕我怪罪?”夜云熙觉得气氛有些沉闷,其实,不仅裴炎怪,身后这人的反应,更怪。能让一个男儿在生死场上,弃了职责不管,只管抱着她又哭又抖,对于他那样自制力超群的人来说,是有多大的内心冲击,才让他无法自已?

    她心里有个恶魔在悄悄生长,这人,从今晨将她从木桩上放下来到现在,就几乎寸步不离,将在捧在掌心里。就连先前她在水滩里清洗,他也是一副恨不得要撵上来替她洗一般。仿佛生怕一眨眼,她就飞了化了似的。这才像是欠了她几辈子的债!

    “我……”那人起唇又止住,抬手将那理顺擦干的长发一把撩起来,往她一侧肩头搁了,再将自己的头脸搁在她另一侧肩头,低低地说话:

    “我不似那裴炎,因为,我本就是公主的人,若是有一天惹恼了公主,公主只管将我千刀万剐就是。”

    言语间含糊其辞,可十足一副讨好卖乖的忠犬模样,加之下巴颌骨在她肩上滚动,抵得她发痒,隐隐热气,熨得她后脊酥麻。夜云熙最是受不住这木头的憨实风流样,不觉收里心里那小恶魔,一声娇笑,往前倾身,逃脱开来,一把拾起毡毯上的伤药瓶子,侧身递与他,说到:

    “谁要将你千刀万剐了,罚你将功补过就是,喏,我后背上的伤,够不着。”

    言下之意,要他帮她上药。昨夜澹台玉闯进来救她,惹怒了赫连勋,将他打得半死还不停手。她扑过去想阻止,却被赫连勋转身一脚踢开来,后背撞在矮几角上,今日其实一直都痛的,只是看不到究竟是何光景。

    凤玄墨接过药瓶,先是扶了她双肩,伸手往她后颈衣领里探了探,探不进去,又用两指拈住她衣领口,想往下拉些,却拉不动。终于,听那不知所措之人叹了一口气说:

    “公主可否将衣袍……解开些。”

    “好啊!”夜云熙一边嘴角翘起,爽快答到,一边开始低头去松腰间的带子。身上这件袍子还是今晨时,裴炎从西凌人的行礼堆里翻出来的,也不知是哪个蛮子壮汉的,又长又大,穿她那纤细身材上,得交缠着裹了,才严实。

    她也存了些坏心,等松开腰上的带子,便不动了,只用双手捧了松松垮垮的前襟,虚抱在腹间,任由那木头用手指拈住她后颈衣领处,往下褪。这次,不费吹灰之力……

    夜云熙也不回头,闭眼感受,先是双肩裸露在空气中,然后是腰背上一透凉,紧接着,约莫是身后那呆子借着幽亮的夜光终于看清楚了,便跟反弹似的,猛地将她往袍子里一裹,一个囫囵抱得死紧,呼吸骤急,痛苦地唤了她一声:

    “公主……”重重呻吟后,还未定惊魂,复又在她耳边嘟嚷了一句,“怎么里面什么都没有穿。”

    “呵呵……”那人的反应引得她一阵浅笑,再微微侧过头去看着他,嘟了嘴,像个小孩般,天真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因为,除了这件西凌袍,我没有其他衣服可穿了啊。”

    昨夜她一身单衣,就被赫连勋绑了拖出来,今晨又被一坛烈酒浇透,哪还穿得上身。幸好这件西凌袍子长大厚实,穿一件顶全部。

    “公主还是将我千刀万剐了吧。”凤玄墨气息不稳,终于被她那天真无赖样打败,认输。宁愿被剥皮抽筋,也不愿经受这种要命的诱惑,替她上药。

    “阿墨,其实,我背上的伤处无碍,军中的伤药粗糙,不涂也罢。”夜云熙终是正了声色,不再逗弄他,又顺势往那人怀里偎了偎,听一听夜色下的寂静之声,吸一口草原的泥土气息,只想感受这天地间仅剩她二人的温暖静谧:

    “不若这样,你抱着我,陪我说说话,就行。”

    “嗯,你说,我听着呢。”那人伸手替她理好衣袍,紧了紧怀抱,依旧将脸从后颈边伸过来,贴她耳根处,温柔地应答。

    “我想听你说。”她有许多话想说,又有许多话想听这人说。在这苍穹草地间,异域行旅中,终有漫漫长夜供她消受,不觉越发温柔如水,娇俏如花。

    “说什么?”木头终归是木头,最多用来作木鱼敲钟,不指望木头里生出莲花来。

    “你今天为什么那么傻,赫连勋让你过河,你就过,就不怕被射杀在河里吗?”

    “可是,我更怕阿依莲松手……”

    事实证明,那个叫阿依莲的女人,确实会松手,今晨若不是老天救她,她没准就被烧成灰了。思及于此,夜云熙的心思又开始下沉,那个女人,一副恨不得杀了她,又不敢真的杀了她的纠结模样。能够一鞭子就在她额上打出一道花,可昨夜,赫连勋要一刀砍了她,又是这阿依莲夺刀相救。再说今晨那箭,以这沙漠女匪首能够让赫连勋一箭穿喉的技艺来说,那支歪射进她脚下草堆里的箭,其实……有些偏。

    这样一个女人,一定与她的阿墨有些许多瓜葛不清的过往,夜云熙便觉得心中膈得难受,脱口问到:

    “那个阿依莲……真是你的……未婚妻?”

    “她有些执拗,我答应过她阿爸,会照顾她一辈子。她便认为,一定要娶了她,才算是照顾。”

    “那你把她娶回家,照顾一辈子好了。”夜云熙听得噘嘴,她心中有些酸意,那种终身相托的承诺,怎能“执拗”二字就打发?

    “我……”凤玄墨被她激得一声闷笑,又来讨好卖乖,“我只属于公主。”

    “我才不稀罕,对了,小玉呢,我想去看看怎么样了。人家还舍命救我来着。”她有些来气,突然就想起澹台玉来,鸾卫们救下他时,一副鼻青脸肿神志不清的模样,堂堂一东桑小王爷,被她连累成这惨状,她有些过意不去。遂一边说,一边挣脱了怀抱往外爬,要去看澹台玉。

    “早就醒过来了,有军医照看着,好着呢,死不了。”身后那人眼疾手快,一把捉了她的脚踝,又伸长猿臂在那细腰间一揽,便将她收回怀里死死抱住。

    “我困了,想睡。”她终于消停下来,也不想再去理那千头万绪的心事,觉得有些乏了。

    “嗯,睡吧。”

    “那你呢?”

    “我抱着你,夜间会很冷。”

    “你进到这帐子里来,一夜不出去,不怕裴炎他们背后笑话你?”

    “随他们去,反正他们以为我早就被公主……”

    “被我怎么着?你说清楚?”

    “他们以为我……早就被公主吃干抹净了……”

    “嗯呀,你的胡茬子,扎得我好痛。”

    ……

    第二卷 行路难 第八十章小心眼之人

    澹台玉彻底清醒过来时,已是七月初一早晨。

    夜幕褪去,天光渐晓,薄雾晨曦中,人声交错,马蹄闷响,队伍整装待发。这位命大的东桑小王爷终于熬过了一劫。一身的错筋裂骨,经随军的军医接位疗伤,倒也复原了十之七八,加之一夜安眠,又恢复了些精气神儿,不似昨日那要死不活样。

    两个精干的鸾卫用一副简易担架,利索将他抬了,与千余战俘同行。这小公子躺上担架,抬眼看看朦亮朦亮的天穹,再滴溜眼神环顾一圈周遭行色匆匆的众人,试着动了动脚趾手指,便接上了记忆,张口就问,公主呢,公主姐姐在哪里?

    两个照料他的鸾卫以为他刚刚苏醒过来,不明事情经过,担心公主安危。便顺口宽慰他说,公主殿下有他们的凤大人护着,好着呢。哪知这小公子一听,将那淤青红肿点缀的一张俊脸一皱,一脸极为不满的神色,坚持要找他的公主姐姐。

    又一个翻身,将半个身体滚到草地上,只上半身伏在担架上,一副见不着人就不走路的赖皮样。两个鸾卫拗不过他,只得搁下担架,留一人小心伺候这位别扭小爷,另一人往公主殿下这边来禀报。

    彼时,那匹被叫作“狻猊”的高头汗血骏马旁边,夜云熙正扶了马鞍,准备一脚蹬了,使力上马。曦京的木樨镇马场,养马数千,她最爱这匹,鸾卫随她北上之时,她便将它给了凤玄墨作坐骑。今晨一见这奔跑了数千里路来西凌接她回家的狻猊骏马,自是想骑了在这蓝天广漠中驰骋一番。

    凤玄墨在一边,见着她不住地凝神提气,却迟迟不抬脚,分明一副气息虚弱却又不肯示弱的模样,便略略倾身,低声微笑说来,要不……我扶公主上马。

    夜云熙侧头说道,阿墨,行军在外,我没有那么娇气,能自己来的,便自己来……话音未落,便一口气提了,踩住马镫,本是要飞身上马,却一个摇晃,眼看就要往地上扑。

    幸好身边那人眼疾手快,一步上前,铁臂一捞,将她稳住。

    那前来禀报的鸾卫看见的正是这一幕。整个鸾卫营皆知,他们的公主殿下跟统领大人私情了得,虽说,公主殿下都在这嫁给北辰皇帝的路上了,按理再深的私情也该断得差不多了。可这番被西凌人的劫亲一闹腾,两人就像那死灰复燃,变本加厉,竟也不遮掩了,比如昨日的雨中温存,昨夜的一夜厮……

    他们可是亲眼看见,统领大人进了公主的帐篷,一夜没出来。在连日连夜的奔袭杀伐之后,他们都累得睁不开眼的情况下,他们的统领大人还有如此旺盛充沛的精力……真是佩服。

    瞧把他们可怜的公主殿下折腾得,上马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眼前这光景,公主殿下靠在统领大人的怀里,那种熟络自然的亲密,仿佛,几辈子的情人……在这对旁若无人的累世情人面前,那个鸾卫小子回起话来,就有些莫名的紧张,被风沙吹得黑黝黝的脸上还泛了些红。

    等夜云熙终于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时,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姿态,好像是有些不太端庄。歪歪斜斜地靠在凤玄墨身上,腰间还有条手臂虚揽着,等那鸾卫小子说到,玉公子见不着公主不肯启程之时,腰间那条手臂竟是一个收力,将她缠得紧了些。

    她赶紧稳住身形,抬手抚住腰间那只大掌,又转眼去看他,那手主人才有些不情愿地撤开去。她便跟着那鸾卫小子,到澹台玉边上来。

    澹台靠在担架上,见她过来,立马一双迷蒙泪眼,配一脸的鼻青脸肿,委屈得像个小姑娘,又仗义得像个亲兄弟,一边抬手来接住夜云熙伸过来的手,一边说道:

    “姐姐,见你安好,我才安心。”

    夜云熙顺势在他身边蹲下来,细细察他脸上、身上伤势,又觉得这个平日尖酸古怪的人,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回来,见她第一句话,却是念叨她的安危,她便有些感动,又有些愧疚——昨夜本想要陪陪他的,却被那木头蛮横一抱,在那温热的怀抱里,跟迷了魂似的,囫囵就睡过去了。遂出言安慰:

    “小玉,你放心,你舍命救我,我自当尽力相报。”

    “姐姐什么都好,就是这点小心眼,心中总是有一杆子秤,什么都拿去秤一秤,再算计交换,又以为人人都似你。你也知道,我也算生来荣华至极,不稀罕劳什子俗物回报,只想问姐姐,我们既然共过患难,从今以后,是不是可以算是……生死之交了。”

    我舍得一身剐来救你,不图什么回报,只求你认下这份此生不换的珍贵情义!那将将苏醒的伤病号,话唠本色却是一点不变,语气拿捏,有板有眼,委婉敲打,情真意切,一边喘气,一边娓娓说来。

    一席话说得夜云熙不觉动容,笑着去应他,又思及那夜,眼看赫连勋就要将她压在地上吃了,竟是这病怏怏的人挺身而出,冲进来救她,也算是难得的仗义了。遂起了将他当成亲弟弟般对待的心思。

    立在夜云熙身后的凤玄墨,却是一脸黑云,越来越沉。偏偏澹台玉抬眼一撇,像是故意来看他脸色,见他黑沉,竟有些得意,笑着冲夜云熙说来:

    “姐姐,你靠近些,我有些话,只说与你听。”



长公主 完结+番外分节阅读49
    “有什么话,不能敞开了说。”夜云熙口上虽如此,还回头瞧了瞧凤玄墨,心里奇怪那人突然升腾的黑云压城气势,却终是倾身附耳过去,听那少年公子低语:

    “姐姐,我有两个问题,其一,姐姐可要想好了,此番回去,是想要回到哪里去?又想以何种身份回去?其二,姐姐难道不好奇,那夜,赫连勋寝帐外的亲兵守卫,不下十人,我一病弱之人,是如何进得帐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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